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对自己当下的作品很满意,他始终沉肃如与敌搏斗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丝的笑意来,想着最后一笔如何如何收势就能更完美的时候…
“王爷不好啦!不好啦!郡主跳湖啦!”
惊慌失措的叫声传来,吓得老战王手一抖,最后一笔就那么远远偏离了他计划的轨道,瞬间让那总算还像是个字却最终又变成不明墨团的东西衬在雪白纸上,像极了一头抽风的野猪拱白菜,怎么看怎么惨不忍睹。
老战王青筋暴跳的瞪着那字,啪一声掐断了手中毛笔,下瞬,如同晴天惊雷般突兀的咆哮起来:“给老子把那坏了老子雅兴的臭东西捆进来!”
几乎是老战王声落的时候,书房门被推开,侍卫李大力拎着个用粗麻绳乱捆成粽子的奴仆进来…
一脸镇定的把那人粽子往地上一扔,李大力才抱拳颔首道:“王爷,郡主跳湖了。”
“不就是跳湖吗?多大点事!老子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处事要镇定,要临危不乱,就你们这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熊样,在战场上,那就是一个…嗯?你刚才说什么?”
老战王虽已八十高龄,中气却还十足,扯开嗓门就倒豆子骂了一大堆,而后才发现哪里不对的停下来问。
李大力淡定回道:“回王爷,郡主跳湖了。”
“哦,阳丫头跳湖了啊…什么!跳湖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跳湖就跳湖了?她好好的跳哪门子的湖?怎么回事?他娘的,老子自己去看,等你们这些废物磨磨唧唧说清楚,人早没了。”
老战王说动就动,狂风呼啸般出了书房就直奔莲湖而去,转眼就没了影子,却是老远还能听得到他骂骂咧咧的咆哮声。
**
老王妃赶到的时候,老战王早到了,莲湖这一角已经乱成了一团。
先行一步探了消息的巧玲立即上前低声:“听到老王爷的声音,郡主非但没有上岸,还越游越远去了,老战王一怒之下把不识水的下人给踹了湖里去…这会儿识水的婆子正在追郡主。”
说着,往莲湖中那还在移动的小黑点比了比。
老王妃按下心中的疑惑,皱眉望去,果真见前几天还差点溺死的夏阳,此刻在水里竟似条鱼儿般灵活,愣是让那些识水的粗使婆子都追不上。
这…
老王妃与秦嬷嬷相视一眼,匆匆走向老战王。
老战王也不知是刚才吼累了还是怎地,此时竟出奇的安静。
正值午后,日头最凶,折射了湖水的阳光粼粼闪闪,扎得人眼发疼,不敢直视,他面向莲湖负手而立,双眼微微眯细,定定望着湖中那渐去渐远的小黑点,神色变幻莫测。
听闻声响才转头,与老王妃对视了瞬,道:“让厨房炖上姜汤,莫让她又病了。”
说罢,又深深看了湖中的小黑点一眼,才转身回了书房去,继续练字。
老王妃望着老战王远去的背影,暗暗一叹。
老战王虽然脾气不好,总喜欢用拳头说话,却实打实是沙场上战无不胜的战神,小事含糊而已,大事绝不会糊涂,几天前还差点溺毙的夏阳现在却像条鱼儿,她都能从中看出问题来,他又怎能看不出,只是…
有些事,涉及得太深太广了,即便是他,也还是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5】坦白,救人!
夏阳靠坐在床头,偷偷的打量着执意要亲自喂她喝姜汤的老王妃,却见她面容和蔼慈祥依旧,满眼的关怀之意,并没有和平日不同之处,非但半句没问她怎么忽然就水性那么好了,还生怕烫着她似的,每一口姜汤送到她嘴边之前,必先仔细吹一吹…
或许是这副身体残留的原主的记忆影响,那理所当然的小动作看在夏阳眼里,竟让她心里一阵阵难受,眼跟着就红了起来。
她从不是个矫情的人,心里难受想哭就不会委屈自己憋着,于是,她哭了。
老王妃等人吓了一跳。
巧玲手疾眼快第一时间接走老王妃手里的的姜汤,生怕汤洒了烫着她老人家。
“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哭了?烫着了?”老王妃看着哭着哭着就窝进自己怀里来的小家伙,莫名又好笑。
“我…我…”夏阳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王妃,我难受,心里难受。”
老王妃一听,也跟着难受了起来,想着夏家人丁本就不兴旺,如今更是只剩夏阳这么一个了,换谁谁能不难受?
“好孩子,别哭了,别哭了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人死终究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些…虽然我和王爷代替不了你爹娘和祖父,却也是真心将你当自家小辈待,你往后就安心跟着我们过吧,莫想太多,有我和王爷在,谁也不敢欺负你,不哭了不哭了啊,瞅瞅,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老王妃的话发自内心,是真心实意的,很打动人,夏阳也真心感动,可一听到那句“谁也不敢欺负”却就忍不住想起了昨晚的事…
虽然那人最终没杀她,也没拿走那屋里的任何东西,可她脖子差点被人掐断是事实,偏她手短脚短当时连点反抗的能力都施展不出来,甚至今早说出来后,竟没人信!
夏阳越想越觉委屈,哭得也就更伤心:“您就哄我,谁说没人敢欺负我?人家明明都欺负上门了!”
老王妃一愣,皱眉盯着夏阳看。
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夏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拽着老王妃撒娇般继续道:“老王妃,是真的,我没撒谎,也没做恶梦,昨晚真的有人闯进了我屋里掐了我脖子,我早上还能闻到脖子上一股子药膏的味道呢,是那太医说谎了!”
老王妃见她说得有板有眼,神色不禁凝重起来。
边上的秦嬷嬷赶紧让屋里的人退下,并递了个眼神给巧玲。
巧玲点头表示明白,垫后带上门便严厉警告刚从屋里出来的众人,不得将夏阳郡主方才的话传出去一个字。
见昨晚负责守夜的绿屏面色苍白浑身发抖,虽有些不忍,却终究是当没看到的并未说什么。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能说什么?更何况,倘若夏阳郡主昨晚屋里真的进了人,性命还受了威胁,绿屏守夜却半点没发觉就是有过,莫说罚,就是直接杖杀了也不为过!
现在,绿屏也只能祈祷郡主能为她求求情…
屋里,夏阳可真心没想这么多,也豁出去了,一股脑儿将落湖的真相都说了出来,还把刚从湖里捞出来的,可以当证据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夏阳才送走了面色凝重的老王妃。
刚绷着神经还不觉得,此时一放松,夏阳就觉得浑身要散架了似的,暗叹一声小萝莉的身板果然经不起折腾,便抱着薄被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糊里糊涂间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呜呜的怪声传来,像是有人在哭。
夏阳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猛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赶紧跳下床就往外跑。
却这时,珠帘一挑,巧玲就进来了:“郡主您…诶,您至少先把鞋穿上。”
巧玲进来得很及时,也有心拦夏阳,却只是稍微被夏阳那对光脚丫子分了眼神的功夫,就被夏阳溜出去了,当即面色一变,赶紧去提鞋追上。
院子里,早不知何时进了一群魁梧的粗使婆子和面生瞧着就精干的丫鬟,正在秦嬷嬷的指挥下,把原本菡萏院的婆子和丫鬟统统绑了堵住嘴,要往外押走。
秦嬷嬷闻声回头便见夏阳已经出来了,暗怪巧玲一声,就笑着迎向了夏阳:“郡主,您怎么起来了?”
“听到有人哭…”
夏阳看着那些见到她如同见了救星,眼泪婆娑的婆子丫鬟们,皱了皱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秦嬷嬷,怎么把她们绑起来了?”
秦嬷嬷正色道:“郡主莫怪,老王妃的意思是这些奴婢没能力侍候您,便做主给您换些能干还懂拳脚的来,本是打算等您醒来再与您说的,却不想还是扰了您休息,既如此,就让她们来见见您吧,若是您瞧着哪个不合眼缘的,也好及时换了。”
说着,就招呼那些婆子丫鬟过来拜见,颇有那么点夏阳不愿意也得愿意的强硬意味。
追出来的巧玲趁机给夏阳把鞋穿上,还让人搬了把椅子来。
夏阳倒瞧不出不愿意,乖乖的一一认了人后,才笑与秦嬷嬷道:“秦嬷嬷眼光真好,这些人瞧着就是精明能干的,还很讨喜,我都喜欢,不过…”
其实被绑的那些人,都是夏阳从北门关带回来的,秦嬷嬷还真有些怕她不愿意的闹起来,所以听她这么说是真松了口气,却跟着,就被那句“不过”惊得吊起了心。
“绿屏和李妈妈侍候了我好些年了,我实在是舍不得她们…”夏阳撒娇道:“秦嬷嬷,能不能把她们都留下?”
秦嬷嬷一听,心就不禁往下沉,暗道果然北门关带回来的这些人也不尽能用,难怪郡主往日也不与她们亲近!
面上却略有些为难道:“这…奴婢可做不得主,得问问老王妃的意思。”
“那我去与老王妃说。”
夏阳说着就起身要往外走,却被秦嬷嬷拦住了,道是她身子还没复原,就不必特地跑一趟了,她替她去回话就行。
“也好,那就劳烦秦嬷嬷跑一趟了,我在这等着。”
【6】入国子监
夏阳那话,已经摆明了要保绿屏和李妈妈的态度,秦嬷嬷自不敢耽搁,匆匆便去回了老王妃。
老王妃听后叹气:“果然夏家军里也有人不老实。”
秦嬷嬷笑道:“郡主年纪虽小,却不是糊涂好糊弄的。”竟还懂得如此借老王妃的手,把那些人按在自己身边的钉子给拔个干净。
老王妃却没有那么乐观,想到当中的凶险,是既心疼夏阳,又觉头疼,叹道:“那孩子果然是察觉了镇北侯死因有异,心底藏着恨的,竟连我和王爷都信不过…”
若不是阴差阳错出了这么些事,让她感觉到生命严重受到威胁,恐怕会死死瞒他们到底,而后,哪天就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才十岁就懂得如此隐忍掩饰,谁敢保证,日后她长成时,掀不起狂风暴雨?
秦嬷嬷也知其中厉害,却是不好发表什么,更不敢问老战王的意思,只问:“那绿屏和李妈妈…”
“留着吧,多仔细些就是了。”免得那孩子好不容易才选择试着相信他们,却到头来又因为两个下人而对他们再生疑心,就得不偿失了。
**
秦嬷嬷把原本菡萏院中,绿屏和李妈妈之外的婆子丫鬟都绑走了。
死里逃生的绿屏和李妈妈,强忍着受惊吓后的虚脱,跪拜夏阳谢恩。
夏阳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们好一会儿,才语出惊人的来一句:“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被留在菡萏院的巧玲一听,险些栽倒——郡主啊,闹了半天你其实也不确定这两人能不能信的吗?那你怎么还敢留着她们啊?
绿屏和李妈妈也再次吓得魂不附体,正想说些誓死效忠的话,就听到夏阳又道:“可我总得留两个算是我的人才能安心。”不然,一屋子都是战王府的人,她也有些难睡安稳,更不知道往后怎么用人。
后半句她谁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都听懂了。
巧玲到底是落霞苑老王妃身边过来的人,脸色当即就最为微妙,但也并未迟疑,跪下就道:“奴婢既然已经跟了郡主,往后自就是郡主的人了。”
其他新来的几个丫鬟,纷纷跟着跪下表明自己的态度,绿屏和李妈妈自然也跟着。
“那就好。”夏阳点头,一脸满意的笑,竟就信了。
巧玲愕然,实在不知该说夏阳是聪明还是不聪明。
“好啦,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用在这里围着我。”夏阳摆摆手,让众人退下,却又临时忽然把巧玲和绿屏叫了回来。
“我又饿了,绿屏你去给我找些吃的来,上次那婆子做的红烧肉不错,就找她蒸条鱼吧。”
待绿屏离开,夏阳才笑嘻嘻的冲巧玲勾手指,在她耳边一阵嘀咕,最后警告:“不许告诉老王妃。”
巧玲面色怪异,却还是点头应诺,随后也退下了。
夜,如期而至。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再次潜入战王府。
战王府的守备比之前森严了数倍,菡萏院附近更是多了一倍的巡逻,甚至有暗卫藏在附近。
李旭略微诧异了瞬后,咬牙不甘的还是退走了。
夏阳特意准备的那些机关,自是没能派上用场。
第二天,宫里便来了人,道是惠武帝听说夏阳恢复得不错,但还是不放心,特地命人来看看,还赏了不少补品。
油头粉面的内侍笑得见眉不见眼:“皇上担心郡主在府里没个伴儿闷得慌,便特地与国子监打了个招呼,待郡主身子好些了,就进国子监学习。”
老王妃本就有这个意思,听着倒是欢喜的,待宫人离开后,也劝夏阳:“不说学什么,只去多交些朋友也是好的。”
夏阳正愁着不知如何名正言顺的常出门,自是高兴的满口答应。
见她兴奋的当天就命人准备东西,第二天大早就去了国子监,老王妃却是又愁了,与老战王道:“这孩子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吧?”她现在才想起来,几位皇子也都在国子监学习。
老战王黑着脸道:“让她去国子监是皇上的意思,你还能拦着不成?”
老王妃叹气,还真怕那位打的就是让夏阳去惹是生非的主意,却不敢说出口。
“且看着吧。”老战王淡淡道:“若他当真做得那么绝的话…”
老王妃竖着耳朵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后话,不禁有些失望。
老战王眼尖看到,顿时有些烦躁,却又不好发作,想来想去,还是闷声解释道:“我是怕当中有什么误会。”
老王妃错愕。
老战王迟疑了下,道:“前朝恐有漏网之鱼…”
“天…”
“大华建国都已五十多年了,就算是,也有些难查了。”
“王爷怎么不告诉阳阳?”
“她才十岁…还是等她再大些再说吧,现在,你得多仔细着她,莫让她因恨迷了眼,误入歧途。”
“好。”
**
夏阳其实不是勤快的人,但毕竟是第一天到国子监报到,加上盛夏日烈,晚了气温升得快,恐有中暑的危险,才特地起了早,趁着日头还没来得及发威的时候就赶到了国子监。
不想,比她早到的比比皆是。
“呀,是夏阳郡主啊。”
“听说是皇上亲自为您跟国子监打的招呼,本还以为您要再休息几天,不想今天就来了。”
看着瞬间一窝蜂挤过来,七嘴八舌介绍自己的诸家小姐,夏阳嘴都快笑僵了。
她是出门抹了蜜了吗这么招人爱?
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稀罕她,自也有人不稀罕她…
“哟~,原来是夏阳郡主啊,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么大早就引人围观了。”
一道尖酸的声音盖过其他人声,让夏阳想不注意都难。
看去,就见不远外一高头大马上,一身穿鲜艳红色骑装的少女抬着下巴,挑衅的望过来。
少女看起来十一二岁的样子,五官英气装扮更英气,架子端得高,就差脸上没写着“我是将门之后”。
旁边立即有人低声提醒夏阳:“那位是青云侯府上的长孙小姐,赵梓彤。”顿了顿,又补一句:“她与紫霞公主十分要好。”
【7】竹林深处有美男
前朝君王昏庸残暴还荒唐,做过的荒唐事罄竹难书,女子为官什么的都不是事。
倒是谁也不想,有些荒唐事,却在后来竟成就出了一番传奇——国乱之时,数位女英雄强势崛起,成为大华立国之功勋!
虽大华国稳后就开了科举,潜移默化的慢慢断了女子为官的路,如今朝中就已经没有女官了,但对那些女功勋和其子嗣,惠武帝还是一如既往的各种荣宠宽仁的。
夏阳有些印象,初代青云侯赵青云就是著名的开国功勋女侯之一,虽然赵青云本人如今已经沉眠地下,但她的儿子现在还在,而且继承了爵位,还深得惠武帝重用。
这位赵梓彤,就是现青云侯赵宏的嫡出长孙女!
夏阳眨了眨眼,转头看向那位好心提醒她的小姑娘:“你叫左佳怡对吧?兵部右侍郎左大人府上的二小姐?”
左佳怡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夏阳记住,愣了一下后,立马一脸受宠若惊,眼底却泛滥着难以掩饰的得意:“是,真没想到夏阳郡主竟然记得…”
“谢谢。”
夏阳直接两字拦住她后话,而后很是疑惑的看着她道:“不过,你当着她的面这么明显的对我示好,真的好吗?就不怕她迁怒于你吗?”
她声音不高,但也不低,赵梓彤将门之后自小习武,视力听力都比一般人好,加上此时她们也不远,周围的人还在她忽然挑衅夏阳后静默了下来,于是那番话,一字不漏的全听了去…
竟敢当着本小姐的面奉承本小姐看不顺眼的人,未免太不将本小姐放在眼里!
赵梓彤当即大怒,杏眸刀光狠狠的射向左佳怡。偏左佳怡这人年纪虽小脑沟却深,自以为是能拿夏阳这有权有势的乡巴佬当她的登天梯,哪里会被赵梓彤那区区眼神恐吓住,当即含情脉脉与夏阳道:“夏阳郡主在,我不怕,我相信,赵小姐若真敢迁怒于我的话,夏阳郡主一定会挺身而出护我周全的。”
“我倒是很想挺身而出护你周全,可我也很怕她啊。”
夏阳一句不按话本来的台词,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却如同晴天霹雳般,直接劈裂了左佳怡那一脸吟吟的笑。
“郡主,您说啥?”左佳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郡主啊郡主,您可是二十万夏家军的唯一继承人正正宗宗的将门之后,这么直白的承认害怕还是怕一个黄毛丫头真的好吗?咱们说好的霸气侧漏呢?
夏阳可不管她那心理活动有多丰富多彩汹涌澎湃,堆了一脸歉意就道:“真的很抱歉啊,我天生胆小,瞅谁都怕,真的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哈,我先躲一步。”
她说溜就溜,半点不拖泥带水,以至于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早已没了踪影,只有几个只能护送她到国子监门口的丫鬟侍卫留在那里面面相视——郡主的画风越来越不对啊~
**
国子监有明文规定,上至皇子下至学员,都不能随便带仆从进入国子监。
所以,一天内在进入国子监和离开国子监的这段时间里,学员们不分贵贱,都需要自己动手照顾自己,并完成国子监给予的一些简单的任务。
但说白了,其实就相当于现代的学校,学生在学校里享受不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饿了得自己去食堂打饭,累了要自己铺床休息,卫生划分区域轮流打扫。
被大中华熏陶了那么多年,这种小事夏阳当然不在话下,但她偏有那么几个急死人又懒得改的烂毛病,比如,陌生的环境她喜欢照着直觉任性走,然后,晕方向…
是的没错,不用怀疑,她现在就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国子监的哪个位置了!
“不想见的时候成堆成堆的冒出来,想找的时候影子都不见一个…”
东张西望半天没瞧见个人,夏阳只能碎碎念着继续按照直觉走,却这时,听到了琴声。
有琴声代表有人!
总算能找到人可问路的夏阳提裙就去寻。
此时尚早,晨曦刚刚能穿透竹林薄雾,满林碎光斑斓,美不胜收。
夏阳却无心欣赏,生怕人家一曲弹罢就收工走人,她回头转到午后都找不到食堂在哪太悲剧,两条小短腿迈得飞快恨不能跑成圈,直接穿透竹林滚到琴声处。
偏怕什么来什么…
那琴曲明明还没完,琴声却忽然断了!
夏阳一惊,急了,扯开嗓门就喊道:“诶,等一下!”
声落才猛然发现前方竟是下坡…
好在她机灵又敏捷,一个母鸡下架式虽然姿势不甚优美,但好歹圆满安全的着了陆。
“咳…咳咳…”
突兀的咳声传来,夏阳才发现自己前方有座小凉亭,亭中有位白衣如雪的美男子,美男子正虚握一手在嘴边,望着她咳得面色通红上气难接下气。
不知为何,夏阳直觉,他是笑岔了气才咳得这么惨。
什么事那么好笑?
夏阳迟钝了下,猛然想起了什么,匆匆收了那美得让人无法直视的母鸡下架姿势。
顿时,那美男子咳得更惨了三分。
夏阳囧囧的也干咳了两声,若无其事的走过去,目光在美男子面前的琴上一掠而过,落在那几样精致的糕点上,咽了咽唾沫才狠狠的挪开目光,一本正色的福身行礼,歉意道:“抱歉这位公子,我迷路了实在找不到路,才顺着琴声过来试试看能不能问到路,并不是有意打扰你的雅兴的。”
美男子此时已经不咳了,脸上虽还挂着温和的微笑,血色却迅速的退了去,露出病态的苍白来。
他饶有兴味的看着夏阳,没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小表情,险些又要被她逗乐得笑咳出声来,却因为她称呼他公子而诧异的分了神。
她竟不知道他是谁…
可仔细一想,他又释然了,微微一笑,柔若暖玉:“没关系,你想去哪?我告诉你怎么走。”
夏阳想都没想:“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