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墨越发觉得兴味索然,又气恼自己明知是鸿门宴,还不知死活地闯进来。

所幸筵席很快就结束了,大家决定去白苏订好的ktv包房继续玩。

程如墨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本打算偷偷走掉,陆岐然却突然转过头来,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不去吗?”

程如墨唱歌其实还不错,早年在ktv还能称霸一方,只是今天心情郁闷,没有丝毫唱歌的兴致,只怏怏地坐在角落里刷微博。

唱歌的人也不多,大家依然是两三个人凑成一堆,或玩牌或喝酒或聊天。

白苏坐在点唱台前,侧着身子和陆岐然聊天。

程如墨坐的位置只能看见陆岐然的后脑勺,但却能看见白苏笑得花枝乱颤。

她打开微信,给林苒发信息:“老虎凶悍,臣妾着实做不到啊。”

过了一会儿,林苒就回复她了:“看上哪块隔夜肉了?”

程如墨顿了顿,打下了陆岐然的名字,又逐字删除了,反而问,“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不择手段吗?”

“分事分人,但你肯定做不到,你也就只能停留在意|淫的层面。”

程如墨不服气,“谁说的,我就做一个给你看看。”

“啧啧,色厉内荏。”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大家约定好了第二天碰面的时间和地点,就决定散场了。

程如墨依旧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到了楼下,大家各自拼车离开了,剩下白苏、程如墨和陆岐然三人。

“你们怎么走?”白苏问。

“我在附近定了酒店。”陆岐然答。

“我坐地铁。”程如墨答。

白苏笑笑——这一笑看在程如墨眼中却仿佛是在彰显十足的放心。白苏正要说话,不远处亮起车灯响起喇叭声,白苏往那边看了一眼,“我男朋友过来接我了,那我就先走了。如墨,你们注意安全,明天再见。”

程如墨和陆岐然目送白苏上车,车子掉了个头,往路边开去。正巧这时候驶来一辆车,车灯正好打在白苏坐的那辆车后的车牌上。

程如墨下意识在心里默读出来:“江a·hf223。”

刚一读完,她脸色霎时一变,再开口声音也带了几分抑制不住的颤音:“陆岐然,白苏坐的那辆车是不是丰田的凯美瑞。”

她其实说的并非疑问句,是个实打实的陈述语句。

“看车型似乎是的。”

程如墨面色煞白,灯光下静静立着也不说话。

陆岐然问她:“你要不要紧?”

程如墨微微咬了咬唇,摇头说:“没事,你住哪儿?”

陆岐然指了指不远处的快捷酒店,“准备住那里。”

“哦,”程如墨似如梦初醒,“我有那里的会员卡,能打八折,”说着打开提包。她心烦意乱,一阵乱翻,会员卡是找出来了,却带出了一大串的东西。

她立即弯腰去捡,捡入手中,正要起身,却陡然想到林苒和她说过的话。

一瞬间,像是沸腾的锅釜浇入了冷水又撤掉了薪火,她霎时变得无比冷静理智,然而在这理智之外,却又带着全然矛盾的狂热,她缓缓直起身,看着陆岐然。

后者也在静静看她,面容斧削刀刻一般,轮廓冷峻,寒星般的眼中却含着细微的光。

轻若飞絮的雨丝打在发上、身上,程如墨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沸腾战栗,她声音却奇异的非常平稳,微微侧了侧头,看着陆岐然,清丽的面庞上带着全然的无辜:“去我的住处吗?”

 

第3章 虎口夺肉(三)

陆岐然答应聚会的时候其实有些犹豫,崇城到江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况且他现在处在升职的关键时刻,工作比平时多出了一倍。当时只答应了白苏说若是有时间就来,这句话分明是万能的推辞,他却在说完之后转头就去查合适的班机。

加了一周的班,到底是把休息日空出来了。

倒是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人竟是程如墨。

也不怪他并未第一时间认出来,比起六年前,程如墨变化还是很大的。当年她戴一副黑框眼镜,如今换了隐形。

如果不是换了隐形眼镜,陆岐然也不会发现,她其实有双非常好看的眼睛,深褐色眸中含着晶莹的水泽一般。

程如墨在细雨中撑一柄伞,风衣里的白色裙子裙角款摆,一眼望去,几分荏弱之感。

陆岐然只见过在职场上拼杀成了女强人的,程如墨却仿佛走了条相反的路。

不过她外表虽给时光打磨得更加精致,脾性较当年却是一点未改。看似低调,实则不知道在心里偷偷琢磨些什么,偶尔甚至语出惊人。

陆岐然第一次听说摩羯座的特性是闷骚时,便觉得,这个词形容程如墨,倒是恰如其分。

万万没想到,在自己措手不及之时,竟和她这闷骚的特性来了个狭路相逢。

陆岐然其实记不太清楚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觉得她弯腰去捡动作的姿态显得分外柔弱,起身看着自己的目光又单纯得太过无辜。眼前分明是个前途未卜的诱惑,他还没捋清头绪,就一头栽进去了。

程如墨住在六楼,一路上去有一半的声控灯都是坏的。陆岐然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捏着程如墨的腰。

程如墨负责拿手机照明。

手机屏幕背光照亮面前寸许地面,程如墨温热的呼吸就在耳畔,吹得陆岐然席间喝下去的啤酒,全都化作了难以抑制的悸动。

到了六楼,程如墨刚一摸出钥匙打开门,就被陆岐然带了进去。没开灯,手机背光也熄了,陆岐然紧紧捏着她的肩,将她按在门板上热吻。黑暗里两人呼吸急促灼热,倒想是分隔两地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情热。

寻了个空隙,程如墨笑说:“急什么,你箱子都没拎进来。”

陆岐然却不理,仿佛嫌她分心又煞风景,吻得更带了几分粗暴。程如墨渐渐呼吸凌乱了,只觉得神思被陆岐然的强硬搅了个七零八落。

没过一会儿,她身上的风衣就被扯了下来,内衣的搭扣也被解开了,身上那条白色的裙子倒是穿得好好的。两人摸索着到了卧室,程如墨顺手打开了床边暖黄色的台灯。

陆岐然似乎是嫌灯光碍眼,想抬手关掉,程如墨却一把捏住了他的手。程如墨皮肤极白,灯下泛着暖色的柔光,颈侧有一颗极浅的痣,仿佛点在人心头的朱砂。

陆岐然便任由灯光亮着了。

很快两人就不着寸缕,在陆岐然强硬却又细致的照顾之下,程如墨逐渐瘫软成了一摊泥。

她勉力维持着清明,死咬着牙关不肯低吟出声,只觉得脑中的神经要因为陆岐然修长而又灵巧的手指熔断了。

过了片刻,她撑起身体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盒避孕套,拿出了一枚。

陆岐然分心看了盒子一眼,杜蕾斯。

也只仅仅分心了这一瞬间,因为下一秒程如墨就将手里那枚避孕套拆开了,同时伸手握住了他的前端。

她柔软温热的手握上去那一瞬间,陆岐然便觉得脑中一声嗡鸣。低头看着程如墨正垂首为他套避孕套的场景,自进门以来尚存的几分克制瞬间烟消云散。

等程如墨一帮他戴好,他就伸手捏着她光滑的肩,将她重重按到在床上,循着入口,挺身冲撞进去。

这个时候,也无须什么废话。

灯光下,程如墨颊上泛着情动的薄红,呼吸缠绵灼热,望着他的目光仿佛一汪桃花春水,仍是几分柔弱,却反而激起陆岐然想要欺负她的念头。

由是,动作更加凶猛,仿佛野兽凭着本能攻城略地。

床上的薄毯早在两人的纠缠之时落到了地上,程如墨一面觉得热,一面又觉得冷。若是当时开灯还存了几分孤勇逞强的念头,此刻整个暴露在陆岐然的视线让她觉得分外羞耻,便想撑起身体去捞被子。

陆岐然却伸手将她搂紧,灼热的身躯紧紧实实地靠了上去,同时底下恶意地往里一顶。

程如墨再也克制不住了,一声失控的呻|吟瞬间冲破了牙关,落在清冷的空气里。

这声呻|吟顿时激发了陆岐然更为凶猛的进攻。

陆岐然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控,着了魔一般,和平时完全不同,只用了三分技巧,剩下的全是侵略的本能。一面心生怜惜,一面又更加不管不顾地折腾着程如墨。

程如墨呼吸断了线,到了最后只能随着陆岐然的节奏。热浪一阵一阵冲击着脑中的神经,她觉得自己仿佛怒涛里的一只小船,被不断升高的浪涛抛到更高的地方…

到最后她脑中一片空白,被从未有过的感受击中,身体久久战栗,整个人被巨大的愉悦和疲劳同时攫住。

陆岐然也停下动作,伏在她身上重重喘息。

空间狭小,两人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是以更加明显。过了半分钟,理智渐渐回到程如墨脑中,她立即伸手去推陆岐然,“你快出来。”

陆岐然取下安全套,打了个结,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两个人仰面躺着,不说话。

过了许久,两人都渐渐平静下来。陆岐然抬头看见床头柜上杜蕾斯的盒子,先前的疑问重新回到脑中,然而他明白这问题不礼貌,想了想,仍是没问。

也是,都是成年男女,住所有盒安全套,并不是多么值得奇怪的事,况且他也听说过,程如墨差点结婚了。

但这个话题,他提起来总归也是尴尬。想来想去,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程如墨竟然已经睡着了。

陆岐然怔了怔,坐起身将落在地上的薄毯拾起来,为程如墨盖上。他只是轻轻一搭,仍留了个肩膀在外面。灯光下程如墨的肩膀莹白如玉,只是他手指印在上面的青紫色痕迹格外显眼。

——

程如墨比陆岐然醒得早,醒来过了好久,才接受了昨晚发生的事实。觉得荒谬,又觉得刺激。

她转了个身,仔细看着陆岐然呼吸均匀的脸。

陆岐然皮肤不白,由是显得轮廓更加硬朗。鼻梁挺拔,眉毛又浓又粗,此刻微微蹙拢着。程如墨伸手,沿着他眉毛的轮廓轻轻地划了一道。刚划完左边,打算在右边如法炮制,陆岐然睁开了眼睛。

程如墨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想要收回手,却叫陆岐然一把捉住。他就这么望着她,视线仍有几分朦胧,语气却清醒平静:“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程如墨挣扎,却叫陆岐然握得更紧。

“我又没趁你睡着偷你银行卡,能不能放开。”

陆岐然深深看她一眼,仍是抓着她的手,却突然将她的手举过头顶,顺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程如墨吓得半死,瞪大了眼睛盯着陆岐然。

陆岐然并没有动,只是下面紧紧抵着她,说:“你别动。”

程如墨哪里敢动,只差没有哭着求饶了,她知道男人晨起精力旺盛,真要折腾,恐怕她这一上午就没了。

“白苏定了十点碰头。”程如墨委婉提醒。

“我知道。”

“现在已经九点了。”

“我知道。”

“那你倒是起来啊。”

“等等。”

程如墨怔了怔,突然笑说:“你多久没跟人上床了?”

陆岐然没说话。

程如墨闭了闭眼,“如果你还想要,也不用忍。反正我也快一年没做过了。说起来,你技术不错,昨晚谢谢你。”说到最后,她语意带了几分轻佻。

果然,下一秒陆岐然就从她身上起来了,动作极冷静地捞起了地上的衣服。

程如墨拉紧了身上的薄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陆岐然很快离开卧室,将在门外待了一夜的箱子拎进来,换了套干净衣服。等他洗漱完回卧室时,程如墨还躺在床上。

他本以为程如墨已经睡着了,正要开口叫她,程如墨率先开口:“今天的聚会我不去了,你帮我跟白苏说一声——哦不行,我等会儿自己打电话跟她说。”程如墨脸埋在毯子里,声音听起来非常含混。

陆岐然在门口静立了片刻,低声说了句:“好。”

程如墨听见门打开又关上,方才将脸伸出来。发了一会儿呆,找了身干净衣服穿上,将脏掉的床单和被陆岐然蹂躏得皱巴巴的新裙子抄起来,一起扔进了洗衣机里。

洗衣机轰隆隆运转起来,程如墨坐在沙发上,听着窗外细微的雨声,心里难受,只觉得无比自厌。

作者有话要说:北京真的比我想象中要干燥得多…两天下来觉得都要脱水而死了。

不过冷倒是不如想象中的冷,室内暖气也很足。

小开从明天开始,就要正式实习啦~

第4章 食髓知味(一)

程如墨有个习惯,一旦压力大了,夜里必然梦见掉牙齿;而一旦做了这个梦,一周内必有坏事发生。

梦里也不是六七岁正换牙的年龄,而就是现在的模样。时常是突然场景一转,她用舌尖抵着和牙龈只牵连了一线的牙齿,生怕掉了,结果反而抵得更加使劲。下一秒牙齿落在了掌心里,嘴里泛起一股血的味道。

她心里焦急,知道这个年纪掉牙肯定无法再长出来。着急一阵,就醒了,醒来仍是心有余悸。

这晚,程如墨就又做了这个梦。醒来看见阳台上晾着的床单,夜色里微微晃动,鬼影一般。

这梦预兆能力百试不爽。

果不其然,第二天周日,表妹过来造访了。

表妹叫严子月,是程如墨大姨的女儿,在江城一个三流大学读播音主持专业,今年大二。

家里一帮子亲戚,都让程如墨极为头疼,大姨一家尤其。

严子月身材窈窕,又长得好看,生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杏眼微微一挑,便有无数小男生为之神魂颠倒。

程如墨以前是不信用脸刷卡这个说法的,如今见识了严子月的本事,却不得不信。

严子月一个月过来一次,今天进屋蹬了鞋子,脱下了身上酒红色针织斗篷,不等程如墨招呼,自己赤着脚走过去开了电视,又去冰箱里拿酸奶。

程如墨站在卧室门口淡淡看她,“我没拖地。”

严子月满不在乎,一边舀着江城老酸奶往嘴里喂,一边如领导视察般在程如墨狭小的房子里晃悠。

突然,她在卧室立住,看了一眼床上新换的床单,“天气这么潮,你洗什么床单?”

“脏了就洗,哪有什么讲究。”

严子月撇撇嘴,一屁股在床上坐下。继续左顾右盼,突然,“这是什么?”严子月指了指床头柜下露出的白色一角。

程如墨心脏骤停了一拍,正打算上前去捡,却叫严子月抢了先。

那是张名片。

“陆岐然,崇城卫视策划部…这是谁?”

这名片大约是陆岐然脱衣服时从口袋里飘出来的。程如墨不动声色,“一个客户。”

严子月将名片又翻过来看了一眼,没研究出什么名堂,随手放到床头柜上,“这人名字还挺好听。”

程如墨陡然有些心烦,懒得与严子月来虚以委蛇这套,斜倚着门框,目光冷淡,“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哦,”严子月手里动作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抬头看着程如墨,“我手机丢了。”

——

大姨妈女儿的造访,简直不亚于大姨妈的造访,这阵说不出道不明的心烦意乱一直持续到了程如墨周一开例会的时候。

会议由策划部经理主持,除了总结工作,主要是讨论接下来与江城卫视一档新节目的合作。市场部正在谈节目的冠名商,一旦定下来,策划部就需要策划新节目包括植入广告在内的媒体宣传方案。

这挡新节目是江城卫视与崇城卫视共同策划的,将在九月周五的黄金时段播出,是以江城卫视非常重视。新节目的主创本意是想找4a的广告公司代理,无奈经费预算紧张,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在江城也算赫赫有名的飓风传媒,也就是程如墨所在的公司。

开完会之后,暂时拟定了一个小组负责这项工作,依旧是策划部经理齐简堂担任小组组长。

程如墨一走出会议室,齐简堂就凑了上来,“哟,怎么了小墨墨,来大姨妈了?”

程如墨:“滚。”

齐简堂笑嘻嘻,“要不今天下班了我请你吃烤肉?”

齐简堂不提还罢,一提程如墨就来气,上周在齐简堂定的烤肉店吃了一顿,拉得她欲死欲仙,如今听见“烤肉”这俩字就反射性反胃,“敬谢不敏。”

“哎别发脾气,你发脾气就不好看了,说说看嘛,哥哥给你参谋参谋?”

程如墨正想拒绝,想了想,问:“男人是不是一般都不会拒绝送上门的艳遇?”

齐简堂摸摸下巴,“这个嘛,也是要分人的。比如说我,好歹你闺蜜林苒那级别的,主动送上来我才接收。你这级别的,我还得考虑考虑。”

程如墨白他一眼。

齐简堂一笑,“怎么了?又为哪个男人伤心欲绝了?早说了让你答应我嘛,绝对让你享受女王级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精心呵护。”

“答应你了,然后和你一百零八前女友斗智斗勇?想想都累得慌。”

“不累不累,”齐简堂笑嘻嘻,“只要你答应,我明天就跟你去领证,房产证上加你的名字,结婚证还不让你出工本费,你说我体贴不体贴?”

“房子加我名字算什么体贴,改成我名字才叫体贴。”

齐简堂俊脸凑上前,盯着程如墨,“你说真的?你敢答应,我就敢改名字。”

程如墨立即退后一步,“假的。”

齐简堂做捂心口的动作,“太绝情…”

两人拌嘴一阵,说回正经的。

“男人通常不会拒绝送上门的艳遇,这话真不假。只要这女人对他现有生活不会造成冲击,看着能吃下——看着吃不下,关了灯能吃下,吃完又不用负责,何必道貌岸然假装君子。”

程如墨默默听着不说话。

齐简堂瞥她一眼,“你给谁送上门了?”

“我只是问问。”

齐简堂撇撇嘴,表示不信,然而也没追问。

事情发生以后,程如墨一度想告诉林苒,斟酌了几次,都难以启齿。但这些就像憋在她嗓子眼里一样,不吐不快。

“下班了陪我吃顿饭吧。”看着齐简堂拉开办公室的门,程如墨突然说。

——

两人去吃怀石料理,坐在十四楼的餐厅里,外面便是满城灯火和悠悠江水。

面对此情此景,程如墨总算开得了口了。

当然这与倾诉对象是齐简堂也有很大的关系。齐简堂今年三十六岁,自四年前程如墨跳槽过来,就一直提携照顾。齐简堂风度翩翩又相貌英俊,加之性格开朗洒脱,上至四十熟女下至十四萝莉,所向披靡。

当然,最后这句评价,是齐简堂自己说的。

程如墨觉得,这样荤腥不忌流连花丛的男人,道德底线一定很低,自己这点事,说不定在他眼中看来,根本跟少女思春一般,不屑一听。

所以程如墨也不废话,开门见山说:“我大学时候,单恋一个男人,前几天,我跟他上床了。”

齐简堂摆了摆手,“等等…让我捋捋。你大学时候和他到了什么程度?”

“我对他是单恋,那个时候他有女朋友,你说能到什么程度?”

“哎我真是早生了十岁,纯情苦恋的小墨墨…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

齐简堂笑笑,继续说,“看不出来啊,你牙口比我还好。你大学毕业都六年了吧,一顿隔夜的肉,吃了不嫌膈应啊?”

程如墨想了想,严肃摇头,“实际上,我觉得这是顿回锅肉。”

齐简堂有危机感了,立即坐正盯着程如墨,“你说真的?”

程如墨又仔细想了想,“真的。”

齐简堂端起面前的清酒,喝了一大口。“如墨,你确定你不是因为…呃,我话糙,可能有点冒犯…你确定不是因为空床太久?”

程如墨看他,“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是,”齐简堂按了按额头,“所以我觉得现在这事儿有点糟糕。不骗你,我有点嫉妒。”

程如墨没接话。

顿了顿,齐简堂问程如墨:“你有什么打算?”

程如墨浅浅地喝了口酒,“没什么打算。回锅肉好吃,但也不能顿顿这么吃。”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关于女主的工作,都是我想当然写的…大家请勿当真,请勿考证。

 

第5章 食髓知味(二)

“你如果真这么想,倒是好事,就怕你意志不坚定,到头来反而又一头栽进去。”齐简堂说,“好比说你那脑袋长在裤裆里的前男友,你分明早就觉察到他出轨的迹象了,还装大度,还任由他给你戴一溜儿的绿帽。”

“你能不能别提他。”一想到前几天看到的那辆丰田,程如墨就有些作呕,好像有人往她嘴里塞了把酸黄瓜,掐着她的鳃逼着她咽下去。

“警钟长鸣,知道不?吸取教训啊如墨,你就是看着没心没肺,实际上对男人这个群体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说得对,”程如墨不服气,“我就是对男人这个群体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还等着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