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他的话突然被江曦打断,可黑雾速度太快而江曦力气有限,只拉着庄令向旁边踉跄一步,剩下的眼看要钻入庄令的体内。
噗呲,轻轻的一声响,大得没边的黑色伞面撑开在她眼前,十三根雕刻着奇怪花纹的雪白伞骨旋转在她眼前,精致得有如艺术品。
黑气悉数撞在了伞面上,伞下的江曦懵懵懂懂地仰头看着那个一秒不早、一秒不晚,出手精准的男人,不自觉发问:“你不是看不见吗?”
“直觉。”庄令给出简洁的两个字,随后补充道:“偶尔管用。”
江曦:“…”
黑伞像一面巨大的屏障护住了江曦和庄令,不过一秒庄令便收起了这道屏障,因为阿宁被抓了。
这是他今晚的第二个意外,第一个意外是眼前这个他看不见的水猴。
落水而亡的魂魄,即便戾气再盛,没有外力作用,极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化成妖物。江家大宅不是凶地,他来时也没感觉到宅子里有秽物作祟,所以…
联想到上午的那场火灾,在他之外已经有人盯上江曦了。
而阿宁,它的脖子猝不及防地被圈绳索般的黑气紧紧地缠住,它张牙舞爪的四个爪子也分别被锁住了。它的力量大得惊人,纵使阿宁咆哮着使劲全力挣扎,它脖子上的黑气不减反增,一圈圈地缠上再一圈圈地扣紧,向上提拉,简直是要把它的脑袋活生生地从脖子上拔下来。
“想办法救它啊!”江曦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是她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恨不得自己扑上去了。
庄令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被揪变形的袖口,又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放了它,”顿了顿又说:“我不想斩尽杀绝。”
声音不大,语调也平平,江曦却看出对方明显迟疑了一下,因为这个瞬间阿宁麻花般扭起身子,凌空奋力一挣,将黑影猛地撞在了地上。黑影落地的刹那,之间地上陡然燃烧起熊熊火光,将它笼罩在其中。
凄厉的惨叫声穿透江曦的耳膜,火光之中若隐若现一个扭曲的身影,冉冉青烟升起。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江曦从能那似人似鬼的惨叫声中听出了熟悉的声音来。然而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阿宁,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白花花的水泥地上已了然无痕,连一丝烧灼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只余一缕青烟散在又冷有干的夜风里。
江曦和做梦一样地看着这一切开始又结束,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完了?火从哪来的,老唐媳妇呢?
庄令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阿宁,一个眼神都没有在井边多留:“去唐家看看。”
“你杀了她吗?”江曦在原地站了几秒,小跑着追了过去:“你…让她魂飞魄散了吗?”
“没有。”
“为什么?”江曦愣愣地问。
“不是你说要留下她的吗?”庄令反问得很无辜。
江曦愣了愣:“那她人呢?”
“回到井里去了,”看见江曦紧张起来的神色,庄令慢慢腾腾地说:“没个几十年她动不了。”
“哦…
庄令怀中了无声息的阿宁尾巴突然一抖,黑色的身体也抖了一抖,头昂了起来:“丑女人!就是因为你阿宁才受这么大苦的阿喵!”
心情复杂的江曦被阿宁这么一句骂得啼笑皆非,轻轻摸了摸它的长尾巴:“对不起啊。”
“哼!”阿宁高傲地昂起头,抬起它肉呼呼的胖爪:“看在你低头认错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让你摸摸我的爪子吧阿喵。”
江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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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家掉了半边漆的老木门近在眼前,奇怪的是,它居然是半合上的。
庄令一点都没有私闯民宅的犯罪感,当着她的面推门而入,江曦犹豫了一下,跟着他走了进去。与庄令的泰然自若不同,她总觉得这么闯进人家心底不安,万一被捉住了不是八张嘴都说不清嘛。
唐家和江家的布局大不相同,是个两室一厅的小小品字形居室,主卧正对着客厅,门也是大大方方地敞开着,里面依旧没人。
这个点,老唐去哪了?
江曦心里揣了一万个问号,就见庄令转了一圈,在个案台前站定了,她凑过去一看。
案台上一盘果碟,一个酒杯,一个香炉,香炉里的三炷香只烧了一半。正对着他们是个长方形的黑边相框,江曦立刻就猜到这应该是谁的了。
可相框被面红布盖了个严实,看不出背后的相片。江曦心中犯嘀咕,但也没胆去揭开红布看一看。
还是阿宁给她解了疑:“少爷!这是有人在养鬼啊阿喵!肯定是李家的人阿喵!”
养鬼,李家?江曦瞧瞧庄令,他低垂的脸没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抬手打翻香炉:“走了。”
“这只是个开始。”从老唐家出来后庄令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曦一怔,她不禁回头看了看几步外的江家老宅,那是她待了二十多年的家,如今却不得不迫离开它…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反应女主目前没什么大萌点啊,其实你们应该也发现了,除了文风之外女主的类型也是我第一回尝试的,看上去比较普通,性格也没我以前女主那么跳脱(二和蠢),她的性格属于比较“耐看”型的,在后面会逐步地展现出来,希望到时候大家真正喜欢上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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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漫长的深夜消失在放白的天际,木玲裹在羊毛毯子下的身体仍在簌簌发抖,终于天亮了,亮了…
她张开五指,被长指甲戳破的掌心流着丝丝的血,但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手背上那条乌黑的,像一条肮脏的蚯蚓般的长线。
这条线已经出现三天了,三天前它只是一个豆粒大小的黑点,她没在意。等她在意的时候,就成了眼前这个鬼样子了。她用肥皂洗过,刷子刷过,甚至用刀片刮过!没用,都没用,她开始连夜地做噩梦。
梦见自己行走在一片雾蒙蒙的世界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静得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这个情景,像极了她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寂静岭》。那是部恐怖电影,而身临其境的木玲远比当时和室友嘻嘻哈哈看它时要恐惧得多。
什么都没有的世界,让人连绝望都无处发泄。
她越走越疲倦,可双腿却和拧足了劲的发条,走走走,不停地向前走。走到木玲认为自己会活活累死在这没有边际的浓雾里时,她听见遥远的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又密又尖,让她分辨不清那究竟是猫叫还是啼哭声。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有声音,那对她来说就是天籁之音。木玲和沙漠中快渴死的徒步者般情不自禁地朝疾走向前方,她满脑子里都转着一句话“有人,有人!”
当她离声源地越来越近时,她忽然看在浓得不见五指的灰雾里陡然出现许多影影绰绰的身影。那些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没有一个能瞧清它们的面目,只能大概看出个人形,它们的目标和张玲一样,都是快速甚至是小跑起来。
不行!不能被她们超过!!!
木玲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不能被她们抢先,不能被她们夺走!这个执拗的念头驱使她着了魔一样玩命地向前跑,那些身影似乎也在同时发现了彼此,每一个都奋不顾身地冲向她们心中唯一的“救赎”。
它们快,木玲就更快。哭声越来越近,她仿佛也看到离开这个苦海的希望越来越大。
终于她甩开了所有的影子,第一个跑到了声源地。
她也看见了哭声的来源,那是躺在地上的一个婴儿,裹在血一般鲜红的小棉被里,小小的脸蛋藏在阴影里。木玲一来,他立刻停止了哭声,胖乎乎的两只小手在空中划呀划,像是在朝着她招手。
木玲异常的茫然,在意识到自己拼了命就看到这么一个玩意的时候她又觉得特别的可笑。她捂着肚子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笑得她没力气再笑她才慢慢收住笑声,低低地抽噎着。
婴儿躺在地上仍在朝她不停地招着小手,木玲忽然留意到那些和自己赛跑的影子和出现时一样莫名地又消失了。
管它呢!木玲狠狠抹去泪水,走到这了,多一步少一步又差些什么了,最差横竖不过一条命交代在这!
她拖着疲惫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婴儿,走近了她逐渐能看见了被子里的冰山一角,白纸糊成般的脸,红得没有光泽的嘴唇。
木玲突然浑身发起抖来,可手脚完全不听她的使唤,她像一只提线木偶,僵硬地被驱使着走过去,蹲下,抱起那个孩子。她的手在发抖,被强压着低了下头来,对上一双笑得月牙似的,冒着两点绿火的眼睛…
“娘…”小孩咯咯地笑起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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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曦一头冷汗地醒了过来,耳边似乎还余音绕梁地回荡着女人的尖叫声。金黄的日光穿过晃动的塑料帘子落在她眼皮上,刺得她眼角发酸,在候车大厅蜷缩了小半夜的身体各处到现在还叫嚣着疼痛。
“喵!少爷都没有睡,你怎么能睡过去呢阿喵!”
聒噪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江曦眼皮都没挑,不带半点含糊地拿起帽子扣了下去。
阿宁正打算摆足“庄家老猫”的气场教训一下江曦何谓叫“三从四德”,两眼突然一抹黑:“喵?”
它反应相当快,立马跳脚:“把这个东西拿走了啊喵!!!少爷!她就这么对待阿宁阿喵!!!”它不跳还好,一跳就踩着了江曦帽子上毛茸茸的线球,尖叫着滚到了江曦腿上。
江曦懒洋洋地伸出两手指夹住它的脖子,拎起来重新丢回到庄令怀中,还咕哝了一句:“重死了。”
阿宁和被人踩着尾巴似的,开始在庄令怀中寻死觅活。
而庄令了,从江曦被惊醒时就睁开眼的他看看时间,便看向了抱着背包恨不能缩进座位里的江曦:“做噩梦了吗?”
江曦装睡,庄令沉默了一下,又问了一遍,这回离得她近了点。
她还想装睡,可坐在旁边一中年妇女了然地对庄令说:“和女朋友闹别扭了撒?”估摸是看着庄令眉清目秀生得好看,便套热乎又说了上来:“小姑娘家家的,性子娇娇的,多哄哄就好的啦!”
“…”江曦睡不下去了,装作才醒的模样,揉揉眼踢踢腿,一脸无辜又茫然地假惺惺问庄令:“刚刚是你叫我?”
江曦的掩耳盗铃的道行庄令一眼识破,他并没有戳破她,不恼不火地嗯了声。
庄少爷如此配合,倒让江曦做贼心虚起来,态度稍微摆端正了些:“怎么了?”
“做了什么梦?”庄令对江曦的梦境很执着。
江曦被他一丝不苟的语气问得一愣,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也没什么…就是和以前一样的普通噩梦而已。”打小时候丢过一次魂后,江曦的睡眠质量恶劣到她自己都受不了,睡得浅,容易醒,还隔三差五受一受惊吓。
有时候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是在做梦,因为场景人物太过真实了,甚至她还与其中一些面目模糊的“人”有过对话。
所以做噩梦对她来说就和出门打个酱油一样的家常便饭。
普通?在庄令眼中不尽如此,他在江曦身边,那些“东西”却仍然找到机会潜入她的梦境,这件事本身就非同寻常。
见庄令仍然盯着她,江曦挠挠鼻尖,只能努力地回忆着已经模糊了的梦境:“一连做了好几个,开头记不大清了,中间倒是记得还算清楚,是和同事出去吃饭,桌上有红烧狮子头什么的…”
“谁让你说这些了阿喵!!!”被她说得饿起来的阿喵崩溃地大叫:“你脑子里除了吃还有别的阿喵!”
虽然知道别人看不见也听不见这只肥猫,但在庄令的注视下,江曦的脸仍然黑了下来,耳根子发烫,显然她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抓不住重点丢人了。她掩耳盗铃地揪住阿宁的脸,悻悻地说:“你脑子没吃的,你流什么口水啊!”
“…”阿宁难得吃了回瘪,偷偷摸摸地用爪子抹抹脸狐疑地说:“阿宁流口水了吗阿喵?”
江曦偷着直乐,表面上一派正经地继续说:“之后嘛…我好像走在片很浓很浓的大雾里。”
雾气…庄令若有所思地无意识摩挲着伞柄。
“那个地方很冷,什么声音都没有,我一直不停地走啊走。”说到这她的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有一点很奇怪,我的视角不停地在变换,一会是自己的,一会是别人的…”
江曦笨拙地描述着,她怕庄令听不懂,所以想努力说得更详细点,可越说她觉得越乱,最后泄气地说:“反正就是我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在雾里走啊走。”
江曦说得颠三倒四,庄令却没什么不良反应,当然,别的反应江曦也没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来。这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面瘫脸!小说漫画里看着或许会感觉萌萌的,现实生活里和这种人相处,江曦随时都有种还不如对着块石头碎碎念吐槽来得有存在感。
“有哪里不对吗?”江曦试着问他,撇开莫名其妙的性格,庄令这个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自己和奶奶都没有具体说过他的身份,但以江曦认识他来的观察来看,这个人的背景应该深得很。
这世道有警察、法官之流,也有普通的商人、白领等,当然也会有见不得光的一些人和事。见不得光不全意味着犯罪,野路子上的事江曦听过不少也见过偶尔。但打死她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和这样一个人坐在同一辆车上同一个座位上,以后可能还要在一起很长时间。只不过是两天之间,她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一湖的死水里突如其来坠入一块巨石。不同的是,湖水终究会恢复平静,而她按部就班的生活…
江曦有种预感,她似乎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日子了。
至于那个不靠谱的婚约,反正她是为了保命才和他在一起的。看情况他对她也没太大的意思,就这么先凑合着吧。到时候被逼婚,古有红佛女夜奔,大不了今有她江曦逃婚嘛。

噩梦这事到了下车前,庄令也没发表出什么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一个小时的车程不长,很快视野里就出现了江曦所在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再行驶一段距离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中巴即将行驶下高速时,熟悉的地点让江曦突然想起一天前发生在这里的车祸。她拨开塑料帘片往回瞅,被撞的地方已经修复如初了,往来车辆穿梭而过,完全看不出当日的惨烈情景,只是这一段的公路边多竖了块警示牌,提醒人们这是事故多发地段,小心驾驶。
“我那时候见过你。”江曦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她的声音不大,更多像是自言自语,可沉思中的庄令居然听见还回答她了:“嗯。”
江曦张张嘴,她低头看了看已经打起盹来的阿宁,迟疑之后还是将疑虑说出了口:“车上的幸存者说当时我所坐的那辆车是为了躲一只猫才坠下公路的,”她咽咽口水说:“是…阿宁吗?”
低头思考着的庄令闻言抬起头,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江曦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
“当然是阿宁啦阿喵…”睡得半醒的大黑猫耳朵一抖擞,含糊着呢喃:“不是少爷和阿宁去救你,你早和那些人一起死了阿喵!”
江曦:“…”
说意外,江曦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有多意外,她是心存疑虑但是庄令如果想害她后面又何必救她。她只是想解开这个心结而已,阿宁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再多纠结,轻轻地吁出口气,低着头闷闷地说了一句:“谢谢。”
庄令瞅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江曦:“…”
谱儿摆的还真大,江曦内心忿忿。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少爷的意思就是说他救你是应该的阿喵!”阿宁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轻快地从江曦身上跳了下去:“快走快走,阿宁饿了,要吃鱼啊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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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天起全国性的客运大潮春运已经拉开帷幕,江曦他们下车时车站里里外外全是人。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江曦翻出钱包找打车的零钱:“我那只有一室一厅,你们要不先去我同事那住…”
话说到一半,就听见老高的一嗓门暴喝:“江曦!!!”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更新(づ ̄3 ̄)づ╭?~前面算是本文的开卷了,从这起,女主要开始她打打怪升升级顺便谈谈情的奋斗历程了(大雾)

第十章

不是光天化日之下,那声暴喝江曦真以为半路遇上劫道的了。再一看吼她那人的长相,更像个不良于行的犯罪分子了,虎背熊腰,大冬天的,衣袖高高卷起,赤着两比江曦小腿还粗的胳膊,古铜色的脸上横肉随着大步动作一抖一抖的。
他几个虎步窜到江曦跟前,一米九五的个头衬托得江曦格外渺小,边上拖带家口的男人们纷纷把自己老婆孩子往身后护,远离这个疑似罪犯
江曦却不害怕,这人她认识,江怀警队里有名的刺头——马汉,和包拯手下的捕头同名同姓,也是让本市所有小混混闻风丧胆的一煞神。江曦第一次从江怀那听说这人名头的时候,笑嘻嘻地问:“哥,你们队没个王朝可就太遗憾了。有了王朝马汉,那你就是黑脸包大人了??”
江怀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一边儿玩儿蛋去吧。”
江曦单位伙食没刑大的好,两个单位又是门对门,所以她经常厚着脸皮去江怀那蹭饭吃,一来二去,和刑大一干人也就熟悉了。
熟悉归熟悉,这没头没脑地蹲车站逮她来时做什么,江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马哥,什么事啊?”她朝他背后看了看,没瞅见江怀的影子:“我哥,让你来接我的?”
这逮得也忒准了吧。
马汉甩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丫头,总算等着你!”他天生的大嗓门,从开头就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他迅速地扫了一圈,刻意压低了声音:“这里说话不方便,一早坐车过来还没吃吧,走,找个地坐着先吃上去。这个…是你男朋友?”
江曦脸蛋一烧,本能地就否认了:“不是!”
“那是?”马汉警觉起来了,庄令那身行头实在太招人猜度了,刑警的职业病立马发作:“小子瞅着不像本地人啊,哪里的?做什么的?跟我们江曦啥关系?”
“马哥…”江曦艰难地纠结了几秒,结结巴巴介绍到:“这,这是我…我大学同学!”
庄令浅浅地皱皱眉,瞥了江曦一眼,江曦硬着头皮没去看他,肯定地又点点头:“对,我大学同学!”
马汉狐疑地看了庄令好几眼,绷紧的脸放松了一些,边走边调侃起来:“哟,大学同学啊…未来的男朋友吧?”
江曦察觉到庄令的眼神又往她身上飘了飘,她哈哈哈哈地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马哥你掐点蹲守我到底什么事啊?是不是江怀那拧脾气上来了,又没日没夜不吃饭的工作倒进医院里去了?”
提到江怀,马汉的眼神一暗,神情变得不可捉摸。直到坐进了小饭庄的角落里,四周无人时,他“啪”地掰开筷子问江曦:“江怀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他的语气异常的郑重,江曦不自觉地收起玩笑之色:“没啊…”她的啊字音没落,突然想起什么:“昨儿早上他是打了几个电话给我,但我在外边没听见,后来回拨给他他就没接了。”马汉的问话让江曦直觉到不好的苗头:“怎么了,我哥发生什么事了?”
马汉看了安静坐在江曦身旁的庄令一眼:“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着什么了,江怀不见了。”
“嘶”筷子上斜出来的木刺扎得江曦一缩手,一粒血滴从她掌心里渗出来:“我哥,他失踪了?不可能啊!”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找出未接来电给马汉看:“你看,他昨天还给我打的电话呢!”
马汉瞄了一眼微微晃动的手机屏幕就挪开了眼神:“丫头你别慌,我找你只是来确认一下他有没有和你联系,说些什么。”他的话顿了顿:“江队年纪虽然轻,但为人稳重,办案做事讲究,不是那么容易着别人道的。”
他的话突然打住了,老板娘端上了两笼包子:“小笼包子来喽。”
等人走了,他才接着说:“他既然给你打了电话,说明人就没事,可能现在的处境不方便与队里联系而已。”
马汉的话并不能安慰到江曦,反倒是让她更加的不安起来,正如他所说,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堂哥虽然人痞了些,但做事很仔细老道,要不然也不会在短短几年里就做上了刑大队长。他可能会没日没夜地投入到案情里,但绝不会和自己人一点联系都没有。
这事太不寻常了,江曦越想越不对劲,如果江怀真没事,马汉也不会专程来找她。她的余光无意中飘到旁边,庄令一手抱着熟睡的黑猫,一手端着茶杯,垂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马汉的话。当他注意到江曦的眼神时,他没有避让地抬起头与她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就让江曦确认了,江怀这事不简单!八成和她之前遇到的那些事有关联!
这一想她更煎在油锅里似的,定定神,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焦急地追问下去:“马哥你就别和我兜圈子了,我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说这不是成心吊着让我不安生吗?!”
“你这丫头,这事和你无关!”马汉重重敲了下桌子,粗声粗气说:“江怀我们总有办法联系上他,来来来,吃包子。”
“吃不下!”泪水在江曦眼眶里打转:“马哥,不管是什么事你得给我交个底是不?我三婶和我三叔就我哥一个儿子,我和江怀从小也最亲…”江曦眼圈泛红:“你好歹告诉我,他究竟危不危险吧?”
马汉一大老爷们最不见得女人的眼泪,更别说江曦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哭了,拿她没辙了。半天,叹了口气:“我说说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早上饭庄里没什么人他也就放开了说了,他点了个根烟,猛吸了一口:“江怀一直跟着那件案子,打老金那条线断了后就没了头绪,也就一天前吧他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说是有个可能与那个案子有关联的人物出现。当晚他就带着几个人追着线索去那个村子了。”
“村子?哪个村子?”
马汉弹弹烟灰:“省北山区里一老村子,连个公路都没通。他连夜赶去的,到那儿县里的时候还和队里通了电话。”
一天前的那一晚…
江曦边听边回忆着,那不就是她刚到家的时候吗?那一天江怀也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了车祸的事。
难道,就是江怀说的那个王一山?
“之后呢?”江曦问。
“之后?”马汉苦笑了一下:“县里那通电话里他们说马上就进山去找村子,之后再打,每个人的手机都无人接听。”
江曦心里一个咯噔,昨天白天她打给江怀也是这样,那个时候他已经…下落不明了?
“得嘞,丫头你也别太担心,我这也就是瞎操心。干我们这一行的,风里来雨里去,一时半会没个消息也不是大事。深山老林里信号不好也是常事。”马汉摁灭了烟蒂,他吐出个眼圈:“我也就乍唬唬瞎操心!”他砸吧了下嘴,咧嘴一笑:“也不知咋的,江队这次出门前我心里就不太踏实,这实在坐不住了就想打你电话问问,没成想你一直关机。今儿一早才找到你老家电话打过去一问,才晓得你应该这个点到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