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了然地点头。
时间已经差不多,即墨莲起身,招呼如风一声,款步往外出。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翠竹轩,翠竹轩不远处的街道旁边仍有一人在踌躇不前,仔细盯着出翠竹轩的人。
即墨莲嘴角微扯,闲适地从那人旁边经过,嘴角上翘的弧度愈见大些,正愉悦间,只听一道极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若我跟那人说你便是今日大街上救犬的那人,而且你是名震天下的鬼手,会不会坏了你的事?”
“为何你认为我便是鬼手?”
“别人不知,我可是了解的,鬼手速来喜爱白衣,而且长相精美,最重要的是那根素裹可是前段时间你用一条命换来的。”男子侃侃而谈。
本来带笑的眼睛半眯着,即墨莲冷下脸来,心底暗暗警惕,跟在他身后的如风更是如临大敌般一跃站到了即墨莲身前,手中的长剑蓄势待发。
即墨莲摆摆手,如风盯着那男子半晌,确定对方身上没有杀气,这才缓缓收回剑,恭敬地站回即墨莲身后。
当即墨莲迎着阳光仔细端详着面前男子时,眼中不由得升起一抹赞赏,男子穿着看起来不过一般,可那身云锦素服却是大赫庄家最好的绣娘的杰作,不华丽却难掩一股贵气,通身潇洒不羁,素服软顺地贴在身上,将男子刚劲有力的好身材凸显的恰到好处,光凭这一个让人叫好的身材就足以吸引很多女子的目光。
当即墨莲扫过对方的脸时,心底一动,除了那双藏不住凌厉的凤眸,男子长相看起来不过一般,放在芸芸众生中丝毫看不出特别之处,可即墨莲是谁?人人称赞的鬼手,以医术著称,男子的易容术虽然高超,可也逃不过她的双眸。
即墨莲勾唇,说道:“若我说你是大盛探子,你觉得我们谁的吸引力会更大?”
其实即墨莲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男子面色一肃,浑身杀气尽显,手更是已经倾注了力量,想要顷刻间要即墨莲的命易如反掌。
即墨莲脸上没有异色,心中还是惊诧不已,她不过随口一说,这人就这么大反应,难道是让自己说对了?既是如此,那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兄台莫急,你我素不相识,你不知我的身份,当然我对你也是一无所知。”即墨莲刚来京都,她可不愿这么早暴露,这男子身手如风根本不及,加上自己,可能勉强敌得过。
即墨莲这么一说,男子略微思索片刻便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既然各不相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这少年是引起自己的兴趣了,就此杀了,他岂不是又要无聊很久?
男子平凡的面容缓缓绽开一抹笑容,上挑的凤眸水光粼粼,眸中不是纯黑色,而是神秘的暗紫色,流转出层层波光,仿佛能将人的整个灵魂吸进去。
妖孽!
这是即墨莲对男子的第一评价。
竟然不受他的蛊惑,男子眼中的趣意更浓了,他突然抱拳道:“既然相见,便是有缘,你我何不把酒言欢,在下对公子可是很有好感呢。”
暗中翻了个白眼,即墨莲怎能拒绝,她同样假笑道:“我与兄台有同感。”
男子闻言,笑容更甚,他爽朗地说道:“既然我们也算相识,兄台兄台地叫着岂不生分了,在下钱程。”
即墨莲眼神一闪,她可是知道钱程是大盛战神路澈的爱将,此人力大无穷,善用兵法,大盛多少次的失败都是拜这人所赐。
“在下初笑。”
男子低头,若有所悟地说道:“原来鬼手的名讳叫初笑,果然好名。”
突然,一股药香中夹杂着一股清淡幽香窜入钱程鼻尖,他凤眸微眯,心中一笑,说道:“初到大赫,钱程听闻大赫有三绝,今日既然与初兄有缘,不如初兄陪在下一游如何?”
大赫三绝,一是大赫第一美女尚书府千金姚卿婕,二是大赫庄家的织锦刺绣,三便是位于大赫最繁华街道的一处建筑,说是建筑也不完全正确,它其实是一处青楼。
“这第一第二在下是同意,可这三嘛,最让人好奇,人人都说青楼楚馆是最下乘的地方,可大赫的一处青楼却是让人流连忘返,初兄,你觉得这是为何?”
即墨莲收起折扇,懒懒笑道:“因为烟波楼里的女子不同于一般的青楼楚馆中的妓子,她们不仅貌美有才华,最让人瞩目的是她们均是天生带着异香的人,而且每个人身上的香味各不相同,在大赫,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世家公子,均以得到烟波楼女子的青睐为荣,因为烟波楼女子的身体掌握在自己手中。”
“哈哈,果然不愧是一绝,怎样,初兄,带钱程去看看如何?”
即墨莲琥珀色瞳眸不见尴尬,她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请。”
“主子。”如风闻言,低喝道。
主子怎能去那种下作的地方。
略过如风,即墨莲脸上没有丝毫变化,款步往烟波楼而去。
钱程深紫色瞳眸中笑意更浓,他三两步跟上。
如风暗恨,拳头握紧,他恨不得上前一掌拍死钱程,都是这人,将主子带往那种地方。
烟波楼位于大赫黄铜大街中央,不管白日,还是夜晚均是人声鼎沸,当然,能进烟波楼的除了有身家之外还需要烟波楼特制的铜牌。
站在黄铜大街中央,即墨莲打量着眼前这幢建筑,没有一般妓馆那种花红柳绿,而是通身深米色外墙,隔着的窗户上镂空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各种花卉动物,站在街道上尚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可见里面该是如何的让人沉迷。
收回视线,即墨莲摆摆手,很遗憾地说道:“不好意思钱兄,这烟波楼好像需要铭牌才能进去,可初笑不过一介平民,要不到牌子。”
就知道初笑不会这么容易随了自己,不过他又岂是随便能打发得了的,钱程笑着从怀中掏出两个暗黄色铜牌,毫不在意地说道:“初兄莫急,钱程有。”
第五章鬼魅男子
暗香浮动,雾气缭绕,衣香鬓影,好一副醉生梦死之象。
这是即墨莲对烟波楼第一映像。
暗中掠过钱程依旧不羁的面庞,只见那双上挑的凤眸中潋滟着诡异波光,薄唇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看两位公子面生,莫不是第一次来我们烟波楼?”一道清雅中带着勾人的磁性嗓音在两人不远处响起。
抬目望去,但见一道纯白色身影在朦胧雾气中若隐若现,随着话音落下,人也逐渐清晰地走近,当看清女子的长相时,即墨莲挑高眉头。
很少人能将纯白衣裙穿出该有的飘逸韵味,可眼前这女子却偏偏做到了,女子面色白皙,美目盼兮,整个人若空谷幽兰,让人不忍采摘。
“你是?”钱程笑问。
白衣女子终是站到两人面前,她笑容清浅,恰到好处:“小女子拾梦,是这烟波楼老板。”
“我们初来乍到,听闻这烟波楼乃当世奇楼,想来见识一番,拾梦老板能否为我兄弟二人引荐一番?”这种场面上的话钱程是信手拈来,可见平时也是极习惯这种场面了。
“呵呵…。”银铃般笑声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拾梦很是愉悦:“两位过奖了,既然是生客,我烟波楼岂有不好好照顾之理。”
话落,啪啪两声,二楼楼梯处站了一群华衣彩服女子,其中一人懒懒问:“梦老板,又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拾梦笑道:“姑娘们,今日可是来了两位与众不同的客人哦,哪位姑娘若是看着喜欢的话就下来好好招呼人家。”
拾梦话落,本来还叽叽喳喳的女子们纷纷往外伸着头,仔细端详着楼下让梦老板都夸奖的人。
没兴趣的女子不过匆匆一撇便缩回头去,须臾,楼梯口只剩下三四位还在观望,其中一人看清楚钱程身上的衣服时,眼光闪烁,娇笑着下楼来。
另外两人见此,也跟着下来。
“好了,绿萼,你们几位带两位公子去湘竹屋。”见此,拾梦笑道。
那被唤作是绿萼的女子款步上前,轻柔地说道:“两位公子,请跟绿萼过来。”
即墨莲跟钱程相视一笑,果然,这里的姑娘们各自身上均有不同于胭脂水粉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沉迷,有趣!
两人同时抬步,跟在三位女子身后往里走去。
直到看不见人影,拾梦带笑的面色一肃,她招呼一旁的奴仆:“看好了门,从现在起,烟波楼不再迎客。”
拾梦吩咐完,往与即墨莲相反的方向而去,穿过烟波楼后方的庭院,又轻巧掠过一个清澈湖泊跟凉亭,拾梦停在一处厢房门前,恭敬地说道:“主子,拾梦有事禀报。”
“进。”紧紧一个冰冷的字便让拾梦心一跳,面色泛着微红。
轻轻推开门,里面冷冽冰寒之气扑面而来,空旷的房间内只有正门对面靠墙处一张极为夸张的软榻,榻上铺放着纯白皮毛,若是识货的人见着,便知道这是狼皮,是极北之地才有的雪狼之皮,极为珍贵。
而斜斜靠在软榻上是一名身着暗红锦衣的男子,但见那男子唇绛红,眉凝墨,黑眸深不见底,此人容色冰冷,斜靠着软榻的身材修长,让人不禁联想到地狱岸边那曼珠沙华,真真一种引人入胜,却又不敢采摘的景象,颇有一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姿态。
不敢多看,也不能靠近,拾梦低头说道:“主子,刚刚楼里来了两人,其中一人眸色深紫,名唤钱程。”
男子美目甚至没有一丝异动,良久,冰凉的声音才缓缓在整个室内流淌:“紫眸?钱程?拾梦,难道你已经退化到这种程度了?”
明明不过一般语速,拾梦却浑身颤抖,红唇已经被咬出了血:“对不起,主子,属下知错。”
“滚。”
拾梦快速离开,直到回到烟波楼,刚刚一直憋在胸口的气这才敢缓缓吐出,脸色苍白中夹杂着奇异的血色,诡异的可疑。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想借机多看主人一眼。
此时,湘竹屋内,绕梁之音,一幕纱帘将屋子分割成两个部分,其中一面一名女子抚琴,两人起舞,另一面放着两张软榻,其中一张上懒懒躺着一名面色黝黑的少年,少年眉眼带笑,若自己看去,便能看得清那不过是嘲讽的笑意,另一张软榻上坐着另一名面色一般的男子,男子端着酒杯,暗紫色深眸在红色液体反射下泛着点点光泽。
“初兄,感觉如何?”下一刻,钱程端着酒杯已经坐在即墨莲眼前,一阵酒香扑面而来。
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躲了躲,即墨莲勾唇:“人美,舞美,琴音也美。”
“就这样?”
“不然呢?”
钱程笑道:“一般男子处在这种状况下都会蠢蠢欲动,初兄为何这般镇定?莫非还未识过女子的滋味?”
话落,眼神还若有所思地盯着即墨莲身下某一处。
即墨莲反唇相讥:“看来钱兄是阅尽千帆了。”
钱程不答,指着两位跳舞的女子说道:“你们过来,我这位初笑兄弟可是需要你们好好指导他一番。”
两女子娇笑着走近,其中一人柔若无骨地想要依偎在即墨莲身上,即墨莲皱眉,扇子一挡,淡声说道:“姑娘还是伺候好那位,毕竟他才是你们的金主。”
即墨莲的话正合这两女子的意,她们顺势靠近钱程,钱程面上笑容更甚,一手揽着一个,三人笑语晏晏,郎情妾意的很。
即墨莲闻着鼻尖因为跳舞而越显得浓郁的香味,心中微动,原来如此,她失笑,说道:“我先出去一下。”
“请便。”钱程答道。
站在厅堂中,即墨莲问一旁奴仆:“圊(厕所)在哪?”
那人指着后方一道小门,说道:“公子,从这里出去,往左拐,在走几步便是,要不奴才带您过去?”
即墨莲摇头:“不用。”
顿了顿,那奴才话中带着请求说道:“公子如厕后还请直接回来,后院的其他地方是梦老板的私人地方,未经允许,外人不能进去。”
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那奴仆,即墨莲径自往那侧门走去,徒留那奴仆在原地擦汗,好可怕的人!
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即墨莲脸上这才褪去刚才的虚假,缓缓吐出胸中的浊气,突然,一阵响动让她侧目。
悄声走过,眼前是一棵榕树,即墨莲脚下一点,隐藏在树杈之间。
只见一暗红色身影甩开手中已经被他捏碎喉咙的女子,冰冷说道:“拾梦,你该好好反省一下了,自己去黑狱第三层领罚。”
第六章回到相府
男子掏出素白锦帕,擦拭干净手,随手一挥,锦帕飘飘荡荡,画出一抹绚丽的弧度,最后落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拾梦脚边。
即墨莲闲适地半倚在树干上,有些无语地看着不远处一切,貌似自己的好奇心好像用错了地方,地上那男子绝非一般人,无论她如何思索,也想不出他是哪一号人。
敛眉思索间,即墨莲浑身一怔,她觉得通身一阵冰凉的不适,抬眼,果然,男子盯着她所在的树,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若说钱程是妖冶深邃的紫眸,那这暗红衣着的男子便是能将人拉入无边地狱的纯色黑眸,即墨莲浑身紧绷,她有预感,这人绝不会如钱程一般好说话。
然,让她疑惑的是男子不过看了片刻后便转眼眼,顷刻间已经消失于原地。
直到半晌后,即墨莲才放开不知何时握紧的双手,手心已经被汗水湿透,凉风吹来,背上更是激起一层疙瘩。
打了个冷战,即墨莲准备离开,却在这时,看见一幕让她叹为观止的场景。
只见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拾梦眼神紧紧盯着脚边那一方锦帕,慢慢地,她伸出手,颤抖地捡起地上依旧如白雪般赶紧透亮的锦帕,一遍遍摩挲着,甚至放于鼻尖轻轻嗅着,而后将锦帕小心放于贴身之处,拾梦笑着起身,往回走。
直到这一方天地终于再次安静之后,即墨莲这才理了理不算凌乱的衣物,脚下轻巧跃起,几个回落间,人已经站在烟波楼墙外,那里,如风满面焦急地正等着她。
见到即墨莲,如风暗暗放松了身体,说道:“主子。”
“恩,回相府。”
“是。”
——我是红衣美人分界线——
左相府,位于大赫主街黄铜大街左前方,宅子是皇上特意赏赐下来的,今年年初刚刚建成。
皇上赏赐,自然是尊贵无比的,里面的格局跟装饰也大都是皇宫里的,由此可见左相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即墨莲吩咐前面带路的如风:“不要惊动旁人。”
如风点头,在一处巷道里停下脚步,两人一前一后越过高墙,如风朝即墨莲说道:“主子,这里便是您的青莲苑,因为怕被拆穿,伺候的丫鬟只有用膳的时候才会出现。”
两人正说着,只闻一阵风飘进,即墨莲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紧紧抱住。
“小姐,你可来了,想死如冰了。”
因为要扮作小姐的的模样,如冰只能趁夜晚才能偶尔见即墨莲一面,这让向来喜爱热闹的如冰闷得快要发霉。
即墨莲失笑:“好了,已经这么大了,还掉金豆子,可别让你哥哥笑话。”
即墨莲看着跟如风除了身高,其他地方简直毫无二致的如冰,一向平静无波的眼中满是欣喜。
“小姐这次回来是准备退亲的吗?”如冰问。
在她眼中,世上没有一个男子能配得上自家小姐。
“怎么,如冰不想你家小姐我嫁人?”
如冰跺脚:“才不是,只是那澜王爷哪里配得上小姐,那人这几日总来相府,哼,他不是来看望小姐的,倒是来寻二小姐的,他这样明明是别有居心。”
这时,守在青莲苑外的小丫鬟小跑着进来。
即墨莲跟如风身形一闪,消失于原地。
“小姐,小姐,二小姐又来了。”小丫鬟紧张地说道。
如冰刚刚还通红的脸在小丫鬟来时已经变为苍白,她虚弱地说道:“就说我在休息。”
“可是…”
“怎么,我的话都不用听了吗?”如冰冷冷看着小丫鬟。
“是。”小丫鬟眼眶一红,转身离开。
如冰快速进门,见即墨莲正靠在榻上,她问:“小姐,即墨月又来了,这已经是圣旨颁下来之后的第四次了,每一次都是阴阳怪气的,挡也挡不住,小姐要见吗?”
即墨莲玩转着手中的折扇,嘲讽地说道:“既然我们是‘姐妹’,当然是要见见的。”
当即墨莲满脸苍白,浑身无力地躺在外面软榻上晒着太阳的时候,青莲苑门口缓缓走来两道身影。
“咳咳…咳咳…”即墨莲拿出锦帕捂住唇鼻,未语先咳。
两道身影近来,迎着阳光,即墨莲美眸半眯,只见女子米黄色摺叠长裙,头上朱钗环绕,面若娇花,杨柳细腰,而她身旁的男子白色长衫,一副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的模样。
两人女子娇,男子俏,旁人看来,真真是一对璧人。
“姐姐,澜王爷几次来府里看你,可你平日都在房里躺着,妹妹只好代替姐姐好好招待王爷。”即墨月眼中闪过得意,她在即墨莲三步之外停下脚步,锦帕捂住鼻子,深怕自己姐姐身上的病气过于自己身上。
即墨莲看着赫连澜,无语。
赫连澜扫了一眼面上毫无血色的女子,心中惋惜,倒是一个美人,只可惜身子太弱,而且身后也没有母家撑着,但作为皇子,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他语气关怀地问:“大小姐身子可是好些了?”
“咳咳咳…咳咳咳。多谢…王爷,我咳咳咳…身体好多的…咳咳”即墨莲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本来苍白的面色也染上一层红晕,更显绝美。
赫连澜眼底微闪,想要上前一步,一直注意着他的即墨月美丽的脸上狰狞之色一掠而过,她突然快赫连澜一步站与即墨莲面前,伸手想替即墨莲拍拍后背。
即墨莲身体侧过,避开即墨月的手,说道:“妹妹还是离姐姐远些,我这病…咳咳咳…有可能传染…咳咳咳…”
闻言,即墨月手一顿,赶紧缩了回去,而站在两人不远处的赫连澜也悄无声息地收回想要踏出去的脚。
即墨莲锦帕下的薄唇一扯,被剪羽般长睫毛覆盖的深眸里讽刺之意更浓。
“咳咳咳…王爷是来商讨婚礼细节的吗?”即墨莲问。
这一问让站着的两人哑了,他们相视一眼,即墨月笑着岔开话题:“姐姐,你的身体还未见好,这些操心的事还是等过几日你身体好转些再说吧,不然澜王爷心里可是过意不去呢?”
“哦?妹妹何时能代替澜王爷说话了?”不等赫连澜点头,即墨莲反问。
即墨莲这话明显是在说他们有私情,这对即墨月可是大大的不利,若是传了出去,莫说左相,就是皇上的脸上也是无光的,毕竟这婚事可是皇上钦点的,她虽看不上赫连澜,可也不能无视别人在她门口嚣张,怎么也得狠狠给他们一巴掌。
第七章姐妹炫耀
心中恨极,凭什么她即墨莲一个病痨鬼能嫁给文雅俊朗的澜王爷,自己却只能配给那个人人惧怕的煞星。
她不甘心,即墨月心知不能依靠爹爹,自己的幸福只能自己争取,所以,她才使尽一切手段让澜王爷进了自己的院子,跟她笑谈与花前月下。
即墨月笑道:“姐姐误会了,王爷惊才绝绝,心思纯良,妹妹跟王爷曾有一番畅谈,因此对王爷心中所想可以猜测一二,月儿鲁莽了,还请王爷跟姐姐莫介意。”
赫连澜赶紧虚扶了即墨月一把,俊美的脸上满是圣洁的笑意:“二小姐多虑了,人人都道左相府小姐们个个温柔善良,姐妹间更是相处和睦,想来大小姐也跟本王是一个想法吧?”
若是即墨莲反驳了他的话,那便是承认自己不温柔,不良善,也不和姐妹?半敛着的如扇般眼睫下幽深的琥珀色瞳眸满满的嘲讽。
“澜王爷说的是,二妹妹向来美丽大方,是世家公子们追逐的对象,看来这次是煞王有福了。”
即墨莲一句话让即墨月刚刚还满是得意的脸刷地变白,身体甚至在微微发抖,她握着锦帕的手掐紧手心,这才控制住想要上前撕碎即墨莲的欲(和谐)望。
整个京都谁不知道煞王府从来不准女子进入,就是连厨房每日进的鸡鸭鱼肉也都是雄性动物身上的。还记得煞王刚回京时,皇上特意赐给他几名侍妾,却在还未进府门时便被煞王府内窜出的两只通身雪白的狼撕得粉碎,自此,人人闻而惧之,都说煞王府的宠物雪狼不喜雌性。
而皇上因为这么些年对王爷的冷落而心中有愧,所以对于煞王赫连宵残忍手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术士断言左相府小姐福泽绵厚,能克制住煞王的戾气,而左相府适婚的小姐只有大小姐跟二小姐两位,大小姐已经病了五年,莫说是进煞王府,就是听闻煞王的手段,那也得吓得一命呜呼,想来皇上是看出了这一点才觉得二小姐是最适合的人选。
脸色苍白,红唇颤抖,双眸泫然欲泣,即墨月这一幅模样让见者无不心疼,赫连澜有些不悦地扫了一眼即墨莲,而后轻声劝慰道:“二小姐莫急,煞王他…可能是因为还未遇到自己喜爱的女子,二小姐贤淑温良,煞王他定然会喜欢。”
不能不说赫连澜这话真相了,可到那时候悔恨却能噬了他的身心。
心爱的男子面带同情地劝慰自己嫁与旁的男子,这让即墨月再也控制不住,小跑着离开,呜咽声听起来凄凉无比。
“大小姐,她是你亲妹妹,你怎能毫不在意地揭开她的疮口,莫不是大小姐卧床这几年眼界变短,心胸也狭窄了?本王真是失望!”赫连澜眼见着即墨月凄惨离开,心底不忿,本就对这个婚约不甘,现在见着本人,原来却是个恶毒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入他澜王府。
即墨莲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略带暗哑,略带慵懒的笑声让赫连澜胸口突然被什么击中,疼痛了一下。
“呵呵呵…真是好笑,澜王爷刚刚不是说二妹妹是煞王的良配吗?还是其实跟二妹妹心意相通的其实是另有其人。”即墨莲意有所指地说道。
被说中了心事,赫连澜脸上恼意尽显,他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终于再次安静,即墨莲惬意地仰躺着,暖暖的风掠过颊边,带来一阵芬芳,刚刚的一切在她心中没有激起丝毫涟漪。
她即墨莲的心很小,迄今为止,被她放于心上的也不过是两个师傅,跟如风如冰两兄妹,至于相府的人,即墨莲嘲笑一声,那堪比路人。
当事者不放在心上,却将如冰那丫头气得好样,如冰已经揭去了脸上的易容,恢复成原本模样,也换了一身轻便裙装,气鼓鼓地出来。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教训即墨月一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刚刚即墨月不过是想将赫连澜引开才表现的这么难过。
依照即墨月的性格,她怎么可能这么不动声色地就嫁给煞王,她心底定然已经有不少阴谋诡计了。
即墨莲好笑:“如冰,你已经呆在相府这么久了,难道定力还是没增加吗?”
别人都是人如其名,而如风如冰两兄妹却恰好相反,如风性子如冰,如冰性子跟风似的,即墨莲扶额,难道当日给他们取错了名字?
如冰一听这话便泄了气,她瘪瘪嘴:“奴婢真快看不过去了,想方设法勾引赫连澜也就算了,竟然还带来小姐的院子炫耀,现在赫连澜跟她一起离开,这会儿她不知该多得意呢。”
即墨莲挑眉:“你觉得你家小姐是那种吃了亏不知声的人吗?”
一听这话,如冰来了兴趣,她赶紧凑了过来,小声问道:“小姐,你有什么办法教训教训那对狗男女。”
“如冰,我平时怎么跟你说的?”即墨莲声音有些冷。
“对不起小姐,如冰错了,请小姐再给如冰一次机会。”如冰面色微微泛白。
小姐一直待她如姐妹,可小姐也是有原则的,只要不触及小姐的底线,自己怎么折腾都行,但小姐曾明令禁止过自己不能骂人,因为按小姐的话说,骂人不一定有用,要不就直接动手,要不便做一个能在谈笑间就将别人打击的体无完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