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个手臂将她拦腰提起,党旗立即像树袋熊一般手脚并用地缠在男人身上,大口咳嗽喘气。小命差点都没了,哪还顾得上男女授受不亲。
因为生日宴会的缘故,党旗那天穿了一条白色的雪纺连衣裙,经水这么一泡,裙子完全湿透并贴服在身上,显现出少女的曼妙曲线。
男人眉梢微挑,不经意间已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这具青涩的身躯现下竟隐隐显现出成熟之姿。
他带着浑身湿透的她上了岸,用浴巾将她裹住,领她坐到池边的椅子上,盯着她看了半天,蓦地笑了,“你好像并不害怕。”
党旗确实没害怕,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大概是被这男色给迷惑了,潜意识中还觉得有些未知的刺激。
“会喝酒么?”男人问。
党旗点点头,看到桌上那瓶工作人员拿进来的红酒,忽的笑了,“82年的拉菲,我喜欢。”
男人有些意外,却不动声色,倒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那就陪我喝一杯。”
党旗歪头看着他,“只喝一杯?”
男人不置可否地举起酒杯,与她碰杯。
两人就坐在泳池边上对饮起来,男人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脱口而出:“吴红旗,五星红旗的红旗。你呢?”
他没说话,只是转着手中酒杯,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红旗,名字不错。”
后来,她忘了究竟是谁先亲的谁,她被他带去了他的房间,四肢缠绕,红唇相依,口中弥漫着红酒的香郁。她记得,在意乱情迷当中,他让她叫他的名字——宋玉。
这一晚,党旗人生中第一次夜不归宿。这一晚,党旗迷失了自己,癫狂了她的十八岁。

第六章 百万巨石

傍晚的时候,党旗接到代善的电话,问她的行李都打包好了没有,一会儿她叫的快递就上门来取件了。
党旗问她回家后交代了没有,情况怎么样,代善支支吾吾了半天,说还在酝酿该怎么说。
过了没多久,快递小哥就过来了,党旗给代善打了通电话确认了一下,就将行李交给了对方。虽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没多想。
这天,党旗刚从公司下班回到家,周培就打来电话说有事求帮忙,具体问什么事儿,他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出来见面再说,半个小时后她家楼下见。
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过了半个钟头,党旗下楼,周培已经等在楼下了,见她出来,绅士地替她开了车门。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党旗开口问道。
周培一笑,“没什么大事儿,就请你帮个小小小小的忙。放心,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我用人格担保。”
“算了吧,人格这玩意儿你有吗?周培,咱们先说好了,要是你让我冒充你女朋友帮你收拾烂摊子或是别的什么,想都别想。我现在只是你的前女友,之一,明白吗?”党旗事先约法三章,主要是她不清楚周培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明白,我最绝情的前女友,您说的这些事儿,小的哪能劳烦您亲自出马?绝对是正经事儿。”周培忽然倾身过来,党旗手臂一挡,“我自己会系。”说完拉好安全带扣上。
周培笑着坐回原位,“宝贝儿,还是你了解我。要换别的姑娘,早就闭上眼睛等着我来亲了,一点儿意思都没。你说,现在的女孩儿要么都跟你似的不解风情,要么就自作多情,怎么就没一个正常的?”
“你到底还开不开车了?”党旗歪过头盯着他。
“开,这就开。”
周培带着党旗去了一家名为“玉膳房”的私房菜馆,胡同深处的四合院,车子只能停在胡同口,进去了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亭台轩榭,假山花池,北方建筑的大气中揉合了江南庭院的韵味,绝对是闹中取静,怡情雅致的好地方。
领班见他们到了,亲自过来带路,“培少来了,这边请。”
周培点点头,牵起党旗的手往包厢去,党旗甩了甩没挣脱掉,只好瞪着他,用眼神问这是什么意思?
周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宝贝儿,给点儿面子。”
党旗还了他一对卫生球,倒也没再挣扎,任由他牵着。
进包厢前,党旗撇了眼还被他握着的手,站在原地不动了,意思很明显——不松手就不进去了。周培无奈,这才放开了她。
包厢里已经坐了五六个的人,有男有女,周培一手搭在党旗的肩上,笑着对众人介绍:“这是党旗,我媳妇儿。”
党旗猛地抬头看他,周培摆摆手,尴尬地笑笑:“准确地说,是未来的媳妇儿,前任女朋友。”
“切~”一干人唏嘘不已。
“行了行了,旗旗,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周培指着左手边的男人,“这是雷鸣,雷子,我发小,刚从国外回来。”然后又指了指坐在中间偏右的男人,“这是我的合伙人成钢,你叫他钢炮儿就行了。其他的你就不用认识了,不重要。”
“什么意思啊?周培,当哥们儿是死的啊?”没被介绍到的光头不服气,丫不带这么忽视人的。
“光光,咱又不是第一次被他嫌弃,你还没习惯?”同样被视为不重要人物的万子打趣儿道。
光头撇了句:“一边儿去。”
周培打断他们,“别废话了,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吧,瞅完了还得开饭呐,别把我们家大宝贝儿给饿坏了。”
“咦~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冷啊,是不是空调打太低了?”
“瞧他那德行,肉麻当有趣。”
党旗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周培吃不准她是不是生气了,忙把她拉到一边儿哄着,“旗宝贝儿,你怎么都不说话,生气了?”
“没,我就是突然想吃卤口条了。”党旗随意说道。
周培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好像被割的不是猪舌头而是他自己的,“小姑奶奶,那玩意儿太血腥了,咱吃点儿别的吧。待会儿你想吃什么随便点,这儿的师傅手艺特棒,真的。”
说话的当口儿,领班再次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俩服务生,推着辆小推车,推车上面不知放着什么,竟有大半个人高,被一块红绒布遮住了全身。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党旗直觉她知道红布下面是什么,这样的场面她小时候曾见过许多次。
光头摩拳擦掌地绕着推车转了一圈,然后难掩兴奋地对所有人说:“这是我一朋友从缅甸搞回来的,小命都差点儿搭在那儿了。哥儿几个睁大眼好好瞧瞧,要瞧上眼了,这钱嘛好商量,给我那朋友本金加点儿养家糊口的小钱就成,要瞧不上,也好办,让他拖回去爱卖谁卖谁去,是吧?哈哈哈哈。”
万子笑着插嘴,“你那什么朋友靠谱吗?”
“狗嘴吐不出象牙,要不靠谱,我能把这玩意儿拉上这儿来?”光头愤愤地说,这么大一家伙,先别说值不值钱了,光运来运去就够呛的,“放心吧各位,我这朋友跟我认识很多年了,人绝对没问题,这石头也保证是从缅甸拉回来的,至于这石头里面靠不靠谱,那谁也说不准,就看大伙儿的火眼金睛了。”
周培他看了眼党旗,小声说:“帮忙看看呗?要砸手上了好几百万呢。”
党旗蹙眉对他说,“你出来。”说完径自出了包厢,周培忙跟上,还不忘回头招呼,“你们先看着,我们去去就来,帮我好好研究研究。”
“周培,”党旗一开口,周培连忙打断道:“别激动,先听我说。你还记不记得咱俩还没分手那会儿,有一回你爸来北京了,我们一起吃的饭?你去洗手间的时候,你爸跟我说,他以前是做玉石生意发的家,其实就是赌石,他说每次他都带着你,那时你才两三岁,入手前他都要问你喜不喜欢,你说喜欢的他才拿下,几乎没失过手。我当时也没在意,你个三岁的小奶娃,哪有那么邪乎,想着顶多你就是你爸的幸运星,送财童女。”
“那你今天找我来干嘛?”党旗盯着他问道。
周培清了清嗓子,“我就不瞒你说了,马上就是我们家老爷子八十大寿了,我小叔想找块上好的料给老爷子打一尊观音像,我么,正好听说光头一朋友刚从缅甸拉了块大石头回来,就想着借花献佛,给我小叔做个顺水人情。前两天我也找鉴定专家看过了,乱七八糟的仪器能用的也都用了,结果一半儿一半儿,你说,这不等于没说吗?虽然最后掏钱的是我小叔,但万一这事儿砸了,我也够跌份儿的。我不就想到你了嘛,看看你能不能也给我显回灵,我这就纯粹死马当活马医了。”
见党旗脸色不对,周培立即反应过来,佯装扇自己嘴巴,“呸呸呸!我才是死马。我都想好了,要切开真是一水儿好货,我还能从他的观音身上蹭点儿料,给你打对镯子加个玉佛不是?旗大姐,您就随便看两眼,直接告儿我您喜不喜欢,行不行?”
“我要说不喜欢,你就不买了?”党旗看着他反问道。
周培一怔,“这,我肯定不买了,不过最后做主的是我小叔,他才是财主。不过你的感觉很重要啊,如果你不喜欢,我会极力劝他不要入手的。”
党旗失笑,“周培,你这样会不会太儿戏了?如果我说喜欢,你就让你小叔花几百万买下来,结果切开一看,一文不值怎么办?”
周培刚想豪迈地说,成了,算你的,不成,算我的,一个熟悉的男声从他们背后传来:“一文不值算我的。”
周培郁闷地转身,内心咆哮,靠,小叔你抢我台词!还抢得比我霸气!
“小叔,你来了?”周培向他介绍:“这是我朋友,党旗。”完了又转头对党旗说:“旗旗,这是我小叔,周颂玉。”
“我想我们认识。”小叔淡淡地说道。
党旗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这个周培称之为小叔的男人牵起手,进了包厢。他侧头在她耳边说:“都说了一文不值算我的,你还怕什么?”
周培傻了,这什么情况?
党旗再次站在这块价值百万的石头前,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竟然是周颂玉!她从来没有将六年前的那个宋玉和眼前的周颂玉联系起来。就算那天在国际俱乐部,管家都已经说了送耳钉的是周先生,她也没仔细想过。因为她压根儿就没信过“宋玉”会是他的真名!
宋玉,颂玉,是她自己搞错了!
周颂玉,沃顿商学院硕士毕业,旗胜集团最年轻的掌门人。当年她做交换生去沃顿的时候,就已经听闻过他的大名,只可惜她在沃顿的时候,他早就毕业离开了。
可他的年纪最多比周培大几岁,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是周培口中的小叔!
“喜欢吗?”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她分不清是谁的声音,脑中仍旧一片混沌。
“喜欢。”她好像是这么回答的。
周颂玉捏了捏她的手,对光头说:“她说喜欢,那就定下了,开个价吧。”
众人吃惊地张大嘴巴,这主角换得忒快了吧,怎么周培那男一号转眼就成男二了?这演的是哪一出啊?叔侄阋墙?
最终这块巨石被财大气粗的周颂玉以五百八十万的价格拿下,光头喜极而泣得都说不出话了,拿了电话哆嗦着赶紧给他那朋友报喜去。
党旗回过神来,“你就这么买了?”
周颂玉嘴角微扬,“有缘,不是吗?”

第七章 无理取闹

石头就这么戏剧化地拿下了,之后,周颂玉并没有留下和周培的一帮朋友一起吃饭,只在党旗耳边留了句“回见”就离开了。
党旗原以为周培这回找她来赌石就够不靠谱的了,没想到这周颂玉的行事方式比起周培更不着四六。
在一群人戏谑又充满好奇的目光包围中,党旗只管专心吃饭,那些人跟她不熟,便冲着周培一个劲地损。
“周培,你们家那小叔出手就是阔绰,哥儿几个今天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千金一掷为红颜’了。要换了是我,说出来大家伙儿别笑话,我还真没那魄力砸几百万买个连天窗都没开的石头,搞不好这钱就打了水漂,这玩意儿比股票还叫人惊心动魄。”
“你拉倒吧,自个儿认怂还偏要说出来丢人现眼。哎,我说周培,看今天这架势,你这未来媳妇儿的人选有点儿悬呐,别临了得叫人小婶婶还不知道咋回事儿,跌不跌份呐?”雷鸣嗤笑道。
周培有些不高兴了,朝他们瞪了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说完又瞥了眼依旧闷声只顾吃饭的党旗,心口有些犯堵。
“哟,还急了,兄弟这纯粹是友情提示,您要不乐意了就自动忽略,成不?来来来,兄弟这就给您赔不是,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雷子说得也没错儿,周培你得把你这小媳妇儿看好了,未来能不能成一是回事儿,可这前女友要是变成小婶婶事儿可就大了去了。虽说咱这圈子谁都不比谁干净,但…”
“你给我闭嘴!”周培这下是真不高兴了,抄起手边的酒杯就朝说话的那人砸了过去,幸亏那人躲闪及时,杯子砸在了他身后的墙上,不然这会儿他脑袋一准开瓢了。
玻璃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包厢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平时开玩笑惯了的,周培自己也是混不吝,谁也没想到他竟会动真格。
“吃什么吃!”党旗若无其事的样子再次惹恼了周培,他伸手一挥,便将她手中的筷子拍掉,直接飞了出去,瓷碗也被这股力量顺势打翻,在桌子边缘滚了两下,最终掉在地上,又是一下刺耳的声音。
“周培你疯了?你个大老爷们跟女人动手算怎么回事儿?”成钢皱眉说道。
周培不理会,粗鲁地一把拽起党旗就往外拖,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说不清怎么回事儿,反正他就是觉得不舒坦,浑身不舒坦。
党旗任由他一路拽着出了院门,到了他停车的地方才开口,“周培,你弄疼我了,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我问你,你跟周颂玉是什么关系?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周培连丢了三个问题出来,连长辈尊称都顾不上了,直呼周颂玉大名。
党旗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刚才周培使的劲儿真不小,“很重要?”
“对,很重要。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了。”周培猛地捶了下引擎盖,狂躁地说。
“我不想说。”党旗心平气和地看着他,不是故意唱反调,不想说就是不想说,她向来直接。
“你必须说,必须把问题都说明白了。”周培冲她吼道,“
党旗不明白周培生气的点在哪里,此刻的他就像是抓到老婆红杏出墙的男人,是气她和别的男人有牵扯,还是气和她有牵扯的那个男人是周颂玉?又或是在气别的?
不管他在气什么,他此刻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她?她的前男友?周颂玉的侄子?
党旗沉默了半天,忽然转身往回走,周培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住,两眼几欲喷火了,“你干嘛去?”
“包没拿。”
周培心口堵得更厉害了,敢情她刚想了半天就是在想她那破包呢?“党旗,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是我亲叔叔,嫡亲的,懂吗?你是我女人,你要敢跟周颂玉乱搞,我他妈废了你,你信不信?”
在党旗印象中,周培的形象一直都是俊逸潇洒,风流倜傥的不羁公子,对女人温柔有加,风度翩翩,嘴里吐出来的全是蜜。今天的他一反常态,不但对她动了粗,现在又爆粗口,这样的周培,党旗是第一次见识到。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党旗只觉莫名其妙,“周培,我们分手了,你忘了?我不是你的女人,我和谁在一起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今天失控了,我原谅你。”
“我失控?原谅我?是,我是失控了,我他妈不仅失控了,我还想杀人呢,怕吗?党旗,我告儿你,我不管你和周颂玉是什么关系,从今以后,你他妈给我离他远点儿,有多远离多远,听见没有?!”
党旗不再搭理他,继续往回走,到了四合院门口没进去,只和门口接待的服务员交代了两句,没过几分钟,服务员就把她的包从里面替她拿了出来。
周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忽的失笑一声,转过头狠狠地在车轱辘上踹了好几脚。党旗一点儿都没变,我行我素,是他总是记不得。

第八章 颂玉其人

如今这四九城中大大小小俱乐部、会所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将各界名流囊括其中。当然,不是说咱普通老百姓就只能在门外徘徊,除去那些说得上名号的顶级会所高傲地只吸纳社会超级精英人士,一般的会所咱还是能进的,只要您交得起那高昂的会员年费。
不过话说回来,咱老百姓没事儿也不会将这大把的票子砸到这本就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里,用时下流行的话说就是,除非你脑抽了或者闲得蛋疼。
那些所谓的名流们在里面讨论哪个明星又偷偷去堕了胎,孩子父亲是谁;商榷如何联手以最低的成本从当权者手中拿到某个项目,并将利益最大化;密谋着散布假消息真谣言,企图幕后操纵某支股票或基金,以得渔翁之利。那样的世界没有咱普通百姓立足的余地,就算咬紧牙关,勒紧腰带,拼死挤进去了又能怎么样,届时,你的到来在他们眼中就如外星物种的突然闯入,抛去一开始的好奇和探究,剩下的只有冷漠和戒备。
说白了,会所和夜店乃同根所生,就如那些被包养的二奶和红灯区的按摩女一样,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有人只能泡夜店,有人却能钻会所;有人只能花几十块拉走一名站街妓女野地苟合或花个几百块上千块带走一两个坐台小姐共度*,有人却能大摇大摆地从美女如云的名校勾走一位如花似玉的雏。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时代,社会已然扭曲,金钱多少或许并不能完全代表社会地位的高低,但金钱和权势注定了你是炒地皮还是还房贷,饮蓝山还是喝雀巢,吸黄鹤楼1916还是抽点八中南海,同样,也包括了你是泡夜店还是进会所。不要觉得愤怒和不公,这就是现实。
像周颂玉这样的男人,正是那些名号响亮的顶级会所就算放低身段也想将他网罗其中的尖子塔顶名流。
红墙大院的出身,世界名校的背景,坐拥金山的财富,让他一度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名媛们勾心斗角争夺的钻石王老五。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那副好得过分的皮相,堪比超模的身材自不必说,一张迷倒众生,让艳压绝大多数女人的脸才是妖孽中的极品。曾有八卦媒体评论—— “颜如宋玉,貌比潘安”,自古便是用来形容美男子,但想必如今即使彼宋玉再世,见此颂玉,亦当自愧不如。
近两年来,一家名为“忆古”的私人会所在四九城内异军突起,这家坐落于东长安街黄金地段的会所新贵与京城老牌顶级俱乐部毗邻而居,却丝毫不畏惧因此而门庭冷落,相反,其入会资格甚至比隔壁那家老牌俱乐部更为刁钻。尽管如此,绞尽脑汁想成为忆古会员的依旧大有人在。
忆古盘踞于远胜中心A座最上方六层,下五层为会员活动区域,每层分别以“夏、商、周、汉、唐”命名,顶层不对外开放。
谁人都知远胜中心为远胜地产开发的高档写字楼,而远胜地产又隶属于旗胜集团,旗胜的老总正是周颂玉。可谁都没有将周颂玉和忆古联系在一起,然而,他正是忆古的幕后老板之一。
此时忆古顶层的娱乐厅内,忆古的老板们集聚一堂,烟雾缭绕中围着四方麻将桌拼杀。周颂玉心情显然不错,牌运也跟着好到令其他人叫苦不迭,一上来便连坐四庄,面前的筹码是越堆越多。
“听说你今儿去看那石头了,怎么样?决定入手了?”沈城半眯着眸子,弹了弹半长的烟灰,他是夜色翡冷翠的大股东,同样也是忆古的幕后老板之一。
周颂玉拇指轻轻划过手里的红中,蓦地一笑,将红中盖倒,从牌面上抽出一张六条打了出去,“还不错。”
坐在周颂玉下家的顾惜春仄声说:“你还真敢打啊,也不怕放铳,可惜我不和这个。”
符怀生扫了一眼每人面前已出的牌,指尖在两张牌之间徘徊了半天,最终还是送出了那张红中。
周颂玉食指叩打着桌面,在沈城伸手摸牌的同时,双手将牌推倒,“豪七。”从台面上拿走那张符怀生打出的红中,扣在最右侧,四个红中并排,确是豪华七对。“怀生,你快脱码了。”
顾惜春将牌胡乱一推,有些烦躁耙了耙头发,“又要连庄?第五把了吧?还让不让人活了?”
符怀生重新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笑道:“也好,不都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吗?看来我今天要走桃花运了。怎么样,说说你那石头吧,天窗都没开过,你有几成把握?”
“原来有三成,现在有七成。”周颂玉回想起今天在包厢外听到周培和党旗的对话,她竟然曾经是周培的女朋友,她甚至带周培见过她爸爸,这样的认知让他不由燃起一股无名火,于是他想也没想就插入了他们的交谈,冲动地买下那块毫无把握的巨石,然后又匆匆离开——这并不是他的风格。
他们迄今不过见过三次面,她就像是森林中忽隐忽现的精灵,每一次她都在他毫无防备之下闯入他的视线,带给他意外和惊喜。哦,对,她还是个小骗子,骗他她叫红旗,红旗飘飘的红旗。之后的六年里,他一直记得那个落下一枚山茶花耳钉便消失不见的坏姑娘,他的小红旗。
是他大意了,不过没关系,丢了红旗,找回党旗,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这个小骗子一声不响地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他们之间还有笔帐没算完。
“七成?怎么突然就多了四成?”符怀生眉一挑,很是好奇。沈城和顾惜春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对这突如其来的四成把握表示疑问。
“直觉。”周颂玉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慢条斯理地吐出这两个字,他没有撒谎,的确是直觉。直觉告诉他,他该相信党旗的直觉。只不过这样直觉上的信任,他不必说给任何人听,哪怕是他最好的兄弟。
顾惜春啐骂道:“狗屁!怎么不说直觉有十成把握?几个指头拿下的?”
周颂玉把玩着手中的麻将,但笑不语地看着他,意思说,你猜。
顾惜春想了想,竖起两根手指,周颂玉不点头也不摇头,他又不确定地增加了一根手指,三百万?周颂玉依旧没有反应,顾惜春没兴趣猜了,“得,您就直说吧,再猜下去我非爆肝不可。”
“五十八,比你在车展订的那辆五姨太便宜。”周颂玉伸手比划了一下,随意地说道。
“…”顾惜春愣住,转头看看沈城和符怀生,“这有可比性么?”说完对着周颂玉双手作揖,“款爷,兄弟给跪了。”
相比之下,沈城虽然对于这个价格也有些意外,但却显得淡定许多,“准备什么时候切?”
周颂玉嘴边噙着一抹笑,“过几天再说,得挑个好日子。”
沈城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周末所有人回大院吃饭,这是周家许多年来定下的规矩。
周老爷子共育有两女四子,周培的父亲周颂柏排行老大,如今在商务部任副部长,老二颂芳任职于教育部高教司,老三颂楠没能捱过文革,生了一场大病便早早去了,老四颂石和老五颂梅本是一对龙凤胎,老爷子和老太太被拉出去批斗,颂梅染上风寒,等送去医院时已转为肺炎,年幼的她亦没能逃过死神的魔掌。
接连失去两个孩子,这对周家来说无疑是最沉痛的打击,老太太后来的几年里都变得沉默寡言,丧子之痛谁都痛不过孩子的亲生母亲。直到怀上老六周颂玉,老太太这才像又活过来一般,尽管这时她已是四十三岁的高龄产妇。
周颂柏比周颂玉大了整整二十二岁,就连老四周颂石也比周颂玉大了近十岁,作为这个家中的老幺,周颂玉算得上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尤其是老太太,对这小儿子几乎溺爱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她把对那两个没福分早早过世孩子的爱全部转嫁到周颂玉身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周颂玉越长越像老太太,老太太从他的眉眼里彷佛看到年幼时的自己,更是将这个宝贝儿子疼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