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徒步走了一段路,傅蔓头晕,胸闷的症状也都好了,气色才渐渐红润起来。两人走进病房的时候,钟远山睁着眼躺在床上。
傅雪茹警告的看了傅蔓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但是,显然,钟远山见到她的心情很激动,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傅雪茹连忙冲过去将他按在床上,“远山,你好好躺着。”
钟远山浑身使不上劲儿,被她轻轻一按,便倒回床上,眼神却紧紧追随着门口的傅蔓,气力无声道:“你,回来了?”
傅蔓僵着身子踟蹰不前,咬着下唇垂眸盯着地板,垂在身侧的手紧拽着衣摆。
躺在床上的钟远山原先激动的双眸愈渐黯淡下去,无力的垂下手。
傅雪茹心里着急,可是她也知道这孩子执拗起来谁拿她也没办法,随即转身低声安慰道:“远山,三年没见了,这孩子越发沉默了,给她一点时间儿吧。”
说完便走上前拉着傅蔓走到病床前,疾言厉色道:“蔓蔓,怎么不叫人。”
“钟叔。”良久,才听见这两个字轻轻的从她牙缝隙里挤出来。
钟远山顿时精神恍惚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仿佛被挡住了一层迷雾,声音枯槁:“蔓蔓,恨……爸……钟、叔吗?”他从来没想过因为自己曾经的一句气话,失去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虽说不是亲生,但这十几年的感情,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抹煞不了的。
傅蔓怔怔的愣在原地,眸子低垂着,目光毫无焦距。听着钟远山的问话,沧桑地问她,恨他吗?那一刻儿,她心里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难受,爸爸走后没多久,妈妈嫁进了钟家,钟远山总是费尽心机讨好她,但从来不强迫她喊他爸爸。
直到有一天,她半夜里发烧到四十度,钟远山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一夜,一眼都没阖过,她手上吊着瓶,他不敢睡,他怕一睡着,瓶子空了也没人察觉。夜里为她擦汗,换毛巾,忙了一晚上。
她睡醒那一刻,看着他疲倦乏力的双眼,和那怎么也遮挡不住的黑眼圈,心中一暖,不由自主的便脱口而出:“爸爸。”
钟远山当时便怔住了,正端着碗的手一抖,整碗粥都翻到在地上,竟也顾不得那么多,惊喜的将她揽进怀里,激动的嗓子有些颤抖:“蔓蔓,再喊一遍。”
她无辜的眨着眼,很听话的又重复了一遍,“爸爸。”
从此以后,她便成了钟远山心里的小公主,对她甚至比对钟易宁都好,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钟远山很是疼爱这女儿。
***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每个人有自己的活法。傅蔓的活法便是,她不能面对的,那她便逃避。
她和钟远山之间横亘这一道鸿沟,可她怎么也跨不出那一步。
病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三人都没有试图打破沉默,房门被人从外头打开。钟易宁没想到她们来的这么早,炽热的视线若有所思的盯着傅蔓僵直的背影。
“这么早?”
她不答,傅雪茹尴尬的笑了下,“嗯,你今天队里没事儿?”
钟易宁点了点头。
“爸,我在城南买了套房子,过几天就搬出去。”
傅雪茹心一乱,忙出口道:“易宁!”
反倒是钟远山,神色只微微顿了顿,随即说道:“嗯,也行。到时候跟简彤结婚了,迟早要搬出去。”
“再说吧。”钟易宁挑了挑眉,微微一耸肩,便没继续说下去。
也许是大家都意识到这个话题让傅蔓有些尴尬,便都噤口不言。
钟远山的身体日渐好起来,傅蔓每天都会去看他,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和傅雪茹一起。
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流很少,钟远山每次都想跟她聊点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听雪茹说,你还要回去?”
傅蔓削着苹果的手微微滞了滞,轻轻点了点头,“嗯。”
钟远山长叹一声,“蔓蔓,回家吧,伦敦哪有家里好。万一出个什么事儿,那也还能有个照应。”
傅蔓眉目略略闪过一道光,在外漂泊的一颗心渐渐沉寂下来。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如果她执意要回去,除非她又一次跟钟家彻底断了联系,不然妈妈一定会念叨着让她回来,除非她能说服他们,照着目前这个趋势,她总有一天会被说服。到时候,再让她抛下一切回来,会更不舍、难过吧。
她凝着眉沉思了片刻,“再看看吧,现在那边正好放暑假。”
钟远山见她松了口,心中一喜,“你做什么工作的?”
“在一个小镇上教书。”
钟远山点点头,“那很不错。”
今天是他们两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傅蔓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傍晚,沿着路边的绿化带,她徒步走回钟家,望着街边的风景,心好象落地生根般踏实,在英国,她所拥有的不过是无止境的空虚。
她决定留下来。逃避了三年,有些该面对的总是还要面对。
钟远山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医生叮嘱后面只要悉心调养就没事了,情绪波动不要太大,在观察一段日子便可以出院。
这段日子来看望他的人门庭若市,简直快把病房的门槛踩烂了,有几张面孔感觉很熟悉,好像电视上看见过,但是却想不起来是谁,虽然她在国外三年了,也实在不应该想不起今年是换届的日子。
傅蔓趁着这几天定了机票,准备过几天回英国处理那边剩下的事儿,钟易宁送傅雪茹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在收拾行李。
侧头瞧了一眼傅雪茹,沉声问道:“你要走?”
“嗯。”傅蔓点点头。
钟易宁心里一阵烦躁,也顾不得傅雪茹是否在场,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到底闹够了没?你看看你妈,你认为还经得起这么折腾么?对不起你的是我,不是他们!”
“我只是回去打包行李辞了工作,然后再滚回来。”傅蔓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暴躁的样子。
钟易宁顿时面色晦暗不明,但心中惊喜,眸子沉沉却泛着异样的光彩。
傅雪茹激动的握着她的手,“真的?好好好!”
***
这三年,她在外性格比较孤僻,几乎没什么朋友,聊的来的也就是住她隔壁的一个中国留学生。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吃了不少亏。
他叫林琛,这几年全靠他在照顾她,傅蔓一回去便跟他说明了情况,准备请他吃顿饭。最后还是他付的钱,傅蔓无奈,笑道,等你什么时候回国,我再请你。
之后便辞了学校的工作回程了。
她回家的时候,钟远山已经出院了,见她进来,忙欣喜的拉过她,“怎么又自己默默的回来了,也不让我们去接你。”
傅蔓淡淡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行李,“嗯,习惯了,没多大点儿事儿。”
钟远山虽然看着她就在眼前,也可以真真切切的探到她,但就是觉得她离他们好远,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他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嗯,好好休息几天,过几天爸......钟叔,给你找找合适的工作。”
“妈,钟叔,让哥哥搬回来吧,我不在江城找工作,江城生活节奏太快.....”傅蔓还没说完,傅雪茹就出声打断,“别找那么多借口,不想看见我们就不想看见呗!”
傅蔓无奈的扯出一抹笑,“我没有,妈,哥哥一个人住外面肯定没有家里舒坦,让他搬回来也省得您们担心啊。您忘了我大学在青州念的?我很喜欢那个城市,人少道路宽。打个的绕一圈都不出百块钱。”
钟远山听着她解释着,看的出她眼里的情绪,便安慰傅雪茹:“好了,女儿大了总归有自己的想法,青州离这儿又不远。开车也就几十分钟的事儿,随她吧,她开心就好。”
随后,又转过头问她:“蔓蔓,你先学车吧,到时候自己开车也方便,学完车我们再送你过去。”
傅雪茹还是一脸怏怏的表情,傅蔓冲钟远山偷偷吐了吐舌头,他和蔼的笑了笑揽过两母女,道:“好啦,你要是真舍不得她那你就跟着一起去吧,不过我这个父母官就不能跟着你们瞎跑了,不然,领导直接掀了我头顶的乌纱。”
傅雪茹狠瞪了他一眼,凶神恶煞道,“说什么混账话?欠招呢你?”
钟远山笑着讨饶。
***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日子过得很快,傅蔓已经考了科目一和科目二,还剩下科目三。
这种感觉很奇怪,车原本是她最怕的东西,现在却也可以驾驭它,而且,开车的时候她就不晕车了。
新的交规考试中增加了一样实践--站岗。教练是钟远山找的,自然也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学车的教练才不管你是不是高官的子女,学不会一样照骂不误。
傅蔓套上黄色小背心,戴上帽子,头发扎成
马尾垂在身后,帽沿下露出一张干净白皙的笑脸。几个学员一起揶揄道:“完啦,今天肯定会发生好多起交通事故啦。”
傅蔓脸皮薄,很少有人拿她开玩笑,这下红了脸,有些羞赧的别过头。令她庆幸的是,站岗这个工作教练给她安排的相当简单,只需要看住不让机动车辆驶进非机动车道。
但是,中途也还是有很多机动车辆会往这边开,傅蔓举着小红旗示了一下,大多数车辆都不予理会。傅蔓心中不由的有些挫败。
这时,对面又迎来一辆黑不溜秋的车,对方直接往非机动车道驶去。
傅蔓只是条件反射的举着小红旗指了指右边的车道,那辆车却慢慢停了下来,她心里有些紧张,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不断冒出,垂在耳际的碎发沾染了汗湿服贴在耳根处,双颊红扑扑的。
副驾驶座乌黑的玻璃缓缓降了下去,露出一张俊逸清秀的侧脸,他低着头没看她。随后,驾驶座上有人侧了过来,嬉笑道,“我右转呀。”
傅蔓一怔,教练只叫她看住机动车,没说向右转就可以开进去呀。听着他理直气壮的语气,不由的疑惑道,机动车难道右转可以驶进非机动车道?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看着她凝眉深思的样子,深邃的双眸都带着隐隐的笑意,嘴角微微勾着,傅蔓当时的想法便是贵公子。跟钟易宁那种不同,钟易宁是属于玩世不恭,那他给人的感觉便是谦谦君子。
直到车里传来“扑哧”的笑声,驾驶座上的男人笑的前俯后仰,道,“你完了你完了,你驾照考不出来了。”
傅蔓面露窘迫,尴尬的低下头,躲避着两人的视线,不语。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眸子一勾,声音低沉醇厚,传进傅蔓耳朵里,“绿灯了。”
车子重新启动往前驶去,直到那辆黑不溜秋的车消失在红绿灯转角处,她才长舒了一口气,携去额上豆大的汗珠。
站岗结束后,傅蔓特意去问了教练关于非机动车道的问题,教练笑着打趣道:“人家逗你呢。”
“小姑娘长的漂亮就是麻烦,站个岗还要被调戏。”有位上了年纪的阿姨笑着附和了两句。
考驾照的日子过的很快,没多久,她便拿到了驾驶证。钟远山托人给她在青州找了份工作,他知道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特殊,走了普通程序,便让她前期跟着教授打下手,偶尔帮教授带带课。本来如果她当年读完研现在便可以直接当讲师了。
离开那天,钟易宁刚得知消息,从部队赶了回去,开着车送她去了青州,傅蔓刚刚拿了驾照,但她上路开还是有点怕,下高速更不敢,便也没有拒绝。
钟易宁回去的时候,傅蔓踟躇着说道:“哥哥,回来这么久还没祝贺你和简彤姐,恭喜。”
傅蔓心虽有些不舒服,但她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完整的说出这句话。
钟易宁盯着她看了会儿,才一字一句道:“谢、谢!”

 

第四章

青州市属于发展中的城市,道路宽,人少。这里只有青南一所大学,但却是一所全国重点高校。傅蔓租的房子就在学校的附近,上班很方便,坐公车只有几站的路。离市中心也近,来回都很方便,相比较江城去个市中心都要坐一个多小时车程真是好太多了。
这套房子其实是钟远山在青州一位朋友的房子,傅蔓没问太多,总之,钟远山能同意她搬出来,她都已经很意外。她都做好了打持久仗的准备,让她若无其事的生活在那个家里,真的有点困难,以后钟易宁带着简彤回家,这种尴尬的场面她能避免自然要避免。
晚上,她里里外外将公寓打扫了一遍,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夏日的晚风虽凉爽,但依旧吹不走空气中凝固的那股闷热。
将近凌晨,她才堪堪把东西收拾好,仰头倒在柔软的床上,枕着刚换的被单和褥子,疲倦的阖上眼,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沉沉入睡。
翌日,傅蔓神清气爽的搭着公交去上班。她跟的教授年级和钟远山一般大,坐在办公室正研究着学生的课题,她轻轻叩了叩门,直到她进门,才抬头看着她,和蔼的一笑,"傅蔓?"
她恭敬的点点头,"是的,余教授。"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位余教授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平凡普通。
余文华眉宇间都透着一股书香之气,笑问:"在英国呆了三年?"
傅蔓怔了怔,看着他手里那份简历点了点头。
余文华笑了笑,问道:"喜欢那里吗?"
傅蔓错愕,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嗯,那边的生活很轻松,不像在国内,被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弄的快喘不过气来。"
"那怎么又回来了?"余文华嘴角的笑意不减。
傅蔓微微一耸肩,"国内有家人,朋友,还有很多不能割舍的东西。"
晌午的办公室回荡着两人低低的交谈声,跟余文华谈完就几近中午,便带着傅蔓一起去餐厅吃饭。
噪杂的教师食堂回荡着众人的点餐声,余文华询问她喜欢吃什么,傅蔓受宠若惊的忙摇摇头,"您点吧,我都可以。"
傅蔓除了一样不吃外对别的东西确实不挑,猪肉。特别是肥肉,小时候,钟易宁骗着她吃下一块猪肉,她便吐了一天,差点连苦旦都吐了出来,还是除不了那股恶心的反胃。
也许是内疚吧,钟易宁从那之后,才开始慢慢对她好起来,她刚来钟家的时候,钟易宁别提多讨厌她了,但是她那个时候就很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钟哥哥、钟哥哥"的喊。
"蔓蔓,把菜端过去吧,我去打饭。"余文华喊道,傅蔓才拉回思绪,身后排着队的老教授见她怔愣着,便揶揄了几句,"老余,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小姑娘?漂亮是漂亮,怎么看上去憨憨的。"
余文华瞧了眼她,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将东西先端过去,转头对刚刚的教授说道:"刚招的,怎么样,眼光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众人哄笑。
傅蔓红着脸端着盘子退了出去,随意找了个位置放下,便上前去盛饭,刚刚真是犯了浑,打饭这种事让教授做,难怪别人说她憨。
余文华看她低着头猛扒着碗里的饭,就差把头埋进去了,心中了然,便安慰道,"刚来难免这样,时间长了就好了。"
傅蔓拿着筷子的是顿了顿,快速将嘴里的饭咽了下去,道,"嗯,我知道了,谢谢教授。"
"嗯,顺便准备一下,下午我有个职工培训讲座。"
"讲座?"
"嗯,不是学校的,是我规划局的一个朋友。"余文华看着她笑了笑,继续问道:"对了,蔓蔓有男朋友吗?"
傅蔓闻后羞赧的摇摇头,"没有。"
余文华会意的点点头。
***
下午,正是日头毒辣之时,办公室空调呼呼吹的傅蔓昏昏欲睡。余文华理了理西装从里头走了出来,轻轻叩了叩傅蔓的桌子,"走吧。"
傅蔓顿时精神抖擞,随意理了理衣服,将垂落在耳侧的碎发往耳后捋去,跟上余文华的脚步。
车子刚刚挺在规划局的门口,便有人迎上前,对余文华说道,"余教授,江局正在开会,让您先上去坐会儿。"
余文华接过傅蔓手里的文件包,笑着应道,同时回过身叮嘱了傅蔓几句。
办公室开着空调,傅蔓前脚一踏进去,一阵阵凉风就朝她袭来,舒服的连毛孔都舒展开了。原本就汗湿的额头瞬间被风干了。
其实傅蔓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教授要讲的讲义准备好,做好记录工作,别的也就剩下端茶送水这些事儿了。
傅蔓渐渐心静下来,百无聊赖的环顾了一圈,办公室的装修很简单很大方,底色调就是很纯粹的黑白。黑色的办公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一些未写完的文件,剩下的半杯咖啡已经凉了,此外,还放着一块牌子,副局长,江瑾言。
傅蔓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瑾言这孩子算是我门下最得意的门生了,当年念大学的时候可风光了,每次我的课上只要他在,女生就特别多,但那孩子有点孤僻,话不多。"余文华说出这位得意门生时眼里都泛着异样的光芒。
傅蔓狐疑的凝着眉,听上去年纪不大,追问道,"青南毕业的?"
余文华笑了笑,"不是,剑桥大学的,我当时在剑桥任教,他正好是我班上的学生。后来直接保送研究生,本来想让他跟着我读博士,正巧那时候,我家里除了点事儿,就回国了。"
傅蔓讶异的点点头,原来余文华以前在剑桥教书,她还想接着问问他教什么的,却在这时,听间一个温淳地低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抱歉,教授,等很久了吧?"
傅蔓循声往门口探去,却见一抹修长的身影背光而立,慢慢朝他们一步步踱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眸子深邃,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余文华起身迎上去,笑道:"刚来没多久,最近怎么样?"
直到傅蔓彻底看清他的脸庞,蓦的怔住。
江瑾言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边上窘迫地傅蔓,道,"挺好的。"
余文华满意的一笑,将身后的傅蔓往前一推,介绍道:"瑾言,这是傅蔓,最近跟着我实习呢。"
随即又对僵直着身子的傅蔓说道,"蔓蔓,这位是江副局长,名副其实的年轻有为啊,你们年轻人不是还有个词么,那什么,高富帅......"
江瑾言大方的笑了笑,"教授,过奖了。"
随即,目光深深浅浅的落在边上的傅蔓身上,随后见她镇定的朝着自己伸出白皙纤长的手,道,"江副局长,您好!"
江瑾言同伸出手,握住软软的一方柔荑,淡淡回道,"您好,傅小姐。"
这感觉便深深的烙进他心里,难以抗拒。
***
讲座进行的很顺利,余文华身经百战,不用讲义也讲的很顺畅,江瑾言一直坐在台下仔细、静静的听着,一如读书的时候。
傅蔓看着他宁静俊逸的侧脸,心里一阵感慨,这老天果然还是不公平的。
讲座在一片喝彩声中落幕,傅蔓拧开矿泉水的盖子走上前递给余文华,随后替他整理收拾东西。
江瑾言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眸子微微一凛,唤了身边的助理上前帮忙,随即走上前不动声色的接过余文华手里的包。
余文华刚刚演讲完心理还有些激动,顾不得这些小细节,拍了拍江瑾言的肩,问道,"讲的怎么样?"
"教授宝刀未老,让我想起以前读书听您上课的时候了。等会局里还有个聚会,教授您留下一起吃个晚饭吧。"江瑾言低低悦耳的声音传进傅蔓耳里。
余文华笑着答应了,转头对身后的傅蔓说道,"蔓蔓,一起留下吃了再回去吧。"
傅蔓不忍拒绝余文华的好意,便应承下来,眼眸不经意间撞上江瑾言深沉的眸子,一道光一闪即逝。
聚会订的包厢就是很普通的房间,没有傅蔓以为的奢华的样子,连花都没有一盆。
她坐在余文华的身侧,江瑾言坐在另一侧,陆陆续续来的人越来越多。
余文华开玩笑似的说了句,"瑾言,你这副局长当的很扣啊。"
包厢内的人哄笑声起,江瑾言无所谓的笑了笑。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中音,"不是他抠,是我抠。"
众人循声望去,进来的是一个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包厢内有人喊道,"哟,刘局长来了,快坐。"
顿时,包厢内的人争相起来让座,刘军抬手制止,目光搜寻了一圈,瞧见傅蔓边上还有空位,道,"哟,这小姑娘面生啊,我就坐这吧。"

 

第五章

刘军在傅蔓身边坐下后,局里的人来的也差不多了。刘军眯着眼微微环视了一圈,站起身子举着酒杯对着众人说道,"这公费有限,咱们还是省着点儿花,不然吃了这顿可就没下顿了。我先敬大家一杯。"
包厢内顿时哄堂大笑,有人吆喝道,"下次就该局长掏腰包了吧?"
刘军豪爽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冲着刚刚说话的男子说道,"行,你多出几个有建设性的建议引起上头的注意,我保准儿给你摆几桌。"
那男子讪笑着喝下了杯中的酒。
包厢内一片觥筹交错的景象,江瑾言跟教授低低的谈论声传进傅蔓的耳中。
讲到之后的规划跟发展,余教授便欣慰的连连点头。
这时,刘军见傅蔓一脸茫然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碗,便问道:"怎么不吃菜?小姑娘哪个部门的?看着面生啊。"
傅蔓淡淡一笑,"刘局长,我是跟着余教授过来的。"
刘军顿悟,便对一边正在跟江瑾言交谈的余文华说,"余教授,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哪儿找的?看着还挺伶俐的。"
说完,便将粗糙的大手放在傅蔓白皙的腿上。由于桌子比较高,大部分人都看不见这举动,甚至开始附和着起哄,"刘局长要是喜欢,可以跟余教授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