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儿啊,你也实在太冲动了。”坐着那酱紫色的长袍的女人正是公子蛮的生母椒夫人,对于儿子杀人一举她已经见怪不怪,所以她很冷静的坐在位置上,“我要问的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呢…”
“母亲大人无须多问,其实盼夏是否初度天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个月她生辰之后,父王决定让她远嫁陈国联姻。”公子蛮大声打断了椒夫人的话,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的声音已经足够让那在房外的人听到一清二楚,“现在的盼夏已经长大了,虽然她的生母已经死了,可是她始终是父王最宠爱的女儿,如果将来她的夫家得势了,甚至能帮助父王了,那么…她反咬我们一口,我们就难有立足之地了。”
“我也担心这个问题,这丫头一直和我们不和,想必将来她得势了也必定不会放过我们。”椒夫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玉瓶在公子蛮的面前晃了晃,“儿啊,你知道控制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占有她?”公子蛮的眼睛一亮,似乎一点也不抗拒自己的提议,“盼夏的确越来越漂亮了,毕竟她的生母姚夫人曾经是我国第一美女,盼夏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你错了。”听见公子蛮对姚夫人和盼夏赞不住口,椒夫人便忍不住沉下了脸色,“清白的身子对女人来说自然重要,只不过…如果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为了那个孩子她必定事事听从于你,就算将来她得势了,她也不敢对付我们,因为她不敢对别人说,她的孩子是你的。”


听着椒夫人的狞笑,公子蛮伸手接过了那一个小玉瓶:“那么这是什么?”
“这是软筋散,毕竟她现在可不是乖乖的听命于我们。”椒夫人收起了笑意,然后朝公子蛮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这两天必定要动手,在盼夏出嫁以前,你要确定她怀上了你的孩子。”
“可是…”公子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如果她到了陈国被她的夫君发现他已经珠胎暗结,那么怎么办呢?”
看着公子蛮那紧张的神情,椒夫人冷冷的开口:“就算盼夏腹中是你的孩子,那也不过是我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如果棋子不能杀入敌阵,那么留来何用?

 

第十四章:何人寻玉赴夜来(四)

一个人的心可以有多狠,有多毒,玉君并不知道,只是他也曾经认为自己是一个狠毒的人,因为上一辈子,他亲手逼死了自己所爱的女人,然而这一辈子,他设计陷害那个老巫师和那个刚入宫不久的年轻夫人。
害人的时候,他从来不曾犹豫,只是他没有想过有些人陷害自己的儿子甚至孙儿的时候也可以那么冷静,那么问心无愧。
或许椒夫人说的很对,如果不能杀入敌阵的棋子要来无用,可是玉君是不会让盼夏成为棋子的,然而更不会让盼夏的孩儿成为别人的棋子,当然…他也不会允许盼夏怀上那样的孽种!
在听见房门被打开以后,似乎有人要走出来,那藏身于房子一旁兰花丛中的玉君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其实今天他会到椒夫人寝宫旁的花园来不过是为了采集兰花,而不是要偷听打探什么。
椒夫人现在所居住的寝宫蝶轩其实是姚夫人去世以前所居住的地方,也就是郑穆公最爱的地方,然而整一个郑国王宫也只有这里才有蝶形兰花,因此名为蝶轩。
这蝶形兰花花香浓郁,也是玉君和盼夏都喜欢的花儿,这两天盼夏因为被强行带回了王宫并且昏睡不醒,错过了她一直期待的上巳节,玉君知道盼夏孩子心性,定必会闷闷不乐的,所以他的难求今夜盼夏可以高兴一些,而且他同样期待盼夏为他唱曲,为他跳舞。
每逢三月初三,在上巳节的仲春之会上,姑娘们会为自己的心仪的男子唱曲跳舞,男子也可以与之对歌,在那天有情人便可定下鸳盟,共谐连理。
即使只有一夜,他也希望可以和盼夏快乐的过,以情人的身份。


所以为了让盼夏高兴,玉君也不假手于人,亲自来蝶轩一趟采一些蝶形兰花来熏衣,因为他是盼夏公主身边的番奴,所以不管去哪里都不会被人阻拦,所以进来蝶轩并不难,只是现在他似乎听到了一些致命的东西。
虽然他的身份是一个番奴,应该不会听也不会说,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没有丝毫嫌疑,所以玉君决定不要以身犯险,因为如果他不回去通知盼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玉君刚要转身,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两天前他和盼夏一起被带回了王宫,公子蛮可是毫不客气的打了他三十廷杖,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公子蛮为何要亲自打他,那是因为公子蛮用的并不是一般那种宽大的棍杖,而是用了细小的木棒,宽大的廷杖打下去虽然痛,可是疼痛过后不容易留下伤痕,可是那细小的木棒打下去可不仅仅是疼痛,如果不是他能忍,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地,那样的伤口裂开了可不好愈合。
公子蛮是要他记得自己是奴才的身份。
只是刚才一下子转身的抽痛使得玉君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某些枝叶发出了响声,然而那么一点点的响声在那弥漫着血腥气息的空气之中无比清晰。
刚踏出了房门的公子蛮闻声侧过脸来,正好看见那站在花园之中的玉君,玉君要转身的动作也落在他的眼中,他那双锐利的鹰眸之中掠过了一丝狠厉的精光,然后他抿着薄唇看着玉君,缓缓的露出了一抹冷笑。

 

第十五章:何人寻玉赴夜来(五)

此时此刻,玉君倒是明白那被蛇盯上了的青蛙到底有怎么样的感觉了,蛇是冷血之物,一旦被其盯上就不可能被怜悯放过,而死,也必定会死在其腹中。
何等可怕?
玉君搂着怀里的那大簇兰花往后退了一步,他这样的动作使得公子蛮唇旁的笑意更浓了。
公子蛮一下子越过了走廊的围栏站到了那兰花丛中,笑着看着面前的玉君:“这么快就可以随意行走了?看来本公子真的不需要手下留情,因为你这奴才根本就没有学乖,居然跑来这里了?”
听到了公子蛮在外说话,椒夫人也亲自走了出来,今天为了审问那个老太监,她把寝宫附近的宫女侍卫都遣开了,除了跟随在公子蛮身旁的两个护卫以外,就应该没有人了,所以在她看见玉君的时候也有点吃惊,因为玉君跟随在盼夏身边已经很久了,王宫上下大家都知道玉君极为受宠。
原因…大概因为玉君的确长得极美丽吧,那张和画出来一般完美的容貌。
“他不过一个番奴,来采花的罢了,只怕你再打他,他那么弱的身子可受不了。”上下打量了一会玉君,椒夫人竟然开口劝说起来,“等到盼夏出嫁了,这番奴可是本夫人的,打坏了就不好了。”
公子蛮转过头去冷冷的瞟了一眼椒夫人,纵然血肉相连,可是他明显不喜欢椒夫人刚才那么一番话,所以丝毫没有放过玉君的意思:“虽然是番奴,可是他是盼夏身边的人,他把我们的计划都听去了,如果他把我们的计划告诉盼夏的话,我们就危险了。”
“可是…他不是听不懂也不会说吗?怎么告诉盼夏?”椒夫人皱了皱眉,显然也不喜欢公子蛮对玉君赶尽杀绝。
“听不懂?”公子蛮回过头来看着玉君,冷笑着说道,“如果他听不懂我们的话,他为何要逃?”
听见了公子蛮这番话,玉君咬了咬牙,刚才听见椒夫人和公子蛮商量着要害盼夏,他一时情急便想要马上回去通知盼夏,却不料被公子蛮看见了,如果刚才他能忍耐一下,不理会公子蛮的话,或许就不会被发现!
公子蛮大步走到了玉君的面前,伸出手去想要摸玉君的脸,然而玉君侧过脸去,明显拒绝了公子蛮,只是他没有想到,公子蛮碰不到他的脸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然后玉君感觉到腹部一阵白热化的疼痛,紧接着他听见公子蛮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话。
“我知道你听得懂,所以这次不会放过你了,再美丽的人,也难敌本公子所爱的江山。”
在公子蛮拔出那刺进玉君身体的剑的霎那,玉君放开了怀中的那一簇蝶形兰花,那散发着芳香的花儿和着他的鲜血落地,满地泥泞。


对着公子蛮淡淡一笑,玉君缓缓的开口:“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绝对不放过要伤害盼夏的人,他绝对不放过!只是…身子变得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想回去,因为盼夏说,今天三月初四,是他和她的上巳节…
看着玉君倒落花丛之中,鲜血染红了满地花儿,公子蛮皱眉,杀人自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玉君算得上是他所杀的人最美丽的一个,所以难得他给玉君留了全尸,可是玉君却这样诅咒他?
“死也不放过我吗?那好,本公子等着。”公子蛮深深的看了一眼玉君,然后对一旁的护卫吩咐道,“把尸体烧了,不能留下半点痕迹。今天负责在宫门站守的人全部杀了,不能让别人知道这番奴来过。”
“诺!”那两个护卫应了一声,便上前抬起了玉君的尸首离开。
“可惜了一个美男子…”椒夫人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转身走回了房间。

 


第十六章:何人寻玉赴夜来(六)

盼夏醒来发现已经是天黑了,虽然她今天一大清早清醒过来,可是却依然是昏昏欲睡的感觉,吃过午饭之后想要睡个回笼觉,却不料一直睡到了晚上。
只是…房间里没有点灯,这一直都是玉君的工作,因为自从姚夫人去世以后,盼夏身边也没有什么人侍候了,为了避免椒夫人的眼线,除了三个负责传膳的小宫女以外,就只有玉君侍候她的生活饮食,其中包括入夜以后亲自为她点灯。
难道因为害怕烛光会打扰她睡觉,所以才没有点灯吗?
“玉君!”盼夏唤了一声,空荡荡的宫室之中并没有传来玉君的回应,就算在午夜之中,只要她叫了玉君的名字,玉君也会马上来看她的,玉君的房间就在一旁的偏室,绝对可以听见她的叫声的。
可是没有人回应。
难道是时辰尚早,玉君外出未返,可是盼夏记得玉君早上不过是说午膳之后会去蝶轩一趟采集一些蝶形的兰花,难道是在蝶轩被椒夫人刁难了?可是多年来椒夫人对玉君也算不上是刁难的呢…
心里有一种闷闷的感觉,盼夏捂着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却依然难以消除这样的感觉,她总觉得自己好象失去了什么再也找不回来了。
找?
盼夏连忙从床上起来,也顾不上穿外袍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如果穿上那些华丽的外袍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所以她没有穿外袍就出了自己的寝宫。
蝶轩是盼夏出生长大的地方,在姚夫人去世,椒夫人掌管后宫以前她都住在蝶轩,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蝶轩的所有小路和捷径呢?
盼夏小心翼翼的从墙角的小洞里钻进了蝶轩的花园,今夜的蝶轩特别安静,大概因为现在正值战乱,郑穆公为国事繁忙,完全没空来椒夫人这里,所以蝶轩才会那么安静吧。
放眼看去花园中满园芬芳,淡蓝色的蝶形兰花在夜空下的散发着幽香,淡蓝的花瓣折咪着月光的颜色,呈现出一种银紫的色彩出来,只是在那一片银紫之中竟然有着点点的暗红。


看着那点点暗红,盼夏的心仿佛“咯嗒”的慢了一拍,她猫着腰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那朵花儿花瓣上的暗红,那抹暗红已经干了,不过仅仅借着月光,她也不能知道这血到底是否新的痕迹,因为椒夫人掌管后宫以后,公子蛮也仗势行凶,枉死的宫人也有很多。
盼夏收回了手,正打算继续靠近宫室去探个究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她俯下身来一看,那竟然是半截玉佩?!
雕刻着兰花图案的翠玉,仅仅是玉佩下半截的翠玉,即使只有半片,盼夏也可以认出来这正是她七岁那一年亲手戴到玉君脖子上去的,这八年来,玉君从来没有结下来。
然而这玉佩断了,仅仅留下了半片于这蝶形兰花丛之中…
“盼夏?”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盼夏连忙把那半片玉佩藏到了袖子之中,然后才不慌不忙的抬起头来看叫自己的人——公子蛮。

 


第十七章:何人寻玉赴夜来(七)

“盼夏你怎么在这里?”公子蛮站在走廊上看着那站在花丛之中的盼夏,他不得不承认,盼夏的确越来越漂亮了,月光下她的眉目如画,肤色白皙,桃腮红唇,无一不是赏心悦目。
“王兄…”盼夏双手指叠置于额前,恭敬地行礼,也同时阻止了公子蛮那毫不掩饰的目光,“盼夏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采取一些兰花罢了,如有打扰到王兄,还请王兄多多包涵。”
“言重了。”公子蛮淡淡一笑,侧过身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今夜母亲大人去了父王的寝宫与父王共进晚膳,我正愁一个人进膳无聊,盼夏不如来陪为兄一同进膳,把酒畅饮?”
“那么盼夏恭敬不如从命。”盼夏微笑,看似恭顺的点头,然后绕道上了走廊,跟着公子蛮进了房间,然而在靠近公子蛮的时候,盼夏闻到了一阵香气,淡淡的,夹杂着血腥味道的香气。
下意识的在袖子里握紧了那半片玉佩,盼夏的稚气未退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最平常的笑容,跟随着公子蛮入座,只是让盼夏吃惊的是在殿室之中,餐桌之上竟然就是摆放着两个人的碗筷和酒杯,就像是公子蛮一早就预料到有人回来陪他进膳一般。
仿佛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这便是公子蛮以玉君来布下的陷阱?
盼夏并不担心这是一个陷阱,因为她知道不管如何公子蛮都不会把她杀了的,因为郑国需要公主,所以公子蛮为了将来如果自己得到了王位会有一片江山,那么他就必须保证郑国的安全,然而在这个乱世,没有什么比联姻更好的拉拢方法。
她担心的是玉君,因为那块玉佩是她送给玉君的,不管这块玉佩是否真的如姚夫人所说的那样在临盘之前于梦中从一位仙人取得,仅仅因为这是她送的,所以玉君一直非常珍惜,不要说掉下摔碎,就连沐浴更衣的时候他也不忍脱下,从来都是贴身佩戴的。


“盼夏,来试一下为兄的美酒。”饭菜还没有动过半分,公子蛮便已经亲自为盼夏满上了一杯酒。
盼夏并没有端起面前的酒,反而是不留痕迹的环视了一眼这没有宫人的殿室,公子蛮和椒夫人都是处于意气奋发的时候,寝宫内怎么可能连一个侍候的宫人都没有呢?如此看来这的确是一个陷阱。
“王兄有所不知,盼夏现在的身子虚弱,不宜喝酒。”盼夏微笑着说道,“对了,不知道王兄是否见过时候我的那个番奴玉君?”
“你的番奴,为兄如何得知…”
“我看到了他的血,在外面的花园那里。”盼夏收起了笑容,直视着公子蛮,一字一句的说道,“盼夏希望王兄把玉君还给我。”
公子蛮把就被递到了盼夏的面前,如此说道:“我们不要为了一个番奴伤了和气。那奴才不过是不懂规矩罢了,盼夏既然要为兄放人,为兄自然不会拒绝。盼夏就代那不懂规矩的奴才被为兄罚酒一杯,你喝了这杯酒,我就把那奴才还给你。”

 

 


第十八章:何人寻玉赴夜来(八)

喝了这杯酒,只怕玉君也不会回来了。
盼夏心里明白,如果玉君是落在椒夫人的手中就不会有大碍,可是如果落在公子蛮的手中,只要玉君稍有不从,只怕凶多吉少。
尽管如此,盼夏还是伸出手去接过了公子蛮递过来的酒杯,那青铜三角杯中的酒散发着浓郁的酒香,看来的确如公子蛮所说的那般,这的确是一杯好酒,只是酒中有着什么,那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了。
“可是…盼夏还是想要先看看玉君。”盼夏犹豫再三,还是把酒杯放了下来,这里是公子蛮的房间,她在这里没有把握孤身一人全身而退,如果公子蛮真的要不顾一切害死她,只怕玉君依然安全,那也是远水不能就近火。
公子蛮收起了笑容,他冷冷的看着盼夏,本来他并不想对盼夏强硬,可是既然盼夏敬酒不喝喝罚酒的话,他也不打算给她好脸色了,这就如椒夫人所说的那样,盼夏的确是一个不识抬举的女人!
“我杀了那番奴。”快下了手中的酒杯,公子蛮的鹰眸紧紧地盯着盼夏,仿佛要把盼夏任何一丝表情都看得剔透。
盼夏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只是长袖之下她紧握粉拳,当年她在为生母姚夫人守灵的时候就发誓,她绝对不会放过所有要伤害她们的人,当年椒夫人毒杀了她的生母,今日公子蛮杀了她的玉君。
盼夏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公子蛮,视线越过了公子蛮看着角落里的那盏高脚烛台,那一根白烛上火舌摇曳,无风自动。
盼夏从坐垫上起来,走到了那高脚烛台前,没有理会公子蛮不解的目光,伸出手去拔掉了那跟白烛,在那白色的蜡油滴到她的手背上的时候她也不过是轻轻皱了皱眉头。
因为禸体上的疼痛又怎么比得上她的心痛?
自从她懂事以来,娘亲一直教导她要隐忍,凡事不能过于急躁,也不能存有害人之心,可是那个老巫师却预言她是一个祸人国,灭人族的妖女。老巫师是否妖言惑众,盼夏并不知道,可是她知道玉君为了她而害死了那个老巫师,还有那妄想要与姚夫人争宠的新夫人。
生母姚夫人也是代替她死去的,那个时候看着玉君把那碗有毒的甜汤端给了姚夫人的时候,盼夏心里虽然决定了牺牲姚夫人可是却也同时不甘心如此,如果说她没有对玉君的做法感到愤怒的话,那也是骗人的,可是她更清楚如果不是玉君,那么她和姚夫人早已经香消玉殒。


可是今天香消玉殒的人是玉君,所以盼夏再也无法令自己冷静下来,她已经忍耐了好久好久…
这一次,绝对不再退让!
“盼夏?”公子蛮并不知道盼夏在盘算些什么,他也站了起来走到了盼夏的身后。
把手中那根还燃着的白烛丢到了地上,不过地面干燥,那蜡烛并没有燃起任何东西,而是在地面上滚动了几圈就熄灭了过去。
室内顿时昏暗了不少,然后盼夏便看着那没有了蜡烛的高脚烛台,烛台有大半个人的高度,圆台之上用于固定蜡烛的长针也有一指的长度。
良久,盼夏缓缓的开口:“玉君每一夜都会为我点灯的。”
“如果你想要一个新的奴才,为兄必定为你物色…”公子蛮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盼夏伸出了手。

 


第十九章:何人寻玉赴夜来(九)

就在公子蛮朝盼夏伸出手来的时候,盼夏一把握住了面前的高脚烛台,毫不客气的朝身后的公子蛮刺去。
公子蛮虽然没有料到盼夏会突然攻击自己,可是他毕竟是一个带过兵,上过战场的男人,盼夏如此小女子杂乱无章的袭击自然不能伤他分毫,所以他只是微微一侧身就避开了盼夏迎面刺来的烛台上的长针,紧接着他一手抓住了那烛台,另一手朝盼夏的手以手刃劈下,使得盼夏吃痛不得不放开了手中的烛台,也在这时候,公子蛮踏前一步抓住了盼夏的手臂,毫不客气的把盼夏推倒在地上。
“哐啷”一声,公子蛮把手中的烛台丢到了一旁去,他沉着脸看着那跌倒在地的盼夏,冷声问道:“堂堂一个郑国公主,居然为了一个番奴而袭击自己的王兄?此事如果传了出去,简直就是有辱国体!”
“你和椒夫人毒害我的娘亲,还杀了我的玉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盼夏也不想再假惺惺的假装恭顺,她今夜就要为生母和玉君报仇,因为就算她忍耐,也难以等到机会。
公子蛮也不敢大声声张,他竟也就料到盼夏必定为了寻找玉君亲自来蝶轩一趟,然后他骗盼夏喝下那被下了软筋散的酒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按照他和椒夫人的计划进行,为此他不惜把所有的护卫和宫人全部遣开,生怕惊动到郑穆公,如果真的惊动到郑穆公,就算他不追究玉君这么一个奴隶被杀的事情,也会追究这酒被下了药的事情…
公子蛮把心一横,竟然盼夏不能收为己用,那么不听话并且有着怨恨的棋子,绝对不能留下!
公子蛮没有再犹豫,他转过身去就从一旁刀架上拿下了一把剑,拔掉了剑鞘就朝盼夏砍去。
那么一瞬间,盼夏也只来得及在地上翻过了身,然而公子蛮的第一剑就砍断了她的衣摆,盼夏不得不庆幸自己没有穿那些沉重的外袍,否则她怎么可以恰恰避开了公子蛮的一剑?


看见盼夏避开了第一剑,公子蛮怒火中烧,他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盼夏大呼救命会引来别人,于是他一脚踩住了盼夏的裙摆,同时提剑朝盼夏刺来。
衣服被公子蛮踩住了,盼夏无法再避开,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利刃,她咬了咬牙,连眼睛也没有闭上,就算要死,她也要认清楚公子蛮狰狞的神情,就算化成厉鬼,她也决不罢休!
可是那锋利的剑刃就在离她额前不到半分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公子蛮把手中的剑丢掉,双手捂着脑袋惨叫了起来,他不过退后了几步就因为踩上了那丢在地上的高脚烛台一下子站不稳,然后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