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淳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安慰道:“我无事,倒是你瘦了许多,回头叫你五嫂着太医给你好生调养一下。”顿了顿,他压低嗓子,“今日你不必出宫,也别管那些规矩,且回凤阳阁里好好睡上一觉,若有人罗嗦只管告诉我。”
元秀见他这般关心自己,心下感动,但还是提了提:“听说赵丽妃身子不妥,五哥探望归探望,也要自己保重才好。”
丰淳一怔,正要说什么,这时候邱逢祥过来禀告道:“大家,河北吊唁的人到了,正在承天门外求见。”
“五哥,我去了。”元秀垂下眼帘道,丰淳眉心微现褶痕,顿了顿,才说:“嗯。”转身去询问来使的情况。
元秀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些黯然。
天下还是李家的天下,但自从玄宗宠信佞臣,导致国中生乱,甚至于长安沦陷,不得不向异族求助以复都起,曾经威仪赫赫震慑万国的梦唐开始走向衰弱。
原本为了开疆拓土实行的屯军制,到现在却成了尾大不掉俨然割据的藩镇。朝中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当年,文华太后的娘家,正因为与西川节度使往来甚密,被人告发,即使当时丰淳已被立为太子,文华太后还怀着幼子,宪宗依旧听从了其时宰相杜青棠的谏议彻查到底,并处重罚,以震慑那些与藩镇勾结的朝臣。
只是…
宪宗之前的几位皇帝,谥号都不太好,谈不上无道,但对于一个帝国的执掌者而言,碌碌无为也是一种昏庸。宪宗节制善省、坚忍刚毅,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可他在位时间不长,登基时已经而立之年,去世时不及半百。十年略出头的时间,对于已经形成了百年之久的藩镇而言,除了一些试探敲打,根本来不及做太多。
而丰淳为太子时虽然出了名的聪颖机敏,但在执政角度而言,他还太年轻,登基两年,几经折腾才换掉了杜青棠,把自己的老师韦造推上相位,昭贤太后崩逝前,元秀记得丰淳似乎在忙着收拾杜青棠的残党,长安方寸未入手,又何谈万里外的藩镇?
如今对这些节度使,也只能先安抚了。
丰淳在这里,就用不着她来操心主持了,元秀便回到公主行列中去,昌阳却是在丰淳才进来时就已经回列了。
看到她回来,排行第八的东平公主转过头:“五嫂到现在还没来,九妹你可知道原因?”
“五嫂有些事要与大姐说一下,等等就到了。”元秀答道,“七姐没告诉你吗?”
“七姐走着神,哪儿还听得到我们问的话?”东平嗤笑了声,示意她自己看,元秀不用看也知道,必是因为崔风物的缘故。
云州公主行十,只比元秀小一岁,正好站在她身后,此刻插嘴道:“九姐,五嫂有什么事非得这时候说?五哥都到了,她身为皇后却还没出现。”
“五嫂大家出身,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比你我都清楚,她这时候说自然有其道理,五哥都没说什么,你岂这般议论嫂子?”元秀不悦,轻叱道。
云州立刻红了眼圈:“我不过随口一问。”
最小的利阳公主才六岁,怯生生的望着姐姐们争执,不敢说话。
“那也注意下措辞,先帝又不是没请师父教导咱们!”元秀依旧冷着脸,一是王氏已经替她们接了麻烦事去,委实不该让她得罪了平津长公主再被云州公主编排,二是她知道云州公主这般说话目的正是要在自己面前搬弄是非。
云州的母亲和赵丽妃是姨甥,她自然向着赵氏,元秀因为丰淳昨晚之事,正恼着赵丽妃,对她当然没好声气。
云州颇为不服,但元秀比她年长,又是丰淳胞妹,恨恨半晌只得忍了。
她虽然被气得掉泪,可丧中,人家只当她为昭贤哀哭,隔了几个人站的六公主嘉城甚至还对她说了几句要节哀的话。
元秀公主
正文 第四章 平津
[更新时间] 2012-03-02 12:26:17 [字数] 2873
梦唐虽已衰落,但架势犹存,昭贤太后的丧礼极尽繁琐,即使公主不需送梓棺出宫,元秀再回到凤阳阁时也感到疲惫不堪,因着连日的悲恸和少眠,刚才梓棺起行,她按捺不住情绪,又大哭了一场,这会倒真有了大睡一场的需要。
只可惜才喝了一碗燕窝开胃,采绿端来的几碟小菜还没摆上桌,王氏身边的桃娘来请了,元秀慢慢放下银箸,隔着珠帘听她与采蓝道:“皇后请阿家过去一下。”
采蓝有些不悦:“事情急吗?阿家累极了。”
“也不算太急,只是平津长公主有些不适。”桃娘知道帘后隐约的身影就是元秀,所以略略提高了些声音,“所以皇后请阿家务必过去看看,还请蓝娘转告阿家。”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诉皇后殿下,阿家用些粥菜再去。”采蓝点头,桃娘于是识趣的告辞。
等她揭帘进来,便看到元秀一手托腮,一手用银箸挑拣着配粥的小菜,表情看起来像是不大高兴,她有点惴惴:“阿家,奴婢方才做错了?”
“不是你。”元秀扬了扬眉,夹起一箸腌脆瓜,狠狠咬了一口,像是在发泄什么一样。
采蓝松了口气,问采绿:“雪梨糖水可准备了?”
“橙娘在庖下看着。”采绿道,元秀咽下脆瓜,有点不满:“本宫不喜食梨!”
“阿家今日哭得厉害,嗓子都有些喑哑了,若不用些梨糖水滋养,只怕五郎就要叫太医来煎药,岂不是更不好?”采蓝劝道。
元秀蹙了蹙眉,想想叮嘱道:“糖多放些,梨少放几片。”
“奴婢这就去告诉橙娘。”采绿抿嘴一笑,欠了欠身下去了。
用毕粥菜,采橙亲自端上一盅梨糖水,哄着元秀喝了六七分,外面采紫进来禀告,说鸾车已经备好,她趁机说什么也不喝了,收到采蓝等人嗔怒的目光,采紫有些莫名其妙:“阿家不去立政殿了吗?”
“当然去。”元秀站起身,采蓝上前替她整理裙裾,采绿捧过铜镜让她端详了下,没有失仪的地方,便起身向外走去。
到了立政殿,却见杨太妃的车驾正在不远处,元秀有些诧异。
“阿家来了。”杏娘亲自在门口等她,低声道,“平津长公主与杨太妃有些争执,殿下劝到现在脱不开身,所以才叫奴婢在这儿等。”
王氏真是辛苦,她是堂堂皇后,难道还要亲自来迎接自己一个公主不成?
这都是因为她不得丰淳宠爱,如今三位皇子又无一是她所出,因此不得不战战兢兢,处处小心着。这么想着,今儿把昌阳一起把平津长公主的事情丢给她,也真是为难了她。
元秀点了点头:“她们在争执什么?”
虽说已故的卢妃与杨太妃一直不和,但这件事情,明摆着是平津不对,就是卢妃还在,也只有带着女儿请罪的份,这还有什么好吵的?
杏娘露出凝重之色,看了看左右没有闲杂之人,这才附耳低语:“长公主说她被人下了药!”
元秀顿时一惊!
原本再有几步就要到了,她干脆站住脚步,沉声问:“当真?”
“殿下方才请了耿太医来替长公主诊脉,耿太医言长公主所言属实。”杏娘小声道。
耿静斋此人人如其姓,医术高明却为人耿直,颇有傲骨,连先帝都曾被他顶撞过,是绝对不会帮着平津还是任何人做假的。
王氏也是因此才唤他前去以撇清。
元秀沉默了数息:“那个娈.童又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长公主和杨太妃争吵的问题。”杏娘道,“那娈.童不是平津长公主府里蓄养的,却是教坊中人。”见元秀看了自己一眼,她才继续解释下去,“昌阳公主及笄时,杨太妃曾使人在教坊里留意过此人,后因驸马择定,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但不知道为什么,此人忽然在宫中出现,还被平津长公主遇上了。”
梦唐一朝的公主生活一如诸王般奢华而糜烂,举国都已经见怪不怪,像杨太妃这样,齐王束发时替他准备几个美貌女郎供采撷,到女儿也不偏心,提前去教坊留意好俊美少年,也是常事。
但现在重点不是此人究竟怎么出现在宫里,而是平津长公主遇见他时“恰好”被人下了药。
元秀站在那里想了片刻,明白了,王氏请她过来,不是为了调解平津长公主与杨太妃,而是为了向自己求助。
这件事情看似算计了长公主,实际上,矛头对准的却是皇后。
太后停棺期间,堂堂长公主在禁宫内被人下药,还失身于一个教坊中人!这件事情若传出去,王氏还有什么脸面再居皇后之位?
更何况丰淳帝如今的三子,无一出自王氏,梦唐一朝初年的高宗元后,亦是王家先祖,不正是因为无所出,最后竟被与高宗私通的庶母给夺了位,自己也落了个身败名裂死状凄惨的下场么?
想通此节,元秀眼前仿佛又浮现丰淳疲倦的脸色,怒火一阵阵的烧上心头,藩镇尾大不掉,党争有始无终,丰淳论手腕魄力虽然不及宪宗,但自登基起,每日朝会风雨无阻,唯一让他休憩的这片后宫,也不甘心寂寞吗?
这件事情不可能是王氏做来陷害别人的,一则她没必要去得罪平津长公主,二则她现在连儿子都没有,自己踞皇后之位却无宠,忙着自保还来不及。并且就算自污以害他人,也不会拿这种会让自己被废弃的大事。
那么只能是其他人了,丰淳帝现在的后宫人并不多,除了皇后,只有赵丽妃、曹才人还有秦才人,但杨太妃也未必就是清白的。
元秀沉着脸,举步走进乱成一团的殿内。
平津长公主披头散发,被几个力大的宫女按在了胡床上,地上一片狼狈,元秀眼尖,一望就望到了王氏平常最心爱的几个玉雕摆件,皆被摔得四分五裂,甚至连殿上那面丰淳大婚时宪宗亲赐的八折并蒂莲开绣屏也被推倒在地。
可王氏如今却没工夫去心疼,素来端庄的她松了云鬓落了横珈,正与杨太妃的贴身宫女一起给杨太妃顺气。
看模样也不知道平津长公主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杨太妃双目紧闭,歪在胡床下方的榻上,奄奄一息,像是旧疾发作。
见元秀进来,王氏大大松了口气,眼中露出一抹恳求,道:“阿家,事情复杂,五郎他又不在宫里,嫂子也只能寻你商议了。”
“商议的事情等等再说,看五嫂这儿都被弄成什么样子了?这是梦唐历代皇后所居之处,不是酒肆楼馆!”元秀沉着脸,一拂素色长袖,“而且大姐与杨太妃这又是怎么回事?五嫂这几日忙得人都瘦了几圈,你们倒是一个比一个有精神,不如跟去靖陵为大行太后守满百日可好啊?”
话里话外的维护着王氏,让她大大松了口气,其实这样的话本该王氏自己来说,然而她无宠无子,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媳妇,在夫家到底也站不直腰,何况是皇家。
杨太妃听到守陵一个激灵,也不敢再诈死诈生,故作虚弱的张开双眼,还没开口,两行清泪已经落下:“阿家…”
“小九!”平津长公主年轻,被几个宫女按住怕她再上前对杨太妃做什么事,却依旧盖过了杨太妃的声音,大声道,“这贱人自己不守妇道,怕我撞破,却反过来在我食水中下药,污我清白!你断然不可被她欺哄!”
杨太妃闻言顿时一副饱受冤屈难以置信的模样,悲呼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一把从左右搀扶里挣脱,就要撞上最近的殿柱,口中凄然叫道:“我杨氏少年入宫,服侍先帝二十余年,为先帝诞下齐王、昌阳,不敢居功,却也自认谨守本分,长公主今日竟以这等严辞秽语相逼,身为太妃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且让我随着昭贤太后之灵去了…去侍奉先帝罢!”
王氏早在她挣脱时就令桃娘梅娘上前拦住,杨太妃寻死觅活,口口声声要去见先帝分说自己的委屈,那边平津长公主却冷笑不已:“你既要追随昭贤太后去见先帝,难道非要在立政殿上污了皇后所居之处?难不成你自己住的地方死不得?”
“大姐你且消停消停!”元秀瞪了她一眼,对王氏道,“杨太妃想是年纪大了受不得重话,大姐方才失言了,五嫂着人扶太妃去偏殿整一整仪容,缓口气罢。”
平津一撇嘴角,狠狠向杨太妃飞了个眼刀。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五章 姊妹
[更新时间] 2012-03-02 19:20:20 [字数] 2704
杨太妃被扶下去,王氏才有工夫留意到自己的义髻早就歪到了一边,玉珈也掉了两支,她扶住发髻,对元秀使个眼色:“我去收拾下仪容,杏娘把茶水换一换,你们姐妹且稍等。”
王氏带着桃娘去后面寝殿,杏娘手脚利落的给平津还有元秀都换了新茶上来,地上也不及收拾,就悄悄退了下去。
元秀喝了一口茶,见平津也冷静了许多,这才不急不慢问:“大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那个贱人!”平津冲口而出,又被元秀瞪了一眼:“怎么说也是先帝的妃子,五哥亲册的太妃,若无实际证据,不要乱说话!”
“九妹你事不关己当然不急!”平津恨恨道,“我府中容貌风流的少年多了去了,进宫来给昭贤太后守灵不过就这么几日,真当我是什么人了?就这么忍耐不住!”
平津说的急,元秀别开了头,半晌才道:“说一说你被下药的经过。”
平津见她侧脸上绯色隐约,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语,昭贤与王皇后一样,都是太原王氏的女儿,鈒镂王家,教导出来的子孙,即使在这处处奢靡的梦唐一朝,依旧谨守着贞静的古风,这话元秀自然觉得听不下去。
“五郎许我在昭贤太后停灵期间不问昼夜,随意出入永春门,因此昨晚便回去晚了些,其时太极殿上一个宫人过来询问,道尚食局刚送来一些素点,问我可要用些再走。”平津长公主咬牙切齿的道,“当时我又饿又累,听她说素点就放在偏殿,就也没多想,跟着去了,用了一些后,那宫人又替我倒了一杯热茶。当时我还想,这宫人倒与那儿的其他宫人不一样,其他人要么怕得要死,要么就是哭得站都站不住,她却还有心思来伺候我,只可惜圣旨已下,若是别的事,我倒想替她求一求五郎…”
元秀一惊:“那宫人在殉葬之列?不会是冒充的吧?”
“错不了!”平津长公主肯定的说道,“刚才我告诉皇后,皇后当即就使人照我描述的去把人叫到角落问过,的确就是定了殉葬的宫人!这会估计已经断气了!”
元秀忍不住道:“难道就没有问问清楚?”
“她本就是要殉葬的,再说,”平津手一摊,郁闷道,“那么点时间能问到什么?总不能为此保她下来,到时候礼部追查,把事情闹大吗?”
“那宫人可说什么?”元秀皱起眉追问道。
平津吐了口气:“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继续说一说你几时发现素点或茶里有药吧。”
“当时倒没觉得。”以平津的脾气,若当时察觉到食物有异常,不闹起来才怪,她回忆着,“因早上出门时蛮儿想要梅花,我记得四海池附近仿佛有一片春梅,便绕到后面来,谁想走到附近,一个人从对面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看到我竟也不避让,一头撞在了我身上!当时我正欲叱他无礼,但也不知道怎么…最后在假山后听到人咳嗽,才惊醒过来!”
元秀心中一动:“是那人主动撞到你身上?别是那时候被人做的手脚吧?”
平津露出深思之色:“这…也有可能。”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人身上带着的香料很是不同!”
“人呢?”元秀刚才进来就注意到,别说那涉及此事的娈.童,就是耿静斋也不在这儿。
“皇后着人看着呢。”平津撇嘴道,“真是可笑!今儿一大早,皇后的人还担心我马车里私藏了人,话里话外的说了半晌,我干脆叫人去把车帘揭起让他们放心!”
元秀沉默了片刻,扬声唤进杏娘:“五嫂那边收拾得如何了?叫人进来把地上收拾了吧。”
杏娘答应着,平津忽问:“你不要去问一问那姓杨的贱人了?”
“后宫之事,自有五嫂做主,我插手算什么?”元秀疲惫的揉着额角,“不过是你们闹得太厉害,一个是大姑子,一个是庶母,五哥又不在宫里,五嫂她夹在中间难做得紧,才把我拖过来劝解下罢了。至于为什么问你而不问杨太妃…你是我长姐,出了事,做妹妹的问上几句也是担心你,那一位…”她眼中涌出一丝厌烦,“听听她刚才说的话!口口声声随先帝于地下,既然如此,当年先帝驾崩,她怎未与盛才人一起殉了去?有什么委屈不能好好的说,寻死觅活的,失了李家体统是一,传了出去,没得叫人以为五哥亏待了庶母去!若不是看三哥与七姐面子…”
她皱着眉没说下去,平津已是了然:“那贱人卑贱无礼,如何能与盛才人相比?”
盛才人是先帝爱妃,娴静贞烈,先帝崩后,自愿随殉,所撇下的便是宪宗第十子、徐王李佑。
平津想了想怒道:“待事情水落石出,必与贱人有关,届时看我如何收拾她!”
元秀叹道:“这事是大姐吃了亏,五哥自是明白,但水落石出却是不会的。”
平津长公主自是不服,可顿了顿便明白过来,看着这回是她受害,其实害她的人意在皇后,这样查下去,牵涉可不是杨太妃与她所出的一子一女了,而且停棺期间于宫中苟.合,传扬出去也丢她这个长公主的脸,连带皇室蒙羞,所以不管幕后之人能否查出,都不会宣扬出去,更不用说明着还她个公道。
她悻悻道:“好吧,但教坊那贱奴留一口气,交给我亲手收拾!”
平津虽然奢靡,公主府中少年如云,却也不是什么货色都看得上的,尤其此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若非耿静斋医术了得,隔了一晚还能诊出她体内余药,这回是怎么都说不清楚了,偏偏无论为了李家的颜面还是她自己的颜面,这事儿还不能声张,让她吃素点的宫人已经殉葬,那么怒火也只能朝这个娈.童发作了。
这对元秀而言只是小事:“此事大姐和五嫂商议就好,不过大姐若不想一刀杀了他,还是留意着别让他胡言乱语的好。”
“这个简单,带他出宫前,先把舌头绞了不就是?”平津森然冷笑,“我一会就叫人去耿静斋那里领一剂止血药来!”
元秀点了点头:“大姐在这里吧,我先走了。”站起身,低声道,“五嫂不容易,看看地上这几样,皆是她平常心头爱物,可今儿她什么都没说,大姐若是可以,还是别叫她太难做了。”
平津对王氏印象还不错,闻言也有点惭愧:“也是被姓杨的贱人气昏了头,连累皇后了,她喜欢什么,回头我想办法给她弄差不多或更好的来。”梦唐一朝的公主就没几个是不泼辣有为的,平津也不例外,答应之后,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皇后到底是没儿子,才把心思用在这些东西上,还有万春殿的妖姬也忒跋扈了些!皇后很该给她些颜色看!”
元秀不想说自己五哥坏话,因此只道:“赵丽妃好歹是韩王魏王的生母,大姐念着侄儿们的面慎言些。”
“那两个小东西可未必把你我放在眼里!”平津一听冷笑着道,“不信你去问我左右,这几日在太极殿上见到了我可有几次是主动过来施礼的?就是五郎还是太子的时候,看到延庆、嘉善这些皇姑也是守着规矩的,他们两个才多大?这般跋扈还能是谁教的?”
元秀这才知道为什么平津如此不待见赵丽妃,但还是提醒了一句:“侄儿们到底年纪还小,开了蒙有师傅教导也就好了,大姐何必与稚子计较?”
平津撇了撇嘴角,这时候皇后净了面重新梳好发髻又更了衣,磨蹭着估计元秀已经帮她劝过一回平津,又先去安抚了几句杨太妃,可算过来了。
元秀趁机告辞:“大姐已经冷静下来,后宫之事本就该五嫂过问,我就不在这里听了。”
王氏注意到她面上疲色,心里领情,何况这事以她来想也不是未出阁女儿家好听的,便谢了她,亲自送到台下才止步。
元秀公主
正文 第六章 赵丽妃
[更新时间] 2012-03-03 12:17:26 [字数] 2495
元秀回到凤阳阁后,跟着就下起了大雨,她听着刷刷雨声,很是忧虑:“不知道鱼烃是否记得给五哥带上蓑笠。”
采蓝做着针线,安慰道:“昨晚雨下了一夜,怎么会没准备呢?”
但大雨到底给送葬的队伍造成了影响,次日辰时,丰淳才回宫,随行的人都累得不行,招呼甘露殿留守的人出来伺候着丰淳更衣沐浴毕,全部睡了过去。
王氏借机吩咐任何人不许打扰,又特意遣了杏娘来告诉元秀:“听鱼总管说大家这几日饮食清减了许多,还请阿家帮着劝说一二。”
元秀明白这是皇后暗示自己邀丰淳共用晚膳,再寻着机会把平津的事告诉他,她沉吟了片刻,对杏娘道:“本宫待会派采蓝去告诉鱼烃,若五哥晚膳前醒了,就请他到五嫂那儿一起用膳,若不然,就让五哥多睡会罢。”
杏娘忙应了去回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