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肩膀让人一揽,柴薇探头凑上前来,“有猫腻。”
林阅笑了笑:“有什么猫腻。”
“跟你认识五六年了,你化妆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是为了什么?”
“买了新粉底,试试而已。”
“接着装…嗯,让我猜猜看,你跟你这位老同学过去是不是有什么?谈过?”
“没这回事。”
柴薇瞥她一眼,“那简单了,喜欢他?”
林阅没吭声。
柴薇笑了一声,“难怪呢,你一点不着急,原来是在等他。”
“我没等他。”
“没关系啊,这么优秀的男人,你等他也是正常的。”
林阅脚步一顿,声音几分沉闷:“柴薇,我真没等他。”
柴薇一愣,少见林阅如此郑重其事,一时竟无言以对,笑了笑说:“逗你玩的呢。”
到了餐厅包间,林阅闷头往最里面走,身后传来单一峰的声音:“林阅,来这桌坐,帮我们介绍介绍。”
林阅无声叹了口气,将柴薇手臂一挽,压低了声音请求:“跟我过去吧。”
林阅挨着柴薇坐在单一峰右手边,对面便是便是陈麓川,一抬头目光就能对上。千躲万避,还是坐了这么个尴尬的位置。
菜已提前订好,不多时便上了四五道,单一峰抬手道:“来来,大家动筷子。”
柴薇笑着接腔:“随意吃,反正单哥买单。”
“对对,我请客,”单一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皮甲,往桌上一拍,“特意跟家里的财务大臣申请的团建经费,不用考虑替我省钱,反正花不完还得上缴国库。”
大家哈哈大笑。
单一峰开了数瓶雪花啤酒,斟了一圈,坐下来,与跟前几人边吃边聊,“林阅,你大学跟麓川一个班?”
林阅对面便是陈麓川,一抬头目光就能对上,未免尴尬,她头微微低垂,避免与他对视,“嗯,一个班。”
挨陈麓川左手边坐的一个年轻的女同事笑说:“那林姐跟川哥还真有缘分。”
这女同事叫赵清雅,去年秋季校园招聘进的公司。她十六岁上的大学,读完研究生才二十三岁。她名字秀气,人长得更秀气,偏偏编程能力丝毫不逊于公司里干了好几年的男人。
单一峰十分器重她,常说她是真正的天才。
陈麓川答:“江城就这么大,又是一个行业内,很容易打上交道。”
林阅听见这话,手里筷子一顿,心里已有些没滋没味。
说笑一阵,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婚姻家庭这话题上,赵清雅笑说:“单哥才是人生赢家呀,儿子都要小学毕业了,我见过嫂子,长得就像年轻的陈松伶。”
单一峰呵呵直笑,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喝酒喝酒!”
柴薇凑到林阅耳边,“她九零后的吧,还认识陈松伶?”
林阅笑说:“还不许人家爱看TVB?”
赵清雅眼见陈麓川杯子空了,拎起酒瓶替他倒满,笑问:“川哥,你女朋友管不管你喝酒的呀?要是管,我们就少喝几杯。”
林阅立时屏住了呼吸,却没勇气去瞅陈麓川的神情,微微抬眼,只瞧见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玻璃杯,金黄的酒液微微晃荡。
陈麓川声音低沉含笑,“我没有女朋友。”
林阅从胸腔里轻轻推出一声悠长的呼吸,心中几分窃喜,但转瞬又将这悄然滋长的情绪压了下去。
单一峰说:“那不要紧,咱们工作室美术组还有好多条件优秀的姑娘,就怕你挑花眼。”
话音刚落,坐在另一桌的原画师王培源大声道:“也有好多条件优秀的小伙,就怕你更挑花眼。”末了,还冲着陈麓川拋了个媚眼。
立时哄堂大笑。王培源实打实笔直笔直的直男,就是皮肤比女人还白,说话也细声细气,是以屡次被人怀疑性取向。久而久之,王培源干脆自诩为工作室“小众群体形象代言人”。柴薇曾说:“还小众呢,男女比例三比一,一对夫妻一对基。”
陈麓川笑道:“我就不跟你争夺‘小伙’的资源了。”
列席的几位多是工作室的策划或者美术,较之于程序员性格更加外向。放在平时,林阅也能插空活跃气氛,但今天提不起精神,心里有事儿,只埋头吃菜。
单一峰似乎也瞧出来了,“林阅,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见到老同学了不高兴?”
林阅没提防,冷不丁被单一峰点名,吓得手里筷子差点跌出去。她笑一笑,“今天主角又不是我,怎么好意思抢人风头。不是单哥您教导的吗,少说话多做事。”
“听听,这嘴皮子…”单一峰笑说,“如今做游戏这一行的,主策划和主美术多是男人,唯独咱们萤石工作室,一个女主策,一个女主美,做事细心又稳妥,一点不比男人差。”
赵清雅笑眼看着单一峰:“单哥,你好不好这么偏心?”
单一峰笑说:“对对!还有个女程序,以一当三,不让须眉!”
陈麓川笑了笑,“其实国外顶尖团队里,都有很多优秀的女性。”
林阅默默听着,端起酒杯,闷了一口。
酒过三巡,大家情绪都已十分亢奋,早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一轮一轮拼酒。柴薇这会儿拎着酒瓶与王培源猜拳,单一峰被几个策划架住了轮番灌酒。林阅仍坚守阵地,拿筷子一粒一粒挑着跟前的一盘卤水花生。百无聊赖坐了片刻,忽觉身侧人影一晃,却是陈麓川走了过来。
陈麓川笑问:“你杯子呢,我敬你一杯。”
林阅赶紧站起身,捞起自己空掉的玻璃杯。陈麓川替她斟满,碰了碰杯,“我喝完,你随意。”
林阅望着他仰头一饮而尽,也赶紧将杯里酒一口气喝完。喝得有点儿猛,胃里翻腾了一下,被她忍下去。
喝完了,陈麓川却没有离开,索性在方才柴薇的位子上坐下。
林阅沉默片刻,说:“同事都很放得开,你别介意。”
陈麓川笑了笑,“气氛不错。”
这会儿其他人正喝得起劲,落单的两人干坐着也是尴尬,林阅便打算随意说点什么,一开口,恰好与陈麓川撞在一起。
林阅忙说:“你先说。“
陈麓川望着她,笑说:“你变化很大。”
大约是方才喝下去的酒起了作用,让林阅也稍稍多了点勇气,能够抬眼真真正正地瞧一瞧暌违多年的陈麓川。陈麓川是今日聚餐的主角,自然被灌下不少酒,这会儿看去,他眼里已含了三分醉意。
较之大学时候,他轮廓更显硬朗,眉目间少了几分少年英气,多了几分男人的沉稳内敛。
林阅心里霎时柔软得一塌糊涂,她盯住陈麓川的眼睛,摇了摇头,轻声说:“不,我没变。”

☆、第06章

静了一瞬。
陈麓川正要开口,王培源扑上来将他脖子一勾,“坐这儿干什么呢,喝酒喝酒!”
赵清雅端着酒杯紧跟而至,“过来喝酒呀川哥,今天不醉不归!”
陈麓川站起身,看向林阅,几分歉意,“我先过去了。”
林阅笑了笑,摆了摆手。
其他人全兴致盎然,独她一人坐着,心里生出怅然,末了又觉矫情。索性将杯盘一推,拎着包出去吹风醒酒。
外面冷风阵阵,不过片刻,身上一点热气全部散尽。正要回去,兜里手机直振。
柴薇:“去哪儿了?”
“在门口,我马上回来。”
“不用,已经散了,你在门口等着吧。”
林阅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等待片刻,一行人从酒店出来。王培源仍然勾着陈麓川的肩,这会儿已经站不稳了,嘴里连串地冒胡话。
陈麓川脚步有几分虚浮,言谈倒仍是清楚。
一行人靠边站着拦出租车,单一峰先领着三个同事上了一辆,紧接着又走一辆,还剩下五六个人。
林阅正打算跟柴薇上下一辆,却见她一个闪身,一手挽住赵清雅,一手拉住王培源,回头又招呼了一个。
赵清雅手一挣,“让林姐先上吧,我等下一辆就好了。”
“哎,”柴薇拖住她,“我正好有点事儿想问你。”
赵清雅转头看了陈麓川一眼,“那好吧。”
出租车绝尘而去,寒风中只剩下了另一个女同事,以及林阅、陈麓川三人。
林阅心想,还好,好歹还剩三个呢。
这念头方落,前方两道车灯射来,女同事招了招手,回头笑说:“我男朋友来了,你们打车注意安全。”
林阅:“…注意安全。”
林阅直到目送着两道尾灯消失在车流之中,不得已才收回目光。
身后,陈麓川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
林阅不敢回头看,伸长了脖子等车。
偏偏邪门得很,方才出租一辆接一辆,这会儿却是久等不来。
陈麓川上前一步,后半个脚掌踩着路旁台阶,前半脚掌悬空,踮了一下,伸了个懒腰。
林阅不由斜眼瞥他,外套里的针织衫溜上去一截,又落下来。
这让她想到他以前打篮球,跳起来投篮时,也是这样舒展,像风中招摆笔直挺拔的小白杨。
思及此,话已从口中溜出:“你还打篮球吗?”
“嗯?”陈麓川后退半步站好,转头看她一眼,笑了笑,“不怎么打了,现在网球打得多。”
顿了顿,林阅瞅见前方有家711,又问:“你喝醉了吗?”
“还好。”
“要喝水么?我去买两瓶。”
陈麓川目光在她脸上定了一会儿,“好,麻烦你了。”
林阅想抽死自己,但在抽死自己之前,她得先抽死柴薇。她走出几步,掏出手机,给柴薇发了条短信。
不过片刻,柴薇回过来:“我特意支走赵清雅,为你创造条件,好心当成驴肝肺!”
林阅回复几个字,想了想,还是删了,叹了口气,将手机揣回口袋。
创造什么条件呢,那人压根就不喜欢她。
林阅回到路旁,递给陈麓川一瓶水。
“刚才有车过去么?”
“过去了一辆。”
“不好意思,我去太久了。”
“没事,反正车多。”
林阅拧了一下瓶盖,手指打滑,没拧开。她有些窘,偷瞄陈麓川一眼,手掌悄悄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再试,还是没开。
陈麓川伸出手,“我帮你。”
林阅忙将水瓶递过去,小声说:“谢谢。”
陈麓川轻轻一拧,递还给她,“好了。”
林阅又说了声谢谢,举起瓶子喝了一小口。
正这时,前方来了辆空车,林阅舒了口气,急忙招手。
陈麓川坐副驾驶,林阅坐后面。
司机问:“去哪儿?”
陈麓川回头看她,“先送你回去,你住哪儿?”
“三三零石化厂家属区。”
陈麓川笑问:“还是跟叔叔阿姨住一起?”
司机打表,一打方向盘,车子拐弯,似要从车道甩出去。林阅急忙伸手按住前方座椅的靠背,“年后就搬。”
此后,一路没有交谈,直到车停在石化厂家属区门口。
“注意安全,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声好。”
林阅点了点头,拉开车门下去,又朝着陈麓川看了一眼,同样说:“注意安全。”她往里走,快到门口了,才又回头,然而那车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家里何珊和林立明正窝在沙发看电视,听见开门声,何珊转头:“回来了。”
“嗯。”林阅将钥匙往玄关柜子上一扔,换了鞋径直往卧室走。
“哎哎哎!你这孩子怎么这没礼貌,回来了都不跟父母说两句话?”
林阅无奈,“妈,我今天很累,让我早点歇着吧。”
何珊起身走进她卧室,皱眉,“怎么这么大一股酒味儿,你喝醉了?”
林阅往床上一扑,“没。”
何珊在床沿上坐下,“没喝醉这幅德性?今儿晚上出去跟谁吃饭了?是不是徐堃?”
“不是,公司聚餐。”
“没几天就尾牙了,这时候聚什么餐。”
林阅脑袋里嗡嗡地响,好像喝的那点儿酒这会儿才发挥效力,“想聚就聚了啊。”
何珊拧眉,“我说你这孩子,最近这都是什么态度,吃枪子儿了?”
“妈,”林阅抽了个枕头盖在脑袋上,“您让我歇会儿行吗。”
何珊起身往外走,不住抱怨:“越活越回去了!外头带一身泥回来,衣服不脱就躺床上,敢情床单不用你洗…”
林阅躺了一会儿,拿掉枕头翻了个身,仰头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受不了自己身上臭烘烘的,撑着爬起床洗澡。
何珊瞧见她往浴室去了,鼻子里哼出一声,对林立明说,“你闺女最近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怎么不懂事,我看她一直挺懂事的啊。”
何珊又哼一声,“我看就是你太由着她了,二十八岁,连男朋友都没谈过,谁家姑娘像您宝贝女儿这样?”
“结婚是大事,仓促不得。”
“哎呦哎哟,她这都毕业六年了,还仓促啊?四十岁结婚,五十岁生孩子,咱俩都躺坟里了,才不仓促是不是?”
林立明笑了,“我说不过你。林阅自己有主意,随她吧。”
何珊安静一阵,古古怪怪地看林立明一眼,“他爸,你说,林阅该不是那个吧?”
“哪个?”
“就是,那个啊…”
“哪个?”
何珊凑到林立明耳旁,语气凝重,似是点破一个禁忌的秘密,“蕾丝边,听过么?”
“哦,同性恋啊。”
“嘘嘘!你小点儿声!”何珊忙朝着浴室看了一眼,“你说,有没有可能?不然二十八岁了,从来没往家里带过一个男的,这不反常吗?”
“兴许她谈过,没告诉你。”
何珊将这俩可能性对比权衡,心理上还是倾向于林立明这解释,“回头我的好好问问她。”
林阅洗完澡,躺进被窝。正要关灯,何珊敲门,“林阅,我问你个事儿。”
“我要睡了,明天再问吧。”
“就耽误你一会儿——我进来了啊。”
林阅叹气。
何珊坐在床沿上,握着她肩膀将她身体扳过来,“阅,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谈过恋爱。”
“没有。”
“初中高中的也算,我也不是老古董,你尽管承认。”
“真没有。”
何珊脸色有些变了,“真没有?一个都没有?”
“不是说了吗,没有。”
何珊哪儿还能让她睡,伸手将她杯子一掀,“你先起来,我们把话说清楚。”
“妈,我睡醒了明天再跟您说行吗?”
“你这样我那儿睡得着啊我的祖宗,二十八不结婚我理解,可哪个姑娘二十八岁了还没谈过恋爱,这…这不是有毛病么…”
林阅又累又困,烦得只想发火,只好满口扯谎,“谈过谈过谈过!睡都睡了!没毛病!满意了吗?”林阅把她手里被子扯出来,往身上一裹,翻了个身,再不想理她。
何珊眼睛瞪得老大,半晌才将林阅的话消化,“姑娘家家,怎么这么不知道检点!”
左右何珊都是不满意,林阅也不打算跟她扯了,猛将被子拉过头顶。
何珊骂她吧,又觉得谈过好歹比没谈过好;不骂她吧,又觉得臊得慌。如此站了片刻,首次主动偃旗息鼓,关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静下来,林阅从被子里探出头,心里一时空落落的。
搁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她伸手摸过来,是徐堃发来的微信,问她明天有没有空。
正要回复,才发现通知栏上还有个信封的标识。
一条未读短信,她洗澡的时候发过来的,发件人是陈麓川。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林阅盯着这八个字看了半分钟。
谢什么?矿泉水?
她索性将眼一闭,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两个人的都没回复。


☆、第07章

一觉醒来,林阅再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不能自己给自己画张大饼,然后还蒙骗自己那迟早会变成真的。
她先给徐堃回了信息:不好意思,昨晚睡得太早,没看见信息。这周可能没时间,要陪一个朋友去影楼选片。
然后回复陈麓川:客气了。
徐堃很快回复:好的,那下次有空再说。
林阅便将手机往床上一扔,打算出去洗漱,谁知那手机“嗡嗡”振了两下。
竟然是陈麓川的回复:以后还需仰仗你多指教。
林阅惊讶不已,毕竟她那条回复用来终结聊天简直百试不爽。常说如果想跟人聊天,切忌使用具有总结性的语句,最好在句尾带点疑问,如此才能一个回合一个回合持续不断。
“客气了”仨字,语气疏离含义匮乏,收到信息的人还能就着往下聊,要么是太有礼貌教养,不肯让对方成为话题的终结者,要么…
林阅不敢往下想,又回一条:“应该的。”
她决定如果陈麓川仍然回复,她下次直接回一个“呵呵。”
手机消停了。
吃早饭的时候,何珊明显还在为昨晚那事儿生气。林阅心想,自己都没生气,也不知道她的气从何来。
何珊嚼着包子,瞅她,又喝口稀饭,再瞅她。
“…您就着我下饭呢?”
何珊“扑哧”笑了,“呸,你这模样,下得了饭吗?看一眼省三顿。”
“那不是您自己生的吗?”
何珊又气又笑,“你今儿不出去玩。”
“不出去。”
“为啥?”
“没洗头。”
“…”何珊瞪她,“楼下洗头房,十五块一次,你要是钱不够,我借你点儿?”
林阅神色怏怏。
“你最近和徐堃怎样了?”
“没怎样。”
“对他什么感觉?喜欢还是不喜欢?”
林阅想了想,恐怕这才是最糟糕的,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就是没感觉,就跟喝矿泉水一样。
她常听人说,情感便似大漩涡无底洞,一旦深陷,万劫不复;可她有时候觉得,理智才是无底洞,当她决定理智地去做一件事时,必得在以后投入十倍百倍的更多理智,才能将这事儿持续下去。两者都累,前者累得肆意,或者累得发慌。
何珊知道她左右都是敷衍,不由又唠叨了几句。
周日,林阅陪着柴薇去影楼挑选婚纱照。柴薇见面先不提别的,直问她那晚感觉如何。
林阅:“怎么好好的一件事,到你口中就带着一股三级片的味儿呢。”
柴薇笑捶她一拳:“你俩是大学同学,独处肯定聊不完吧。”
“没有。”
柴薇瞥她,“为什么?你不喜欢他么,还不抓紧机会表现自己。”
“光我喜欢有什么用。”
“那你怎么知道陈麓川不喜欢你。”
“他说的。”
柴薇一惊,“亲口说的?”
“嗯。”
“亲口对你说的?”
林阅一顿,“那倒不是。”
“那就是对别人说的?”柴薇摆手,“对别人说的话做不得准。不管以前怎么样,最重要的是现在。你看,你跟他都没对象,接触一下也没什么坏处。赵清雅这才二十四岁,第一次见陈麓川就积极得不得了。你比她有优势,老同学,知根知底,可以对症下药。”
林阅笑了一下,“你真该跟我妈结成同盟。”
顿了顿,又说:“其实我最近相上的这人挺不错的,相貌顺眼,工作靠谱,除了离过婚,别的挑不出毛病。”
“离过婚还不算毛病?”
“又不是大毛病,不许人犯点错吗?”
“…”柴薇简直服气,“那你喜欢他吗?”
林阅抬头看她,“喜欢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可得想清楚了,老公一睡一辈子,一个不喜欢的人,你睡的下去?”
林阅笑,“你怎么这么下流。”
“话糙理不糙啊——说起来,我觉得这倒是个思路,你不如跟这两人都…”
林阅忙去捂她嘴,“你别瞎说了!”
打闹一阵,影楼的人将样片拿过来让柴薇挑选。
柴薇分出一部分给林阅,“你也帮忙挑一挑。”
“你别相信我的眼光,上回去跟徐堃看摄影展,我买了一副照片,被他埋汰了半天。”
“徐堃是谁?”
“就那个相亲男啊。”
“哦,怎么埋汰你了?”
林阅自认没什么高雅的艺术审美,喜爱的全是大众喜闻乐见的那一套。徐堃则不然,对书画摄影似乎都有些研究。那回去江城会展中心看展,一路上徐堃自发充当讲解,什么“这张照片水平线上视线的焦点恰好在黄金分割点上”,什么“这张照片的互补配色非常大胆”…林阅似懂非懂,听得兴趣缺缺,却又不好让徐堃闭嘴。后来寻了个理由,林阅建议两人分开逛一逛。她看中一副照片,满枝头的杏花,挤挤攘攘,即便是黑白的,也能感觉那蓬勃生气的花朵要从画面中跳出来。一问价格,还不算贵,当即交了订金。之后徐堃看到这照片,直说她买亏了,照片构图毫无章法,没有丝毫留白,画面太满太闹之类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