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颦一腔怒火立时喷发出来,像喷火暴龙般抓住韦一笑的衣襟使劲吼道:
“你明知道汉人不能在城里卖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

韦一笑捂着肚子道:“你昨日筹划的两眼放光上蹿下跳,告诉你也不信,还是等你吃个亏才能长长记性。”

“什么长记性!!我是根本不知道!!!!!!!!!!”
“那独脚大仙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差点被你个臭蝙蝠害死!!!!!!!!!!!!!!!!!!!!!!!!!!!!!!!!!”

林一颦直喊到声嘶力竭坐倒在地上,极其后悔没把韦一笑扔到山谷去喂狼。

“没想到汉人连卖东西都不行,这也太不公平了。”
“公平?嘻嘻,你还没见到真正厉害的呢。”
“那怎么办?没有钱寸步难行,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你又饿不着肚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林一颦无可奈何的举起双手道:
“我不能再吃鱼了,会过敏。过敏就是吃鱼就会生病。”

韦一笑仔细看了看她的双手,发现从手背到到十指都起满亮晶晶的水泡,有的已经磨破出水了。
“那你上午不买吃的?”
“过敏几天也不会死,伤口再拖下去感染的话,韦一笑就变成韦不笑了。”

韦一笑半天说不出话来,连拖带拽的把林一颦拉到车上,两个人又回到了人烟稀少的河边。

“拿着刀子,去割些稻草来。别把自己的手指头割下来哦。”
韦一笑掏出他那把漆黑的匕首,递到林一颦的手里。
“要稻草干什么,你练功吗?”
“割来就是,问那么多。”

林一颦疑惑的去了,好在旁边有很多枯黄的稻草,没一会儿就割下一大捆,这把匕首绝对是宝刀,如何快法请参照倚天剑屠龙刀。估计也是陨石合金锻造的,却不知韦韦从哪里得来。

韦一笑仍是盘着一条腿坐着,挑出一束稻草又搓又拧,结成一条草绳,把绳子夹在指间,再拧另一条。拧到四条时就把草绳交错着编在一起。他手指翻动如飞,不一会儿就编出一只非常结实的草鞋来。

他把草鞋扔给林一颦道:
“在贫民窟里卖东西官府是不管的,只是穷人买不起鱼,你就卖卖草鞋吧。”

林一颦不知道是古人太强悍,还是韦一笑是十项全能,虽然他看来是穷人出身,但是一个武林高手编草鞋如此熟练,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于是乎每天小林同学就背着韦韦编的二三十双草鞋,偷偷溜到南区去卖。由于上次被“城管”驱赶仍心有余悸,她换上了逃跑方便的运动鞋,又涂上泥巴掩饰。

草鞋当然不如鲜鱼利润高,每双只卖两文钱。不过属于易消耗物品,一个勤快的农民一年要穿坏几十双草鞋,而韦韦指力非凡,草鞋编的是超级结实,所以卖的也挺快。
林一颦都要注册专利品牌了:高手打造,品质不凡。

这样收入虽然很低,但是只买些烧饼盐巴之类的生活必需品还是够的,只是要存好久才够买一次伤药。林一颦每次都把换下的绷带洗净放进加热器里消毒重复利用,这才周转的开。

还好她有野猪这个最最坚强的后盾,下雨刮风都不怕,还能到远些的村落换便宜的蔬菜瓜果,否则两个人都要得维生素缺乏症了。

白天林一颦把太阳能收集板拉出来,这样晚上就可以使用CD机和车灯。只是这样白天卖草鞋晚上听古典乐的生活,不知道是俗是雅。她也曾兴致盎然的跟韦一笑学编草鞋,结果没编出一只来就十指通红疼的呲牙咧嘴。
怪不得清代有一首词写到:“柴扒一堆草一束,推得鞋成力用足。一双只卖几文钱,可怜推脱指尖肉。推草鞋人手指痛,着草鞋人脚趾冻。贫民一样父母生,受苦这般堪一恸。”
若不是韦韦身有武功,指力非凡,必然早已指裂肉绽,鲜血淋漓。

如此两个月后,韦一笑终于伤好功复,他立在河边一声长啸,脸上满是自信与舒畅,全无平时古怪讥讽之色。

 

夜探相国寺

两个多月的辛苦终于有了结果,韦一笑武功恢复,可以拉出去遛遛了。当即开车去逛汴梁城。

林一颦两个月来每天小心翼翼躲着“城管”,夹头缩尾的在小巷中乱窜,如今高手在侧,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走在大街上。她昂首挺胸,摇头晃脑,十足一副狐假虎威、小人得志的模样。

韦一笑也兴致盎然的东瞧西看,似乎对什么都很感兴趣。但是他走过的地方总是发生一些小小事故,不是一个大胖子莫名其妙绊倒,就是一辆华丽的马车突然掉了个轮子。当真是人见人栽,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林一颦当然看不清他到底如何出手,但见他尖窄的脸上牙齿越露越多,笑容也越来越邪恶,就知道是他干的。不知道这个高手是受伤憋坏了,还是天生就爱整人,尽干些不入流的恶作剧。

两人逛到内城,来到一大片寺院之前。

汴梁最有名的旅游景点就是这座大相国寺了。它始建于北齐,后毁于战火,又在唐朝重建。在北宋是全国最大的寺院和宗教活动中心。在元朝虽然规模有所缩小,但仍然有朝廷分配的良田一千多倾,养僧近千人。并藏有大量的稀世珍宝,如唐画圣吴道子的画、塑圣杨惠之的十八罗汉塑像和北宋大文豪苏轼的手迹三宝,绝对是文化艺术宝库。

可惜这些东西都毁于元末的战火和水患,林一颦在现代时无缘得见,但仅仅那座清代整块银杏木雕刻的千手观音像也把她震撼的目瞪口呆。

虽然不是历史穿,但是如果能进去看看,也不枉穿越一场。可惜这寺和那该死的少林寺一样不接待女客,而且就算混进去了,也绝对见不到那些宝贝。那是只向特权阶级开放的景点。

两个月来林一颦多少次游荡在这相国寺的院墙外吞着口水,恨不得会隐身钻墙以入寺一观。
韦一笑见她痴痴的望着院里,笑道:
“想进去瞧瞧?”
点头如捣蒜。
“那倒也不难。”
林一颦第一次觉得韦韦那尖尖的牙齿也挺可爱。
当下韦一笑便混进寺里,不到一炷香便飘然出来,已探明了三宝所在。讲好半夜前来,两人就出城归车了。

于是,武侠世界中,最为经典“夜探某某地”就发生在这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
半夜十二点,月黑风高,实在是杀人放火采花偷窃的最好天气,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汴梁城的城墙外。城门早已关闭,韦一笑夹着林一颦向上一纵,在抛物线的最高点将匕首插进城墙,接着借力一跃,如此两次便跳了上去,又顺着城墙悄悄滑下。匕首锋利无比,入墙无声,韦一笑脚步如猫,悄无声息。两个人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这座守卫森严的古城。

韦一笑耳目灵便,拉着林一颦闪过街上巡更的守卫,一路无惊无险的来到了大相国寺外。韦一笑切身倾听墙内无人,就夹着林一颦飞了进去。

这时古寺内只有寥寥几星灯光,各座大殿都沉浸在浓浓的夜色之中,全无白天的庄严宝相,而是到处透着阴森。林一颦想起曾经看过的种种恐怖片,就一点儿也不想进殿参观了。韦一笑告诉她,三宝中的两宝都在方丈禅房内,就夹着她奔了过去。

其时已是深秋,院内参天古木下都是落叶枯枝,韦一笑带着一人一路经过竟然毫无足音,只似一股秋风扫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来到禅房所在的院内,发现里面还点着灯,两个人正在轻声交谈。韦一笑把林一颦轻轻放在地上,就窜到窗下偷听。但听那两人道:
“少林寺这些年实在风头太健,我这次南下,听说又有少林俗家弟子开办了大镖局。他们想得到武林领头门派的做法越来越急切啦。”

“哼,改朝换代时他们早早便投靠了朝廷,弄到了多少好处,那全真派没落后,好多山头道观便交给了少林手中。可惜朝廷后来更宠信黄教喇嘛,他们失了宠,才反过头去经营中原武林。”

“想两头讨好,没那么便宜的事,我听闻那张三丰老道的几个大弟子已经学成下山,据说武功高超又热心公道,近两年许多武林纷争都是他们调解,风头大超少林弟子啊。武当派蒸蒸日上,少林想得那武林至尊之位可是难上加难。”

“听说那张老道虽然号称武功天下第一人,却是出身少林?”

“没错啊,他是少林弃徒,还没正式落发出家就被赶了出来,现在却成为少林寺最大的对手。少林寺公言张三丰偷窃少林武术又改头换面,哼,那他们怎么打不过他?别的门派也不管这些闲事,怎会为了少林强出头。”

“看来这张老道做事圆滑的紧,事事不落人口风,不到二十年就将那武当派推到六大门派中的第一流,如今开枝散叶,更是厉害。我看没几年就会成为六大派之首了吧。”

“事事难料啊。想当年全真派中原第一大派,王重阳武林第一高手。可他死后没几年全真派就垮了,连道观都改成了佛寺。所以说这处世之道圆滑第一要紧,少林派要不是一直朝野两不相帮,怎能存世几百年?”

“哎,朝廷如今尊崇密宗黄教,听闻那八思巴法王出入朝中如同宰相一般。我大相国寺如今也大不如前,所幸还有几百亩薄田才能苦苦支持至今。”

“说到田,今年的田租怎么还没收上来?”
“哼,还不是佃户死拖活拖,年初说旱,年末又说涝。还不如买些驱口使唤。”

“他们怎么这么大胆了,不怕被赶出去?”
“哎,你这几年在南方不知道,这些佃户大多入了魔教,不信佛祖、食菜事魔不说,还结成一团横行乡里,我们又不是武寺,只那几个护院又怎能与他们相抗……”

林一颦趴在地上,听闻这些江湖中事,似乎与她所知所差甚多。她记得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还以为这些名门正派都是抱成一团。谁知暗地里又有这许多利益矛盾,无不与那佛教道教所宣传的虚无精神大相径庭。越听越是郁闷,便伸手去拉韦一笑的袖子。

韦韦回眸一笑,顿时颠倒众生。但见月光下看不清他眉眼,只一口尖牙发出森森白光,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林一颦看的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用力在他背上一推。韦一笑就从窗子里钻了进去,只听噗通噗通两声重物倒地之声,就知他已得手。林一颦站起来拍拍衣服,从大门里走了进去。

见地上两个胖大和尚仰面躺倒,眼睛骨碌碌乱转,满是惊恐的神色。韦一笑围着他们转来转去,好像盯着砧板上的肉一样笑得极其邪恶,不知在想什么折磨人的法子。两个和尚脸色惨白,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林一颦看他们实在可怜,便出声招呼韦一笑:
“你是来看宝贝还是来看和尚,快来帮我找找。”

两个人便翻箱倒柜的大翻特翻,终于在床下一个半隐蔽的格子里找到一只箱子。打开来就是用层层宣纸包裹的两个卷轴。两个人把卷轴摆在书桌上,凑在油灯下观看。

林一颦拿出一卷轻轻展开,是一副书法作品,字体瘦劲,拙中藏巧,意态自然潇洒,是一首苏轼的定风波: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首词是苏轼被贬在黄州时所作,虽然处境险恶生活穷困,但他乐观旷达,胸怀宽广,这首词有着侠客般临危不惧、潇洒不羁的风范。
韦一笑果然非常喜欢,轻轻念了一遍后才重新卷起包好放回了箱子。

另一副却是吴道子的皇后出行图,一个丰满的美女坐在豪华的辇车上,妆容繁丽气质富贵慵懒,十几个随行的人员举着宝器食盒包围在辇车周围。

林一颦还没仔细看,韦一笑就道:“这画不好,不好。”举起卷轴就往油灯上燎。林一颦大惊,赶紧扑上去抢救,结果韦一笑就是不松手,争执间刺啦一声,画从中间撕裂成两半。

林一颦顿时觉得天地无光日月无色头晕目眩几欲晕倒,呈org式扑倒在残画上,流下两道海带宽泪,语无伦次的喊道:
“罪人啊,我是罪人!国宝!!古迹!!”

那两个和尚脸上肌肉不停抽搐,显然也是惊痛不已。

“扯都扯坏了,有什么好哭的,还有一宝不在此处,赶紧去看完走人。”

韦一笑袖子往桌上一扫,揪着她的后衣领走出屋外,辨明方向就夹起人飘了过去。
点倒两个值夜僧人,两人进入了供奉着塑圣杨慧之作品的罗汉堂。

十八尊真人大小的罗汉像分列两旁,虽然颜色有些剥落,但仍是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在一豆灯光跳跃闪动的微光下,这些或横眉怒目、或喜笑颜开的罗汉和他们脚下踩的鬼怪坐骑都似乎活了起来。
只是刚刚的事故让林一颦神思恍然无心欣赏。

韦一笑在一尊罗汉前站定,从袖中抽出个东西,原来是他从方丈禅房里顺来的砚台和毛笔。他把手中的笔沾满浓墨,唰唰几下就在那罗汉脸上添上了下坠浓眉和两瞥八字胡,顿时把严肃的罗汉画成了搞笑艺人。他退后一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笑道:
“你已毁了一宝,我韦某怎能落于人后?”说罢又朝别的罗汉画去。

林一颦这时脑子里面已成浆糊,眼看韦韦涂了好几尊塑像。却不是添上眉毛就是胡子,不禁鄙视古人缺乏想象力。想到自己已经毁了一宝,这时也阻止不了韦一笑,于是干脆破罐破摔,从韦韦手里夺过毛笔,涂出了降龙烟熏妆、伏虎日晒妆、韦陀圈圈眉、长眉海带泪、托塔爆青筋、骑象冒黑线等等后现代作品,且涂且向韦一笑解释。

两个人画的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不一会儿,十八罗汉脸上已经没有能下笔的地方了。两人这才意犹未尽的收手。

韦一笑夹着林一颦从正门翻了出去,在大门外的牌坊前停下,放下林一颦,飞身上了牌坊。林一颦没看见他干了什么就跳了下来,问他却笑而不答,只说明日既可知道。

这次夜探就这样圆满结束了,以后的二探某某地,三探某某地时,只要条件允许,韦韦总是喜欢带着林一颦。想是月夜共涂罗汉堂涂出了革命友谊。

从相国寺出来,韦一笑却不像进来时警惕的走在街边阴影里面,而是拉着林一颦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中间,好似白天逛街一样。如果有夜市当然值得一逛,可元朝当然没有什么夜生活,这时全城人都在酣睡之中,城中一星灯光也无。
林一颦莫名其妙,刚要开口询问,韦一笑便停了下来扬声道:
“现身吧,我们这就出城,你要跟到何时?”

林一颦回头一看,一个身影从街边建筑的阴影里钻了出来,光光的脑袋,原来是个胖大和尚,如弥勒佛般笑嘻嘻的盯着两人。

“你从禅房就跟着我们,可寻到了什么破绽?”

和尚笑道:“没有,你轻功实在高绝,若不是这姑娘在屋中说话声大,我也不知道你们行踪。”

林一颦这才知道,是自己在方丈屋里绝望的呐喊引出了这个高手,不禁后悔不已,不知道韦一笑是不是他对手。

韦韦脸上毫无紧张之色,道:
“那和尚你对我们夜探相国寺之行有何见教?”

那和尚笑得更加欢畅:
“你们吓那蠢猪方丈,撕毁真迹,涂抹罗汉都大快我心,绝无意见。只是这相国寺中原第一富寺,肥的流油,你们怎么不顺手牵羊摸他些银子?害得和尚我还得巴巴的送出来。”

林一颦听得狂翻白眼,不知道这奇怪的和尚是不是在说反话。就看见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包裹轻轻扔向韦一笑。

“别接!!可能有毒!!”林一颦喊迟了,包裹已经抓到韦一笑手中。她凑近一看,发现韦韦是用袖子裹住手掌接住的,这才放下心来。那两人朝她看了一眼,显然是说:“你没武功,对这些江湖伎俩倒挺熟悉。”

韦一笑当即拆开包裹,里面露出两块闪闪发光的大银锭。

那和尚道:“借花献佛。我不是相国寺中人,只是挂单的和尚。壮士不必生疑。我是明教中人,见你人品武功都十分和我口味,想问问你愿不愿入了明教。”

林一颦这才知道,这和尚原来是个猎头。果然不管是十四世纪还是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都是人才。看那和尚胸口涨起,似乎层层叠叠穿了好多衣服,心中一动,突然喊道:

“布袋和尚说不得!”

那和尚一愣,惊讶的看着林一颦道:
“姑娘你眼光不错,我正是说不得。不知你从何处听来我的名字?”

林一颦知道又说错了话,谁知道自己猜的这么准,只得呐呐道:
“恩,那个,你鼎鼎大名……天下谁人不知……”

说不得摇了摇头,又看向韦一笑。
韦韦也不解释,对说不得道:
“我虽无门派,但有师傅。何况也不知那明教教义如何,是否和我心意。”

说不得笑道:
“无妨,我们不同与其他武林门派,功夫都是自己学得,不在乎是否有师傅。至于教义,我这时说了也没用。不如你自己观望考察,看看是否合心。”
说完也不告别,转身就走远了。

韦一笑把银子扔给林一颦,夹着她故技重施翻出城墙。

出了城墙,韦一笑才开口道:
“是不是见人时都要点了你的哑穴才成?”
“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猜的这么准……”林一颦心道谁让这说不得和游戏里的形象这么像。

“你已有了银子,接下来想做什么?”
林一颦心往下一沉:来了,这句话终于还是来了。

她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无忧无虑从没受过大挫折,来到这腥风血雨的世界实非她所愿。两个月中,与其说是韦一笑靠她的照顾,倒不如说是她依靠着韦一笑。不管从生活来源还是心理依靠,这个嘴巴恶毒笑容邪恶的家伙都给了她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好像有他在就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可他终究是武林中人,而且早晚会加入明教。如今他武功已复,就和自己毫无关联了,如果他要求分道扬镳也是理所当然。可是这失落感却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是啊,自己有了银子,还有这时代最坚固的堡垒,但此时此刻,还是有沧海一叶,飘零无依的恐慌。

林一颦低头默默走着,韦一笑也不催她。半天她才轻声答道: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才会被扔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让我来的人要我做什么事情,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去。只知道亲人、朋友一刹那间全都没有了,只剩我孤零零的呆在这里。”

林一颦茫然的看着前方,只觉得到处都是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不管是前途还是理想。

第二天一早,韦一笑依然在河边打坐练功,等他收功站起,转过身来时,脸上带着从未见过的严肃:
“我行事向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行走江湖带着你这累赘确实麻烦。你要还是想来,需自己跟上。若是落下了,我可不会回头去捡你。”

林一颦觉得这天空从未有过的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相国寺三宝历史上确有其物,只是毁于战火不知其内容如何,所以两人见到的三宝都是本作者杜撰~
女主性格稍微懦弱了点,我很羡慕那些独立自主不靠别人就能混的风生水起的女人。
而少林和武当的矛盾,是从原作推测出的,请同学们积极参与讨论


以行走江湖为名的自助游—北方篇

自助游的开始

有了银子,这汴梁城便亲切多了。林一颦拖着韦一笑进了成衣店,出来时从里到外焕然一新。韦韦看来注定是要做青翼蝠王的,对那青布袍始终情有独钟。而比起滑溜溜的丝绸,林一颦更喜欢柔软贴身的棉布。所以穷人乍富后仍然穿得如老百姓一般。

她自吹到:“本仙人满腹诗书气自华,根本就不需要华服便仙风道骨惹人注目~”
韦一笑笑道:“满腹诗书?我看是满脑食物吧~”

林一颦知道昨天进城时她盯着那熟食铺子流口水的样子被看到了,饶是她城墙拐弯一样厚的脸皮也不禁恼羞成怒大打出手。

韦一笑笑得几乎内伤,拎着她的后领走到了小吃一条街。大汤圆、赤豆羹、小笼汤包筒子鸡,两个人从街东头一路吃街西头,直吃到腰都弯不下来才停下。一边散步消食一边讨论以后的去处。

“你说你要行走江湖,那么哪里才是江湖?”

“哪里不是江湖?这些商贾流民、僧人道士、歌姬乞丐、侠客盗贼,但凡朝廷管不到管不了的人都是江湖中人。”

林一颦默然,看来这才是江湖的确切定义。与其说是地方,倒不如说是个社会领域,包含着一切不服从于帝国的政治秩序而自由流动的因素。

韦一笑接着道:“这些商贾脚贩,向来得不到官府保护,却也不受监视自由走动。那些反叛的武林中人也混迹其中,朝廷势力强大,他们就面上服从。一但朝廷衰弱,他们就会趁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