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娅深吸一口气,觉得脊梁发紧,拼命咬了下嘴唇让自己镇定下来,梦游一般地缓缓答道:“不,我的国家在很远很远的东方,前些日子才逃难到巴比伦,还没落脚,就被人掳到这里。”

开玩笑,就自己身上这副行头,如果刚才顺口答了是巴比伦人,恐怕现在已经躺下了。“那么,你以前是做什么的?”王子又慢慢踱了回来,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好像既不怀疑,也不相信。

“记…帮人记事、写字、呃…写文章的。”总不能说是记者吧,写文章也差不离。

“你是说,你是个书吏?”王子突然站定在她面前,眼里充满疑惑。

“呃,书…吏?这是你们的说法吗?应该是没错的。”韩娅也有点糊涂了,自己又说错什么了吗?替人写东西怎么了?王子眼里精光一闪,和刚才那个看他的男人对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文书!”立刻有人搬来一块粗糙的石板放到桌上。

文书?韩娅惊奇地看着这个大块头,只见上面胡乱刻着一些图案——不对!那竟然是…文字!

“…我、艾、斯、特、亚、格…”当韩娅脸色苍白,喃喃地念出这些浮现在她脑海里的语句,惊讶的神色第一次在王子脸上一闪而过。

“没想到你真的认识!”王子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声音却变得柔和了:“你是奴隶吗?”

韩娅吃了一惊,“我不…”。

王子断然打断她,似是根本没打算听她回答。“从现在起,你成为我的私人奴隶,根据我米提亚王国的法令,除了父王和我以外,你不得随意接受任何人差遣。”说着,微微有些惊讶地瞟了一眼她因惊愕而张大的嘴巴,转过身去。眼底却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注释:

米提亚王国,又称米底(MedianEmpire),位于伊朗高原。


[第一部:迷途·美索不达米亚:第4章 路漫漫兮其修远]


韩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路上。

这实在算不得路,只有石头和草木,只能用“跋涉”来形容。要不是她还穿着现代的旅游鞋,真不知怎么才能跟上他们。她闷闷地抬头看看前面几个人,郁闷地想,为什么王子要骑马,他们几个却要走路?明明大家是一起行动的,骑了马也不能走快,为什么不让大家都骑马呢!那天,王子宣布了收她为奴的命令后,二话不说就出去了。只有那个总是和王子眉来眼去的侍卫拿来一套女奴隶的衣服,命令她穿上准备赶路。那天晚上,她趁无人注意的时候溜出过房子,却发现他们原来是在一个山脚下,房子靠山而建,还有几块大石在前面遮掩,隐蔽性极好。想必是个秘密据点什么的。四周除了这几间空屋以外,完全没有人烟。

她不是没想过逃跑,没人想当什么奴隶。可是在这个完全未知的世界,跑了又能去哪儿呢?她身无分文,即使能找到城市,又会沦为最底层的苦力还是奴隶?跟着王子,可能是她目前最好的出路了。况且身为王子却会命人救她,起码说明他人不坏。

想到这里,韩娅不禁有点感激,要不是王子赶路时遇见她,现在她可能已经没命了。“阿米妮斯!走个路都慢慢腾腾!耽误了行程可是要被问罪的!”王子的吼声从前方传来,立刻把韩娅的感激之情震得烟消云散。她恨恨地咬着牙齿,又想起早上的情景。

一大清早,当她背着包走出房门,大家已经站在门外。王子只瞟了一眼她的衣服,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阿米妮斯!”

真是太过份了!他甚至从没问过她本来的名字!韩娅磕磕绊绊地走着,在心里骂道。这个天杀的奴隶制,没有一点人权!

韩娅在心里念叨着,阿米妮斯、阿米妮斯,罢了,就当她在古代重新活过一回!而且她还要活得好好的!早晚有一天能回到她的文明社会。她的背包里还装着从现代带来的东西,她一件一件地仔细清点过。除了当时她挂在脖子上的数码相机和录音笔之外,还有一支签字笔、一个小笔记本、她的化妆包和小镜子、还有几样简单的常备药品。这些东西都被王子搜查过了,可是他居然没有再追究过这些“异物”,也没有没收。真不知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蓦地,韩娅紧咬住嘴唇。不知鲁克怎么样了,那个叫罗尔的侍卫说他们是在米提亚边境“捡”到她,当时只看见她一个人趴在地上,身上还背着那个“古怪的包袱”,周围什么都没有。

这么说鲁克并没有过来,他应该还留在现代吧!那个神秘的箱子呢?她眼前恍惚又一次见到金色微闪,薄雾飘出,地面崩塌,鲁克摸索她的双手…

韩娅用力摇摇头,事到如今,她已经不会再去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现在活命最重要,她必须打起精神应对。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回去。*

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即使在山里也让人感觉炎热不堪。

王子回头看看后面4+1的队列,突然翻身下马,自顾走到小溪旁的大树下落座。几个侍卫也纷纷开始牵马、整理行李。韩娅,不,现在是阿米妮斯了,微微一愣,几乎想欢呼一声,休息了!太好了!她不顾侍卫们惊异的目光,跌跌撞撞地向小溪的方向扑去。

“阿米妮斯——你到底在干什么!”听到王子阴沉的声音响起,她一吓,赶紧回头望去。

“是想被扔到水里吗!还不快过来服侍我休息!”她倒真想被扔进清凉的水里呢,可是她更爱惜性命。看到王子面色不豫,只得走过去。旁边罗尔已经递上一打柔软的布,还好心地提示道,“这个擦脸,这个擦身。”阿米妮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她拿起布,尽量轻柔地盖上他的脸,吸走汗水。仔细看,他如果不睁开眼睛,脸还是挺好看的。当然,不是说他的眼睛不好看,只是眼神过于冷淡和嚣张,如果不老是那样逼视别人肯定会帅得多!看人家罗尔多么随和,而且也是个帅哥耶。她换了块布开始擦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臂,有些气闷,韩娅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没伺候过哪个男生,如今身为阿米妮斯却要替什么王子擦脸擦身。鲁克要是知道一定气得要死吧…脑子里想着,手就不知不觉变慢了。

怎么?她又发呆了?米提亚王子睁开眼,看到阿米妮斯鼻子上布满密密的汗珠,眼神有些涣散,他眉头微微一动,开口道,“还是去把布打湿来擦吧。”

咦,这句话居然有点温柔,阿米妮斯怀疑地看他一眼,立马喜滋滋地捧着布走向小溪。感受着手上的清爽,她正想着怎么让身上也偷点凉,就听到一个讥讽的声音:“顺便把你自己也清洁一下,免得弄脏布。”

什么!阿米妮斯愤怒地回头瞪他一眼,索性脱掉鞋袜,撩起袍子把整个小腿都泡进水里,以手掬泉痛饮一番清甜的溪水,还伏下身子好好清洗了一番面部和手臂。反正他发话了,那就正好放松一下。听他的话总不会被治罪吧!

她又警惕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幸好她贴身穿了现代的内衣裤,否则这一块布加一根绳还只盖到大腿的奴隶袍子能遮什么呀,非走光不可!

阿米妮斯清洗完毕,只觉全身舒爽,差点就想昂首挺胸了。她一撑地转身过去,无意间却瞟到王子在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不禁一愣,他是在笑吗?

用湿布再次帮王子擦身完毕,她故意忽略了他的双腿,不顾他低头询问的目光,马上转身把布递回给罗尔,还得意地一笑,看得罗尔直发呆。开玩笑!这里的衣服全都这么短!谁知道这时候有没有内裤这种发明?她可不想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王子似乎没什么反应,一站起来立刻上马。临走却扔下一句:“罗尔,把你的包袱给她。”过份!她明明已经背了一个背包啊!阿米妮斯咬牙。好在善良的罗尔带着同情的目光塞给她一个最小的包裹,让她得以把包裹挎在手臂上。

队伍再次以1+4+1的阵形出发,阿米妮斯走在最后,觉得自己像极了扛行李的沙和尚。这样的日子还不知会有多少天。山路漫漫,何时才是尽头?

鲁克烦躁地吸着烟。找不到!还是找不到!那群伊拉克警察都是废物!

自从他被救回已经过了一周了,警察局和古城遗迹管理处的人都快被他给逼疯了。事发的那一块地在他的坚持下封闭了起来,有专人看守,警员们反反复复地勘查现场,搜查全国,寻人启事也登了,甚至悬了赏,几家私人侦探社都在为此努力,甚至还请了一位知名律师专门负责协调…可是,没有,什么线索都没有!韩娅似乎在遗迹门口下了他的车之后就凭空消失了。甚至有流言说他是贼喊捉贼。有几名警察也开始对他流露出怀疑的目光。

鲁克苦笑,怀疑就怀疑吧,连他有时都不禁怀疑他自己。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韩娅就这样消失在他身边。只要他们能找到他的娅,怎样都行。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如果娅真的死了,这样的搜索现在早该有消息了。她一定还活着!鲁克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只要一天没有死讯,就有找到她的希望!鲁克狠狠掐掉烟头,走进卧室。

卧室里,一个暗黄色的箱子就摆在床边的地上。

鲁克皱起眉头看着它。自从那天把它带回家,它就被他放在床边了。他最终也没有把箱子交给文物协会,因为他始终觉得那个事件和它有着脱不了的干系。不是吗?他以前经过那里很多次,坐在上面休息过,从未见过这个箱子,更没听说那附近发生过塌陷。而韩娅一走到那里就发现了它,一挖地面就塌。箱子不大,他们那种程度的挖掘绝不可能会令这么大片土地塌陷几米深。而且,当时明明是他更接近箱子所在的中心,先陷下去的却是韩娅——否则他也不会没抱住她。这一切都太巧合了。所以他把它放在卧室,就为了每天有最多的时间看着它,研究它,同时,也盼望着它能再出现奇迹。

可是直到现在,怎么看它都仍然是个普通的古旧箱子。鲁克托着下巴思索着。不能去找文物专家,他只能独自在箱体上花了很多时间,除了看出年代确实久远以外,什么也没发现。而且它居然真的没有盖子不能打开,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它能是做什么用的呢——鲁克的眼神落到那几个字符上。也许,他应该在它们身上努努力了。
[第一部:迷途·美索不达米亚:第5章 入宫]


城镇边缘。

自她获救至今已经一周了。每日赶路时她都在反复思考自己为什么懂得这古老的语言,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又怎么才能回去。可每当想起这些,她的脑子总是一团浆糊。一个信奉唯物主义讲究务实的记者,如何能解释这种事?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神秘的箱子,冥冥之中它彷佛牵引着她跌落这个时空。这种想法让她隐隐觉得,若要回去现代,或许也得依靠那个箱子。但是箱子并没有跟她一起掉进来,她又该怎样回去?也罢,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能来,相信必然有通道可以回去。

唯一令她高兴的,便是罗尔说,他们马上就能到达米提亚王国的都城——厄克巴单。这个消息让阿米妮斯兴奋了很久。当昨晚他们在露营的山上隐约眺望到远方的城墙时,她终于吁出一口气。虽然她的包袱早就被罗尔抢去背,甚至王子曾有几次因为腿脚麻木想走动一下,而把坐骑甩给了她,着实救了她的命。可她还是几欲累垮。来到这里后她第一次如此想念那个有着飞机和火车的世界。

譬如现在,王子虽号称脚麻了,可还是走在她前面,而且姿态是悠闲自在。而她则无力地伏在马背上,郁闷地琢磨自己这个优秀记者是否真的无法胜任奴隶这个职业。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父王名讳西拉克拉里斯,你平常要称呼他‘王’。而我,你应该称呼‘艾斯特亚格殿下’。”

王子连头都没有回,但声音却清晰地飘到她的耳朵里。阿米妮斯一怔,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教她王宫礼节啊。是了,进了宫,想必不能再像外面这么随意了吧。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天她从未对王子使用过什么敬语,也极少行礼,而他居然也未提及。

“艾斯…呃,那个,殿下——”阿米妮斯自动把全称省略,“谢谢——”

她不满地瞪了一眼在旁偷笑的罗尔。这么麻烦的名字,有昵称就好了。当一座灰色的城门出现在视野里时,她早已乖乖紧跟在王子坐骑的身后,手里捧着罗尔塞给她的包裹。四个侍卫也神色肃穆地列队而行。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城市,可是王子却命令她只能低着头!虽然明白这也是为她好,但心里总还是有些忿忿。阿米妮斯虽是半低着头,可眼睛却按捺不住地偷偷瞄向身边的道路和行人。这一瞄让她第一次见到了古代的王家风范。

六个人、一匹马,并不是多么威风显眼的队伍,可周围百姓全部是立刻退避下跪,弄得阿米妮斯直纳闷:他的马头上是不是贴了“我是王子”四个大字?她瞟着这些百姓在路两边跪成一片,不禁开始担忧。自己的身份是奴隶,进了王宫是否也要这样卑躬屈膝?

心里一沉,她便不再看。一路低头行过。不知不觉间,脚下的道路开始变得平整,她仔细一瞧,原来已从泥土路变成了砖头路。

当踏上一条刻有动物图案的精致路面,她知道,王宫到了。

王子跳下马,抬头看到父王和王后并肩站在台阶上面,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刚要迎上几步行礼,便马上被国王抬手止住了。“孩子,这些日过得可好?看起来黑瘦了啊。”国王一脸慰籍的笑容,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孩子。

“父王,儿子好得很,倒是您,身体可还好?”说罢又转向王后,恭敬问候道,“王后一切可安好?”

“我和你父王身体都好。倒是王子殿下,这次去办的事情不知怎么样了?这一去就是一个月,殿下也不命人捎个信儿回来,让我和你父王日日担心。”

“这…的确是我的错,让父王和王后操心了。不过,我此去已探明那位巴比伦国君目前并没有任何与我国为敌的意图。”

“哦?难道殿下忘了上次那巴比伦奸细所说的话么?王子殿下为何如此为那巴比伦国辩护?”王后声音逐渐提高。

阿米妮斯学着其他几人的样子,一动不动地垂首站在台阶下面,暗暗吃惊。这王后对王子竟是步步紧逼,毫不留余地。她的心思开始转动起来。那国王的声音听来倒是真心爱护王子,可此时为何却一声不响?难不成这米提亚国竟是王后持政?可如果这样,王子当时为什么只说了国王和自己的名字,甚至没提到过王后的存在?而且他口称国王为父王,却不称王后为母后,难道…“父王,王后,儿子这样断定是因为此次探得一重要情报,巴比伦不日将和波斯开战。”

“哦?但不知殿下是如何得知这种他国机密?”王后的声音充满嘲讽。

王子不动声色,声音仍是不起波澜,“儿子和侍卫们在探察巴比伦边境时,抓到一个潜入巴比伦的波斯奸细。从他那里得知波斯已做足准备,计划两个月内进攻巴比伦城。算上儿子回来的时间,应该只剩一个多月就会开战。而波斯兵力近来愈见强盛,照这种情况,那巴比伦国近期绝不可能再对我们不利。况且我们名义上还是盟国,又是邻国,等到开战他们还有可能前来示好。”

原来,王子他们这次会出现在边境,是因为微服前去刺探巴比伦的敌情。而且还逮了个奸细。难怪她刚见面就被怀疑是奸细。阿米妮斯暗自思忖。王后声音一顿,仍是不依不饶。“殿下!依我之见那波斯奸细说的话不能完全相信。无凭无据,谁能证明这不是巴比伦的奸计?”

王子闻言却微微一笑,颌首道:“父王,我觉得王后说得很有道理。儿子也同意所谓奸细的话不能全信。就好像那巴比伦奸细,无凭无据,谁又能证明那不是其他国家的奸计?”

“你——!”王后声音一变。

顿了顿,王子又道,“我以为,应该是极平凡不引人注意、隐藏很深的人才更可能是奸细。而那巴比伦人入宫不久就被侍女发现,而且是审出口供之后才服毒。儿子想了很久,认为值得追究。况且如果我们没有充足准备而仓促出兵巴比伦,必定对我军不利。当然,奸细的话也不能完全不信。不如我们趁此机会整顿军队,加强边境防备,也算是防患于未然。…如果王后怀疑我的情报,我们就以两个月为限,到时如果巴比伦没有与波斯开战,就再做部署。——父王,王后,你们觉得如何?”空气彷佛静默了两秒。

“呵!我怎么会怀疑殿下的情报呢。殿下已经布置得如此完备,我又能有什么意见。”王后突然一改刚才的逼迫态度,转而笑道,“王,既然这样,我就让大将军前往边境整顿军备了。”

阿米妮斯聚精会神地听着,这母子二人竟是如此剑拔弩张。这个王子看来并不简单。一定是早有应对之策才能布置得这样滴水不漏,让王后吃了瘪。但王后居然一开始咄咄逼人,到胜负已分时却一副欣然接受的样子,真是深不可测,让人摸不清她到底是想打什么牌。可气的是那王子居然光明正大地抄袭盗用她的观点,还好意思说“我以为”呢!王子沉稳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有一件事要和父王、王后禀报。这事可说是损失,也可说是收获。”

“哦?殿下请讲。”

“我们刚刚回到米提亚国境内,就遇到一伙歹徒,几十人竟是全部以铁器做武器,而且行事狠毒,以我和我护卫军的功夫居然几乎不敌!”王子语气有些激动。

话音刚落,国王那苍老的声音略带急切地响起:“有这种事?可有伤到你?”

王子声音似有一丝哽咽,“儿子仅是大腿被砍伤,但全靠护卫舍身断后。以至于所带十二人护卫队死伤大半,只余四人活着保护我回来!”

阿米妮斯暗自一惊。王子救她之前竟是刚经历过生死之战的!她一边回味,一边敏锐地意识到疑点:他们微服探察边境,没有财宝没有女人。歹徒?不劫财不劫色只要人命么?

王后闻言,猛地抬头望向王子身后几个随从,视线在每个人身上停留一瞬,似有所悟地冷冷一笑,面无表情地扫视着这五个人。“是这样?王子殿下的侍卫还真是忠心耿耿啊!那殿下说它也是收获又是什么意思呢?”王后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儿子既然遇到他们,必定不能置之不理。况且以他们的实力,我实在担心他们壮大成为国家之患。如果能尽早剿灭这群匪徒,可是我米提亚王国之福啊!请父王和王后准许儿子带兵前往剿匪,也算是为自己报一箭之仇!”

“准了。”王后嘴唇刚启,国王的声音便突兀地响起,带着一丝威严。王后略为惊讶地瞟他一眼,张了张嘴,最后只得道,“外患在即,还请殿下小心行事。”“多谢父王、王后。儿子先下去休整一下,晚些时候再来觐见。”阿米妮斯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再不走,她的脖子就真的直不起来了。唉,人说宫门一入深似海,这还没进宫门呢,阴谋的味道已经这么浓。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蓦地,她只觉一道凌厉的目光刺得她浑身一紧,刚才的声音重又响起:“殿下,你身后那个侍女要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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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史载米提亚王国定都厄克巴单,即今日的哈马丹。

2、根据记载,此时米底国王是西拉克拉里斯(Cyaxares),而下任国王是艾斯特亚格(Astyages),暂时没有资料能查到他们是否父子关系。因此我斗胆假设艾斯特亚格是现任王子。如有误再改。


[第一部:迷途·美索不达米亚:第6章 寝宫做戏]


阿米妮斯怒气冲冲地关上门,连带路的侍女也给关在了外头。她想起刚才那一幕,心中一阵气恼。刚才在殿前,王子不紧不慢地宣布了自己是他收的私人奴隶。王后听到似有些吃惊,命令她抬头回话。待一见到她的面容,便微微一笑,道,“想不到殿下去了一趟边境,倒带回这么个美人儿,怪不得给殿下破例收了做私奴。只是,我怎么看着她样貌不像是我米提亚国民?我看王子殿下行事还是应该妥当些,免得被别国奸细误了国家大业。”

怎么又被人说是间谍?难道自己真是天生一副奸细样?她不免郁闷,只听王子点头道,“王后说得极是。不过这女奴是我偶然间救回的,要不是我凑巧改了路线经过那里,她恐怕早已没命了。另外,我已查清,这女奴自幼被人从东方国家拐至我国,早已是地道的米提亚国民,名叫阿米妮斯。父王和王后大可放心。”

阿米妮斯不由心中赞赏。到这王子只把她编的身世稍改了改,便让她摆脱了奸细之嫌,变成了清清白白的本国人氏。可她更没想到的是,那王子居然接着笑道,“儿子也正是觉得她那异国容貌别具风味,才收进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