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男要了爆肚,十分爽脆,辣椒油、酱豆腐汤的拌料非常正宗,尤其是师傅的功力,爆熟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吃进嘴里,口齿留香,味道鲜美的让卓男一口气连吃了两碗。

贺坤也带她吃过,她还记得那条胡同叫门框胡同,真的就像门框一样,又窄又长。店面十分不起眼,做爆肚的师傅穿一件几乎分不出颜色的白大褂,也不洗手,放爆肚的桌子上有一层腻在一起结成硬块的黑色的油污。起初她不肯吃,贺坤只是看着她笑,用筷子夹了喂给她,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半捧着怕掉下来放在筷子下面,也不催促,只是十分有耐心的等着张嘴。她不想他总是等,便张嘴吃了,到如今,她还记得那个味道,鲜、香、微微的辛辣,可是又很痛快,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那个时候,贺坤几乎是她全部的依靠。父母亲离世,别人质疑探询的目光,还有窃窃私语的指指点点,寄人篱下的格格不入,每每夜半辛酸落泪,卓男总会想到贺坤,想到他,就像有了力量,虽然父母亲不在了,虽然别人都不喜欢她,可是不要紧,还有贺坤,贺坤还会对她笑,对她好,会买爆肚给她吃,可是后来,终于连贺坤也遗弃了她。

 邵亦涵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卓男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微怔,突然的有些不知所措。

 “卓男,回国了都不回家里一趟,是不是出息了,把家都给忘了呢?”
卓男听着邵亦涵在电话里亲热的嗔怪,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味的陪笑。而电话那端的邵亦涵像是看到的她的无措一般,噗嗤一声笑了,说:“还以为你当了银行家,口齿伶俐了呢,没想到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善言辞。周六回家里吃饭哈,这可是老头子发的话,你要是在推托跟老头子说去,跟我说没用。”也不等卓男说话,便径直说道:“就这么着说好了阿,周六见。”说完就挂了电话。


邵亦涵是邵亦峰的妹妹,和卓男一般大的年纪,今年26岁,比邵亦峰小8岁。生她的时候,邵母已经过了四十岁,自小便是真正的掌上明珠,邵家几代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连邵亦峰都要让她几分。她和卓男走得并不很近,但都是一个大院里的孩子,偶尔也在一起玩,上同一个小学,院里的班车接孩子回家,邵亦涵给卓男占过一次座位。其实说起来,本是一样的人,都是天之骄女,可是后来,卓男的爸爸出了事,妈妈也很快不在了。她被邵亦涵的爸爸领回了邵家,一切就变得不一样起来。其实邵亦涵待她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一样有说有笑,也许只是她自己变得不一样了,所以一切都变了样。


第4章
周六的时候,卓男去了邵家,还是以前的那处房子,可是卓男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跟着门口值班的卫兵办了很多手续。她心里也不是不感叹,她的家曾经就在这个院墙的里面,可是如今,她只是一个访客。

邵家还是以前的样子,跟她出国前比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连电视都还是那台24寸的老彩电。邵亦峰和邵亦涵平时都不住这里,不过偶尔回家应个卯。平时只有邵辉夫妇,亦是很忙。

卓男刚进门,就见邵亦涵迎上来,拉着她的手说:“可算是来了,老头子都念叨好几回了。”

说着看了一眼邵辉嗔怪道:“怎么就不见您这么关心过我呢,难道我就真不如卓男招人喜欢。”
邵辉笑着斜睨了一眼邵亦涵,说:“还真别说,你和你哥要赶得上卓男一半我和你妈就省心了。”
卓男被邵辉夸得很有些不好意思,拎在手上的礼物是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还是邵辉一把抢了过去,边打开边说:“我来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腊肉和豆饼,在湖北农村的普通人家处处可见,可是要在北京真去找这种原汁原味的也不容易。邵辉两口子都是湖北人,而这两样是真正的湖北特产。邵辉见了果然十分高兴,说:“还是卓男想得周到,你看你和你哥买回来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说着又看住卓男,说:“腊肉也还容易,豆饼你是怎么想到的?我有好多年没有吃过这个东西了。”豆饼在湖北家村其实很平常的一种辅食,材料也很简单,将大米磨成粉,加水调匀了,放在大铁锅里摊成极薄的饼,然后用刀切成条,太阳晒了,想吃的时候,将水煮沸了,放进去煮一煮,搁点汤料就成。"

邵辉抓了一把豆饼,像是十分感叹,轻叹了一口气。问:“我听亦涵说你回北京工作了?”
“嗯,本来是在香港,但国内有个项目,可能因为我是本地人的关系,被老板派过来了。”
邵辉点了点头,好似还要再问什么。却被邵亦涵截住了话头,说:“得了,爸,您还有什么要问待会再说行不行?我得先跟卓男说说我们女孩子的悄悄话。”说着,便拉住卓男往书房的方向边走边说:“走,咱们看贺坤和我哥下棋去。”

她们俩进去的时候,那盘棋已经到了尾局了,黑白交错的棋子布满了棋盘。卓男不大懂围棋,只觉得这棋局一片焦灼。听着邵亦峰说:“这子你提还是不提,机会已经错过了,提出来也不过是困兽之斗。”

“这倒不见得,你出着太狠,后面太空,我反攻过去,你也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占不到什么便宜。”

贺坤看到邵亦涵和卓男走进来,对着她们笑了一下,说:“咦,卓男来了。亦涵你别缠着卓男没完没了,絮絮叨叨起来就没个完。”

“怎么了,现在就嫌我絮叨啊。”说着,又扭过头来对卓男道:“卓男,你可是我的娘家人,要向着我啊。”

卓男看着他们两个人笑语盈盈,眉目含情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只是陪着他们一起笑。邵亦峰听了贺坤的话,也抬头看了一眼卓男,也只是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看他的棋,倒是卓男有些畏缩的叫了他一声哥。

邵亦峰和贺坤的棋越下越慢,每走一步都似首要考虑良久,就在分出胜负的关键时刻,邵亦涵却突然伸手打乱了棋盘,说:“你们这样下到什么时候啊,赵阿姨叫吃饭好几次了,你们不吃,也想想我们啊。我不管,今天卓男回来了,都出去吃团圆饭去。”

邵亦峰和贺坤两个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但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邵亦涵乘着他们二人洗手的间隙,才悄悄对着卓男说:“卓男,贺坤向我求婚了,我还没答应他呢,他爸妈就已经开始跟我爸妈一块选日子了。”

卓男看着邵亦涵一脸幸福的甜蜜,略带着些许羞涩还有恋爱中女孩子特有的骄傲。显然,对贺坤十分满意。卓男也笑起来,对她说恭喜。

“讨厌,我还没答应他呢?”说着又拉过卓男的手,问:“卓男,你说贺坤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邵亦涵漂亮的大眼睛里盛着一点疑惑,因为还不能完全确定,皱着眉头,显现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可是纵然如此,幸福还是从她的眉梢眼角显露出来。这不过是每个少女在决定自己的终身前正常的反应,等到真正尘埃落定时,这些困惑便都会不复存在。4 f5 i: D$ p) o" j& W! s

邵亦涵见卓男不说话,又看着她问道:“卓男,帮我拿拿主意嘛。你知道的,我哥那个人,又不耐烦管我这些事情,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妹,这些话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你看,贺坤他对我是真心的吗?”

卓男觉得十分为难,她对邵亦涵和贺坤之间的事情并不了解,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邵亦涵其实比卓男还大两个月,可是却是满脸的娇憨,又透着几分天真无邪,看着卓男满脸的期盼,希望听到她的意见。

“我想,贺坤肯定是喜欢你的,不喜欢你怎么会向你求婚呢?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邵亦涵听了,想一想也觉得有道理,马上便十分高兴起来,笑着道:“卓男,你真好。”说着顿了一下,又说道:“我爸妈、贺坤爸妈他们倒是十分高兴,觉得两家人知根知底,彼此熟悉,他们说我和贺坤能组成家庭,很让他们放心。你不知道,两家的老头,老太太比我们还心急呢,恨不得我们明天就结婚。反而是我哥,让我再想想。”

邵亦涵说到这里,面上黯然了一下,但很快便笑了,看着卓男道:“卓男,我是真的喜欢的贺坤的,从小就喜欢,所以,就算他对我并不是真心实意,我也还是会跟她结婚的。”邵亦涵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决然,既不是冲动也没有不甘,想必她早已经将一切想得明白

家宴的菜肴十分的丰富,摆了满满一桌子。邵辉的兴致也特别高,和邵亦峰、贺坤喝了一整瓶的茅台特供,还对着几个晚辈说了很多以前的事,从文革一直说到对越自卫反击战,现在说起来虽然平淡,可是当时也暗藏刀光剑影,真的是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吃完了饭,邵亦涵和贺坤一起摆弄家里养的几条银龙,看着那鱼儿来回抢食,逗得邵亦涵格格笑起来。邵亦峰在阳台上看报纸,邵辉被夫人扶进房里休息,都是闲散而自在。卓男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电看视,越发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可是又不能告辞离开。

“怎么不过去跟亦涵一起玩?”贺坤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过来,还一把拿过卓男手里的遥控器。边换台边说:“这样的电视也看得这么入迷,跟小时候一个样,看个广告都看得津津有味。”

卓男小时候有一阵特别喜欢学电视广告里面的广告词,和同学凑在一块互相模仿,那个时候最有兴趣的电视节目便是广告和动画片。她现在都还记得好多当时的广告,比如活力28,沙市日化,燕舞,燕舞,还有一个什么杀虫剂的广告,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卓男最喜欢的广告是玉兰油最早的一个广告,一个女孩子结婚的场面,旁白词她到现在都记得十分清楚,反反复复才发现最好的原来一直在身边,她一直记得那个广告中的爱侣彼此凝视的眼神。后来,卓男一直认为,这就是最美的爱情,不论世事如何,那个人他总是会在一旁静静的、默默的关心你的喜乐,直到风景看透,还依然用一如当初真挚的心一起细水长流。

当然,贺坤没有和她一起玩过这样的游戏。只是她曾经给他讲起过,讲到高兴处,还把绘声绘色的在他面前表演一遍,逗得他哈哈大笑,捂着肚子几乎笑出泪来。笑得卓男十分不好意思,贺坤却只是说她孩子气。不过,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卓男和贺坤随意说了几句话,邵亦涵便也凑了过来,挽住贺坤的胳膊道:“你缠着卓男说什么呢,你可别乘着我不在就欺负她阿。” 

贺坤笑起来,抚了抚额头,说:“你也不看看卓男是那么容易就让人欺负得了的人吗?”
邵亦涵笑了一下,说:“也是。”又对卓男道:“卓男,咱别理他,你要什么,只管使劲敲他就是了,保管有办法让他给咱们弄了来。”

卓男不知道该怎么说,便也跟着邵亦涵和贺坤一起笑。

“贺坤,我们结婚我想请卓男做我伴娘好不好?”

卓男听到邵亦涵的话微怔了一下,心里涌上一阵酸苦,不知要如何是是好。贺坤大约也没有料到邵亦涵会有这样的提议,他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好一会才说:“这还要看看卓男愿不愿意呢?”说着,他便转头看向卓男,邵亦涵也笑着看住她。

卓男被他们两个看得一阵局促,好不容易才笑了笑,说:“只要时间上合适,我就没问题。”

邵亦涵听了卓男的话十分高兴,斜睨了贺坤一眼,道:“我就说,卓男肯定没问题。”

这时,只见邵亦峰突然从阳台上走了进来,对着卓男道:“我有事要走了,你走不走,顺便带你一段。”
卓男一听邵亦峰的话如蒙大赦,连忙站起来,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说着又对邵亦涵,说:“叔叔跟阿姨休息了,你一会替我向他们说一下,我有空再回来看他们。”

邵亦涵也没有留,只说:“嗯,没事,你有空常回来啊,你的房间我妈还给你留着呢。”
卓男点了点头便跟邵亦峰离开了。

邵亦峰取了车,并没有急着出大门,转了个弯,在一栋房子前面慢了下来。卓男从窗户里面看过去,凌宵花爬满了墙面,院子里的葡萄结满了架,青绿中泛着微紫,一串串,一簇簇,十分喜人。窗户很干净,新主人还在窗户上贴了大红的福字。

“要不要下车看看?”

卓男看见窗户里面有人影走动,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算了,走吧。”

邵亦峰也没有勉强,只是发动了汽车,将车驶远了。路旁的草坪绿得正好,垂柳拂水,临风微摆,草坪中央的花坛用红色、紫色的牵牛花摆成大大的图案,鲜活而亮丽。卓男突然想到了父亲,那个脾气倔犟,性格暴躁的父亲。

第5章

关于这个合资项目的谈判经过前期的沟通,已经渐渐进入到关键的阶段。其实,真正的对手就那么两家,GL和美丰。目前这三家投行排名全球前三名,真正的胜出者只会是这其中的一家。而且这三家要论实力,从历史渊源,专业能力、品牌影响力都不相上下,所以不论最后选择谁都是合理公正的结果。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使得MA在整个谈判过程中十分的艰苦。

卓男正在就项目的进展与亚太区负责人也是MA全球高级副总裁的FRANK进行沟通,这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人,身形巨硕,坐飞机需要购买两个人的位置,可是动作却是礼貌而绅士,曾经在东京的金融行业里取得过巨大的成功,也因此奠定了他在MA的地位。这次飞到北京,除了亲自为北京办事处的员工打气以外,也为这个项目的推动公关一下相关机构的决策人。

他最先见的便是邵亦峰,面对这样一个身居如此职位而稍显年轻的男人,FRANK的眼神多少有一点轻漫,他有太多被不同国家政要接见的经验,这样的会面,对他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邵先生,MA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投资银行,我们有网络人脉,非常专业的知识,你们要做成一个成功的金融公司,必须跟MA合作,否则你们很难成功。”

FRANK的态度颇为强势。

邵亦峰看着这个金色头发,蓝色眼珠的老外,又偏头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卓男。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非常中性化的衣服,可是因为年轻,反而显出一种帅气的妩媚。打量了一圈,邵亦峰轻笑了一下,对着FRANK不徐不急的缓缓说道:“FRANK,你说你有网络人脉,你有专业知识,可是这些GL和美丰也有啊。我为什么一定要选MA呢?”

FRANK没料到邵亦峰会回过头来反问他,虽然略怔了一下,但到底是老手,只是强调自己的优势,说:“我们了解业务,也是专家,是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FRANK,不要跟我耍美国大腕的派头,现在是我们在选合作伙伴,这不是技术,而是战略和方向,由我们自己来决定。所以,如果MA想要得到这个机会,需要明白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你们需要有更多的诚意,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向贵公司的卓男小姐表达过我的观点了,相信她也向您汇报过。也许,我还可以给您一点建议,在中国做生意,要真正的了解中国,了解中国人,了解中国市场,至于怎样才算真正了解,您可以资讯一下卓男小姐,我想她会给出很多中肯的意见。所以,合作的事情,等到您真正的了解这个合作的含义之后,咱们再谈吧。”

卓男没料到邵亦峰会如此强势,不禁留心打量起了他。邵亦峰在谈工作的时候,态度十分认真,目光深邃如炬,听到某些地方,会皱一下眉头,表示疑问也或者是思考。有时会微侧一下头,显出十分分明的轮廓,薄唇紧抿。这完全不同于她印象中慷懒、漫不经心的邵亦峰。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让卓男想到了看准了猎物正准备出手奋力一击的豹子,凌厉而优雅。

“frank,邵局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议,他的秘书已经来催了好几次了,咱们今天先到这里吧,改天再谈。”

很明显,邵亦峰没有再谈下去的兴趣。卓男见状,便连忙找了个台阶让FRANK下台。

从那幢楼里走出来,FRANK略有所思,看着卓男,说:“JOJO,他要我了解中国的情况,我要怎么了解呢?难道也跟他们一样,用碗喝酒像喝水一样,喝到酩酊大醉,然后边吐边签合同吗?”

卓男听了FRANK的话禁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就是美国人的好处,不论身处什么样的地位,都会有一种孩子气的幽默。FRANK却并不觉得好笑,只是对着卓男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疑惑。

“FRANK,中国人喜欢喝酒谈生意,这只是一种形式,表示中国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讲人情的。在中国有一个词叫人情世故,在中国,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不绕过这四个字,做生意也是如此。”

FRANK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随即扭过头来,看住卓男,问:“那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做呢?”

“我个人认为,首先,我们得改变一下我们的思维,事实上,在这个合资项目中,显然,中方是主导地位,对于他们来说,有很多可选择的余地。可是对于MA来说,我们没得选择,要想真正的进入中国市场开展业务,那就只能与中方合作。不错,中方的确需要一个合作伙伴,但是这个合作伙伴并非MA不可。所以我们是否转换一下思维,相比而言,我们需要他们,胜过他们需要我们。其次,思维转变之后,连带着改变一下工作的方式,我们去适应中方的工作方式,而不是试图我们牵着中方走。你认为呢,FRANK?”

“是的,我同意你的意见。可是我们要怎么去适应呢,去适应他们官僚作风吗?”

卓男笑了一下,说:“FRANK,你对中国有偏见,你并没有真正与中国不同机构的决策者打过交道,不能总是被《时代》杂志和《纽约时报》误导。你想一想,我们为什么要这样热切的进入中国市场。”

FRANK笑了一下,说:“JOJO,这个你和我都清楚,中国很快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可是,中国本土的金融业务连初级都还算不上。这个国家的人天生就是赚钱的好手,可是却不擅长打理金钱。最大的市场,最多的金钱,这就是MA的机会。”

“你说得对,FRANK,可是这一点不光只是MA这样认为的,GL和美丰也有相同的共识。甚至连我们要争取的合作方中方机构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不是出于对专业运营能力的需要,他们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成立一个合资公司,直接做一个中资金融机构不就好了。”

FRANK因为卓男的话大受启发,他很满意的拍了拍卓男的肩膀,说:“干得好,JOJO,看来,我们是得做出点什么改变来,你和你的团队放手去干吧,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我请示。”说到这,他向卓男眨了眨眼睛。又接着说道:“你再安排一下我和中国其他相关部门的其它官员的会面吧,我想我们应该首先争取上面的支持,至少是态度上的偏向。JOJO,也许我应该学会喝那种辛辣的白酒,因为这是中国式的合作。”卓男被FRANK的幽默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卓男没想到贺坤还会电话她,电话响的时候,她正手忙脚步乱,铃声响彻了整个办公室,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卓男,我想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情,在电话里说吧,我很忙。”

贺坤在电话的那端有一些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我只是想跟你叙叙旧。”

卓男倒是笑了一下,说:“上次你不是已经请我吃饭叙过了吗?”

贺坤不再与她纠缠这个问题,只是说:“如果你今天忙的话,明天也可以,要不行,就后天。”十分的有耐心。

卓男想了想,说道:“那就现在吧。”

约在一家私人会馆,卓男自己开了车过去。贺坤点了碧螺春,其实在国外这么些年,她早就不喝茶了,以前喝茶,也是因为受父亲的影响,略知个一星半点。

卓男坐下,看着贺坤,双目炯炯,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贺坤看了看窗外,是一处极开阔的庭院,这个会馆是由晚清某个王爷的王府改的,庭院中间重了两棵极好的石榴树,火红的石榴花一朵一朵开在枝头,好似镶在一片绿翡翠中的红宝石。庭院葱茂,花荫匝地,越发显出屋子里的寂静。

“亦峰喜欢你。”

卓男刚端起茶正欲往嘴边送,听了贺坤这句话,惊得抬起头来看住他。贺坤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面目仍是英俊,看着卓男亦不言语。

卓男心里说不出是气还是急,贺坤要跟邵亦涵结婚,现在贺坤却跑过来跟她说,邵亦涵的哥哥邵亦峰喜欢她。她将那茶慢慢放下了,说:“贺坤,你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卓男,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你今天找我就是想告诉我邵亦峰喜欢我是吗?那好,我现在知道了,谢谢你。”

卓男说完站起来向外面走,走着走着,心里不知怎的就生出一种凄凉,几乎要落下泪来。没想却和一个人撞了满怀,那个一把扶住她,叫了声:“卓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