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看着眼前一阵儿忙活,不明白,东辰逸为什么不追究责任,但是皇家的事,谁说得清楚呢,再说了,与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懒得多问。
“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东辰逸看着眼前被收拾妥当,对着众人冷冷吩咐。转而,拉着青衫离开:“你也跟本王回去。”
青衫就这么怔怔地跟在东辰逸后头,完全忘记自己跟这王爷不熟来着,就这么由着东辰逸拉着。
云之合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成右肩膀上的盔甲,看着东辰逸和青衫远去的背影,一脸的探究:“你说,咱们王爷和这青衫姑娘,是不是旧识?”本不是八卦的性子,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很早以前就认识。
成右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成右不知。”上个月跟着云之先生多了句嘴,便被扣了半个月的俸禄。他得攒钱娶媳妇,最近东城郊区的房价又涨了,就那几间屋子,也开了天价,那帮商人实在可恶,言多必失,议论主子这事儿,他还是不要参与得好。
“不知道,你想那么久?”云之没好气地抱怨着,越来越觉得,这些人太没有爱心了,一个个都跟主子一样,没什么乐趣。抱怨归抱怨,云之也已经习惯了。


第三章 女人恃宠而娇
那边,东辰逸拉着青衫,出了牡丹园,穿过园林,随手一搂将她轻轻带起,几个飞跃,便回了东厢逸阁,几个飘转,两人稳稳地落在院子里。
东辰逸松开搂在青衫腰间的手,退开两步:“我送你回去吧。”
说完东辰逸便率先起步离开,奶娘今日让人报备了,说青衫住在西厢。他觉得也行,起码锦宝很喜欢她,他也不讨厌她和锦宝待在一起。
青衫似是还没回过神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暗自感叹,这男人轻功实在了得。就在青衫发愣的时候,东辰逸顿住步子,转过头,对着发愣的青衫问道:“不回去吗?难道想住在本王这里?”
“谁要住这里?”青衫再次没办法镇定了,起身大步离开。这男人胡说八道什么呢,大半夜喊她来帮忙检查死人,没事儿还来占她便宜一下,早知道,就不贪这个便宜来这平王府了。
东辰逸看着青衫可爱的模样,嘴角挂起浅浅的笑意,若非仔细看,还真察觉不出。
东辰逸加快步子,跟上了青衫,走在她身旁。一路绕着回廊,迎面吹来的风甚是清爽,青衫没有开口说话,兀自看着府里的夜景。淡淡的月光下,显得很美,亦很华丽。
倒是东辰逸率先开了口:“看你医术精湛,家里是做什么的?”
原本,他以为青衫是江湖中人。可这丫头心思单纯,无拘无束的,又没有江湖人那股子杀气,确实不大像混迹江湖的。
“我自幼跟着义父学医,没事儿就看医书,医术精湛倒是称不上,凑合吧,跟义父比,我差得远了。”她觉得这天下,论医术没人能抵得过义父的。论才情论学富论武功,都没几个及得上义父的,可偏生义父喜欢潇洒自在,无拘无束。要考个功名,光宗耀祖,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东辰逸“噢”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么你义父是何人?哪位前辈?”若是这么厉害,按说他也应有所耳闻,毕竟江湖上有名气的,大都能听说一些。
“想知道吗?”青衫有些俏皮地看着东辰逸,东辰逸点点头,没有很好奇,但是说了,他也是愿意听的。紧接着就听见青衫负气地来了句:“想知道,我就是不告诉你。”

跟锦宝一样孩子气,东辰逸没有再多问。
到了西厢南阁,东辰逸顿住步子,看了一眼西厢阁院,说道:“行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说完,东辰逸便离开了,青衫瞥了眼东辰逸的背影,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回了南阁,到了屋门口,便看见奶娘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青衫姑娘,你回来了?”奶娘上前几步,恭敬地对着青衫行礼。
青衫抬手扶起奶娘:“锦宝,睡了吗?”
“回姑娘,已经睡了,奴婢想跟青衫姑娘单独说几句话可好?”奶娘满是至诚的眼光看着青衫,白天不方便在锦宝面前说,只能等夜里单独跟青衫解释了。
“可以,你进来吧。”青衫点点头,顺手推开屋里的门,走了进去。
虽然不习惯她们总是自称奴婢奴才的,可这里是王府,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她只是暂住,没理由要求这些人改变什么,也只顺其自然而已。总不能破了府里的规矩,再说,这里不是寻常富贵人家,是皇亲国戚,弄不好便是死罪,更甚者会株连九族的,所以,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奶娘跟着青衫进了屋,屋里的灯亮着,架子上放着温水,青衫走了过去,洗了把脸,转回桌子边坐下。奶娘走到青衫跟前,突然,“咚”的一声对着青衫,跪在地上。
“奶娘,你这是做什么?”青衫大惊,伸手便要扶奶娘起来。奶娘抬起头看着青衫,有些哽咽地开口:“姑娘,你就让我跪着说吧。”
奶娘眼睛也跟着湿润了,她跟着世子身边照顾了四年,如今,突然看见青衫,有些感情突然就倾泻而出,无法自控了。这是对青衫的恳求,也是对王妃的尊重。
“你先起来吧,你跪着,我站着,话也不说清。”青衫顺手扶起奶娘,还是不习惯她们这种说话方式,宁可彼此站着。没有绝对的平等,可在她跟前,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奶娘见青衫如此,也就没有执意跪着,站在青衫面前:“青衫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从你对我们小世子的态度,我就知道,你很善良。”如果是因为小世子的身份对他好,那就另一说,可有些善良是装不出来的,她习惯了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得出,青衫发自内心的那种纯良,她对小世子是打心里喜欢,所以奶娘下定决心说这番话。
“奶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青衫猜得出奶娘想说的大概是关于锦宝娘亲的事。莫名被孩子当成娘亲,肯定是她跟锦宝娘亲有相像的地方。
奶娘点点头,没有看青衫的眼睛,看着桌子上烛光,随之摆动着。她是锦宝出生那年被招进王府照顾锦宝的,锦宝是平南王的世子,护国大将军的儿子。平南王本不是皇家人,但是功不可没,被当今圣上特封为平南王爷,也是唯一一个外姓王爷,可谓是光耀门庭的事。
平南王与平王东辰逸相交甚好,二人私下结义为兄弟。
平南王妃是静太妃的侄女,一如青衫一样,清冷淡雅,十分善良。那日,平南王大战归来,带着王妃回云城娘家,原本是想带着小世子去给平南王妃的父亲瞧瞧,也让小世子见见外公。可谁知回云城的路上,在山上遇到了一帮黑衣人,冲上来便是一顿砍杀,本以为是山匪劫财,可最终才知道,这帮人就是冲着平南王来的。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一番厮杀过后鲜血四溅的场面,一个个在眼前倒下。王妃几乎是哭着哀求:“奶娘,带我的孩子离开,你发誓要好好把他抚养长大。”
看着身后追过来的人,奶娘也是哭着喊道:“王妃,咱们一起逃吧,小世子这么小,不能没有母妃。”
“我活了,他便活不成,你快走!”王妃推着奶娘离开,那帮人穷追不舍,她若是不引开,锦宝也活不成了。
抱着孩子,奶娘几乎是顺着草丛没命地跑着,王妃则假意带着孩子往另一处跑了过去,给奶娘争取逃跑的时间。
她带着小世子趁乱逃走,躲在山洞里,待了三天,才敢离开,而那帮人一番寻找,未果也就放弃了。
出了山谷,到了镇上看了官榜她才知道,平南王和王妃全部死于非命。随行的人,无一幸免,
一路上,带着小世子没了去处,她只好去了云城找了王妃的爹爹,跟着他再次回了宫,将事情禀告了皇上。
皇上指派人去查,才知道是外族之人所为。他们常年滋扰生事,王爷带人将他们的王子抓了,那个王子后来中毒死了,外族之人便怀恨于心。对南幽国敢怒不敢言,便将矛头直接指向王爷。
他们培养了一批死士,探了王爷的线路,一路埋伏追杀过来。皇上听闻也是悲痛不已,发兵平了外族,可纵然如此,王爷和王妃还是死了。
太后为了小世子的安全,便将他留在身边抚养,直到平王去了宫里,太后才让平王将孩子带回抚养,她也跟着小世子来了平王府。
青衫听了不免震惊不已,原本以为江湖上才是是非恩怨多,没想到皇家也是,那锦宝也真是可怜。不过,她也没想到,锦宝不是东辰逸的孩子。
“孩子知道自己没有娘亲吗?”青衫坐回椅子上,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比湘儿还小,却没了爹娘,只能寄人篱下,日后孩子知道了,又该是怎样的打击。
奶娘对着青衫摇摇头:“世子那时候只有一岁多,只认得娘亲,娘亲的印象也很深刻,太后总对孩子说,她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他长大就会回来。日子久了,锦宝对爹爹已经模糊了,跟王爷久了,心里也只有王爷一个爹爹了。”
“这也是瞒不住的事情,迟早要知道的。”青衫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是孤儿没爹没娘的时候,跑到山头狠狠地哭了一场。
后来师兄说,没有爹娘,她还有那么多人宠着,也是幸运的。渐渐的,她也能明白了,只是锦宝还这么小。
奶娘点点头,兀自说道:“孩子太小,又对娘亲感情很深,青衫姑娘和王妃实在很像,所以,锦宝才会那么喜欢姑娘,将姑娘当成自己的娘亲,也请青衫姑娘不要介意。”
初见时,她差点以为真的是王妃回来了,只是王妃比这姑娘多了几分温和,不似这姑娘这般无拘无束的姿态,她来解释就是希望青衫不要太介意。她也知道,青衫是未出阁的姑娘,被孩子叫了娘亲,难免声誉有影响,可看这姑娘随性,她也是很开心的,起码,青衫姑娘离开之前,小世子能成日里开开心心地活着。
“那倒是没关系,江湖中人,哪有那么多顾忌。”青衫淡然一笑,若是介意,白天的时候,就纠正孩子了,更何况,她也很喜欢锦宝。
奶娘眼里满是笑意,对着青衫行礼:“奴婢在此谢谢青衫姑娘。”
“成了,要谢也是你们家王爷谢,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青衫看着奶娘,还好有这么好的奶娘跟着锦宝,倒是他的福气。
“那好,青衫姑娘,早些歇息,奴婢告退了。”奶娘恭敬行礼,转身带上门离开了。青衫捶了捶胳膊,转身去了里屋洗澡,这王府让人舒坦的就是做什么都方便。连水都是事先备好的热水,一番梳洗,青衫便躺下歇息了,这一晚上,确实够累的。
倒是小锦宝,一早睁开眼,稚嫩的声音便对着奶娘大声喊道:“奶娘,快点帮我穿衣服,我要去找娘亲呢。”
“好,好,好,穿衣服,找娘亲去。”奶娘无奈地笑笑,拿起床边锦宝的衣服给套上。蓝的绣着繁密花纹的锦衣,衬得锦宝愈发可爱。
一旁的侍婢给锦宝,穿上鞋,梳洗完毕,锦宝看着铜镜里头的自己:“奶娘,锦宝穿这个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咱们小世子穿什么都好看。”奶娘话里满是宠溺,几年了,第一次见小世子这么开心,一早起来,就充满活力。往日里,他都是慵慵懒懒的,不想起床,直到成左催促要去书房里跟着先生读书,小家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一旁的侍婢收拾着屋子,看见小世子这样,也忍不住掩唇轻笑起来。要说有娘亲真的很好呢,孩子到底是需要娘亲陪伴着的。
锦宝拉了拉衣服,小小的身子转身就往外跑:“奶娘,我去找娘亲了,早膳送到娘亲那里,锦宝要和娘亲一起吃哦。”
说完小家伙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暖暖的清风迎面吹,桃花朵朵开,枝头鸟儿成双对,情人笑开怀…”小锦宝一边哼着歌,一边往青衫的院落走去,青衫住的地方和锦宝不是很远,只有个院落隔着。
大伙儿看着小世子重新活蹦乱跳的,也是开心不已。这府里的阴霾总算过去了,又是一片艳阳天了。
“娘亲,锦宝来了哦。”小家伙顺手推开门,就见青衫坐在屋里,面前放着一大堆的小青瓷瓶子。
青衫听见声音,抬起头,嘴角漾开笑意:“小东西,怎么起这么早?”
她向来习惯早起,研究一些药,只是没想到锦宝会起来这么早。
四岁的孩子,正是赖床的时候,在谷里,湘儿不睡到太阳日照三竿,是不会起来的。每每师父嘴里埋怨不停,可还是惯得不轻。
“锦宝想娘亲了。”锦宝径自走到青衫跟前,爬上凳子坐了上去,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青衫面前的瓶瓶罐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娘亲,这些都是什么?可以吃吗?”
青衫笑了笑,指着这些药瓶子:“这些都是娘亲研制的药,可以救命的。”
她嗜药如痴,师父总是骂她。会得越多,注定要经历和承担得就越多,可当你痴迷的时候,你根本就没办法控制。
“娘亲,好厉害啊,锦宝以后也跟娘亲学研制药,好不好?”锦宝一脸的崇拜,娘亲真是了不起呢,还可以救人性命,爹爹说这个世界上人命如纸薄,很脆弱,所以每一个生命都很珍贵的。而娘亲可以救很多人,真的很厉害啊。
青衫忍不住笑了起来:“没问题,你喜欢,娘亲就可以教你啊。”
锦宝若是真喜欢,她倒愿意教他,看着很懂事的孩子,学东西,也一定很快。青衫收起桌上的药瓶子,一股脑塞进包袱里。
不等锦宝说话,外头传来奶娘的声音:“青衫姑娘,小世子吩咐,在您屋里用早膳,现在传膳吗?”
“传吧。”一大早起来,就一门心思扑在这药上,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
门外传来奶娘恭敬的声音:“是!”
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一群侍婢,鱼贯而入,端着一碟碟小菜和早上吃的花糕、包子、粥。王府一向如此,只是青衫看着着实在觉得浪费,一个孩子哪吃得完这么些个东西。
没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吃的,侍婢们垂首恭立在一旁,静等着伺候。
青衫轻声对着她们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小世子在这里吃就行了。”
“是,青衫姑娘。”一群侍婢应声退了下去。
锦宝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倒是主动只吃了些奶娘盛的清粥和小菜,让青衫很开心,这孩子不但乖巧,而且自觉。二师兄说过,但凡自控力强的人,日后必能成大器。
青衫哄着锦宝,小家伙也吃得开心,吃完饭,锦宝喝了药,就开始拖着青衫往院子里走。
“奶娘,你不许跟着过来,我要和娘亲单独待在一起。”锦宝拉着青衫,很认真地对着奶娘吩咐着。
奶娘笑着点点头:“好,奶娘不跟着,但是你要好好听娘亲的话,领着娘亲在府里转转。”知道锦宝喜欢青衫,想跟青衫单独待着,她想,这是孩子突然得到的惊喜,所以显得格外珍惜些吧?
锦宝拉着青衫出了屋,径自领着青衫在王府长廊上绕着圈走。昨天没来得及细看,这白天一看,才知道,整个王府是何等气派。
回廊绕湖而建,湖中间,零零散散的荷叶,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鲜艳欲滴,看起来娇美得很。
再远处是假山流水,人造的假山顶上水时不时滴落在湖里,溅起的水花随着清风飘到脸上,凉凉的湿气,却带着几分清新的美好。
另一边,是巧夺天工的花园,鲜花开得甚美,让青衫不免感叹,这王爷实在有钱,这种景在山谷里,不稀罕,可把它搬进王府里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和银子了。
“锦宝啊,你带着娘亲去哪里?”青衫四处看着,忍不住对着锦宝问道。这小东西不会真打算带她参观王府吧?
锦宝瞪着大大的眼睛,稚嫩未脱的声音回道:“锦宝和娘亲约会啊。”
“约会?”青衫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小东西,真是可爱,不过,这么小,是从哪里知道约会两个字的?
锦宝很认真地点点头:“对,锦宝要和娘亲约会。”
八哥哥没事就会去太后宫里找蓝儿,总说一起牵手出去走走。八哥哥告诉锦宝,那就叫约会,锦宝也想和娘亲一起约会呢。
青衫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路跟着锦宝走着,跟这小东西在一起,也甚是舒心。
锦宝带着青衫,径自走到大门口,青衫才知道,小家伙原来是打算跟她到府外去约会,这么小都已经懂得这些了,以后还得了?青衫不免觉得好笑。
门口几个穿着银色盔甲的侍卫看见锦宝和青衫,立刻恭敬行礼:“属下见过小世子,见过青衫姑娘。”青衫救过小世子的命,这府里上上下下早就传开了,若是再认不出青衫,那就是他们眼拙了。
“免了!”锦宝特别有主子的态度,拉着青衫就要往外走。但立刻被侍卫伸手拦住:“青衫姑娘和小世子不能出去!”
“为什么?”青衫和锦宝同时讶然地问道,没想到这帮侍卫敢拦着他们的去路。
侍卫恭敬回道:“主子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府。”
小世子出了事,府里的防守全部加强,更何况,青衫姑娘一介女子,加上小世子也不过是个孩子,怎么敢轻易放他们出府,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我不是你们府里的人,我想要出府,是我的自由,你们王爷无权管我。”青衫冷眼看着侍卫。出不出府无所谓,她没想到的是,这帮侍卫敢直接拦着她不让出去,连个出入自由都没有了,实在叫人生气。
侍卫依旧是恭敬的态度,不见任何情绪:“请姑娘不要为难属下,属下也是按命令办事,劳烦姑娘和小世子回西厢南阁吧。”
“你不让我出去,今日我还偏就要出去,看你们谁敢拦?”青衫一时没忍住,跟这帮侍卫杠上了。她从小到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没有人敢管着她的。
青衫说着就要硬闯,却被锦宝拉住,稚嫩未脱的声音连忙阻止:“娘亲,娘亲,爹爹不让出去,咱们还是回南阁吧,不然爹爹知道要生气的。”
娘亲怎么是这些侍卫的对手呢?爹爹的侍卫都很厉害的,一个个都很能打,听奶娘说都是从营地调来的精兵,可以以一敌百的。
青衫还要说什么,但被锦宝死命拉着离开了。绕着回廊,青衫瞥了锦宝一眼,有些闷闷不乐:“小东西,你怎么这么怕你爹爹呢?”生在王府,连个自由都没有,实在可怜啊。
“娘亲啊,此路不通,行彼路,咱们真要和那些侍卫打起来,惊动爹爹,一定会挨罚的,还是不要吧。”爹爹又要让锦宝抄《诗经》了。锦宝不怕辛苦,可是连累了娘亲,就不好了,锦宝不想让娘亲跟着锦宝受罚。
此路不通,行彼路,难不成这王府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以出去?青衫眼珠一转,瞬间就明白了,说不定有个小门之类的,王府这么大,总不能是个笼子,将人关得死死的吧。
锦宝拉着青衫,绕着回廊,没多久便到了后院门口。这里原先是废弃的杂物房,与小侧门紧挨着,但小侧门是锁死的,因为偏僻的缘故,平日里倒是没什么人来。
青衫看着这破旧的杂物房,忍不住问道:“小东西,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咱们不是找彼路吗?”
这四处只有一个废弃的小杂物房,旁边野草疯长,生得老高,上面开着细细碎碎的野花。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
但这寂静的空气里,燥得很。青衫看着这四处安静的情形,老半天了,也不见有一个人影,便知这里很偏僻,很少有人来过。
青衫顿时有些不明所以了,原本还以为这小东西能带着她走个侧门什么的,看来也是没戏了。
“嘘…”锦宝胖乎乎的手指压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大大的眼睛,四处张望着,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戒备,压低声音说,“娘亲,咱们小声一点,免得被人发现了。”必须要小心呢,王府里的人都精明得很,小锦宝和娘亲要小心一点。
“好。”青衫也压低声音,学着小锦宝防备的模样,觉得这孩子当真是可爱得紧,而且看起来很聪慧。
锦宝压低声音,再次对着青衫道:“娘亲啊,你跟我来。”
说着锦宝一路小心翼翼地向侧门走了过去,青衫也是好奇地跟着锦宝走了过去。就见小锦宝走到墙边,小小的身子站在比自己还高的野草丛前,伸手扒着野草。青衫有些不解,但是也伸手帮着锦宝扒拉着野草。
不一会儿,在眼前露出个不大不小的狗洞,锦宝指着狗洞,对着青衫一脸邀功似的开心道:“娘亲,你看,是不是很惊喜啊?咱们可以从这里出去哦。”
“这是锦宝意外发现的秘密呢,锦宝有时候会从这里溜出去玩。府里的人都不知道,连奶娘和爹爹都不知道,从来没有被发现过。这个秘密,只有锦宝知道,现在锦宝也告诉娘亲了,锦宝对娘亲是真爱呢。”
青衫看着这不大不小的洞,伸手比画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对着锦宝问道:“呃,锦宝,娘亲能不能问一下,这个好像是狗洞吧?”按着这个比例,这个高度,确实很像的,青衫有些肯定。
锦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冲着青衫羞涩一笑:“娘亲,你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府里的狗都不从这里出去的,锦宝在这里钻出去过。爹爹不喜欢东厢养狗,所以,这里虽然是狗洞,但是没有狗狗从这里出去过。”
“那,你的意思是,你和娘亲,从这里爬出去?”青衫再次不淡定了,这孩子一定是东辰逸亲生的,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来。从狗洞爬出去?她这么大一个人,怎能爬狗洞呢?她宁可不要出府,也绝不从狗洞爬出去。
“对呀,娘亲,咱们从这里出去哦。”锦宝重重地点点头,没有觉得从这里出去有什么不妥当的。
青衫对着锦宝连连摇头,万分笃定:“娘亲不要从这里出去,太丢脸了。”要是让府里人撞见了,可不是要被笑话死了,钻狗洞,开什么玩笑。
锦宝瞪着大大的眼睛,很不解地看着青衫,稚嫩的声音问道:“娘亲,不从这里出去,那怎么出去呢?锦宝要带娘亲上街哦,咱们可以逛铺子,还可以去街头看表演。”那样一起玩,才算是跟娘亲约会吧,小锦宝一脸地期待。
青衫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围墙的高度,师父不愿意教她武功,但独独教了她轻功。师父说了,打不赢别人就跑,连跑都跑不赢,那就只有被揍的份儿了。
“等着啊,娘亲有办法出去。”青衫对着锦宝淡然一笑。到底是王府,院墙也是不低的,她得先上去试试才行。话音落下的时候,青衫一个跃身,踩着旁边的树,几下就上了院墙顶,站在那里就说,出府这事儿,根本就难不住她。
小锦宝看着院墙顶上的青衫,稚嫩的脸上满是崇拜,微微张着口:“娘亲,你太厉害了。娘亲果然了不起啊,可以治病救人,还可以不钻狗洞就能出府,锦宝对娘亲,崇拜得五体投地啊,唔…原来五体投地是这个意思,锦宝懂了。”
青衫冲着锦宝挤了挤眼睛,想看看院墙外头是什么地方,好方便带着小东西出去,青衫正四处看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青衫,你在做什么?”
声音很大,青衫顿时一惊,一个不稳,从墙上跌了下去,这下惨了,不得摔个鼻青脸肿,就在青衫闭眼的那一刻,稳稳地落入一个怀抱。青衫睁开眼,就见东辰逸冷峻的脸庞,看起来十分不悦,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两人落在地上,东辰逸放开青衫,退开两步,沉冷的声音再次质问道:“青衫,爬那么高,你不要命了吗?”
他刚刚从外办事回来,跟几个大臣商量过几日入宫一事,一回到府,就听说青衫领着锦宝要出府,被守门侍卫拦下,本想去西厢南阁看看。听了府里的侍婢说两人到了东厢,一来就看见青衫站在院墙顶上,四处张望着,也太不注意安全了。方才,若不是他赶到及时,这女人非得摔断骨头不行,东辰逸莫名觉得十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