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你已经考得很好了!”田馨夸张地比划着,“比平均分高10分啊!”
“是9分。”一板一眼的纠正。
“哎,都差不多了。我们这些拉班级后腿的都没着急。”李云微拉住何洛的书包,“不是人人都是白莲或者章远。”
章远从体育组借来四五个篮球,用大网兜提着,“你们怎么又磨磨蹭蹭的,练球还需要梳妆打扮啊?真是女生!”
“何洛要走!”田馨毫不留情地揭发,“她说物理没考好。”
“我要去给唐逸臣送笔记,他今天又没来上课。”白莲揉揉太阳穴,“要不然我可以帮你讲讲这章的重点。”
“学委真是负责。”章远笑着竖起大拇指,“那我给何洛讲吧。”
“啊?”
“我给你讲题,你留下来打球。”不容置疑的语气,一锤定音。
高中女篮就是笑料频出的代名词。练习半个小时,每个人都笑得岔气。田馨在中场得球,抱起来一路跑到篮下。
“你那是橄榄球!”章远哭笑不得,“要是多走一两步,裁判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不过一口气跑十来步,太藐视裁判权威了吧!”
“规则我懂!”瞪圆眼睛,“手脚不听话怎么办!”
“不听话就不要,剁了。”赵承杰接过话茬,立时被追杀,两个人绕着操场跑起圈来。
“别光看着别人笑。”章远转向何洛,“你练得怎么样了?”
“喏。”摊开双手,这次掌心是白的,五指灰黑。
“这就对了!”一双大手在她掌上拍一下,“加油哦!”
“明天的对手是一班,她们整体平均水平未必很好,但是有一个从初中开始练篮球的高手。”几个男生分析着。
“让何洛打组织后卫。”章远说,“田馨变成小前锋。”
“田馨太矮了吧。”赵承杰说。
“你很高啊!不过是根号三!”睚眦必报。
“什么是根号三?”何洛对同学们的外号还没掌握全面。
“1.732。”田馨笑着,“某人总自称1米76,结果开学体检,发现是根号三。”
“你是根号二!”
“别呛呛了。”章远挥手隔开两人,“再高,起跳时也够不着篮筐,而且一个两个都没什么命中率。”
“不要太打击我们吧。”何洛哀叹,“抱球的人刚站稳,对方五个人就都拥上来了。”
“为什么一定要停?可以跑三步篮啊。”章远说。
“那还不如买福利彩票,胜算还大些。”
比赛时,何洛负责带球过半场,按照男生们商量的战术,尽量求稳,不给对方打快攻的机会。一旦对方的高手得球,五个人就一拥而上将她围住。
“其他人不用管。”章远说,“让她们投!我们负责站在篮后干扰。虽然很不正大光明,总比你们几个输了球哭鼻子好。”
“美男计。”高放飞个媚眼,摆出兰花指,去勾章远的下巴。
“靠!脑积水。”一把推开,“大喊两声不就完了?”
上半场双方打成5:4,六班暂时领先一分。
“这是我的功劳吧。”田馨鼻子上塞着纸卷,咯咯笑着。在平局情况下,对方传球,不知怎的就扔在她脸上,鼻血立时涌出来。
“呀~~”田馨自小学美声,嗓音极具穿透力,“她们故意伤人!”哭得梨花带雨,颤音都是民族唱法。
“旧社会,鞭子抽我身,母亲只会泪淋淋……”赵承杰在场边捏着嗓子哀戚戚地唱。《唱支山歌给党听》,是田馨每次班会的保留曲目。
裁判是高三的师兄,被吵得头都大了,不耐烦地挥挥手,“好好,一班技术犯规,六班罚球。”
田馨报仇雪恨,两罚一中。场边同学鼓掌,“好,夺过鞭子揍敌人。”
下半场开赛五分钟,双方仍在僵持。五月末漫天飘着杨絮,众女生的脚步也开始轻飘飘。何洛抹一把额头的汗,四个姐妹已经将对方主力团团围上,她到底经验老到,好整以暇地运着球,牵着对手从场地左边跑到右边,颇为自得……
“你可以尝试从后面偷她的球。”何洛想起章远的嘱咐,“她比你们强好几个数量级,一定会自大轻敌。但这个方法要把握机会,用过一次,她就会防范了。”
就是现在吧!那个女生向右虚晃一步,将篮球从背后传到左手,就要突围。电光石火间,何洛用力挥手!
碰到球了!下一瞬,篮球已经到了她手中。不要持球走步,控制节奏,击球点在右脚前方……章远的话一句句涌入脑海。何洛从没有这样迅速地运球,将拦截的对手一一抛开。她一路突破到三秒区,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夹杂了田馨的清越嗓音。
是什么,她已经听不清,只看见章远的身影在篮架下晃动。深蓝的条纹衬衫,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耐克篮球鞋。
勇气倍增。双手捧住球,一步,两步,轻盈跳起,自然地将球送出。
进了!耶!何洛满面笑容,举着“V”字,向章远晃晃。
怎么没有欢呼声?
“真要命。”他说,转过身去,一边叹气一边搔头。
诶,他不是在对方篮下施展美男计呢么?何洛一愣,猛然醒悟。
下半场,双方已经交换场地。
“赢了输了?”一进教室,就有没去看球的懒人探头问。
“自己看。”何洛没好气。
章远也说,“问什么问。”
丢人丢大了。何洛趴在桌上,脑袋埋在胳膊中。刚刚一路上观众都在笑,“六班那个女生太逗了,投到自己篮里。”
“最搞笑的是,居然还有一班的球员去拦她。”
裁判师兄拍着章远的肩膀说:“过一个月,让师妹们打一场表演赛吧。我们也能笑着去高考。”
“何洛,别这样。”白莲坐在她身旁,软言安慰,“输就输了,我们技不如人,又不是你的错。”
“我是不是很糗啊。”头埋得更低。
“不,你是很幽默。”是章远的声音。
脖子上沁心的凉,何洛一声惊呼,猛地坐直,正对上他的笑眼,举一支红豆冰沙,塑料纸上还结着冰霜。
“这次女篮比赛里靠三步篮得分的,你和她是唯一的两个。”章远笑着挑眉,夸张的东北腔,“真的,大妹子,贼幽默!”
何洛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暖暖的。
章远如约,帮何洛复习物理。“你的练习册这么新,难怪考试不及格。”
“你的也很新。”何洛瞟一眼他的。
“我已经会了啊,干吗还要浪费时间?就好像我上课睡觉,但一样会写极限符号。”章远又想到冬天她出糗的样子。
“又嘲笑我!”何洛去抢他的练习册,“我随便挑一题,看你会不会。”
“喂,是我辅导你,怎么成了你考察我。”
“唉呀,出血了。”何洛的食指被锐利的纸边划破。
“笨!幸好不是抢刀,否则你就变成女杨过了。”章远从笔袋中拿出创可贴。
“怎么你什么都有,这是叮当的百宝箱么?”
“还不是练球时被你们害的!”章远帮何洛贴好邦迪,又撸起自己的袖子,“谁的爪子那么长,好悬没抠下肉来。”
“啊,都没听你说起,出血了么?”亮出自己的手指,平平的,不是凶器。
“打球不要留长指甲,会劈,很疼。”
“噢,我替她们向你道歉了。请你吃点补品吧。”
“这才象话,吃什么?”
“吃什么补什么。”何洛狡黠地笑,“皮冻吧!好多猪皮呢。”
“那你的手指,岂不是要吃猪蹄?”
小小的OK绷缠在食指上,血液流过压紧的伤口,突突的,能感知心脏的节拍。何洛的拇指撑着下巴,嘴唇恰好贴在邦迪上。呼吸之间嗅到浅淡的药香,是近在咫尺的呵护。
一瞬间精神百倍,何洛也撸起袖子,一拍习题册。“敢划破我的手,和你拼了!”


Chapter 5 不一样的夏天

——“青春若有张不变的脸,但愿它永远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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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洛期末考得不错,中上游的数理化成绩加上发挥良好的语文英语,也排进全班前五。何爸难免唠叨一句,如果学文,或许就拔得头筹了。但他还是很开通的免除了所有假期补习。
悠长的夏天,一群男孩女孩走东家串西家。处在生长期的男生们蝗虫一样,到哪儿都吃人家一锅一锅的饭,过境之后,这户的冰箱也就空了。也常常约在学校打球,然后一起骑车去江边划船。
班任林淑珍联系了市郊一处度假村,带着报名的二十多个大孩子去远足。
等火车时,赵承杰目测一下何洛背后的大书包,说:“带着帐篷和睡袋呢?真以为去野营啊!”
“哈,宝藏啊!”章远不声不响站在她身后,把书包拉开一条缝,居高临下检查着,“乐百氏、虾条、朱古力豆、羊羹、果冻……你洗劫了几家小卖部?”
“不要乱翻!”何洛跳脚,“这可是我们几个女生的。”
“你只给她们带,没有我的份么?”章远问。
“我们各有分工的。”何洛递过一根柠檬味棒棒糖,“给你,免得一会儿口水都滴在我包上。”
“真小气!”他笑着,把糖叼在嘴里。
他似乎比去年还要高一些。何洛和三五个女生说笑着,余光瞟到章远背影。他叉腰站在月台边沿,穿行的风吹鼓他敞开的格子衬衫,衣襟翻飞,白Tshirt亮得耀眼。因为每天都耗在球场上,章远晒黑很多,看起来更结实健康,逆光时微扬的侧脸是一道漂亮的弧线。路基侧旁的灌木丛是深深浅浅的绿,在风中沙沙响着。
章远的变声期基本结束,洗去稚气童音的尖锐,干净的音色,醇和入耳。何洛最喜欢听他笑着叫自己的名字。
何洛,何洛。
清越的开始,圆润的尾音,那一瞬,感觉阳光洒满全身。
火车缓缓进站,铁轨无限延伸,临风的少年。像一组MTV中的优美长镜头。
画中人忽然回过头,含着棒棒糖,清朗的五官揪在一起,“何洛,你给我的糖泡过陈醋啊,酸得牙都倒了。”
这是一班提供给铁路员工的通勤火车,基本每十分钟就要停一站。
李云微看着旁边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哀呼,“我们坐的是火车还是牛车?你看,那个拖拉机都不比我们慢多少。”
“这样挺好啊!”何洛喜滋滋地笑着,“我们来下跳棋吧。”章远就在过道那边的座位,正在和高放比赛转魔方。他低着头,无比专注。
何洛喜欢他认真的表情。
她又问自己,章远什么表情是你不喜欢的?答案是空集。
“不要玩累脑子的东西,放松一下嘛。”田馨趴在茶几上,“起个大早,好困。”
“啊,我们来算命吧!”李云微亮出扑克牌,诡秘一笑,“测姻缘哦。”
困的不困的,发呆瞅别人的,立时都两眼发亮,竖起耳朵。
“综上所述,最爱你的是A,他也最帅,但是你嫁给B,B最有钱。”李云微说,“白莲啊白莲,没想到你也是拜金的女人。”
“开玩笑,我都不知道B,C,D是谁。那字母来凑数的。”白莲咯咯地笑。
“那……最爱你的A是谁?”田馨凑上前呵痒,“哈,是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对啊,是谁?”章远转过身,长腿横在过道。
“又不是你。”何洛冲他吐舌头,“不要偷听我们女生说话。”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
“呃……”何洛哼一声,哈一声,一颗心揪起来。
“你信么?”章远忽然问。
“什么?”
“算命啊。”
“不信,好玩儿呗。”何洛问,“你要不要算?”
“好啊。”
“你想四个女生吧。”李云微摊出四个花色。
“喏,就你们四个好了。”随意一指。
“喂,说了就不准了。”何洛脸上发热,虽然自己只是四分之一。
算到学历最高最聪明的是何洛。“这个不准吧!”何洛和章远一起置疑。
“看最后章远花落谁家。”何洛洗牌。
“是看我摘到哪朵花儿。”章远纠正。
每三张翻开一张,看第一个出现的K是什么花色。头两轮都落空。
“最后一轮了。”何洛手心有些出汗。
“紧张吗?同桌。”李云微哑着嗓子低声问,“也许一辈子当光棍吧!”
“搞笑,章远打光棍,还让不让我们活?”赵承杰也凑过来,“我赌是白莲,刚才算她最有钱吧?德财兼备啊。”
“你自己猜是谁呢?”田馨问,“别说是我啊,我会跳火车的!”
“这么开心,这么激动啊!”章远目光扫视一周,嘴角带笑,“谁说是你了?”他停了片刻,说“何洛……”
啊,他在喊我的名字么?何洛心一颤,险些将满手扑克扔掉。不敢抬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你倒是快些算啊!”跟上一句,“观众都等着呢。”粲然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坏。
果然,最后也没有出现适合的纸牌。
“唉,天涯何处无芳草,兔子不吃窝边草。”李云微说,“别伤心啊,世界很大,女生很多,又不是只有我们四个。”
“不会是看破红尘立地成佛了吧?”何洛说。她想,够恶毒,宁愿他出家,也好过最后的选择不是自己。
“这辈子又不是一副纸牌能决定的。”章远笑着拂乱一桌扑克,“如果我认准的,管它天涯窝边,通通移植到窝里。”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不采白不采。”
众人笑成一团。
度假村建在山坳里,翻过一道低矮的山梁,便能看到本市最大的红旗水库。林淑珍再三叮嘱学生们远离水域,恨不得每个人都写下生死状,才放心他们自由活动。
这一带是张广才岭的余脉,山势平缓,仲夏山花竞放,点缀在起伏的丘陵上。大孩子们童心未泯,在山坡上玩起儿时的丢手帕。
“真不应该建议输家唱歌。”赵承杰皱眉,“田馨就和学校广播电台似的,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还一定要有革命歌曲。谁知道开关在哪儿?赶紧关了。”
高放也附和,说:“对对,搞不好有些人故意输掉,借机开演唱会。”
轮到章远拿手帕。何洛拍着巴掌,和大家一起唱“轻轻放在小朋友的后面,不要不要告诉他”。总觉得章远对她笑了一下,警觉地回头,连忙推推身边的李云微,“快,到你了!”
李云微起身,显然已经追不上。章远迈开长腿,两三步赶到空挡处坐下。他侧身盯着何洛,表情严肃:“丫头,你出卖我。”
“哪儿有?”
“狡辩。”他右手撑在柔软的绿草上,指尖几乎出碰到她的。几茎野草折断,清新的气息一缕缕飘上来,弥漫在面前,美好的让人窒息。
“我没有。”
“就是你。”
两个人还在争辩着,只听李云微“哈”一声扑过来,“让你们聊天,抓到了!”手帕正正地躺在章远身后。
笑闹一天,吃过晚餐后众人叫着推麻将打升级,何洛却没有出现在娱乐厅。
章远说:“我这个高手还是不上了,否则你们今天谁也别想开和。”他又问李云微,“何洛呢?你们那么多吃的,都带回去多沉?拿下来大家帮忙消灭。”
“吃的呢,就在这儿。”李云微把书包从牌桌下拽出来,“我们早拿下来了。”
“噢。”章远欲言又止。
“还有事么?别耽误我们打牌。”李云微开始码牌。直到章远心神不宁满屋绕了两三圈儿,才勾勾手指,附耳说,“以后轮到咱们值日,你一个人擦黑板。”
“凭什么?”
“我总不能随便说何洛去哪儿了。”
“谁关心她去哪儿啊。”
“也是,又不关你事。”
“……”
章远又走了两圈,踱回来,“成交,擦就擦。”
何洛冲了凉,很想看看郊外的星空,又不敢一个人走远,便站在远离门灯的灌木丛旁。
“喂蚊子呢?”章远长手长脚,分花拂叶走过来。
“我有花露水。”何洛从斜挎的小包中拿出,“六神的。我在看星星。”
章远上下打量她,“看猩猩?你也没拿镜子啊。”
何洛白他一眼。
“你都认识么?”他又问。
“北斗七星,北极星。”何洛说,“还有猎户座,最好认了。”
“这里看不清。”章远说,“还是有灯。”
两个人走出几百米,坐在田埂上。
“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所以那边是南。”章远指着,“银河南边有天蝎座α,也就是心宿二。”
“啊,心宿呀。”何洛想起漫画中的金发男子,“你知道二十八星宿的名字么?”
“只知道几个。”
“我都知道,南天朱雀有井鬼柳星张翼轸;东面青龙……”何洛得意地一一背出。
“你不会是熟读《西游记》吧。”
“是少女漫画啊。《魔幻游戏》,我看完之后,就把二十八星宿的名字都记住了。”何洛抱怨,“我爸还总说漫画无用。”
“没看过。我最喜欢《城市猎人》,不过女孩子应该比较喜欢《阳光少女》吧。”
夜色酽酽,青山成了黛色剪影,水渠淙淙轻歌,偶尔有明灭的绿色光点飘过。
“鬼火呀。”何洛拿着手电,光柱向上打在脸上,“给……我……梳……头……”
“看你披头散发,也像个吊死鬼。”章远拿过手电关上,“是萤火虫。”伸手从旁边的灌木上拢住一只,摊开来,小小的虫尾部一亮一亮,“它翅膀沾上手心的汗了,飞不走,仔细看看吧。”
“这么凉快,你手心还出汗。”何洛凑过来。她头发湿淋淋的,月色流光在青丝间倾泻,素净的脸庞通透润泽。
“何洛。”章远忍不住喊她的名字,“其实……”
“嗯?”她抬头,对上一双晶亮的眸子,深邃地像夜空的星。啊,这是章远呢,刚刚说到何洛喜欢的话题,她兴致高昂,一点也不拘束,还拿出一包甘草杏,两人边吃边聊。
而现在,世界在一瞬间归于宁静。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她又手足无措起来。
“和你在一起……”章远将目光移向起伏的水稻田,悠然说,“我就会很开心。”
何洛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跳出来。她咬着嘴唇,低头,胸膛中空空的,失重的感觉,好像漂浮在幽蓝深邃的夜空中。如水的夏夜里,河汉皎皎,蛙叫虫鸣,树影婆娑。而何洛满心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他的话反反复复在耳边响着。
不是幻听吧。何洛揪着身边野蕨菜和三叶草的叶子,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你总会带各种好吃的!”章远清朗地笑。
原来这样啊,何洛从半空重重跌下,不过还好,心脏总算也回到原位。只是血液仍然涌上面颊,有夜风也吹不散的热度。
“我们回去吧。”她有些失望,起身沿着来路走去,踩碎一地月光。
章远把萤火虫放在草茎上,大步追上何洛。
可怜的小虫儿终于得到晾干翅膀的机会。
鹅黄色夜来香的芬芳暗暗浮动,慢慢渗在时光的罅隙里。不知何时便会伸出一只柔软的触角,撩拨心弦。
=========本章完=============
我淡淡地想着你那年夏天最后的那一天
你轻轻地唱着歌未曾感受的温柔模糊我的双眼

Chapter 6 恋人未满

友达以上
甜蜜心烦,愉悦混乱
我们以后会变怎样
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再靠近一点就让你牵手
再勇敢一点我就跟你走
不过三个字别犹豫这么久
只要你说出口你就能拥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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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就要结束时,在亚麻厂作出纳的小舅妈送给何洛一件连衣裙,米白底色,经纬间夹杂一些浅棕。何妈很喜欢,连说典雅大方,要女儿穿着去开学式。
何洛坚决反对,差点就说这可是一件麻衣啊,多不吉利。然而母亲再三坚持,威逼利诱,“好啊,要么你穿这件;要么穿别的,但所有你穿过的都要自己洗。”她只得妥协,垂头丧气换上新衣。
今天看完电影,大家一定会回学校打球的。何洛想着,看看自己及膝的裙摆,脚上的细带凉鞋,和篮球格格不入。
章远骑着单车本已飞驰而过,猛一刹车,转身打量半天,诧异地说:“何洛,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