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悠展示完了,抬头对严棣道:“恩公修为不俗,多半也用不到这种小东西,不过这是我一点心意,请您不要嫌弃。”
这玲珑扣其实是秦悠悠自己做的,若论价值,上万片金叶子都不见得能换到,不过她不敢招摇,所以只得托词是师父送的。严棣收下这件礼物,她也算还了人情。
严棣点了点头,没有多话,吩咐梁令送秦悠悠出门离开。
梁令将秦悠悠一路送到院子门口,叹了口气向她拱拱手转身返回花厅复命。
花厅之内,严棣正坐在窗边心不在焉把玩着秦悠悠送的玲珑扣。
梁令上前道:“秦姑娘已经离开……”
“嗯。”严棣看了眼梁令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让她离开?”
梁令点头称是,他确实觉得很奇怪。
“不让她跑几次,她怎么会认命,知道自己跑不掉?”严棣将玲珑扣收入怀中。
一个小小的玲珑扣就想把他打发了,这小丫头未免太天真了。
上天将她送到他手上,他又怎会真的松手让她逃离?她很快会知道,她唯一该去的地方就是他的身边。
梁令听了严棣的话,不由得有些同情起秦悠悠来,希望她快些认清现实,不然主人的手段,绝对会让她毕生难忘。

008 失败的美人计

秦悠悠离开前就向梁令打听过,她现在所在的八归镇距离八塞镇不过二十里,从这个镇子往西直行就是了。
她出了严棣的府邸,马上拐到一条小巷中把自己重新装扮一遍,再出现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皮肤黑黝黝,一身土布短衣的瘦弱小厮。
她背着包袱先到镇上针线铺子把所有能买下的绣花针搜刮干净,然后去铁匠铺转了一圈,买下最好的钳子铁锉,回到妖怪恩公府邸附近找了家客栈住进去,关起门来折腾了大半日,终于把所有粗细合适的绣花针裁切打磨成标准长度一一装入身上的机关盒中。
如此身上的机关暗器勉强有两三件能用,而且这八归镇太小,能采购到的绣花针数量有限,更无法配出合适的药水浸泡,遇上敌人能派上多大的用场秦悠悠自己心里也没底。
可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如果不是那位“恩公”行为诡异杀气浓重,她真的不想冒险离开。但愿风归云手下那些人胆子小一些,别真的死心不息跑到相月国的地界上继续纠缠她。
秦悠悠准备停当,在客栈里过了一夜,次日一早到西边镇口找了辆过路的牛车,以几个铜板的代价坐上顺风车往八塞镇而去。
牛车摇摇晃晃走出八归镇没多久,忐忑不安的感觉便一阵一阵冒出来。
“该死的!不会真的那么倒霉吧……”秦悠悠摸着扑腾乱跳的小心肝,知道可能要糟糕了。
她天生识人不清而且在大部分事情上都迷糊得很,但对危险的预感从来敏锐准确得吓人,她几乎已经肯定自己是被人盯上了。
“大爷,停车!我想起来有些东西忘在八归镇了,我回去取,你继续赶路吧。”秦悠悠不想连累无辜,风归云做事从来是不会留活口的。
“老头子不赶时间,这里离八归镇也没多远,你就坐老头的车回去吧。”赶车的老农十分厚道,呵呵笑着就要驱赶拉车的老牛拐弯掉头。
秦悠悠摇头摆手制止:“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回去取东西主人还要唠唠叨叨,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出发,那岂不是耽误大爷你的事?”
“小哥别客气,老头子就是明日再出发也没关系。”老农一意孤行。
秦悠悠傻眼了,两人正僵持,忽然路边丛林传来一声轻笑:“悠悠你还是这么好心肠,怕连累人。”
随着话声,一名身穿白衣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轻摇折扇从斑驳的树影中漫步而出,八名黑衣人无声无息把老农的牛车围住,刀疤男夜如年赫然也在其中。
这突然出现的俊雅公子正是秦悠悠避之唯恐不及的风归云。
秦悠悠能够一眼认出他,得归功于他那一身白得刺眼的衣袍——风归云对于白衣有着莫名其妙的偏执,每次出现都是一身的白。
赶着奔丧似的,秦悠悠心里很是不以为然。
她看了一圈,十分干脆地跳下牛车,指指老农道:“我跟你走,放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声音忽然恢复了少女的清脆娇柔,被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吓傻了的老农呆呆看着她,完全忘了反应。
“爽快!把瓶里药水喝了,我自会放他离开。”风归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抛到牛车上。
秦悠悠皱眉道:“我吃了你的化元丹,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一边说一边主动向风归云走去。
风归云脸色一变,一旁的夜如年喝道:“停步!否则我马上先杀了这老头。”
说着甩手挥出长鞭,卷住老农一把将他拖到身边。
秦悠悠心下暗恨,这风归云果然对她提防得很,要想偷袭他难度不小。
风归云盯着秦悠悠笑道:“悠悠,昨日你在镇上买了那么许多绣花针,我可不想尝试钢针穿身的滋味。乖乖把瓶里的药水喝了,然后我们再好好说话不迟。”
他们昨日就盯上她了,却等到她离开城镇才动手……
秦悠悠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跺脚发脾气道:“我不喝!天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你的化元丹害我修为尽失,这一瓶药水喝下去,我成了聋子瞎子哑巴瘸子怎么办?”
她如今易了容,看上去皮肤黝黑五官平凡,但是声音娇滴滴地,加上那一双漂亮的杏眼波光流转,令曾经偶然见过她真容的风归云一时有些心神荡漾。
风归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恢复本来容貌,对我这么娇嗔生气,那该如何迷人?
不过他素来冷静,绮念很快就被勉强压下,笑道:“我怎么舍得令你伤残?不要拖延时间了。”
见她迟疑不动,夜如年用匕首在老农臂上狠狠划了一刀,鲜血喷涌,老农又怕又痛惨叫起来。
秦悠悠没办法,现在这副模样要用美人计看来不太现实。
她一手捡起车上那个药瓶扭头对风归云恨恨道:“我喝了药,你就要放这位大爷平安离开,如果食言,别想我会替你做任何事。”
风归云瞥了那哀声惨叫的老农一眼,摇了摇手上的折扇道:“放心,一个无关紧要的乡野之人罢了,你听话我自会放人。”
秦悠悠拔开瓶塞,仰头当着风归云的面把瓶子里的药水一饮而尽,然后一手把瓶子扔回去。
风归云直至此刻依然小心保持着与秦悠悠的距离,两眼没放过她的任何一丝反应举动。
秦悠悠身子摇摇晃晃,忽然捂着腹部跌倒在地:“你、你给我喝的是什么?!好疼……”她的脸色几乎瞬间惨白,一缕鲜血从唇角流了下来。
风归云脸色一变,很快又冷笑起来:“悠悠,你想骗我过去是不是?我给你喝的不过是迷药罢了,你骗不过我的。”
秦悠悠没有答话,整个人不住颤抖,鼻孔、耳朵慢慢流出血丝,血色带着诡异的暗黑,分明是中了剧毒!
噗!一口血雾从她口中喷出,接着她就这么仰天倒在了地上。
风归云终于笑不出来了,七窍流血这样的症状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秦悠悠对他意义重大,万一就这样意外死去……他再不犹豫,一闪身冲到她身边将她抱起,伸手去摸她颈上的脉搏。

009 毒不死也要吓死

秦悠悠的脉搏微弱无力,紊乱不堪,确实是中了剧毒!
怎会如此?!他给她喝的明明只是迷药“长醉散”,莫非她先前曾服下什么与长醉散药性相冲的药物?又或者是救她的那个神秘的相月国高手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千百个念头自风归云心中一掠而过,他忽然想到一点……
救了秦悠悠的那人虽然未必知道她的身份价值,但肯定见过她的容貌,前日在码头上为了她公然动手残杀多丽国官员特使,可见对她十分看重,又怎么会舍得昨日一早就放她独自离开?
正当他惊疑不定之际,眼前银光一闪,他只来得及挥扇挡住头颈,急急倒退近丈,可惜仍是无法完全避过,身上一阵一阵剧痛,不知有多少银针刺入体内。
如果他不是有六品武者的修为,反应比常人快百倍,如此近距离的攻击足以把他整个人扎成筛子。他身体要害部分都有护身甲抵挡,但手掌手臂却是避无可避。
原先在他怀里装晕的秦悠悠一击得手张开眼睛飞快翻身滚开。
风归云虽然怒极,但却还是忍住了没向她动手攻击,夜如年见此突变惊怒不已就想拧断老农的脖子,其他人也想一拥而上。
却听秦悠悠大喝道:“别动!他死了你们的主人也要陪葬!”
夜如年等黑衣人曾参与追捕秦悠悠,对她层出不穷的古怪手段印象深刻,被她一喝,竟真的停了手。
秦悠悠扶着牛车车板坐直身子,看着风归云冷冷道:“你不会以为我自己服毒引你过来就为了在你身上试试八归镇的土制绣花针吧。”
风归云运气一抖手臂,扎入他体内的绣花针一支支倒飞出去插入地上的沙砾泥土之中。
他看了眼地上毫无异状的银色小针,沉声道:“莫非你的针上还有毒不成?”
“不然我这么大牺牲就扎你几针,回头还是要被你抓走,我何必花这个力气?”秦悠悠嫣然一笑,抬手将一枚小药丸抛入口中,顺势擦去口鼻耳朵里滴下的黑血。
她刚刚是真的中毒了,不过中的是她自己准备的毒,她看准了风归云不会轻易上当但也不会舍得让她死,所以才敢这么干。
这毒发作起来可怕,但从毒发到身亡至少得一炷香时间,足够她暗算完风归云,再吃下刚刚那枚解药。
至于风归云逼她喝下的药水,早趁着刚才吐血的时候混着血水喷了出来,一滴都不曾下肚。
风归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中毒的症状,可是秦悠悠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冷哼一声道:“中毒也罢,你在我手上,不愁找不出解药。”
“我身上没有解药,解药的方子在我脑袋里,你今日不放我和这位老大爷平安离开,我只好跟你同归于尽。我也可以让你死个明白,你中的毒名叫‘子午穿肠’,是师父用‘天魔蝶影’向万毒武尊换来的,不知你有没有本事去向万毒武尊讨解药?”
“这种毒在体内潜伏半个月才会开始发作,平时无踪无影,到了每日的子时午时就会突然汇聚于丹田,令人腹痛如绞,一次胜于一次,恨不得把肠子挖出来才痛快。中这种毒的人不是毒死的,都是活生生疼死的,也有些是自己挖开肚皮把肠子内脏扯出来自残而死的。”秦悠悠笑盈盈道,虽然整个人虚弱无比,却掩不住眼中的得意,一番话说出来阴风惨惨,就算冷静如风归云也不禁脸色铁青。
夜如年等听了万毒武尊的名号已经心头惴惴,再听秦悠悠一番有板有眼且恐怖无比的描述,更是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风归云举棋难定,秦悠悠的师父确实与万毒武尊有些交情,万毒武尊也曾对天魔蝶影这种厉害的暗器甚感兴趣,他拿不准秦悠悠是虚言恫吓还是真有其事。
这小女子如今修为尽废,日后要抓她的机会很多,不值得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可要就这么放她离开,他又极不甘心。
双方互相对峙,再次陷入僵持……
秦悠悠脸上淡定自信,心里已经急得几乎要再吐两口血,她虽然及时吃下解药,但先前服下的毒依然对她的身体造成不小的损伤,如果是以前她修为尚在,自然没什么好怕的,现下她连普通弱女子都不如,这么僵持下去,先撑不住的肯定是她。
万一风归云思前想后发现什么漏洞,不肯上当,那更是糟了个大糕。
幸好风归云也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我放你们离开可以,但是解药药方呢?”
秦悠悠暗里松了口气,面上笑容不变道:“我平安后自会请人送到你那里,你不过是想抓我罢了,如果我害死了你,奉神教还不与我不死不休吗?我不会傻得自寻死路。”
风归云定定看了秦悠悠一眼,道:“好,一言为定。悠悠,好好保重自己,我们很快会再见。”
秦悠悠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里暗哼:倒了八辈子霉才跟你再见!
风归云一扬手,带着八名黑衣人如来时一般飞快消失在路旁的树林之中。
其中一名黑衣人忍不住道:“主人,我们真的就这样放过那丫头?!”
风归云抿唇不语。
“刚才附近有人!是前两天码头上那个高手!”夜如年沉声道,提起严棣他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发紧。
风归云也是感觉到了有厉害的高手在附近窥视,这才不得不痛快放手。
这里是相月国的国境,他们行事远不如在多丽国时便利,再说以他们九人的实力也无法正面对战夜如年口中那位神秘高手以及他的一众手下。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耐着性子等秦悠悠离开八归镇才动手。
秦悠悠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头昏脑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而那名死里逃生的老农更是被吓得只会抱着手臂伤处坐在地上发抖。
她揉了揉太阳穴,从荷包里取了几片金叶抛到老农面前道:“老大爷,害你虚惊一场又受了伤,着实抱歉,你拿了金叶子赶快离开吧。”
老农傻傻地捡起金叶子,看了看明显状态极差的秦悠悠,想到她刚才对自己的维护,有些不忍心就此离开,可想到那些恶人的凶狠,又害怕不已,最终一言不发爬上牛车飞快跑了。
牛车还未走远,后面八归镇方向又传来一阵车马之声,十数名骑士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出现在官道拐角处,转眼就走到了秦悠悠面前停下。

010 自讨苦吃

车上走下一名青衫男子,皱眉望着坐在地上的秦悠悠,道:“这是怎么了?”
秦悠悠没吭声,抬头看了他好一阵,直到看见随后上前的满头白发的梁令,才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
真倒霉!她前天才跟人家告别,隔天再见就罢了,偏偏是自己这么狼狈落魄的时候。
不过还好,自己如今易了容,他应该认不出她。
秦悠悠暗暗庆幸,转念一想又有些气馁,难怪风归云走得这么痛快,大概是感觉到这男人在后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万一风归云杀个回马枪就惨死了,看来还是赖着这位恩公比较安全。
杀神凶神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好歹他对她没什么恶意,事实证明,暂时待在他身边比自己一个人安全。
师父曾经说过,在生死大事面前,什么面子里子都是浮云。
“恩公,我是秦悠悠,可不可以麻烦你再帮我一次忙?”秦悠悠楚楚可怜道。
这丫头倒是很识时务,严棣心里泛起一丝笑意,不过想到刚才秦悠悠好一阵没认出他,又感到有些不快,静静盯着她没说话。
秦悠悠被他的眼神看得几乎要装不下去了,毒药的后遗症一波接着一波涌上来,一时没忍住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眼前的男人连同周围的景物开始在摇晃打转。
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她的身体,她整个人被横抱起来,严棣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你弄成这个模样,让人怎么认得出来?”
这是耻笑她倒霉落魄还是赞美她的易容术厉害?秦悠悠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依靠着的怀抱很温暖很舒服,一时竟忘了自己是被一个大男人当众抱住的事实。
很快秦悠悠被抱到了马车上,车里垫了厚厚的褥子,还有好些软绵绵胖乎乎的靠枕,秦悠悠陷身其中简直就像一下子从地狱进了天堂,让她完全不想动弹了。
胸前传来暖洋洋的感觉,秦悠悠眯着眼睛舒服得差点想舒一口气。
不过……胸前?!
她猛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严棣的一只手掌正稳稳贴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好巧不巧将她圈在怀中。
这、这、这算什么?!秦悠悠嘴巴张了张就想拨开他那只公然占她便宜的狼爪子外加严正谴责他的色狼行为。
可是目光触及严棣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她顿时蔫了,人家很正经地在替她疗伤,根本没有轻薄她的意思吧?所谓医者父母心,在治病疗伤这样的要命问题上,不应该纠缠于男女之别。
自己是不是又想多了?人家好心救她,她反而诬蔑人家是色狼,这也太不知好歹了。
“感觉如何?”严棣状似关心地问道。
“啊?哦……好多了。”你如果把你的爪子挪开换个位置替我疗伤,我会更好!秦悠悠心里哀怨又无奈。
严棣看着秦悠悠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明明心知她的羞恼尴尬却像没看见一样,过了好一阵子,享受够了掌下柔软迷人的触感,才依依不舍收回手掌,不过却没有松开抱着美人的另一只手。
他忽然很想看看她抹去伪装后的可人模样。
“梁令。”严棣忽然开口道。
车门被应声拉开,梁令亲自捧了一个盛满清水的铜盆送到车内,严棣取过干净的帕子沾了水十分自然地要替秦悠悠擦去脸上的易容之物。
主人亲自伺候女子洗漱?!
梁令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反应很快地缩了回去顺手把车门无声掩上。
秦悠悠这次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拦住严棣道:“我可以自己来!”
“你有力气?”严棣皱眉。
“有!”秦悠悠二话不说抢过他手上的帕子飞快把脸上的东西卸了个干干净净。
低头一看,不止那张帕子脏得看不见本来颜色,连铜盆里的水都变得如同泥水一般。
擦过脸精神恢复了一点,秦悠悠才看清她身下垫着不是普通褥子,而是一张洁白的动物毛皮,可惜现在已经被她身上的泥尘污染出好几大块灰黄。
“幸好今日遇上恩公路过惊走了贼人,不然我肯定要遭遇不测了。”秦悠悠定了定神,马上狗腿地用力化解尴尬,一边装作无意识地扭了扭身子,暗示严棣把那只圈着她的手收回去。
“嗯。”严棣还是一副面瘫表情,不过终于大发慈悲地收手退后一些,与秦悠悠拉开安全距离。
“恩公这是打算到哪里去?”秦悠悠松了口气问道。
“八塞镇。”严棣慢慢吐出三个字。
秦悠悠呆了呆,差点忍不住再吐一口血,她严重怀疑这家伙是在故意气她,以报复她先前坚持要求离开。
她白白折腾出一身伤,又是易容又是服毒,还差点落到风归云手上,结果人家跟她根本同路,她只要乖乖跟着走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秦悠悠满肚子怨念但却只能哑巴吃黄连,心里又气又怨,扭过头去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装死不说话了。反正她什么倒霉狼狈的样子都被这位恩公大人见识过了,也没必要再在意仪容形象。
脾气还挺大的么,严棣看着受伤小动物一样躲起来不理人的秦悠悠,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软,天知道他有多少年不曾出现过心软这类被他划归为妇人之仁的情感。
“我到八塞镇去,你不高兴?”严棣慢条斯理问道。
“高兴,简直高兴坏了。”秦悠悠瓮声瓮气哼道。
“本来想正好与你同路,没想到你却急着离开。”
好吧,都是她的不是了!秦悠悠郁闷到极处,连哼一声都省了。
“要对付你的是什么人?”严棣继续问道。
他的口气太严肃,秦悠悠醒起自己现在是求人家保护,根本没资格发小姐脾气的,而且严棣严格说来已经救了她两次,也有资格知道咬着她不放的是什么人。
“多丽国的奉神教你一定听说过吧,要对付我的是奉神教的旭光圣子,我师父从前得罪过奉神教的人,如今他失踪了,奉神教的人就想把我抓回去,逼我师父现身。”秦悠悠有选择性地说了部分实话。
“你师父是什么人?”严棣不依不饶,一句直指核心。

011 你这么笨也敢出门?

奉神教乃是多丽国的国教,教中高手如云,教主江如练座下有三名亲传弟子,皆被奉为“圣子”,而旭光圣子正是江如练最小的弟子,同时也是多丽国国君的七皇子。
如果不是有这样的身份,他的手下风归云也不可能轻易调动多丽国的军队对秦悠悠围追堵截。
能够让旭光圣子亲自劳神惦记的,肯定不是普通人物。
秦悠悠没办法了,只得装傻装可怜:“不说可不可以,师父不许我对人说。”
“可以。不过你以为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严棣又岂是这么好打发的人?他伸手像逗小猫小狗一样摸了摸秦悠悠的脑袋,道:“天工圣手齐天乐的弟子怎地这么没用?”
他的动作太过流畅自然,秦悠悠被人占了便宜正想抗议,就听到严棣一口喝破她的身份,吓得瞪大眼睛戒备道:“什么天工圣手?”
“你这么笨,你师父怎么放心让你出门?”严棣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那副面瘫表情,看起来格外认真严肃,足以气死秦悠悠的认真严肃。
“你才笨!”不经大脑的气话冲口而出,骂完了才发现自己又说了傻话——她明明是要讨好这个凶神的,怎么被人家随便一吓一激就失了理智乱说话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悠悠决定接下来不管严棣说什么都坚决保持沉默。她很想有骨气地要求下车自己走,但是身体不配合。
这里离八塞镇至少还有十里路,她现在的状态都不知道能不能撑住走两里,这还是在风归云不回头来找她麻烦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