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叶知梦没料到妈妈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忍不住皱起眉叫道。
“别叫我!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个小白眼狼,一去美国就十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跑到南京去。我跟你爸年纪也大了,每天看你一眼就少一眼,你就不怕你去了南京,哪天回来就看不到我们了吗?死丫头,一点儿良心都没。”叶夫人说着说着就红了眼。
叶知梦听了也不禁动容,这么多年离家,确实没有好好尽孝道。上前抱住叶夫人,哽咽着说道:“妈妈,你和爸身体都健康着呢,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我去南京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现在国内交通这么发达,北京飞南京也就一个多小时,我肯定经常回来的。你也可以去看我呀,老呆在北京也闷的慌,有时间多出去转转,看看江南那边的风景不好么?”
沉默了半天的叶政委再次发话:“好了,哭哭啼啼什么样子!既然已经入伍了,那她就不单单是我们的女儿,更是一名军人。作为一名军人,岂有把工作当儿戏之说?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只能按部就班,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啰嗦了。”
说完又对叶知梦说:“还有你,叶知梦,作为你的首长,我要跟你说的是,努力工作,为国家和军队尽自己的一份力,不要枉费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但同时,作为你的父亲,我还是要说,我同意你去南京不代表我认同你的做法,下次有什么大计划,我希望你能够在和我还有你妈妈商量后再决定。”
叶知梦点点头,说:“知道了爸,谢谢你。”
见原本和她站在同一战线的叶政委临阵倒戈,还振振有词,叶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但如今孤立无援,也只能气愤地说:“好好好,你们父女俩有本事,我说不过你们。你们爱干嘛干嘛,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以后都不管了!我一个人还落得轻松自在,省得操这闲心还不招人待见!”
“妈…”叶知梦晃着叶夫人的胳膊叫唤着,“你不管我们,谁管我们?南京又不是穷乡僻壤,我也不是去受苦的,你别担心了好不好?”
叶夫人撇过脸不理她,哼唧一声。
叶政委军政方面工作做了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其中的门道。以叶知梦履历,被特招入伍是可能的。但一般都需要经历三个月以上的借调试用再经过审查批准才会特招入伍。她这回直接特招入伍,还不知道又暗里欠了多少人情。不过他也就这么一个闺女,欠点人情能帮她铺铺路,也就罢了,但愿以后不要落了他人口舌才好。
似乎想到什么,又问:“我记得你在美国就是做临床的,那么难考的执照都拿到了,现在怎么又想想回头搞研究了?准备放弃临床了?”
叶知梦咧嘴一笑:“爸,看不出,你还挺专业的嘛。临床还是我的主攻,我怎么会放弃呢?只是没办法,美国的执照到了中国就是废纸一堆,得等参加咱国内的执业医师资格考试,拿到证以后才能上岗。我总不能就闲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等着考证吧?至于搞研究,虽然不太喜欢,但也没太大问题。等拿到证后,我就临床和科研双管齐下,您看怎么样?”
叶政委沉思片刻,说:“美国那边真的打算放弃了?耗费了那么多年的精力,不后悔,不可惜?”
本来气得不想说话的叶夫人一听,立马瞪着眼睛说:“那你这意思,还想着让她回美国呢?要是回美国和去南京比,我宁愿她去南京。放弃美国那边有什么可惜的,不就少了几个子儿?再说,美国那边也不能叫放弃,这不带着一身本事回来报效祖国了么,怎么就可惜了?”
叶知梦忍住笑,不停地点头附议:“嗯,不后悔,不可惜,打死也不回美国。”
叶夫人横了她一眼,哼道:“就知道贫嘴!这会儿我算想起来了,你别当你妈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老实跟我们说,你去南京是不是为了赵家那小子?我说怎么听着不太对劲了,想了半天总算想起来了,赵京宁那混小子可不就在南京军区?我没说错吧?”
叶政委听后皱起眉,问:“知梦,是你妈说的这样吗?你和那孩子不是已经分手了?你现在这是…”
被揭穿的叶知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顿了一会儿,笑着说:“爸妈,你们想哪儿去了?就算赵京宁在南京军区又怎么样?南京军区管辖地区那么多,下属部队也多不胜数,我哪知道他在什么鬼地方?我们确实已经分手了,但彼此也没有深仇大恨,就算以后有机会重新在一起也没什么稀奇的。你们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的。”
叶夫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说:“不正面回答问题,心里没有鬼才怪。南京军区是不小,但特种部队有几个?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人家把你甩了,不是你踹的人家。前阵子,我还在想,赵家那小子要回来求你复合,我也就认了,不计较了,现在什么情况,你这是要去倒贴吗?叶知梦,我真的要被你气糊涂了,你说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叶政委在旁边也是一脸青色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叶知梦才回答说:“妈,我和他的事情不是谁甩了谁的问题,当时我们都太年轻,想法没有那么深思熟虑。你们别怪他,我也有错。我没有想倒贴,我只是想挽回。”
“哼,现在承认了?刚刚嘴不是还挺硬的吗?是不是上回去赵家吃饭,他妈给你洗脑了?我都差点忘了,他妈不就在,是不是她把你推荐到南京那边去的?好你个吴桂兰,居然这么拐骗我闺女,看我不找她算账去!”叶夫人这会儿已经自动脑补,都是吴主任撺掇叶知梦,她才去的南京。
叶知梦实在太佩服她妈的想象力了,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妈,你想哪儿去了!跟吴阿姨有什么关系?她根本不知道我要去南京的事,上次在他们家吃饭,她还问我要不要考虑去他们医院工作,她负责安排呢。”
叶政委出声打断:“知梦,你从小就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现在长大了,很多事更是自己不吭声不吭气就拿了主意。但你和赵家那孩子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你们没有再走到一起,你又有什么打算?你要知道,你现在早就过了过家家的年纪,行事不该如此草率。”
“爸,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之前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我们彼此都错过了太多太多。我想再努力一把,给我自己一个交待,我怕再不努力,我会后悔。如果不能再在一起,我就乖乖回来,你们让我相亲我就相亲,让我结婚我就结婚,我都听你们的。”叶知梦坚定地说。
叶政委叹气:“你这孩子,说气话呢。你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我和你妈还有知秋,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叶知梦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啪啪直掉,一头扑进叶政委的怀里:“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是啊,你爸对你最好了,你妈就是恶人做到底,尽招人记恨。”叶夫人凉凉地说道。
叶知梦破涕为笑,转身又抱住叶夫人,哑着嗓子说:“才不是,妈妈最爱我了,我怎么会记恨呢。”
叶夫人拍拍她的背,说:“又哭又笑,什么样子?行了,赶紧把鼻涕擦擦,让人瞧见了又闹笑话了。”

 

 

<第 04 章> 再见江舟
更新时间:2012-5-20 7:49:01 本章字数:5556

叶知梦的奶奶是苏州人,嫁给她爷爷之后就随了军,最后北上回了京,一呆几十年。直到她爷爷退了下来,老俩口才又回了苏州定居。考虑到老太太思乡情结,以及江南那地儿确实比北京更适合养老,叶政委他们才没有坚持,于是随了老人家的心意,替他们安排妥当。
在爷爷奶奶搬回苏州前,他们一家五口,祖孙三代都是一起住的,所以叶知梦对他们的感情十分深厚。尤其是奶奶,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赖在奶奶怀里听她说她年轻时候的故事。一口平翘舌不分的江南软普,却好听到让人入迷。
前几天通电话的时候,奶奶还跟她抱怨她爷爷打麻将打疯了,谁劝都不听,絮絮叨叨说了好久。叶知梦听在耳里,虽然老太太一直怨气不小,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老人家之间深重的情意。
这事儿叶知梦也知道一些,不过她除了听奶奶叨叨几句,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自从搬回苏州,她爷爷就迷上了打麻将。每天雷打不动,按时按点出门,颇有点儿风雨无阻的架势。
但毕竟岁数大了,八十好几的人眼睛不太好,加上动作反应都慢一拍,所以打麻将几乎回回输,可还是玩得舍不下,输了钱也不在意。本来那些牌搭子都不太愿意跟他玩,但有人送钱上门让他们赢,那就凑合玩玩呗。
这些都是老太太偷偷跟他们说的,她也不是舍不得老爷子输的那几个钱。政府给他们这样的离退休老干部的待遇很是不错,他们平时也没什么地方需要花钱,老头子输点钱也就算了,开心就行了。
但是老爷子前一阵子身体不太好,老太太劝他少出去玩点,多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把身体养养好。老爷子不理她,嫌她啰嗦,吃过饭一切照旧。老太太偷偷打电话给老爷子的几个固定牌搭子,让他们不要带他玩。
结果这事儿被老爷子知道了,朝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饭也赌气不吃了,还扬言说老太太要是再弄这些小把戏,他就要跟她分居,各过各的!可把老太太给气得,好几天两人都不跟对方说话。
这次去南京工作,叶知梦正打算顺道去苏州看看好久没见的爷爷奶奶。记得老太太以前最爱吃“云桂斋”的糕点,便去订了几盒。付完定金后,叶知梦想起老太太血糖有些偏高,便又特意叮嘱了老板要用木糖醇代替糖,上色的色素如果不是天然色素的话,那就尽量不要放了,无关紧要。
从“云桂斋”出来后,叶知梦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拐道去了趟潘家园。如今的潘家园的好货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来说,都大不如从前。以前老爷子有空就喜欢带着她和叶知秋过来逛逛,但老爷子眼光高,眼力毒,要想从这么多仿品赝品当中挑出一个质量上乘又中他意的真货,可真不容易。
老爷子以前最喜欢收集的就是文房四宝,叶知梦这回过来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挑到一款不错的砚台给老爷子带过去。
在潘家园转了一个下午,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叶知梦淘到了一款雕工别致的端砚。这款砚年代虽不久远,也称不上极品,但从材质外观等各方面来看,绝对可谓之上品。对此,叶知梦还是比较满意的,当下和老板商量了下价钱,一口气拿下。
带着宝贝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潘家园,正要打车回去,一辆黑色的路虎猛然停在了她面前,吓得她连退了几步。刚想说这人怎么开车的,侧边的车窗便被打开了,驾驶座上的男人似乎不太敢确定:“叶知梦?”
叶知梦似乎也没料到会是他,愣了一下,随后笑笑,说:“江舟,好久不见。”
江舟闻言眉头微皱,随后又用看似不容置喙的声音说:“去哪儿?我送你。”
叶知梦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上车!”江舟有些不耐烦,按了按车喇叭。
无奈,叶知梦只好拉了车门上车,心里叹了口气,江舟还是老样子,霸道得不喜欢被人拒绝。如果她这会儿要是不上车,她敢打赌他就能这么把车停在路边跟她耗着。
“什么时候回来的?”江舟问。
叶知梦想了想,回答说:“快有一个月了吧。你呢?过得怎么样?”
江舟不答反问:“你关心吗?”
“江舟,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作为朋友,我当然关心你过得好不好。不过看来你混得还不错,都开上路虎了。”叶知梦平静地说着。
她表现越平静,江舟火气就越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个女人,也就这么个女人,能轻易撩起他的怒火,却不知道怎么对她发泄。轻哼了一声,说:“混得不错不代表过得好,叶知梦,我过得好不好你真关心吗?如果你真关心,我过得好不好,你又怎么会不知道?”
叶知梦沉默了,她承认这些年来她没有特意打听过他的生活,在她看来,江舟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注定都是要成为人物的,他的光芒无法遮挡。况且当年江舟发狠要与她断绝来往的时候,她是真的信了的,她想,或许这样对谁都好。
现在江舟这样又算哪一出?她也觉得刚刚自己的话很虚伪。朋友?似乎定义早就被扭曲,倒不如什么都不是来得干净利落。
她不说话,江舟便也不再开口。车子一路前行,车厢内的气氛静默得让人觉得沉闷,还有或多或少隐约的尴尬。
在不知道多少红绿灯路口前停下时,叶知梦终于出声:“江舟,你知道的,这样并没有意义。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我还是那个自私的叶知梦,一点儿都没变。你看,没有叶知梦,你的世界还是可以很精彩。”
江舟再次发狠般摁了几下车喇叭,引来了周围路人一片侧目,叶知梦也跟着不由皱眉,刚想劝阻,江舟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过头不再看她,说:“你自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爱我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叶知梦,我就告诉你了,我江舟,就是放不下你!我就是犯贱,你爱谁跟我没关系,但我爱你,你必须知道!你讨厌我,恨我,随你便,反正我就是要让你烦,让你记着,让你想忘也忘不掉我。”
叶知梦真的很后悔刚刚上了这辆车,她就应该直接果断地拦下出租车,一走了之。江舟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他的话确实烙在她脑海里,记忆像生了根一样撵不去,他的目的达到了。可这样除了徒增两败俱伤,她真的想不出还有别的意义。她和他,从前不可能,现在就更不能了。
江舟没再和她多说一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沉默到底。
她家的路,江舟驾轻就熟。将她送至大院门口放下,叶知梦说了声“谢谢”,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刚下车关上车门站定,车子就从她眼前滑了出去,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只留下空气中未挥散完全的尾气味。
冬天天色暗得很早,叶知梦回到家的时候,北京城已经渐渐笼罩在一片夜色当中。大院里的路灯都亮上了,一路上碰到几个院里的熟人,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小跑朝家里跑去。
难得的是叶知秋和叶政委都在家,叶夫人刚给她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大家等着她吃饭呢。叶知梦本来低落的心情瞬间又不见踪影,刚刚一路小跑着回来,喘了两口气,才笑着说:“妈,我到家了,在门口呢。叫叶知秋给我开门吧,我忘带钥匙了。”
门开了,开门的果然是叶知秋。
叶知梦看着她“嘻嘻”笑了几声,不忘说:“好弟弟,乖!”
不过相较于叶知梦,叶知秋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面无表情地给她开了门,面对她的调侃也置若罔闻,转身就进了屋。
吃饭的时候叶知梦说她后天就动身了,叶夫人显然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也稍是一愣,问:“不是下星期的吗?怎么突然又提前了?”
叶知梦点头道:“嗯,原本是打算订下星期的机票的,不过我想提前几天走,去苏州陪爷爷奶奶住几天。我今天出去顺便去了趟‘云桂斋’,给奶奶订了些她喜欢吃的点心。看时间还挺早的,就又去了趟潘家园。潘家园的东西现在是越来越不入流了,不过宝贝还是有的,这不,我下午兜了半天,挑了方端砚,色泽材质都不错,‘宝庆祥’的朱老板也算熟人,给了个友情价,赚估计还是肯定有得赚的,但应该赚不了几个钱。”
叶政委在老爷子的熏陶下,对这些玩意儿也算有点研究,听了之后说道:“等会儿拿给我看看,别被人骗了,买个赝品回来给你爷爷,尽丢人。”
“爸,你小瞧我了,没有金刚钻我也不敢揽这瓷器活,要是连真品和赝品都分不出来,我也不会想着给爷爷挑方砚台当礼物了。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宝庆祥’好歹也经营了这么多年,量他朱老板也不敢忽悠我,不然我让人掀了他铺子去。”叶知梦打趣儿道。
叶夫人横了她一眼,说:“你这丫头怎么说话这么没收敛,还掀人家铺子呢,你以为你是城管大队的啊?说话这么匪气,以前也没见你这样,下次在外人面前可别这么说话,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儿。”
叶知梦吐吐舌,忙赔不是,又说:“还不是爸小看我,一时激动就没控制住,没有下次,保证没有下次。”
“你呀…算了,吃饭,吃饭。”叶夫人摇摇头。
吃过饭,叶知梦拿着她下午淘来的砚台去了叶政委书房。叶知秋被叶夫人指挥着去厨房洗碗,在叶家,男人完全没有地位可言呐。
精心挑选的砚台得到了叶政委的鉴定及认可,叶知梦心情大好。洗完澡回了卧室,刚吹完头发,叶知秋开门进来了。
叶知梦怒瞪了他一眼:“叶知秋,跟你说多少回了,进我房间先敲门!你再不改,我要生气了。”
叶知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坐在床边上,盯着她,漆黑的眸子暗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似乎即将爆发:“叶知梦,你还是忘不了他?你是不是疯了!”
肩膀被他的大力道捏得生疼,叶知梦拽开他的手,揉了揉肩膀,拧着眉说:“叶知秋,你弄疼我了!”
叶知秋不吭声,等着她的回答。
“我没疯,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没有健忘症,也没有失忆,忘记一个人没那么容易。既然忘不了,那为什么一定要勉强自己忘掉?我没忘掉他,所以我也希望他还记得我。”叶知梦看向叶知秋,语气平淡地就像英国在讨论天气一般,但却又让人觉得深刻。
沉默半响,叶知秋问:“你确定你要一意孤行?如果失败了呢?”
叶知梦转眼看向别处,眼神放空。失败?她好像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之前她和叶政委保证说如果不能再和他在一起,她就回来乖乖听他们安排。可真要这样了,她确实是从未想过的。放弃似乎比失败更难以启齿。
“我不知道…叶知秋,你会帮我吗?”叶知梦怔怔地说着。
“不会!”说完叶知秋便转头大步离开了房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难言。

 

 

<第 05 章> 抵达南京
更新时间:2012-5-20 7:49:01 本章字数:5603

在苏州逗留了几天,叶知梦便去南京报到了。陌生的城市,不熟悉的面孔,所有的一切都意味着即将面临的新的开始。
全军普通外科研究所的曾主任带着叶知梦大概参观了一下工作环境,笑呵呵地说:“叶知梦同志,欢迎正式加入我们普外研究所。这是你的办公室,要缺什么就和总务科打个电话说一声。一会儿我让人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条件比较艰苦,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叶知梦微笑道:“谢谢您,曾主任。很高兴能加入你们的团队,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曾主任闻言点点头,又说:“你的简历很精彩,像你这样的条件能回国工作真的很难得,毕竟美国那边的收入相当可观。说实话,咱们国内目前的医疗水平无论从硬件还是其他方面都和国外有一定的差距,研究经费也有限,困难肯定是有的,但还是要克服的。你这个课题是全军医疗卫生的重点项目,你只管放开了去干,其他的你不要操心,经费如果不够的话,我会和上面打报告,争取多批点。”
“有您这话,那我就放心了。美国那边的科研环境确实比我们国家强多了,医疗条件也先进不少,但有一样可比不上咱们,就是临床经验。像曾主任您这样临床经验丰富,操作技术一流的专家,那要在美国也是一流的。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跟着您学习,向您请教。”叶知梦回道。
“哪里,哪里,小叶你太谦虚了。”曾主任摆摆手笑道。
之前还有些担心所里来了个“烫手山芋”的曾主任,这会儿倒是松了口气。光凭叶知梦的履历就够她有骄傲的资本了,人一旦到了一定的高度,多多少少都有些自负,何况她还有那样的家庭背景。不过和她聊了几句,曾主任发现这姑娘看着还挺随和的,既知道谦虚的同时,又懂得恭维人,一点儿傲气也没有,算得上难能可贵了。
曾主任走之后,叶知梦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室,把窗户打开透透气。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敲门,自称是曾主任让他来送她去宿舍的。
宿舍环境没有曾主任说的那么糟糕,单身公寓,一房一厅一厨一卫,家具电器基本齐全,算是不错的,谈不上艰苦。
房子很干净,应该是在她来之前有人专门打扫过。叶知梦先把床铺了一下,再把衣服和日常用品拿出来摆放整齐,房间一下温馨了许多。
坐在床边,叶知梦抬眼看了看四周,暂时这地方就是她的窝了。看到空空荡荡的床头柜,忽然有些寂寥。
起身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个相框搁在了床头柜上,照片是她在家里偶然翻到的,夹在书里很久了。照片上赵京宁搂着她,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身后是凤凰古城。若不是右下角的时间清晰显示,她都快忘记,这张略微泛黄的相片转眼已经八年了。
整理完行李,叶知梦在家里转了转,列了一张购物清单,上面都是些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和食物,随后下楼去附近超市和商店采购。
忙活了半天,叶知梦这才歇了下来。之前已经给家里打了通电话报平安,这会儿和叶夫人完全就是闲聊,主要就是说说单位和宿舍环境,让她妈放放心。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叶知梦就算正式上班了。昨天已经见过几个同事,没有意外,都是男的。女人在外科向来不吃香,大型手术耗时耗力,身体素质跟不上,加上传统思想的老百姓通常不看好女医生主刀,于是女医生几乎都流向了其他科室,妇产科尤为甚。
尽管叶知梦是研究所里唯一的女性,但其他男同事几乎都是四十岁开外,有家有室,中规中矩。不过普外的临床医生当中倒是有几个三十出点头,样貌还算过得去的男同事,是院里屈指可数的黄金单身汉,行情火爆。听说院里的小护士为了要来普外,都挤破了头。
叶知梦负责的课题是《严重创伤控制性处理与各部位战伤救治规范的研究》,当初她申请这个课题的时候完全是被“战伤救治”四个字给吸引来的。军医,首先是军人,其次才是医生。战友在训练和执行任务中随时有负伤的可能,她能做的,只有运用所擅长的医术替他们治疗康复。何况,那个让她牵挂的人和她最亲的胞弟都是那千千万万战友中的一个。
南京紫金山麓某大型训练基地,番号“战龙”的特种作战大队正在进行夜间400米超低空武装伞降训练。
此时天色暗沉,空中还飘着小雨,山间的夜风在耳边呼啸。在场指导的几名伞降专家讨论后一致认为这样的气候条件下不能跳,但这个讨论结果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大队长赵京宁,他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场上列队整齐的士兵,只字未提。
面色严峻的队员们也纷纷看向大队长,似乎在等待他的最后决定。
半响过后,沉默的赵京宁终于发话:“这里是特战大队,你们现在能够站这里,至少证明你们在场的每一个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后脱颖而出的佼佼者,是最顶尖的侦察兵。但你们也给我记住了,你们要成为的是最顶尖的特种兵,国之利刃,就不要妄想还带着优秀侦察兵的光环躺在功劳簿上不知所谓!”
犀利的眼神扫过场上每一位,大声说着:“我们需要的是海陆空三栖样样精通的战士,是配得起‘陆地猛虎、海上蛟龙、空中猎鹰’赞誉的战士。天黑了,下雨了,就躲在巢里不出来了,那是麻雀,不是猎鹰!你们告诉我,上战场打仗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也要等到天时地利人和再去执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