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葆丝只好站起来端着盘子出去,外面的人应该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还会吃这一道菜吗?
她走到餐厅门口,里面意外的安静——好像没有一个人。这很不正常,只要有拜德小姐在,她总是不停的跟里德尔先生说话的,哪怕是自说自话。
葆丝要推门的手停了一停,然后才更慎重的轻轻推开门,就像是怕吓着屋里的人似的。
他们都好好的坐在那里。
她松了一口气,走进去。接着,她觉得不对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吃饭?他们都停下来了。
葆丝这才缓缓的看向餐桌,和餐桌另一头的人。
那里有一个瘦高的男孩,黑发。他站在灯光背面的阴影里,手里是一根奇怪的木棍,那木棍的一头正射出光线来,直冲着她。
咣当!盛牡蛎的盘子掉到地上,耀眼的光闪得她眼前一片空白,她连退数步靠在餐厅的门上,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那个瘦高的男孩喘着粗气急步走过来,拉着她,一根木棍抵在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抬起头看着那个男孩。
两人都愣了。
虽然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可是葆丝仍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汤姆……?”他怎么会在这里?她抓住男孩的手站起来,心一下子落到肚子里了。可能因为是认识的人,她冷静了下来,也不害怕了。
汤姆的脸色不对。
她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再次重新打量了餐厅里的人。这次她明白了!他们都死了!
她不由得紧紧抓住汤姆,不知道是想从他身上得到安慰还是想抓住一个凶手。

 

第 6 章 ...
里德尔府的人认为拜德小姐和她的女仆在晚餐后就回去了。他们没有出来送客人,那也只是因为拜德小姐并不是里德尔家重要的客人——她们完全是不请自来的。
所以当清晨,偷懒的女仆打算在早餐前将晚餐的餐具收拾起来时才发现餐厅里的人都死了。拜德小姐的女仆被人发现晕倒在隔壁房间的地上,她被人藏在桌子下面。一下子死了四个人,小汉格顿沸腾了!警察很快来了,把里德尔府所有的人都带回去进行调查,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葆丝也一样,她直接被人带进了警察局,虽然她的头晕沉沉的连路都走不成,可是警察局可没心情先给她请个医生什么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头痛欲裂,脑海中一片耀眼的空白,警察的提问她总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来理解才行,好像连英语都忘了怎么说了。
她小心翼翼的避免自己用别的语言说话,或者冒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回答得极为简洁——她什么都不知道。
拜德小姐追求里德尔先生的事在村里是很有名的,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拜德小姐和她会在里德尔家。警察只是想问她有没有看到什么?毕竟餐厅里死了四个人,而她似乎也出现在那里了,只是被人打晕了。
她应该知道点儿什么的。
警察这样认为。
“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葆丝只能告诉警察这句话。
医生证实了她不是说谎。“她可能受到了非比寻常的惊吓。”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来说,在餐厅里看到一堆死人可真不是什么容易接受的事。
警察接受了这个解释,一边也更加认为她确实看到了什么,只是暂时忘了。
这个案子吵吵嚷嚷了一阵后不了了之了,有过几个嫌疑犯,但是又都排除了。警察局让葆丝离开,并允许她收殓拜德小姐的遗体。村里有很多人兴冲冲的来帮忙,都被葆丝给赶走了,这些人只是为了来占便宜的,结果那些人说她这个女仆趁着拜德小姐的死把她的财产都给占了。
‘拜德小姐可是有一大笔遗产的呢!她不是说她的父亲留给她不少钱吗?’
‘你看她,拜德小姐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一点都不难过。说不定她还正在为能得到一笔不小的横财而高兴呢!’
可是不管她们说什么,葆丝也没让他们来帮忙。而且他们说的不错,她确实一点儿也不伤心。拜德小姐就像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人,离她非常遥远似的。
葆丝不认为自己是这么冷漠的人,她跟拜德小姐住在一起了六年,虽然这位小姐确实有些不着调,容易陷入爱情中又常让人嘲笑,另外她还相当的小气,总是想办法让葆丝干更多的工作又拖着不想给她工钱。
可是一个相处了六年的人死了,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让什么给掏空了,只是凭着理智计划下面她应该做什么,脑中却是空白一片。
或许她真是被那么多的死人给吓住了,因为她一点也记不起来自己端着牡蛎去餐厅的事了,甚至连那天晚上的事都记不清。警察领她去看了死去的拜德小姐和里德尔一家,他们身上没有一点伤,除了表情有些古怪的狰狞以外没有任何古怪的地方。
这么古怪的尸体她要是见过了,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不过要真是一桌子坐的都是这样的人,那她说不定也真会吓得全忘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胆子会这么小,不过她也没遇上过这样的事,所以,应该是吓忘了吧……
她收拾了拜德小姐的东西,发现她确实没有多少钱了,大概只剩下几百块的现金和一些过时的首饰。她没有别的亲戚,至少葆丝没听她说起过。她在报上登了一则声明,说明了拜德小姐的死讯,希望能有人来看看她或者参加葬礼。
可是一直等了十多天也没人来,甚至也没有人拍个电报或者打个电话什么的,她可是把警察局的电话和村里的电话都登在报纸上了。
因为是夏天,尸体不能久放。警察局一再的要求她尽快把尸体领走。
葆丝没有办法,只好匆匆把拜德小姐下葬了,用她留下来的钱买了一块不错的墓碑,然后她就离开了小汉格顿。
支付了葬礼的钱和警察局的停尸费后,拜德小姐的积蓄所剩无已。葆丝保存好那些单据,以便拜德小姐的亲戚找来后她也能证明她并没有贪图主人的钱。而剩下的部分足够支付葆丝的工钱。甚至还多了一些。
这是一个好消息,葆丝把那当做主人的好心而留下了。她离开了小汉格顿回到了伦敦,在郊外租了个小屋安顿了下来。她必须要尽快再找一份工作,因为手头的钱只够花两三个月的,最晚到天气变冷之前,她必须再找到一份女仆的工作。
麻烦的就是她没有推荐信,因为她的前主人已经死了,而且死法不是那么光彩。被强盗杀死可不是什么好事——警方最后只能说他们是被强盗杀害的,。
因为无人推荐——找女仆的人家都会想知道自己将要雇用的人的品行如何,所以她一直没找到工作,眼看着连明天的面包都买不起了,葆丝不得不考虑再到旅馆或饭店一类的地方应征厨娘。她有在大厨房里工作的经验,缺点是在那里工作的女人在名声上都会有些妨碍。她现在正是年轻的时候,只怕就算她自己洁身自好,在那种地方工作也会有人上来找麻烦的。可是天已经越来越冷了,她的房间里还没有生炉子,她没钱买煤,她也快没钱吃饭了。
葆丝看着手里仅剩的三块钱叹了口气,拿出一条大肩巾把头脸都裹严准备出门,她今天必须找到一份工作。看着外面呼啸的寒风,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有时人总是需要让步的,为了能够活下去。
她很快说服了自己,打开门,然后愣了。
外面站着一个年轻人,正一脸惊喜的打量着她,他说:“……葆丝,你不认识我了吗?”
“汤姆?”葆丝不敢相信的说,随即脑门处一阵刺痛袭来!就像脑袋要炸开似的。她不稳的倒下,汤姆上前扶住她回去并关上了门。
他让她坐到床上,很快的烧了一壶热水。
“没有茶。”她捂着头说,有些不好意思。她不知道汤姆是怎么找到她的,不过两人是童年的好友,几年不见,看起来他过得很好,穿着体面的长袍和黑色的斗篷,斗篷上银质的扣子上似乎还有漂亮的花纹,像个贵族少爷,而她却住在一间小屋子里,甚至连炉子也没有。
他看起来毫不在意,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暖着手,然后坐下来关心的看着她说:“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葆丝耸耸肩,她的头从刚才就一直在疼,这让她有些没精神,不然见到汤姆她应该更开心才对。
“就是这样,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她扫了一眼这个冰冷的小房间,墙壁上有几道裂纹,门窗和家具都是旧的,床单和被子都是她自己做的。她过得实在是很寒酸,而汤姆看起来却过得很好。
“你过得怎么样?”她问他,“当时,到底是谁把你带走了?”说起这个她还是有点不高兴的,因为她觉得他们是很亲密的朋友,就算不告诉她去了哪里,至少要当着她的面告个别。
——他为什么来找她?
葆丝的心咚的一声沉了下去。汤姆不是那种会怀念过去的老朋友的人,他为什么会来找她?
“我……”他轻轻笑了笑,像个真正的少爷那样冷淡合宜。
他说:“当初是我父亲的朋友找来,我的父母都过世了。他找了我很久,然后说愿意资助我上学,我就到外国的一所学校去了。”
葆丝直觉他说的不是实话。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汤姆不会这样平淡而话里带着感激的说着别人。如果他的父母真的都死了,那个人是被他的父亲托付来找他并送他去上学,汤姆只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不会感谢那个人,也不会认为他是好心。因为那个人是受了他父亲的嘱托才来的,不是白白给他施恩的。
他离开时才十一岁,或许这几年过去他觉得她已经不会记得当时的事了,毕竟那时她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可是她却记得很清楚当初的汤姆是什么样,这就显得面前的这个汤姆是多么的虚假。
汤姆很快告辞了,他说他快毕业了,到时可能会回到伦敦来。他还给她留下了一些钱。
“葆丝,我会帮助你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临走前他给了她一个时间有点长的拥抱和一个冰冷的颊吻。
葆丝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分不清是因为他的嘴唇被寒气冻得太冰还是因为其它的缘故。
——或者是因为这个‘温柔’又‘善良’的汤姆。
他表现的就像一个已经发达了的人回来对以前的朋友报恩一样,如果他不是汤姆,葆丝会很高兴的接受他的帮助。
送走他之后,葆丝打消了出去找工作的念头。因为汤姆给她留下的钱太多了,他给她留下了两百块,足够她过到春天了。
太多的善意只会令人觉得更不安,如果他只给二十块葆丝还能说服自己放心用他的钱,可是现在看着放在桌上的两张崭新的像是刚从印钞场拿出来的英镑,她第一次开始为钱太多而发愁了。

 

第 7 章 ...
汤姆开始常常来拜访她,大概隔两个月来一次,走时都会给她留下两三百块钱。葆丝几乎以为自己是被人包养的情妇了,而汤姆每次来就像是来看老朋友一样,坐下喝两杯茶,跟她聊一些过去的事。在他的口中好像他们的童年就是在花园里玩秋千度过的。
葆丝跟他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她从来不去问他为什么来找她又为什么给她钱。
七月以后,他说他已经毕业了。
“我找了一份工作。”他坐在她对面说。
葆丝给他切了一块蛋糕,说:“这可真是一件好事!”她是不会问他找的是什么工作的,可是他却主动提起了。
“是一间古董店,我去那里做店员。”
“听起来还不错。”葆丝喝了口茶,吃了一口蛋糕,不问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怎么看古董。
“那里很有意思。”他笑着说,就像以前的汤姆说让蛇在半夜爬到孤儿院院长嬷嬷的床上一样‘有意思’。
葆丝发现他今天对这个话题格外的有兴趣。他是想让她问关于这个古董店的事吗?或者只是因为他太高兴了所以没忍住在她面前失态了?
“我要走了。”他突然站起来,让她措手不及。他刚刚坐下还不到十分钟,而往常他至少会呆半个小时以上。
是因为他刚才不小心露出了他真实的想法吗?
葆丝送他到门口,有点想笑。从这次一见面起他就在装模作样,可是他仍是她认识的那个汤姆,不管装得有多像都是。
在门口,他突然停下给了她一个拥抱。第一次他这样时让她很吃惊,这像是他的一种礼仪上的习惯,告别前给女士一个拥抱或颊吻。
——似乎他在无时无刻的企图迷惑别人的心。
他对自己的魅力很自信,而且也很习惯用这种方式对付女士。
每到这时她都尽量让自己不要想太多,现在的汤姆可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那天之后汤姆又是两个多月不见人影。
他给她钱,几乎是将她养了起来,让她不用出门工作,他是想干什么?
她一直在想他这样做的原因。如果他是不想让她出门,他完全可以把她关起来。她没有亲戚朋友,如果失踪是不会有人找她的。可是他没有这样做。
她想找出他这么做的原因,不停的回忆以前的小汤姆,把记忆中的他和现在的他重叠在一起。剥开他现在那层优雅的外衣就会看到那个熟悉的汤姆了。
他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当年汤姆是被他的母亲生在孤儿院门口的,听说他的母亲生下他之后就死了。而在他十一岁时,他的父亲的朋友受托来找他,并出钱资助他去受好的教育。
所以,她觉得汤姆应该是某个有身份的贵族男人在外面的私生子,在和他的母亲春风一度后有了他,却不能承认他。
现在汤姆已经毕业了,他受到了很好的教育,以后可能也会有很好的前程,在他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像个小流浪汉的孤儿的影子了。
她很了解汤姆,他不是那种对自己悲惨的过去能够坦然承认的人。他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隐瞒的,为了他的似锦前程,他一定会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从生下来就是这么光鲜体面。
所以他不想让她出去工作是怕她拆穿他?
葆丝的推测到这里卡住了,因为有一个问题无法解释:当年知道汤姆曾在孤儿院长大的人可不止她一个啊,那间孤儿院里的人都认识他。当年照顾他的孤儿院嬷嬷和那些孤儿,他们都认识他。如果要隐瞒这件事,重点不在她这个只是偶尔跟他见面的人身上,而是孤儿院。
她试着去打听过那间孤儿院,现在还好好的,院长嬷嬷和当年认识他的,跟他一起长大的孤儿有不少还在那条街上住。
再说他怎么知道她会找一个能见到他的工作?就算是两人不巧在工作的地方见到了,比如他到她服侍的家庭作客,可是她也不会立刻、马上就揭穿他曾经生活在孤儿院。他完全可以到那时再贿赂她。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汤姆对她既警惕又慎重。她对他的试探全都落空了,仿佛他就是一个关心旧友的好人,体贴她是个年轻姑娘而愿意照顾她的生活。可是又在一些小地方似有若无的透出一股让人心痒的暧昧来,如果她真是一个年轻的受他照顾的姑娘,只怕就会爱上他了。
他用这种勾引的手段只能说还是太年轻了,还不成熟。可是就算他的城府尚浅,也不表示她能够跟他硬碰硬。毕竟现在占上风的是他。
她有一种感觉,汤姆并不是想把她怎么样,他只是想完全的抓住她,让她从心底服从他,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反抗他。他想让她变得软弱,变得习惯依赖他生活。
想起当年还是个小孩子的汤姆就喜欢用食物来利诱,用蛇来令她害怕,真可称得上是恩威并施。现在他的手段更多了,知道利用他身为男人的魅力来控制女人。
——她一定有自己并不知道的、能威胁他的东西。
有时葆丝也会想起发生在小汉格顿,改变了她的人生的那起谋杀案。可她对那件事的印象非常的淡薄,总是在脑海中转一圈就又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里什么都没有。
仿佛有人这么跟她说。然后她就把小汉格顿、里德尔府和拜德小姐都丢到脑后了。
进入十月之后,葆丝就在等汤姆来,可是一直到圣诞节都没见到他的影子。一直了第二年二月他才来,一见面她就觉得她不认识这个人!
“怎么了?葆丝?不认识我了吗?”他解下黑斗篷,里面穿的是一袭黑色长袍,脚下是黑色的皮靴。
她没敢靠近,拿着他的斗篷挂了起来,又躲到厨房去准备茶点,磨蹭了半天才端着东西出来,然后刻意挑了个离他最远的沙发椅坐下。
他端起茶加了一颗糖,拿起银匙慢慢一圈圈的搅,屋里一时只听得到银匙碰着茶杯的清脆响声。茶香袅袅,配上曲奇和松饼,旁边还摆着苹果酱。
“葆丝,为什么不说话?”一片静谧中他突然开口。
她平静的说:“……没什么。”她不敢看他,这人让她发毛。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拉到嘴边轻轻一吻。冰冷的触感简直就像以前常在他手中把玩的蛇,她忍不住浑身一颤,猛得把手抽了回来。
这下她不得不抬头看他了,迎着光线真正看到坐在那里的人之后,她冲口而出:
“你是谁?”
他似乎想要得意的大笑,可是最后只是盯着她看。
这样的他让她不安,她试探的叫他:“……汤姆?”
他变得不快了,一丝不屑的笑浮上嘴角,仿佛这个名字让他看不起。
“我只是来看看你。”他敷衍的说,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可是似乎并不在乎。他今天很奇怪。刚才她觉得他很陌生,可是现在又认为他就是汤姆。
他会说些什么。就像以前他捉弄了孤儿院的院长嬷嬷和欺负他的其他孩子后,会把那些事告诉她一样。他迫不及待的想把他的胜利告诉别人,让人知道、害怕、佩服他。
“我最近很忙。”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兴奋极了。他一定很得意,这件事让他非常快活。“我做了很多事,更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她适时的说:“这很好,你可真棒!”
他克制住了,开始喝茶,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没说。她忍不住猜那到底是什么事?他以前很喜欢炫耀的把他怎么教训、怎么让其他的孩子害怕的恶作剧告诉她,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又一遍。
“我只是来看看你。”他重复着这句话。她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告辞的味道,这让她不解,他甚至坐下还不到五分钟。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扎钱放在桌上:“我大概很长时间不会再来,这些钱希望能够你用一阵。”他用眼神示意她去拿。
她数了一下,一万二千英镑。
“汤姆?”她没有为他给她这么多钱而吃惊,只是想他说的很长时间不来是多久,一年?两年?这一万块够她用十年了。他这是在跟她告别吗?
想到这里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反而落地了,这大半年来她不停的猜他的目的,如果他从今之后就不来找她了,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可能她一时忘形了,当她发觉时,他带着那副了然的笑看着她。
“再见,葆丝。”他站起来伏身给了她一个冰冷的颊吻,不等她起来送他就像阵旋风般走了,留下她坐在屋里,手里拿着他刚送来的崭新的钞票。
不管怎么样他已经走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葆丝告诉自己可以放心了,她或许可以搬个家,比如搬到乡下去,这些钱省着点花可以花一辈子。当初她从小汉格顿搬出来是因为那里发生了谋杀案,而且她也需要再找一份工作。现在她想搬家却没打算再搬回去,她下意识的想避开小汉格顿,好像有人警告过她远离那里一样。
这只是因为她的前一个主人死在那里而已,她避开那里是明智的。
她这样想,开始考虑过几个月,等天再暖和一点儿后,从这里搬走。她和汤姆不应该再见面了。想起今天他来的时候,让人害怕。
小时候喜欢恐吓其他孤儿的汤姆让她讨厌,长大的汤姆,他的恶作剧应该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儿科了。
她应该离他远一点儿。她对自己说。

 

第 8 章 ...
四月的时候葆丝找到了一份工作,好事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
她非常高兴,虽然有汤姆留下的一万二千块钱,可是这始终没有自己亲手赚来的钱花着安心。
卡波夫人今年已经快八十岁了,可是她仍然是一位充满精力的老太太。这次她将为她服务了三十年的女仆赶走,原因是她总是把钥匙弄丢。
她对前来面试的葆丝说:“她是个糊涂蛋!虽然那些小东西确实很容易让人找不着,可是你总有办法把它们栓在身上,或者放进抽屉里。可是她只会不停的辩解说‘夫人,我把它们放在那里了,可是然后就消失了!’”她活灵活现的模仿着前女仆的表情说话,然后脸一沉,严厉的对葆丝说:“她以为我年纪大了就不清楚了吗?我还能分辨的出什么是谎话!你最好记住,不要想做错了事而不承认!”
葆丝顺从的说:“我记住了,夫人。”
然后她就搬到卡波夫人的家里来了。卡波夫人住在小马巷26号,是一所有着五十年历史的大房子,里面有二十几个房间,可是大半的房间都上着锁。自从卡波夫人的儿子到外国一去不回之后,她就把家里的佣人都辞退了,只留下了贴身女仆。平时她和女仆住在一楼的两个房间里,女仆住在她隔壁的小房间,另一头就是厨房。家里每天开一次火,一次就煮一天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