会的,爷爷,可那时他是这么回答他的。
在这所住宅里住着他们三个人还有一个声带受伤说话很艰难的明嫂的中年妇女,她负责这个家庭的打扫和一日三餐。池飞鸿叫她为明妈妈,后来池惊鸿知道是她一手带大池飞鸿的,她们的关系有点像母女。
池惊鸿记得在那所住宅里吃的第一顿晚饭,在那里度过的第一个夜。
那座小岛不允许车辆行驶,夜晚十分宁静,海潮声,还有轮渡的鸣笛声,池惊鸿推开向南的那扇窗,就看见对面把脸支在窗台上的池飞鸿。
他们两个人的房间就在二楼就只隔着一条一米长的走道,其中有一对窗是面对面的,池惊鸿只要推开南面的窗就可以看见池飞鸿的房间。
池飞鸿伸出了手:“惊鸿,你要睡觉了么?”
“嗯。”池惊鸿打算把窗户关上。
“那么,晚安了,惊鸿。”对面传过来的声音显然是闷闷不乐。
“还有,惊鸿,我很高兴你来到这里。”在窗户门合上的时候,池惊鸿听到对面的人这么说。
自称为岛上小主人的池飞鸿在池惊鸿来到岛上的几天都带着他说是帮他熟悉岛上的环境,自作主张的带着他认识了一些他没有兴趣的邻居,到一些他不想去的地方。
那个女孩刮燥的很,好像话总是没完没了似得,他偶尔答应一,两句。
说了老半天后她仿佛才想起什么的,支支吾吾的,说,对不起,惊鸿,在这里我没有什么朋友,和那些大人们话说不来。
惊鸿,我是不是话很多。
惊鸿,我并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只是我这几天里特别高兴话多了一点。
这些说完,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鼓浪屿的对面是繁华的城市,到处高楼林立,那座繁华的城市就叫做厦门,从鼓浪屿到夏门乘坐轮渡只需要一块人民币。
一个星期后,池青阳带着他和池飞鸿一起坐着轮渡来到了为于厦门市区的一所环境优美的学校。
几个小时后,池惊鸿成了那所学校的插班生,成了池飞鸿的同桌。
几个星期下来后,池惊鸿终于相信了池飞鸿所说的,我没有什么朋友,我并不是话很多的人,在班级里,她话很少,更是三天两头的旷课,她只喜欢语文课。每当上语文课时她总是很认真的听,偶尔面露微笑,其余科目里她不是心不在焉,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老师也从来没有对她提出异议。
当然,不会有异议了,这所学校的校长是池青阳的得意门生,那时,池惊鸿是这么想的。
池惊鸿倒是很快的适应了学校生活,聪明,长相俊秀,在加上有礼貌让池惊鸿成了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好同学。
一个学期念完,池惊鸿以学校第一名的身份成了红榜中的领头羊,以净胜第二名差不多三十分把他远远的摔在了生后。
那时,每次学校期末考的时候,那些考试成绩优异的学生的名字都会出现在红色的纸上,粘贴在布告栏上最为显眼的位置,而那些成绩很差的同学的名字则会出现在白色的纸上和红色并列一起。
那时,红榜和白榜成了学校的孩子津津乐道的话题。
而当池飞鸿的名字出现在白榜上的最后一位时,池惊鸿觉得痛快极了,他冷冷的瞄了一眼来凑热闹的池飞鸿,她好像毫不知觉,身体就往红榜前挤,看到他的名字时,就这样大叫了起来。
“哇,惊鸿,太神奇了,你竟然打败了肖亮,你可知道,肖亮可是红榜上永远的第一名。”
然后,就这样对着围观的同学不住的说,看到没有,是惊鸿,是我们家的惊鸿。不是肖亮。
“池飞鸿。”池惊鸿拉住了池飞鸿:“你是不是也该关心关心自己的成绩。”
说实在的,池惊鸿很想看到小公主失望,沮丧的表情。
“哦。”池飞鸿朝他摆了摆手:“不用看,我肯定是白榜的最后一名。”
她还朝他眨了眨眼睛:“惊鸿,你不用替我担心,那些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你还不知道吧,那白榜上最后一名年年都是我,这里的人都知道的。”
回去的时候,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到码头上搭轮渡。
池飞鸿拉着池惊鸿来到一家麦当劳的门口。
明净的玻璃窗映着里面孩子们一张张满足的脸,他们在父母的注视下吃着汉堡,可乐,舔着手指头。
池惊鸿冷冷的注视着那些画面,那样的画面这辈子永远也不属于自己,身边的女孩也在怔怔的注视着,眼里有着羡慕。
“惊鸿,你说那里的食物是不是和看起来那样的好吃?”
此刻,池惊鸿的心理平衡了,那样的画面这个小公主也拥有不了。
“惊鸿,你要不要吃?你要吃的话我可以买给你吃,到时,你告诉我味道好不好。”
“你自己买来吃就好了。”池惊鸿掉头就走。
“我也想,可我爷爷不许我去碰那些的。”池飞鸿追上了他:“我爷爷什么都好,可以随我高兴不上学就不上学,不做作业就不做作业,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可又三件事他是不许的,比如不可吃那些没有营养的食品,不可去游乐场,还有不可以登山。”
有钱人家的小姐讲究的还真多。
不过,池青阳真是把池飞鸿宠的无法无天,一个礼拜不上学也不会骂她,一天到晚躲在房间睡懒觉也乐呵呵的把菜送到她的房间里。
有一次,池惊鸿问池青阳这样做好吗?
池青阳望着茫茫的海水,说了一句,我不想飞鸿留有遗憾,我想让她随性的生活。
池惊鸿那时觉得池青阳在说这句话时应该是很难过的,因为,他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着。
过年的时候,池青阳带了池飞鸿回了一趟上海,回来后,池青阳生了一场大病。
一天晚上,池飞鸿来到了池惊鸿的房间。
她抱住了她。小小的头颅就搁在他的肩膀上。
“惊鸿,我害怕极了,爷爷就那样老是睡着,我和他说了很多的话他都没有理我,我真怕,怕他要是像我表姐一样永远也醒不来怎么办。”
也许是因为那个女孩的声调太过于悲伤的缘故。也许是夜然人心变得柔软得缘故。
“不用怕,我在呢!”那时,池惊鸿就这样如在飞机上她对他说的话回答了她。
从此后,这句话成了池惊鸿对池飞鸿下的一句咒语。
他们(三)
时光在岛上缓慢的流动着,池惊鸿和池飞鸿来到了属于他们的花样年华里,那一年,他们来到十五岁。
池飞鸿觉得自己好像还是那个十二岁的池飞鸿,可她的惊鸿却长成了世界上最好看的少年,画一般的眉目在时光流逝中一点一点的深邃了起来,比任何影像都还要动人。
是的,他是她的惊鸿,是池飞鸿的池惊鸿,从她把他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她就觉得那个孩子变成了她的。
池惊鸿是一个很酷的孩子的,常常,她说一百句他才会答一句,常常,在她打开窗户和他说晚安是换了的是关窗户的声音,常常,在她唱歌给她听时他在一边睡大觉,常常,在过马路时是她先去牵他的手的,常常,总是她去逗他开心的。。。
不过,池惊鸿是池飞鸿的骄傲,他年年第一,他现在考上了最难考的中学,他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打电话来找他的女孩子总是很多。他得到很多的奖状,他代表着他们的学校参加很多竞赛,他还是爷爷的自豪的孙子。
随着那些荣誉的一个个产生,那个少年一点点的退去从前的晦涩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
如往常的每一个周末一样,池飞鸿来到了码头等池惊鸿,去年,池惊鸿初中的课程比较繁重,就开始在学校寄宿,因此,池飞鸿每一个星期才可以见到池惊鸿。
远远的池惊鸿就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白色的裙子在风中摇曳着,带着少女特有的风情。
那个身影没有来由的让池惊鸿烦躁了起来,在这一带,每个人都知道池惊鸿是池飞鸿的,在隐晦的只言片语中,他大约也明白一些什么。
比如,池青阳曾经不止一次的暗示他不要和班级里的女孩子走的太近。比如,明嫂看他的眼神。
比如,那个厚脸皮的女孩总是这般我们家的惊鸿这样这样的叫着他,好事者不止一次调侃,那么,把惊鸿送给你当夫君好不好。
谁知,她随口就回答,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惊鸿他愿意,只要能和他一起也没有不好的。
池惊鸿不奇怪池飞鸿会这样回答,在他的心里,池飞鸿是一个有着奇怪心理结构的女孩,偶尔也会做些惊涛骇俗的事情。
去年,一天傍晚,她神神秘秘的来到他的房间里就这样抓住他的手印在她自己的胸部上,说,惊鸿,感觉到没有?它们变大了。
然后,得意洋洋的说,我这些天在吃木瓜呢,据说,木瓜可以让女孩子的胸部变大。
那个女孩,让池惊鸿想起了金庸小说里常年居住在古墓里的小龙女,对于世事一窍不通,也对,从她小学毕业后她就辍学在家。
十四岁的时候,池飞鸿突然痴迷于西方文学,于是,池青阳给她请了了那方面的老师,给她讲解关于她任何感兴趣的著作。
池飞鸿在文学那一方面遗传了池惊鸿有很高的渗透力,一年的时间里,她房间里多了很多关于西方的书籍,她对于那些西方名著可以信手拈来。
池飞鸿不喜欢学校就如她不喜欢鼓浪屿对面的那座繁华的都市,在她退学后她很少到那里去,偶尔,她会随着爷爷去那里看望教堂里的多郎牧师,她很喜欢那个牧师。痴迷于那位牧师口中关于吉普赛人的传统文化,吉普赛人的流浪者身份,他吉普赛人神秘的占卜术。
池惊鸿见过那位牧师几次,他休闲时光里会来岛上看望祖孙两,那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对于池飞鸿喜欢的很,来的时候总是会带来她喜欢的,感兴趣的书籍。
除此之外,池飞鸿几乎没有离开过那座小岛。
可,她每次都会在码头上等他,他一上码头就来挽住他的手,有时候脸带着微笑,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好像这样做是天经地义似的。
池惊鸿很排斥池飞鸿这样做,他介意那些邻居们的目光,就像他介意在他上上岸的时候,那个在岸上摆工艺品的小贩这样说,惊鸿,你的小媳妇又来接你了。
小媳妇?不,不,他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他的小媳妇。
那些这样想的人可笑的很。
只要,只要,他念完大学,只要他找到一份好工作,池惊鸿一直坚信自己会成功的,他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人的,到时,他会把他该还的还给那对祖孙两,以十倍,百倍的报酬。
池飞鸿看到池惊鸿敛着眉就知道他又不高兴了,但,她真的有很多话对他说。
“惊鸿。”她挽着他的手:“爷爷给我请了英语老师了,最近,我觉得那是一种有趣的语言。”
池惊鸿不着痕迹的侧过身子,和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看来,这位大小姐又转性了,喜欢上了大不列颠的语言了。
“我的英语老师可是一个帅小伙呢,知道么?他是一个英国人,他说我们汉语说得好极了,曾经去过圣地亚哥,他说自己是一名旅人,就这样很贸然的出现在我们家门口,他本来坐坐就想走的,可我央求他多告诉我一些他在旅途上的事情,后来,爷爷问他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他可以提供他食宿,唯一的请求是教我英语,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池飞鸿说这些话时眉飞色舞,海风把她的头发吹的乱七八糟,她也不管只是拿手把那些不规则的发丝一股脑的别在耳后,池飞鸿的耳垂小巧而白皙,在乌黑发丝的映衬下好像一下子充满了魔力,一时之间竟让池惊鸿移不开眼睛。
突然停下来的池惊鸿让池飞鸿皱眉,惊鸿该又没有听她讲话了吧,她生气的把脸朝他凑近:“听着,惊鸿,如果你不喜欢我讲话,你可以告诉我。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讲,但不要装作一副在听的样子。”
等池惊鸿晃过神来池飞鸿睁大的眼眸就这样撞进了他的心里。
多年后,他依然记得那时她的模样,记得那些萦绕在他们周遭的风还有海鸥欢快的叫声。
这座宁静的小岛赋予了那个少女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眸,在那双眼眸里装的是如海水一般纯洁的情怀。
他们就站在那里对了着,谁也没有说话,池飞鸿看了看一下表。
“好了。”池飞鸿再次拉住了池惊鸿的手:“一分钟过去了,因为你是惊鸿,所以,我只对你生气一分钟。”
怔怔的,池惊鸿看着那双挽着自己白皙的手,莫名的,他感到不安。
当池惊鸿看到池飞鸿口中的帅小伙时,还真的是被她的眼光报以了怀疑态度,分明是一个满是络腮胡的大叔。
那位大叔一看到他更是两眼放光,摸着他的脸不住的说,真是一个漂亮的中国娃娃。
“杰克。”池飞鸿不干了:“我不漂亮么?”
“你也漂亮。”
杰克朝池飞鸿做了一个鬼脸,惹得她咯咯的笑了起来,那般明朗的脸一下子让池惊鸿心里蛮不是滋味的,没想到,原来总是一脸病怏怏的池飞鸿也可以笑得那般明媚。
回房间时,池惊鸿面对着镜子做了刚才那个英国人那样的鬼脸,好像不是很逗,再做一次,还是没有英国人逗。
最后,他徒然靠在墙上,现在,池惊鸿,你在干什么?
早早的,他就躺在床上睡觉。
晚饭后,池飞鸿和那位英国人就躲进了池青阳的书房了。她对那个英国人说,杰克,我带你去看看我爷爷的宝贝。
当池惊鸿经过书房时,听见了里面传了了低沉的男中音的清唱声,旋律优美,嗓音柔和。
当声音停下来的时候。
传来了鼓掌声,池惊鸿猜想,现在的池飞鸿一定是一张脸涨得通红,她一激动就会满脸通红。
小公主又找到有趣的事了,池飞鸿冷冷的哼了一声。
躺在床上,池惊鸿静静的看着天花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了对面传来开窗户的声音,然后是宛如叹息的声音,惊鸿,晚安。
缓缓的池惊鸿闭上了眼睛,坠入了梦乡。
池飞鸿靠在墙上,嘴角无力的垂着,惊鸿对她越来越冷漠了。
天知道当知道池惊鸿要寄宿时,她有多难过,可她不敢对爷爷说,因为听说活在这个世上的人们思想要随着自己的岁数一点点的变得成熟。
那是所谓的成长,每一个人都必须历经的成长。
现在她十五岁了,有些事情她是懂得。
如寄宿对于惊鸿来说是可以帮助到他更专心于学业。
如爷爷对自己的放任,她知道那些放任背后的原因。
如妈妈,表姨妈,表姐的早早的离世。
还有如,此刻躺在手心中的药丸,在她每天晚上的时候都要吃掉它们,可是,它们变得越来越多了。
把那些药丸送进了嘴里,那些药一如既往的苦涩。
晚安,惊鸿。低低的她对着那扇紧闭的窗说。
好梦,惊鸿。
他们(四)
等池惊鸿放假时,那个英国人还是没有走,他剔去了满脸了络腮胡后真的如池飞鸿所讲的是个帅小伙。
池飞鸿喜欢听那位英国人讲他沿途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们会坐在院子里一个讲着一个听着。
那天,当杰克讲到爱尔兰这个国家时,池惊鸿看见池飞鸿眼里放着光。
晚上的时候,池飞鸿来到了他的房间,对着贴在墙上的世界地图看了许久。
池惊鸿看见她伸出了手细细的抚摸着世界地图上那个标着爱尔兰得国度,灯光下她的眼眶里隐隐的浮动着水光,然后,眼睛一眨,那些水光变成了如珍珠般透明的液体滑落了下来。
他们离的很近,近得他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可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它从她苍白的脸上流淌了下来。
这是池惊鸿第一次看见池飞鸿流眼泪。
“爱尔兰,我梦过它的样子,梦见过那里的海岸线,丘陵,平原,森林,橄榄树。梦见过凯尔特人的后裔们在他们的阳台,院子里种满了三叶草。梦见了那里的人们在节日里穿着传统服装载歌载舞。”
“惊鸿,你还不知道吧?我的妈妈是在爱尔兰怀上了我的,爷爷说,妈妈她喜欢爱尔兰所以在二十岁那年去了爱尔兰,她在那里住了三年,在那里,她邂逅了她的心上人。”
“有一天,我也会到那里去的,当我的懂得很多,当我的身体变得健康起来,我会到那里去的,到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当然不会,那是池惊鸿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不过。
“等那一天到来在说吧!”
第一次,池惊鸿知道自己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是透露着冷漠的人,否则,怎么会无视于她的眼泪呢?
三年并不是一段短的时间,他们每天朝夕相对。
那个女孩,对他极好,好吃的一定要留给惊鸿一份,好玩的一定会留着和惊鸿一起玩,挽着他的手对每一个来访者说这是我们家最聪明的惊鸿。
还有很多很多。。。。。
可,这样的女孩当初为什么要以那般的高姿态说出那样的话。
爷爷,我要他。
那轻飘飘的五个字就这样在自己十二岁的心灵里刻上了一道魔障。
叹了一口气,惊鸿他还真酷,自己都掉眼泪了还没有让他心软。
“惊鸿,你还真的像一块木头。”池飞鸿嘟着嘴盯着他的脸愀:“如果说我也许活不过二十五岁你会不会对我热络一点,会不会愿意和我多说说话,会不会。。。。。”
“别胡说。”急急池惊鸿打断了她的话:“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能跑能跳的人说什么死啊死的!”
池飞鸿的话他听着刺耳极了。
池飞鸿满意的笑了起来,背着手围着他走了一圈,然后,面对着他。
“惊鸿,你现在终于没有那么酷了,杰克说你是一个酷男孩。”手把他那些垂在他额头上的头发拨后一点:“当然是胡说了,我可是热爱生命的人,我还要当像杰克那样的旅人,背着背包到处游历,我还要看着你娶老婆,我还要帮你带孩子呢。”
后面的话池惊鸿不知怎么的听起来很不舒服,就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堵着了胸口似的。
后来池惊鸿常想,当初的飞鸿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我只能活到二十五岁这样的话,为何可以说得那般的如无其事?
每年池飞鸿和池惊鸿生日的这天,明嫂都会让他们在早上醒来一人吃一碗长寿面,今年也不例外,就像池飞鸿在这天都会堵在他的门口,他一推开门就会看见她,这时她通常是笑嘻嘻的说,惊鸿,祝我们生日快乐。
接着,是自作主张的把礼物放在他的手上,每次她都送他贝壳,每次都用一大堆言语来说那个贝壳有多漂亮,她找它找的多辛苦。
吃早饭的时候。池青阳问两个孩子。
“你们今天想怎么过自己的生日呢?”
往年,都是他带着那两个孩子一起坐船到海上钓鱼,结果发现那两个孩子兴致缺缺。
想了一想,池惊鸿说:“爷爷,今年我想和我的同学们一起过。”
十五岁的池惊鸿早早的就明白了交际之道,他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对自己有所帮助,也知道什么样的人只能充当泛泛之交。
因此,池惊鸿有很多的朋友。
“这样啊!”池青阳沉思了一下,瞄了瞄有些沮丧的孙女:“好吧,不过,也把飞鸿带上吧!”
“不要,不要。”飞鸿忙摆手:“惊鸿的同学我并不熟,我才不要去呢。”
转头向一边的杰克:“杰克,你陪我好吗,我们到对面的小岛去,你不是说想去对面的火烧岛吗?”
“小丫头。”杰克拿着刀叉拍了拍池惊鸿:“你生日就该和你年纪差不多的朋友玩,整天和我这样的叔叔混在一起不好,还有,也别把自己弄的老气横秋的,你,可是粉红公主。”
“粉红公主?”池飞鸿笑了起来,拿着自己的筷子勾起了杰克的下巴:“让我看看,叔叔?可这位叔叔长的真好看,要不要和粉红公主一起回到她的宫殿里呢?”
池惊鸿皱了皱眉,这个女孩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浮,笑容轻浮,动作也轻浮。
落日的余晖还铺满着整个海面时,池惊鸿就带着池飞鸿踏上了轮渡。
那天的池飞鸿穿着杰克特意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一件白色的映着三叶草花纹的长裙,裙摆是那种特别宽的。
那件裙子是杰克在半个月前打了越洋电话让他的朋友从爱尔兰弄来的的,据说凡是凯尔特人后裔的少女们在她们即将成年时她们的父母都会送那样的一件映有象征着凯尔特民族的三叶草的长裙,那种裙子还是用手工制作的。据说,凯尔特的女人们到老依然会珍藏着它。甚至于把它带到坟墓去。
他们站在轮渡的上层,肩并着肩,斜阳的余晖把池飞鸿的脸印的十分柔和,那种柔和也蔓延至了池惊鸿的心底。
晚风扬起了她的发丝,裙摆,一时之间,翩然若仙,池惊鸿觉得此时身边的这位少女好像在下一秒就会飞起来,飞向遥远的天际,飞到那个叫□尔兰得国度。
池惊鸿还觉得眼前的这位少女也许属于那个早就淹没历史尘烟中凯尔特民族。
下意识的,池惊鸿伸出手拉住了她。
侧过头来,池飞鸿冲池惊鸿笑,可眼里却溢满了让他陌生的悲伤,她迅速垂下眼。
“惊鸿,你也许还不知道吧?我妈妈是在生下我的那天离开的,所以,我的生日就是我妈妈的忌日,我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一天是我妈妈离开世界的这一天,很残忍,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