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战国,一刻都没有停歇,又是凶险万分的打斗,又是心惊胆颤的马颠,又是殚精竭虑的斗智斗勇,精力全部耗尽,再不补充体力,不再次晕倒才怪!
『麦圣,去睡吧,我来守夜!』酋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始终没有转开视线。
叫做麦圣的年轻胡人就是那个建议酋长在旷野过夜的男子,他心有领会的点点头,走到旁边的篝火堆,躺下来,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
她没有忽略麦圣脸上那抹微弱的贼笑,心里很郁闷——只剩两人了,多尴尬啊!呃…不对呀,他们说的不是汉语,是另外一种语言,可能是他们的族语吧。可是,她怎么听得懂他们的语言呢?无师自通一种语言?太不可思议了!
她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的灌下好些凉水,真是爽歪了。没想到的是,水袋里装的不是水,而是酒,而且是浓烈辣呛的烈酒。喉咙里又辣又烧,难受的要死,呛得她猛烈地咳嗽,一阵接着一阵,永远不停歇似的,差一点把肺咳出来了。这下,真是爽到家了,也丢人丢到家了!
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稳定的力道中带着些许的温柔,温热的掌心一次又一次地贴着背部,让她再次的脸红心跳。
他看在眼里,她豪爽的喝酒,让他情不自禁地赞赏;她猛烈的咳嗽,让他不由自主地揪着心。这个女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竟如此轻易的牵动他的情绪,他感到惊奇、诧异和懊恼。他退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苍白的脸庞、因咳嗽而涨红,火光辉耀下,流红一片,摇曳生姿;她感觉到他的过分注意和关切,以及他迫人的气势,隐隐的、心生排斥;这一刻,她想到了阿城,也想到了阿美,心中闷闷的痛——为何穿越时空来到战国末期,如何回去?遇上他,好像并不容易摆脱,如何逃脱呢?
压下纷乱的思绪,她抬首望向那堆篝火,看见熟睡着的四个护卫,不由得急忙道,『他们怎么样了?』
四个护卫因她而受伤,虽说是自愿,但她心里很不舒服,无法接受他们的牺牲哲学,即使如她这样深谙历史的高材生。可能,即将跟四个护卫告别,跟这些胡人告别,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关心也是正常的。
『你不用担心,一个月之后,他们又是一条好汉!』他的声音冷硬如刀,毫无感情。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关切眼神,听到她对其他人的牵挂,他无端的气恼和胸闷。
听闻他突然转冷的语调,她心里堵得慌,清冷的眸光扫过他的脸庞,勾了一记,『谢谢你!』
雄鹰一样锐利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在黑暗的树林里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他似乎看透了她,脸上腾起警告的神色,『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情!』
她明白,毁约的下场将会非常沉重,但是,无论如何,总会有机会的,就走着瞧好了,笑到最后的人,才是最厉害的人。她瞟了他一眼,不驯道,『不用你提醒!』
听着口气不善的回答,他知道已经戳到了她的痛处,不由自主地、眼色柔柔地展开,『你叫什么名字?』
『你又叫什么名字?』她微抬下巴,斜斜地睥睨着他。
呵,个性强硬!胆识过人,聪慧冷静,桀骜不驯,女子中如她这样强硬个性的,少之又少,至少他从没碰到过,她还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和震撼?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愉悦,偷偷地在心中大声狂笑,声音却平淡无虞,『禺疆!』
杨娃娃一怔,没想到他会轻易说出自己的名字。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自己公主的身份,不过,已经想好了名字,21世纪的杨娃娃已经死了,来到战国,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么,就从新名字开始吧。她曲起双腿,抱着膝盖,『我叫深雪,杨深雪。』
他称赞道,『杨深雪?很美、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她也很喜欢“深雪”这两字,记得台湾有一个女作家,好像就叫深雪,不过,她没有看过她的作品。
禺疆看着她,她的皮肤真白,就像雪一样洁白无瑕,白里透红;缓缓道,『冬天,我的家乡经常下着很大很大的雪,雪片很大,很好看。你应该看过下雪!』
她发现他的目光很直接,男人打量女人的那种目光,转而深沉、幽远,又似乎隐藏着某种异样的光芒,她的心湖无端地泛起阵阵涟漪,不由得一阵脸红,从脖子烧到了耳根。她转头看向篝火,充满向往地说,『真想看看北方的大雪,鹅毛大雪肯定很壮观很漂亮,有机会一定要去瞧瞧,顺便看看辽阔的草原和草原湛蓝的天空!』
看她向往、激动的样子,他莫名其妙地亢奋,心情雀跃,『你喜欢草原吗?』
『也不能说喜欢,对于新鲜的事物,总会好奇的嘛!』见他黑亮眼眸中突然焕发的神采,她心惊,既而自责不已,尽说些一些不该说的话;幸好,听到她的解释,他的眼睛立刻暗淡下来。
猛地,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突然意识到,和他对话,使用的不是汉语,而是他的语言——她很陌生却很流利的语言,是胡语吗?她胸腔内的心脏,怦然而跳,『我累了,先休息了!』
她裹着他的袍子,就地躺下来,侧着身子,本来想着平息惊慌的心情、理清纷乱的思绪,却没料到,很快地进入甜甜的梦乡。她太累了,一躺下来就睡得人事不知。其实,她的睡眠很浅的,稍有动静,就会惊醒,这次,真的是筋疲力尽!
怕她着凉,怕她睡得不舒服,怕她——看着她疲倦的容颜、单薄的身子,禺疆莫名地心疼,想要把她拥在怀里,保护着她,感受着拥有她的感觉,感受着她的一切。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轻轻地坐下来,让她坐在身前、靠在自己的胸前,让她安稳、温暖的沉浸在美梦之中。
拥着她,护着她,他拼命克制着从小腹蔓延到全身的汹涌情潮,如万马奔腾,如地动山摇,如狂风暴雨,侵蚀着他所有的感官知觉。可是,他生生地克制着,压了下来。
一夜无眠。
在他三十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心潮澎湃、让他如此感兴趣、让他的情绪大起大落、让他想要去征服、拥有她的全部。她,是第一个。因为,他憎恨女人,痛恨到了极致;他始终认为,不值得为了一个女人而耽误部落的任何事情,更加不会爱上任何女人。
而她,杨深雪——他感觉到,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女人,就像一匹极品的烈马,需要好好的调教、好好的驯服,才能臣服于自己。虽然她已经答应他的条件,但是他总觉得她不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她是跑不掉的!如果她敢逃跑,无论跑到哪里,他也一定会找到她!

穿越—匈奴王妃 - 生死交易(4)?

生死交易(4)
半个月之后——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你们所要寻找的深雪公主,那么伤好以后,你们不要跟着我了!』杨娃娃坐在床沿,脸上微含笑波,语气轻柔。她已经换下牛仔和衬衫,一身胡人的男子打扮,柔顺长发往上绾起,束成一个简单的男性发髻。
阔天躺在简陋的床上,脸色苍白而蜡黄,俊逸的黑眼暗淡无神,却是清澈的。半个月的调养,他的伤口慢慢愈合,再过两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他看着她,平静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神采,『不,你就是深雪公主!』
她一愣,望着他漂亮的双眼皮,不解道,『为什么?我不明白!』
『公主无需明白!』他看向帐口,语气平柔,却是不可置疑的沉重。
她狠瞪他两眼,脸上浮现出一种飘忽若尘的情绪,『我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言外之意就是:她不喜欢别人跟在屁股后面,最好不要惹她!
阔天慷慨道,『公主无需多言,属下四人,至死跟随公主!』
『你——』多说无益,她清冷地笑了笑,站起来,背对着他,『你好好休息!』
从毡帐中走出来,扑面而来的,是明媚、温暖的午后阳光。杨娃娃似乎闻到了阳光特有的那种焦香,抬头仰望,天很蓝,蓝得很深很深,漂浮着奇形怪状的白云,轻柔、缓慢地飘移着,呵,天色还早,到处走走吧!
这是楼烦与燕国的边境上一处偏远的草场,他们一行人在此停留已经十三天。酋长禺疆,答应阔天和夜天明身体复原得差不多之后再上路。
半个月来,朝夕相处,她的四个护卫和他的六个部属混得很不错,虽然语言不通,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豪爽率直,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彼此的意思大都能明白,实在不明白的,比划比划也就明白了。
至于禺疆嘛——想到他,她微勾唇角,冷哼一声。这家伙从不与属下混在一起,总是独自一个人坐在边上,陷于自己的世界当中;要么就是看着远处,一脸深沉的样子,搞得跟思想家一样!
不过,她已经放松了对他的警惕——自从树林里的那个早上之后,他们很少说话,很少正面接触。那个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再次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想及如此暧昧地靠在一起睡了一夜,不由得怒从心起,真想狠狠地抽他一巴掌!
看着众人(他的部属)见怪不怪地忙碌着,她压下怒气,只是平静地站起来,羞红着脸,整理好衣服,然后走过去察看四个护卫的伤势。他们四人还在睡梦之中,几天的逃亡,他们没能如此放松地睡上一觉。这下全身松懈下来,竟睡得又香又沉。
她很奇怪,他是怎么救治他们的?他们有草药?他们之中有人懂得医术?但是,据她了解,胡人的医疗条件很差劲的,生病了让巫医治疗,谁知道巫医真的有货真价实的医治本领,还是坑蒙拐骗的巫术伎俩?而且,胡人鲜少中草药,除非与中原汉人交换物品获得,或者,通过野蛮、血腥的剽掠获取汉人财产和物资。
她问过禺疆,可是他不说,只是笑笑。也问过阔天和夜天明,但是,当时他们陷入昏迷之中,不省人事,更加不知道了。洛桑和林咏的回答是这样的:喝过他们的奶酒,两人就晕忽忽的躺倒,直到第二天醒来。
问不出什么,她也懒得问了。如果他想要害人,根本不需要这么费劲,拉弓,搭箭,他们几个就铁箭穿胸,魂归西天!
这半个月,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刻意避开她,刻意不与她发生接触。她不知道为什么!
这倒好,她的日子就轻松许多了,天晓得,对付他,好比一场惨烈的厮杀打斗,每个毛孔耸得高高的,全身戒备,如临大敌一般,稍有松懈,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因为,他非常精明,仿佛要贯穿别人的所思所想;他锐利无比,如同割肉的刀子,一刀见血。
杨娃娃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感受明媚阳光的抚慰,感受和煦暖风的柔滑,好不惬意!四野幽静,大自然的天籁之音渐渐的飘远,整个天地,只有阳光和暖风…
阳光下,覆盖下一道高大的人影,细细品琢着安睡中的人儿。肤色白皙,容色秀美,气色清醇,而光色妖娆,嗯——是的,他深深地感到一种奇妙,她可以无邪得像个小女孩,也可以惊艳得让人邪火烧灼。
他清楚地知道,他想要她,很想很想,可是不能,因为他还不能确定她是谁,她是什么人,为什么她跟梦中的背影女子如此相像…更重要的是,她不是一般的女子,行动太快,她的反抗越强烈。对,她是一个懂得反抗、更知道如何反抗的女子,而他就是要她放弃对他的反抗,完全臣服于自己。这个过程,不是很有趣吗?
他的脸上,写着两个字:征服。她已经充分地挑起他的征服本能!
…清明之中,她感觉到阴影的迫近,感觉到轻微的鼻息,心中一咯噔,猛然睁开眼睛——是一个脸庞刚毅的长发男子。四目对视,似是一场无声无尽的交流,有猜测,也有玩味;有探询,也有欢喜;有心虚,也有窃笑…
认识以来,她第一次近距离的正面“目测”他的容貌。
黝黑的肤色,挺阔的剑眉,稍高的眉头,黑亮的眼睛,挺拔的鼻子,淳厚的嘴唇,棱角分明的阔脸。比起中原汉人的容貌,轮廓浓重、粗旷野性,但不可否认的是,也算是一个俊朗疏豪的男子。
今天一大早,他不是和两个部属骑马出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杨娃娃见他挺直身子坐在边上,慌忙起身,脸红道,『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我教你骑马!』冷淡的语气,他是在告诉她,而不是征求她的意见。
她拍掉衣服上的草屑,看向不远处低头嚼着嫩草的白马,剽悍俊美。收回目光,斜睨着他,波光潋滟,『我为什么要学骑马?』
禺疆锁紧眉头,眼角处集结着隐隐的怒意,以一种不许反驳地腔调说,『你必须学!』
『你叫我做什么,我就要做什么吗?』美眸微眨,射出不以为然的嘲讽目光。她最讨厌别人命令、强迫自己,阿城就从来没有“请”她做过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
即使我想学,也要表现出不想学的样子!她在心里冷哼道。因为,要逃出他的掌控,必须在回到他的地盘之前就逃得无影无踪,而不会骑马,还怎么逃跑?
『你是我的人,当然要听我的!』眼睛似要喷火,而且越烧越旺。
杨娃娃毫不畏惧,再次射出讥诮的冷光,『是,我是你的人,但是,请你不要搞错了,我不是你的奴隶!』
禺疆一愣,神色转而理所当然的样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她决定给这个胡人洗洗脑子,不管结果如何,『奴隶做牛做马,任劳任怨,没有说话的权利;奴隶也是人,但是,有嘴巴相当于没有嘴巴,不会反抗奴役他们的主人!』
看着他鼓励的眼神,她继续说,『你自己也说了,我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奴隶。人嘛,会说话,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和见解,会判断人和事的是非对错,会拥有自己的意愿,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都是自己说了算,别人的命令或者请求,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总之,作为一个人,拥有独立的思想和行动能力,别人不能干涉。虽然我是你的人,但是,你也不能干涉我的思想和意愿,不能命令我、强迫我!』
她微微侧着头,义正严词地看向他,探询似的目光,似乎在说,如何?
这席话,让他瞠目结舌、心中急遽震撼。
禺疆明白她的意思,诧异于她独特的说法,震惊于她怪异的见解。他记住了她说的话,但不会苟同她的说法。『你是我的人,你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我的,没有什么干涉的问题。我可以命令你,即使你不愿意,你也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对牛弹琴!拉倒,反正学完了骑马,也差不多要跟他说拜拜了,何必浪费口舌呢!她勾起一抹轻笑,走向俊美的白马,『好,按照你说的去做,那么,现在教我骑马吧!』
他傻愣了好一会儿。转瞬之间,她就变成一只柔顺的小猫咪,他疑惑,直觉她的顺从肯定是有原因的、有目的的。然而,当她掠过身旁的时候,绽开的甜美微笑,摧毁了他的全部疑虑。
『骑马有什么诀窍吗?』她温柔地抚摸着骏马的腹部,让马儿熟悉自己的味道和触感。
他走过来,站在白马的另一边,一手搭在马鞍上,促狭地看着她,『诀窍?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马摔下来吗?』


穿越—匈奴王妃 - 生死交易(5)?

生死交易(5)
她感觉脸上腾的热起来,不自觉地娇嗔道,『不知道啊,知道的话,就不会被马摔下来了!快说啦!』
禺疆直直地看着她,黑色的眼眸深处、深不见底,眼角处是熠熠的神采,『想要让马停下来,拉好缰绳,坐在马鞍上,双腿松开马肚,马就会听话的停下来。』
『我怕撞上你们,想让马停下来,可是,那家伙突然发起疯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你的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肚,而且,你拉缰绳拉得太紧,马当然不会听你的话了,不过,马也受到惊吓了!』他走过来,忽然一阵旋风似的将她抱上马鞍。她刚刚坐稳,猛地一晃,就看见他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后面,真的不是盖的!
他拉住缰绳,后背贴前胸,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她全身一震,接着,僵直了身子,胸腔里的心脏承受不住地狂跳起来,脸上灼灼地升温。
如此强烈、霸道、粗野的男性气息,完全不同于阿城的温柔和舒适,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着北方男人的强悍与厚实,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如遭电击一般,麻辣痉挛。而之前的两次,一次是紧张刺激的逃奔,一次是昏厥醒来后的茫然,虽有感觉,却无透彻心扉的本能反应。
他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耳垂和脸颊上,窃笑道,『不要绷得这么紧,放轻松点!』
他是故意的!她干咳了两声,忽略掉身体接触而导致的异样感觉,『你坐后面一点儿!』
『你怕我?』
『是的,我怕你,请你坐后面一点儿!』她直接了当的承认,以一种不屑的语调。
『哈哈哈——』狂烈而沉稳的笑声,来自背后的胸腔,发自内心的满足与男性的骄傲。
杨娃娃翻了翻白眼,『你再笑,我就不学了!』
『驾——』禺疆一拉缰绳,白马得令似的撒开四蹄,驰骋在广阔的草场上,『想让马跑起来,要扶好缰绳,双腿夹紧马肚,配合马的步伐,轻轻的晃动身体,对,就是这样!』
学会了骑马,杨娃娃开始策划逃跑。摆在她面前的,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独自离开,还是带上四个护卫?不带上他们,担心禺疆为难他们;带上他们,目标太大,成功的机率大大降低。
这天下午,仍然想着带不带的问题,看见麦圣带回来一大袋的巴豆,于是计上心来。
她跟禺疆说,『伤痛患者不能吃巴豆,伤口会恶化的。不过,我想吃巴豆,煮巴豆吃好不好?巴豆炖牛肉或者羊肉可好吃了,你们要不要尝一尝我的手艺?』
禺疆看着她丰富、生动的表情,惋惜的,失望的,希望的,雀跃的,征询的,转换神速,却又调皮、可爱,一时之间,心弛神荡,热血翻涌。他没有理由不答应,当香喷喷的巴豆炖牛肉端上来的时候,他发现她的心情很愉悦,步伐很轻快,不自觉地,也跟着轻飘飘起来了。
饭后一个时辰,吃过巴豆炖牛肉的人,开始往外面跑,解决肠胃里的存货,第一个产生反应的是麦圣,他吃的最多。接下来,一个个的外出解决,接连不断,禺疆也跑了好几趟,脸色苍黄,步履轻飘,身子虚弱。
而她呢,本来饭量就不多,多吃牛肉,少吃巴豆,没有什么反应,不过,为了演得逼真一点,她第三个跑出毡帐。
严重的腹泻!除了阔天和夜天明,无一幸免。因为,她知道巴豆有一种特别的功效:排泄寒积便秘,药性挺猛的。
这个晚上,每个人平均拉了五次,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剽悍的北方男子,被一个小女子整得身子虚浮、手脚无力、唉声叹气,不过,他们并没有责怪她,确切的说,他们不敢责怪,因为,她是酋长的人。
而禺疆呢?除了恨恨地瞪着哭丧着脸的她,别无它法。
她无辜地说,『可能这巴豆是去年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不过,我保证,明天早上就会好的。我家乡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是吃了去年的巴豆才腹泻的,后来他们真的没事了啊!』
禺疆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似乎要在她的脑门上瞪出一个窟窿。
接着,她给腹泻的人准备好奶酒,让他们暖暖肠胃。当然,奶酒里早就偷偷的添加了一种物质:安眠药。
在陕西视察的时候,白天忙于工作,晚上困扰于阿城和阿美的事情,想着想着,天就亮了。后来,买了一些安眠药准备着,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安眠药单独使用,估计效果不大,他们的耳朵非常灵敏,半夜里稍有动静,肯定惊醒他们。凑巧的是,麦圣带了一些巴豆回来,这下可好,完美的逃跑计划就浮出水面了。
夜色深沉。月牙儿高高地悬浮在夜幕上,洒下一袭清冷的淡辉,给这个浓浓的黑夜,披上一层缥缈的绢纱,依稀朦胧可见。四周静谧,偶尔的,从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而夜幕之下的几个毡帐,静如处子,里面的人,已经睡沉了——忽然,一个毡帐中,闪出一个娇小的人影,只见他背着一个包包,蹑手蹑脚地往马厩走去。
不是别人,正是杨娃娃。这会儿,正是他们睡眠最深的时候,起码要到明天上午才会醒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其实,大可以大摇大摆的牵马走人,不过,以防万一嘛,禺疆那家伙太精明,稍微异常的举动,都逃不过他的鹰眼。
她在马臀上亲昵的拍了两下。这家伙,本来就温良驯服,跟她相处两日,对她已经熟识,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无声无息的,她牵出白马,打算先走一段,再骑马狂奔,离开这儿,离开那个让她心悸、搅乱她思绪的北方胡人。
来到草场上,刚要翻身上马,抬眼瞥见四个高大的人影迎面闪现出来,诡异至极。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杨娃娃惊呼。
阔天,洛桑,夜天明,林咏,一字排开,严肃冷沉,煞有阵势。她觉得奇怪,他们怎么会猜到自己的逃跑计划?洛桑和林咏虽然没有喝下奶酒,不过,估计也拉得够惨的,不会也是装的吧!
『公主在哪里,属下四人就在哪里。』阔天平静的声音中蕴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固执与坚定。
她不耐烦道,『既然这样,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是不要再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