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车还没进村,村民们就像围观大明星一样把剧组成员团团包围起来,兴奋的东问问西瞧瞧,倒不知道是谁采访谁。其实江珧完全可以理解,像图南这样的粘蝇板体质,即使在北京街头也是十分抢眼的,何况在这乡村地界。

图南对这一切早已习惯了,笑眯眯的跟村长、村支书握手:“村长同志,我们不是领导,只是记者。”

“是是,只要能解决问题,就是记者领导,领导记者。”

“能跟我们介绍一下详细情况吗?”

“不急不急,记者同志们踏破铁鞋远道而来,旅途辛苦,先吃饭先吃饭!”贾村长红光满面的招呼着:“尝尝我们寿佬村本地特产,熏肉肠啊,烙饼啊,大枣子啊,我相信只要能在电视上播出,这些好东西一定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村长同志,我们是来采访神秘怪影的事……”

“一样一样!一边吃肉肠,一边采访,两不误嘛。”这位极有经济头脑的村长不由分说,拨开人群,把节目组成员拉到村委会吃饭。

桌上几位久经锻炼的村干部连连敬酒,栏目组成员竟然都是海量,酒到杯干,毫不推辞,图南把江珧的份全都倒进自己肚子里,低声笑着对她说:

“你刚出校门还不习惯,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放倒所有村干部,小组成员分开行动,开始正式的摸底采访。图南带着江珧,先从村子外围采风。

“寂静非常的山村里,到处洋溢着一股不详的气息,村民们脸上惊恐的表情,到处传播的谣言,没有头颅的影子在半夜游荡……是幽灵?是鬼怪?神秘怪影背后真相究竟如何,才会导致寿佬村大规模的恐慌?敬请期待《非常科学》,走进荒~村~怪~影~……”

江珧拿着这张图南手写的提示稿,额头直爆青筋。

她抬头看看周围热情又兴奋的村民,鸡飞狗跳的街道,流鼻涕穿开裆裤的小孩儿们吃着手指尾随她。

寂静非常的山村?村民们惊恐的表情?根本走错场了吧!

新人是不该跟前辈叫板的,但面对这样坑爹的稿子,江珧还忍不住开口了:“编导,这么讲不符合事实吧?”

图南刚刚喝了两斤白酒,还像没事儿人一样,脸色白皙眼神清澈,抄着口袋,在村头一块古旧的石碑上东瞧瞧西摸摸。村里的小姑娘们挤成一团,扭捏着对他指指点点,不时爆发出娇声哄笑。

“事实是允许一定程度的修饰的,要吸引观众,必须有个悬念丛生的开头,普及科学也要讲战略嘛。对了,你念这一段的时候,一定要用空洞、飘渺的声音,看过《午夜凶铃》和《怨咒》吗?就是那种感觉!”

江珧看看周围菜市场般热闹的环境,黑着脸说:“可录出来背景都是人怎么办?”

“放心放心~背景杂音言言会处理掉的,围观群众嘛,梁厚技术很好的,总能剪接出没人的片段。”

图南随口敷衍着,注意力一直投在那块古碑上。

江珧好奇心起,也走过去看,这块碑不知有多少年头了,到处都有残破磨损,字迹也风化的非常厉害,本来小篆就极难懂,这下更像天书一般。

“有什么线索吗?”

“嗯……这碑大概是汉代的,内容大体就是一个村子介绍,没什么有用信息,只不过……”

江珧惊讶于图南竟然认识篆字:“只不过什么?”

“这村子以前叫做首牢村,大概村民觉得不太吉利,后来才改名寿佬村。”图南修长的食指指向两个模糊字迹说:“首级的首,监牢的牢。”

一阵怪风刮过,江珧觉得背后发冷。

首级的,监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个故事和前一版完全一样,细节修改而已

 


第五话 没有头颅的幽灵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几乎没变化

初步考察结束,节目预告就以寿佬村为背景开拍。梁厚撑起摄影机三脚架对景,吴佳熟练地用化妆刷在江珧脸颊上扫阴影,只有图南站在旁边指手画脚:

“鹅蛋脸多美,非要弄成鬼斧神工刀劈斧砍的锥子脸,如今这些人呐,审美观都坏掉啦!”

吴佳手持化妆盒飞腿就踹:“就你闲的蛋疼,一边儿凉快去!”

图南笑嘻嘻跳开,转头问剧务:“骏驰,大家的住宿问题搞定了吗?”

文骏驰点点头:“住在村长家,行李我都已经拿过去了。”

“既然幽灵晚上才出现,放下行李,白天我们可以适度游山玩水一下。”

江珧的专业课技能学得不错,几百字的新闻稿默念一遍就能速记下来,按照编导的另类要求,她在人烟鼎沸乱糟糟的大白天用女鬼般空灵飘渺的声音把预告片录制完毕,期间数次有举着剪刀手的小孩伸头抢镜。

图南在摄像机里看完试录,表示非常满意,一行人又驾车出村,在野外勘探了一遍。

仇池山是古仇池国所在地,也是传说中炎帝的家乡,海拔1791米,山呈小舟状,四周的红岩石壁险要无比,在历史上,军队和匪盗都多次在此安营扎寨,而山前的一片平坦坡地,则是非常有名的古战场。

可惜今天战场上毫无萧瑟之感,而是聚集着不少尾随而来看热闹的百姓,听说ATV中视节目组前来拍摄,甚至有起个大早从几十里外的村子赶过来的。

图南把一张新写的纸条塞给江珧:“来,古战场可是超级热门的好题材,今天下午辛苦点,多拍些素材。”

江珧皱着眉头拿过纸条一看,果不其然,只见上面写着:

“阴森可怖的古战场上,似乎连阳光的温度都无法散播开来,那随处可见的小丘之下,是否埋葬着惨死在此的人类的森森白骨?难道那半夜徘徊不去的无头幽灵,便是古战场上丧生的士兵?罗刹场上阴风阵阵,此时此刻,我们似乎听到了无数冤鬼魂灵嚎哭的声音……”

江珧抬头看天,下午三点钟的太阳依然火辣辣的烤着地面,怕晒黑的吴佳甚至撑着防紫外线太阳伞,周围唧唧喳喳都是看热闹的村民,哪里听到得到什么鬼哭之声?

“你确定那些小丘下面埋着古人的白骨吗?”

图南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位看起来非常有阅历的中年大叔已经凑了过来,用浓重的甘肃口音说:“记者女同志,那些小包包下面没有骨头,都是土爬子掘的,它们可喜欢吃草根咧。”

就像验证他的话一般,一只肥肥的鼹鼠从小丘后面露出个脑袋,又蹭的消失了。

江珧以极度怀疑的眼神看向图南:“图编导?”

“咳咳,还是叫我图南吧。”

他眼神闪烁,想了想,从江珧手里拿回纸条,指着上面的语句说:

“你瞧,我写得都是‘是否埋葬着、似乎听到了、难道便是’,没有一个确定的词,全都是猜测语气,这并不违反事实情况。小丘是鼹鼠掘地产生的,但它的形状也很像所谓的坟包呀,谁能保证下面就没有遗骨呢,所谓的科学,就应该大胆推测、谨慎求解嘛!”

“……”

图南眨着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纯洁表情。

此时此刻,江珧虽然没有听到鬼哭之声,却隐约听到了青筋暴跳的声响。

此妖孽有时候真的、真的很欠扁。

拍完外景,栏目组回到寿佬村,开始对见过深夜怪影的人家进行逐一采访。

走到这一步,江珧才明白为什么有些群体事件永远找不到真相。

见到有上电视的机会,除了得白内障的老婆婆,寿佬村几乎所有村民都声称自己看到过无头怪影,各种证词更是表述的绘声绘色,表演天分比影帝还高。

图南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和蔼对待每一个证人。因为人数太多,栏目组只能选择对信中重点提到的几个人进行了详细采访。

“我只看到背影,凶得太!他上面没穿衣服,我看得清楚,光光的肩膀,肯定没有头!他还说了啥,好怨好恨的声音,讲:‘头哇,把我的头藏到哪里去了哇!’”

“半夜我去撒尿,瞧着昏黄黄的光走过来,我心里怕怕的,壮着胆子大喊:‘哪一个?’你猜咋咧,那怪物一下儿就冲到跟前!他身上有两道光,手里还拿着黑俊俊的棒槌,大喊:‘头来!头来!’我吓得转头就跑,尿都在撒在裤里面!”

“好多人都见过咧,天一黑,我就把娃儿圈在屋,门上锁,谁知还是晦气!夜里,便见幽幽的光在门外飘,我们一家抖哇抖哇,那鬼火就是不走!见门锁了,还气得很,怒得很,大吼要头,听声儿,是男鬼。”

梁厚将村民们惊恐的证词一一录下来,图南思索着,手指间灵活的转着一根铅笔,不停在本子上画上几道。

第一天行程安排的很紧,时间过得飞快,天色开始变暗,喜欢凑热闹的村民依依不舍的回到自己家中,将门户重重锁上,吃晚饭的时候,寿佬村的街道上已经没几个人在滞留闲逛。

因为没有旅社,栏目组成员都住在村长家中。这是一栋农民自盖的二层小楼房,墙白瓦明,院子里还有一堵绘着财神的彩色屏风,条件也算不错。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院子四周的围墙都被加高过,还插着碎玻璃,看来是出事以后村长改建的。

贾村长夫妇、小儿子儿媳,和他年迈的父亲一起住。贾老爹已经93岁了,除了有点糊涂外,精神腿脚还十分的好,贾大民很自豪地说,水土好,寿佬村出寿佬,那是十里八乡都闻名的。

江珧暗自想,还是不要让村长知道‘首牢’这恐怖的原名了。

没有足够的房间,节目组成员按照男女分配到二楼两间相邻的屋子睡通铺。从下飞机就没休息过,吃完晚饭,栏目组其他人还在谈笑风生,可江珧已经撑不住了,先上楼休息。

门关的不紧,她闭着眼睛躺着,隐约听到外面走廊上两个人在说话,听声音是是图南和梁厚。

“……女生那边战斗力弱了点,刚死了一个……”

“……这次的一定要保护好……今天我守夜……”

江珧很想问问‘刚死’的是谁,可手脚好像灌了铅一样,好沉好沉,没细想他们交谈的内容,就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或许,只是个梦吧……

江珧感觉自己处在一个很讨厌的境况中,四肢沉重的要死,脑袋昏沉沉的恨不得失去意识,可偏偏又不能真正入睡,身边人走路、说话的声音还能够隐约听到。她感到身体被一个无形的东西压在床上,不能醒又不能睡,难受极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江珧这辈子还没亲身碰到过什么灵异事件,胆子也小,这时候又怕又急,硬挺着拼命挣扎。

她使劲活动手指,用牙齿咬舌尖,经过不屈不挠的战斗,渐渐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不知过了多久,江珧一个猛吸气,缓缓睁开眼睛。

房间里没开灯,月亮朦胧的光照进来,吴佳站在窗口,正惊异的向她看过来:

“喂,怎么失效了?”

言言也没有睡,插着耳机,手里的iPhone发出蓝幽幽的光,她抬头看了看说:“你不会用错咒语了吧?”

“怎么会?我做过笔记的……”吴佳咬着嘴唇,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

江珧脑子里还混混沌沌的,但又怕身体松懈了会再次被压住,使劲翻身爬了起来。

吴佳见无法补救了,只好叹了口气打开电灯。

“你们……怎么都没睡?”江珧的嗓子哑哑的,觉得身体依然很僵硬。

吴佳道:“我们是日夜颠倒的都市人啊,这才几点,当然睡不着了。”

睡不着连灯也不开?江珧腹诽着,向窗外望去。

窗户大开,外面依旧黑沉沉的,寂静的小村里偶尔有一两声狗叫传来。窗台上并排放着四个一升的大可乐瓶子,里面的棕色饮料早就没了,灌满透明液体。

“那瓶子……是干嘛的?”江珧记得车上带了一箱没开封的可乐,她当时还奇怪,为什么不买适合携带的小包装。

“那个,加湿嘛,甘肃内陆干的要死,我娇嫩的皮肤都发皱了。”

吴佳欲盖弥彰的掏出一瓶雅漾喷雾朝自己猛喷几下。

江珧不觉得干燥,她后背和手心都出冷汗了。

有什么非常不对劲的地方,可她的神智到肢体都还木木的,一时无法明确的说出来有什么不对。空气似乎凝固住了,江珧甚至觉得自己保持鬼压床的状态也比现在这种处境要好。

一片乌云遮住月亮,四周越发的暗了,冷飕飕的风扫过小楼,窗户扇叶被吹得咔咔直响。突然,一只野猫凄厉的叫了起来,沉闷的脚步声响起,有什么东西走进了这栋二层楼所在的巷子里。

想起这次旅程的目的,江珧从床上跳起来,冲到窗口向下看。

瞬间,她像过了电似的全身汗毛直竖!

一个没有头颅的影子晃动着走过来,浑身笼着淡淡的幽光,借着这点光线,江珧甚至能看到没有头的脖子上的鲜红血肉。那应该是个男人的尸体,健壮的上半身□着,挂着些凌乱的荆条树枝,仿佛刚从墓地里爬出来一样!

她捂着嘴小声尖叫了一声,那无头僵尸居然像是听到了,缓缓地转过身子,僵硬的尸体发出咯吱声响。

‘他’在看她!!

一股蚀骨的冷意从背脊一路冲上头顶,她看到那光裸的身体上裂开几条血红、发光的巨大伤口,双乳、肚脐,正好凑成一张狰狞的人脸!

咚咚两声闷响,隔壁像是有人从二楼跳下去,吴佳大叫一声:“上钩了!”她抓起两只可乐瓶朝窗外猛倒,瓶子里的液体像是有生命一般,瞬间化作透明的刀刃飞了出去。

江珧眼睁睁看着那两道水刃斜飞出窗户,却在院子上空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突然停下来,又还原成液体从半空倾了下去。

“哎呦!哪个半夜乱倒洗脚水,真没道德!!”熟悉的男声大声叫道。

接着,楼梯上咚咚作响,一个人从楼下跑上来。

图南浑身湿透,被浇得像只落汤鸡,推开门就骂:“知道我在下面守夜还乱倒水!你有种!”

吴佳笑得花枝乱颤:“图公子不是号称水系无敌么,开那么大范围防御干嘛?”

“你丫敢不用现成的,试试自己召唤水刃?爷湿一根头发都算你赢!”

图南像只金毛犬一样猛甩头发,水珠四处乱窜,亚麻色短发乱蓬蓬的支愣起来:“啊呸呸呸,这股子漂白粉味儿,你就是从水龙头里灌来的!”

江珧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人对骂,言言插嘴道:“这可不是妖怪级别的,只有梁叔和骏驰追上去,没问题吗?”

图南望了江珧一眼,见她脸色惨白站在窗边,嘴唇都在哆嗦。他想了想,对吴佳说:“你去追,我留下。”

吴佳应了一声,把雅漾喷雾塞进牛仔裤后袋,抓起剩下的两只可乐瓶咚咚咚从楼梯上跑下去。

这一场混乱声响把沉睡中的村长一家也吵醒了,贾大民扯着嗓子问:“怎么啦怎么啦?有情况?”

一直很文静的言言跳到门口,大声回应:“没事没事,起来喝水,不小心踢破一个水壶!”

江珧心里咯噔一声,这个娇小的女孩子,嗓子里面发出的声音是梁厚粗重的男声!

“哎呦,可别扎了脚,我来给你们扫一扫。”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言言又换成文骏驰的嗓音道:“不麻烦您了,这儿有我招呼着呢,对不起啊贾村长。”

“女同志们没受惊吧?”

“都没事,我们这屋打牌玩儿呢。”这次是吴佳娇俏清脆的声音。

种种不可思议的情况接连发生,江珧双膝发软,站都站不住了。她好想开口大呼,让贾村长上来救她,可偏偏嗓子里一点动静都发不出。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阳台上,看到图南轻轻松松将一辆帕萨特推出两米远。

这些同事,究竟都是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几乎没变化

 


第六话 图南的肚皮舞

吴佳和言言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淋成落汤鸡,一个吓得惨兮兮。

图南苦恼地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看来是没有料到出事时江珧会醒着,他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安慰下江珧,后者却如惊弓之鸟,迅速从墙角抄起一把折凳,狰狞的吼道:

“滚远点!老子八字硬,从小妖魔不侵鬼怪不扰,别想害我!”

“哗!别激动别激动!这屋里你最厉害,犯不着用江湖七大武器之首这么犀利的神器对付我这样的虾米吧!”

看她一张小脸惊得雪白,还拼命做出炸毛恐吓状,图南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好笑,于是高举双手,退到房门口盘腿席地而坐,摆出那副荡漾的神情:

“我投降,任你摧残折磨~”

江珧恶狠狠的骂:“谁稀罕摧残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这问题问的太有技巧了,你说我该回答‘我是东西’,还是回答‘我不是个东西’呢。”

“老实点!不许敷衍我!”

他越是这幅样子,江珧越是暴躁,到处都是疑点,一时不知道揪出哪一件来说才好。

“今天晚上你和梁厚说,刚死了一个,死的是谁?”

“啊,你竟然听到了!”图南苦着脸再次暗骂吴佳,连个昏睡咒都搞不定。这种情况下,他只好叹了口气说实话:

“是上一任主持人。”

江珧小脸一黯,手里折凳下垂,晃了晃似乎马上就要摔倒,图南赶紧大叫:“是车祸!意外事故、因公牺牲、革命烈士!你登陆公司官方网站://.atv.,有事件详细报道!”

江珧扶着窗户,才勉强站稳了。

“真的是车祸?”

图南悲痛地拍着胸口保证:“绝对真事,他坐在副驾驶位,门没有关好,路又颠簸,一下子就给甩出去了,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所以带你出来的时候,让你坐在最安全的地方嘛。”

“那言言呢?”

“口技,你上中学的时候学过那篇课文对吧?‘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是很神奇的家传本领,言言轻易不用呢。”

图南滴水不漏。

江珧咬着嘴唇,强梗着脖子往窗外看了一眼,墙外那副无头尸体已经完全消失踪影,小村又恢复了宁静。

“刚刚那个、那个……东西,你们都看到了。”

“那个啊……嗯,其实是这么回事……”

图南清了清嗓子说:“你知道生物电现象吧?生物体内都有微量的电荷,刚刚死去的人的尸体里也会保留一部分,如果这时候没有及时下葬,碰到什么猫啊狗啊的,电荷相撞,就把肢体暂时激活了,所有偶尔会有诈尸现象,这就是科学包罗万象之处……”

江珧本来浑身冰凉,可跟图南对了这会儿话,又觉得一股邪火从脚底一路烧到脑门,恨不能一凳拍扁他:

“你这神棍又狡辩!这是明明是《鬼吹灯》上写的,我见到你办公桌上有一套!”

图南尴尬地嘿嘿笑起来:“原来你也是鬼吹灯的粉,粉丝见粉丝,把酒言欢唱,能不能平心静气坐下来谈谈?作为同事,我们可以互相了解一下爱好嘛。除了鬼吹灯以外我还喜欢《盗墓笔记》,最爱的食物是墨鱼和海胆刺身……”

不管江珧回答与否,图南开始劈头盖脑叽里咕噜不停地讲话,内容乱七八糟,书籍、网购、房价、北京南锣鼓巷的老酸奶、后海的酒吧……

江珧不知道图南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各种跟她生活息息相关的信息确实打破了那紧张到要崩溃的气氛,让她感觉到自己还留在人类社会,没有穿越到恐怖片的世界里。而图南眉飞色舞的脸上也没有出现恐怖片中常有的青色鬼气,依然明澈白皙。

不知道究竟说了多久,图南口干舌燥的爬去吴佳行李里面翻找矿泉水,江珧快绷断了的神经才慢慢松下来。折凳沉得要死,她实在举不动了,撑开坐下,按摩自己僵硬的腿。

如果是鬼,应该不会白天在中视大楼上班,还知道‘跟淘宝店老板讲价的十种办法’这种事吧……虽然他肯定还有很多瞒着的事,但这会儿跑也跑不掉,江珧没别的办法,只能极力编些理由给自己安慰。

图南一口气干掉一瓶农夫山泉,润了润嗓子说:“怎么样,不害怕了吧?把外套穿上,夜里还是挺冷的。”他嘴里这么说,但是也没有贸然走过去递衣服。

江珧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亲眼看见了,那东西就是没有头,上身还有张狰狞的脸。”

“脸啊……”

看着她萎靡不振的样子,图南灵机一动,跳了起来,低头揪住湿透的T恤后领往下拽。

他被吴佳泼水浇透以后就没见去换衣服的动作,这时候突然脱掉上衣,倒把江珧吓了一跳。

图南是那种设计师最爱的衣架身材,清瘦挺拔,江珧一直以为,他就跟学校里那些刻意保持身材的爱美男生一样,打篮球时换上跨栏背心就能看到一排排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