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什么地方盗来的?”
“一碗油泼面。”
林景峰一点菜,展行瞬间识相闭嘴。
展行:“两碗,我不问了。”
林景峰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再来一碗。”
片刻,面端上来,展行眼泪汪汪,亲人呐!
展行把面吃完,一抹嘴:“接下来做什么?”
林景峰说:“晚饭还想吃的话,就不要问什么和为什么。”
展行想到还有晚饭,于是只得不问了。
“要么我带你去北京玩吧…?我带你去北京玩,我有亲戚在那里。”展行意识到不能出现问号,快速地改为陈述句。
林景峰不搭理展行,他走到哪,展行就啰啰嗦嗦地跟到哪,林景峰在马路前停下来,说:“刚那家店里,我见你眼四处瞅,都看了些什么,说一次。”
展行想了想:“别的忘了,内堂里的花盆架子叫秋来香晚,是明代的红木;阁间摆了个听风瓶,墙上挂的是虎啸山林图…”
林景峰:“都有什么来历,说一次。”
展行挠头:“只有秋来香晚是真货,其他的都是旧仿…来历倒不太好说,对了,柜子角那里斜靠着的,有一副玉板。”
林景峰:“玉板?”
展行:“是副棺材板。”
林景峰:“哪朝。”
展行:“明。”
林景峰:“怎么看出来的?”
展行:“明代棺外榫钉是侧钉,所以椁板侧面会有一个入钉的印痕。露出来的那块板上…”
林景峰:“你除了看古董,还会什么?”
展行兴高采烈:“我会投篮!”
展行:“我还是校际棒球金牌投手,校飞镖队的冠军!小爷射飞镖百发百中,咻咻咻——”
林景峰:“你可以闭嘴了。”
夜,澡堂。
澡堂里提供客人的休息室,便宜又实惠,二十五元/人,可以过夜,就是床太多,像个大通间。
不过今天人不多,只有几名老头在角落的床上闲聊,抽烟。
林景峰让展行呆在澡堂,自己又出去走了一趟,展行先洗完澡,抽了抽鼻子,躺在窄床上,拿着手机,对着开机键犹豫不决。
林景峰洗好过来了,重重一倒,疲惫地叹了口气,翻出个小本子写写算算,又拿出手机按开计算器。
展行:“你多大开始干这行的?”
林景峰:“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展行侧过身,眼中洋溢着梦想的光芒:“你很崇拜闷油瓶吧!我懂的!”
林景峰:“…”
展行:“人都是有梦想的,这点我明白,我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开家,回到中国,我知道干你这行不能随便告诉外人…我…”
林景峰按着手机:“你离家出走?”
展行可怜巴巴地说:“家里没有人理解我,我很孤独的!”
林景峰不搭腔,展行开始自怨自艾:“侧阿玛还好点,嫡阿玛成天发火吼人,不让我学这个,让我学那个,叫我学商科,不许我玩飞镖…”
林景峰根本没听进去展行的“嫡阿玛”“侧阿玛”等词是什么意思,漫不经心道:“听父母的话总没错,他们也是为你好,想让你少走弯路。”
展行:“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干这行告诉你爸妈了么?”
林景峰不鸟他,展行又重重叹了口气:“我在家里真的呆不下去,每天除了上课就得回家,以后毕业了,展扬也会强迫我经商…”
林景峰敷衍地说:“哦,你爸叫展扬。”
展行道:“嗯,我和他对着干,我退学了。”
林景峰:“你不知道,社会难混。”
展行:“像少容说的,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么,你就是好人,我钱包丢了,你请我吃饭,还…”
林景峰嗤道:“你父母养你,三顿不缺,给你一个住的地方,足足十七年,我只请你吃顿饭,泡次澡,就这么感激?”
展行:“…”
林景峰收起手机和本子,睡了,展行辗转反侧,似乎因那句有所触动,片刻后,下定决心,毅然开了手机。
四十七个未接电话。
他斟酌许久,正想给家里发条短信,电话就来了,屏幕一闪一闪。
展行咬牙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展行老爸的声音几乎要把手机震爆,另一张床上的林景峰都能清晰听到一个抓狂的咆哮声音。
“展、小、贱!手机为什么关机?还是一关三天?!你给我解释清楚!学校的事是怎么回事,都找到你的爷爷我的老爸那里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今天晚上就露宿街头吧!十二点后我会把门锁了!嗯哼?你别以为小毛会放你进来!我又买了只新的狗!嗯哼?德国警犬…”
展行:“死老头子!我告诉你,你拿我没办法!我已经在…”
电话那头又吼道:“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你要我去申请手机定位追踪吗?陆遥我麻烦你了,不要在这个时候弹命运交响曲…”
展行迅速地把电话挂了。
林景峰:“…”
展行:“嘿嘿嘿。”
电话又响了,展行沉默地看了屏幕一会,才按了通话键:“喂,哈哈哈!二舅,嗯,猜猜我在哪?”
电话那头也开始叫唤了,一句“我擦”异常清晰,唯独穿透力没有先前的展扬强,展行诉苦道:“我只是出来散散心…好的好的,一定回去。”
林景峰听到对方一口京片子,最后隐约听到:“打你爸手机,有事随时联系我,日你侧阿玛的,保持开机啊!小贱!”
展行挂了手机,嘴角勾起笑容,按了几个键,再次通话。
“喂,陆少容。”展行小声说:“我在中国。”
电话那头没有吼,声音很正常。
林景峰:“???”
林景峰有点迷茫,怎又来个爸?
展行说:“对,我在中国,西安,过来看看兵马俑和博物馆,我…嗯,没问题,我能照顾好自己!不用钱,我要钱会找二舅…好的!好的!”
电话那头说了很久,展行一语不发听着,最后道:“好了好了,知道了。”
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咆哮声,展行咬牙切齿:“你让老头子别叫唤了,天啊!二舅让我给你通话,刚刚他吵到我朋友…睡、觉、了!”
“好了就这样吧。”展行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林景峰忍不住充满疑惑地打量展行,许久后开口道:“你有几个爸?”
展行说了老实话:“两个。”
林景峰嘴角抽搐,破功了,而后理解地点了点头。
展行忙摆手道:“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后爸和亲爸的关系,他们…嗯,他们是一对同性夫妻,不,夫夫。”
那一刻,林景峰的表情十分精彩。
展行:“这个事情,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林景峰用发毛的眼光打量展行:“你该不会也是…”
展行言之凿凿:“当然不是!同性恋又不会遗传!”
林景峰半信半疑地点了头。
同一时间,大洋彼岸,美国,纽约,早上十点。
展扬一脸悻悻,坐在餐桌前,简直要一边喷火一边追着过太平洋,冲到西安把建筑物全部夷平,再把离家出走的儿子抓回来。
陆少容心虚地笑道:“让他出去走走,说不定就懂事了,我十七岁那年都…在打工了。”
展扬:“还不是被你们宠的!”
陆少容:“他其实很聪明,既然十六岁能考上大学,我相信他回国也能混得不错…老大和二哥都在国内,有什么事情让他们照顾就…”
门铃响,佣人去开门,让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半大白人少年。
展扬打量那人:“找哪位?”
少年礼貌地问:“请问是VIKKO家吗?啊哈!我听说过您,您是展先生。”
陆少容说:“他回中国探望舅舅了,先生,您是他同学?”
少年答:“我是他男朋友,说好陪他去中国旅行的。”
陆少容:“…”
展扬的脸色立马就绿了。
陆少容险些站不稳:“你你你…我怎么没听小贱说过?你们什么时候…你是他的男、男朋友?!”
少年微笑道:“现在还不算是,不过很快就是了,请给我这个机会,我父亲是米克洛非财团…”
展扬终于忍无可忍。
“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儿子,也不认识什么VIKKO!”
展扬咆哮着把门摔上,几乎要脑溢血了。
青春期遇上更年期,简直就是个大悲剧。
第3章
林景峰虽然很崇拜闷油瓶,但他其实不想再带个拖油瓶。
然而无法,他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譬如说某些古物背后的传说,以及古文化与殉葬品之间的某些联系。
七十二行,古董为王,干盗墓这行的或多或少都是半个古董专家,但也仅仅是半个。
他们常常不知道自己挖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有什么故事,顶多大致地根据经验,能够差不离地估个价。毕竟古玩大多数也没有确切的价位——金玉一类的殉葬品还好,瓷、碑、铜等物件最难说。
许多盗墓贼甚至连价都估不准,只能籍由察言观色,窥探店家的心态来讨价还价。
经验越丰富的老贼,便知道得越多,他们可以随口报出许多东西的来历,价位,甚至世界上有几件,都收藏在谁的手里,在什么地方。
这些老贼又油又滑,满肚子坏水;入墓时只顾着自己打算,见了天日后需要更多的分成,每个铲地皮的队里却少不了老贼的带领,只有他们熟门熟路。
林景峰再混个二十年,说不定能混得比他们好,知道得越多,便越占便宜,当然,前提是没有死在某个墓里。
但林景峰现在还达不到这个标准,而且,他急需钱。
回西安前,林景峰得到了一个消息,孤身进入福建的某个据说是清代的古墓,想淘点东西,然而提供消息的人出了错,那处是个民国初年,某个小家族的祖坟,结果林景峰折腾了半天,只得了两千元,还不够路费。
展行对于古墓的了解不比林景峰多,但他胜在知道许多文化,历史,他有意在林景峰面前卖弄,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上午,林景峰知道在不开棺的情况下,展行能够判断出很多东西的价值。
这就够了,林景峰决定带上他试试。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多赚点,避免再出现先前白跑的情况。
最坏的情况:反正这个人护照丢了,基本在中国就是一黑户,死了顶多三炷香的事,试试也无妨。
起码展行知道在外人面前,什么时候该闭嘴装傻,这点令林景峰十分庆幸。
展行在吃保鲜装的蛋黄派,目不转睛地盯着个小瓷瓶。
“你看到的这件东西叫宋代官窑瓶,紫口铁足。”林景峰说:“是我当初跟一个散队淘出来的,卖这家价亏了。”
展行说:“宋代的官瓷从来不当陪葬品,很明显是假货了,老板估计出点辛苦费还算多的。”
林景峰:“…”
林景峰不以为然道:“就算是假货,他再重新加工,也能卖出真货的钱。”
展行道:“那也是手工钱。”
展行摸林景峰狗头笑而不语。
林景峰略有点恼火避开,只觉此人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郁闷地说:“知道了,闭嘴。”
两名伙计把几件泛着贼光的陶瓷搬到院里,用脚边药剂瓶里的高锰酸钾溶液混了泥土包好,再埋在特制的木槽中。
他们在后院外站了一会,林景峰等的人来了,是先前流金堂掌柜为林景峰介绍的一名队长。
中年人,肤色黝黑的大叔,穿着十分干净,牛仔裤,军外套,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
“林三,你终于还是要跟团了。”中年人说。
林景峰冷冷道:“不要那么叫我。”
展行讶道:“你们认识?”
林景峰:“标叔这次得了什么消息?该不会又是去钻防空洞的活。”
被称为标叔的中年人哈哈一笑,并不掩饰,风趣答道:“上回只是意外。”
展行礼貌地微一欠身:“原来如此!你们既然认识就好办了!”说毕上前诚恳地与标叔握手:“你好你好。”
标叔一脸的莫名其妙。
林景峰:“不用理他,说吧。”
“坐。”中年人招呼道,流金堂的掌柜识相走开。展行看了掌柜一眼,知道他充当中介多半得了不少介绍费。
中年人的话题也十分简洁:“斗鸡台,李家湾,去不去?”
展行马上倒抽了口冷气。
林景峰捏着手指节,发出轻微的声响,在思考。
标叔端详展行片刻,眯起了眼睛,又望向林景峰。
光阴荏苒,时过境迁,当下盗墓已经不再如上个世纪般简单;传统盗墓人少,隐秘,使用绳索,洛阳铲等工具,人手挖出盗洞直接行动,有的盗墓贼甚至买下一整块农田种满农作物,夏天挖凿,花上足足数月时间盗取陪葬品逃离。
有的则租下一间房子,打个密道通向墓穴,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自从中国政府加大了对盗墓行为的打击力度后,时间就成了盗墓贼们必须考虑的最重要一环。
简易工具已退出历史舞台,新的盗墓方式采取集团行动,分工合作,以洛阳铲确定墓穴位置,外加雷管等定向爆破方式,很容易就能达到目的,在警察发现前速战速决,全体撤离。
标叔在从业前便是一名工程爆破专家。
展行从父亲处听到不少关于盗墓的故事,许多年前,盗墓贼通常都是一人或两人结伴行动,有亲戚,也有发小,绝不可能聘请自己不熟悉的人搭手,一防谋财害命,二禁声张。
林景峰很有可能也是受了传统观念影响,独行侠再厉害,挖墓也得靠两只手,远不如人多来得快。
展行好奇地看着他,方才标叔称他作“林三”,也就是说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有林老三,也就有某老二,某某老大,他是从哪儿学的盗墓?
林景峰问:“几个人?”
标叔比了个手势,四个。
林景峰淡淡道:“我带一个。”
标叔蹙眉许久,而后说:“四,二,二,二。”
标叔的意思很清楚,盗出殉葬品后,领队得四成,其余六成给三名队员平分,展行没份,这已经是极大的面子了,林景峰带着个谁也不认识的新丁,具体出力多少,由他最后去分派,很公平。
但林景峰显然不打算做这亏本生意,一扬下巴:“告诉他,斗鸡台有什么。”
展行嘴角微微抽搐,正在脑中搜索关于陕西一带的古文物,试着说:“是…战国的古墓?”
标叔莞尔一笑,不置可否。
展行又试探着问:“周王朝时期的?”
标叔玩味地看着展行,展行知道有戏,想了想,说:“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中华民国有一位军阀,叫党玉琨,他从斗鸡台运出了不少古物,其中最出名的六头古兽乌纹方鼎,现藏在纽约世界博物馆…”
林景峰用眼神示意可以了,闭嘴。
展行:“这次咱们的行动,得到的东西或许不像某些贵重金银饰品好卖,你知道的,年代越早,东西就越简陋,像周、秦两朝古物,历史价值远远高于它的实际价值,但国内有许多人…我说标叔,你该不会把东西卖给外国人吧,看你样子也不像,呵呵呵,虽然我也是外国人…”
林景峰作了个手势,示意打住。
展行兀自没有察觉:“我能笼统地分辨出大篆,那些字很难认,或者能…”
林景峰忍无可忍,在桌下踹了展行一脚。
标叔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展行:“?”
标叔:“林三,你踢我做什么。”
林景峰:“…”
展行反应过来,噗地一声作了个夸张的表情,继而哈哈大笑。
标叔打量展行,问:“你是大学生?”
展行意识到有的话不能说了,点了点头,讨好地朝林景峰身边挪过去一点。
标叔想了想,起身道:“这小子有趣,行,我让一成,你俩得三。”
标叔走了,林景峰拍了展行后脑勺一巴掌。
展行瞬间犹如泄洪的黄河,开始滔滔不绝,跟在林景峰身后问了。
“你为什么叫林三?老大老二是谁?”
“你认识标叔?怎么认识的?你们以前一起挖过谁的祖坟?”
“他为什么找你帮忙?你是高手?”
“为什么这次愿意和他合作了?”
“为什么踹我?”
“你为什么…”
“为什么…”
“什么…”
“么…”
林景峰终于被展行搞得崩溃了,怒吼道:“不为什么——!”
翌日六点。
“你每告诉我一件事,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林景峰说:“我不问你,你也不许问我。”
展行笑嘻嘻地听着随身听,站在巷口,天蒙蒙亮,难得的一天里空气清新的时间。大部分店都没开门,晨光里,只有几家路边胡辣汤的小店开张。
“待会不能乱说话,按我吩咐的来…听到了么?”林景峰低声威胁道,他顺手摘下展行的一边耳机,展行唔唔点头,示意明白,林景峰顺手把另一只耳机塞进自己左耳,两名少年并肩而立,听着同个随身听,却心思各异,似是等待校车前去春游的学生。
一辆越野车停在巷口。
展行:“哦哦哦——”忙磕磕碰碰地跟着林景峰走了。
展行一只手自觉地搭在林景峰肩上,勾肩搭背地被他带着走,林景峰背上本就背着个笨重的登山包,十分无奈。
“你们好啊。”展行钻上车,笑着打招呼,林景峰扫了一眼。
车上都是男人,除了昨日便认识的标叔外,另有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以及十指扣着,躺在后排闭目养神的老头。
“这是小博士。”标叔介绍道。
展行马上配合,笑着自我介绍:“展行。”
老头嗯了一声,眯着的双眼睁开一条缝,缓缓问:“林三?”
林景峰敷衍点头,解开腰上系着的背包带,说:“谢哥。”
展行作了个“哦”的口型,原来全认识的,估计这老头不简单,一定是老油贼。
林景峰看了戴眼镜的年轻人一眼,谢老贼说:“这是老头子的徒弟方卓,叫他小方,路上还请林三兄弟照拂着。”
林景峰对谢老贼的出现并不意外,老贼却十分在意,林景峰淡淡说:“一样,这也是我徒弟。”
林景峰瞥了展行一眼,展行马上坐直,林景峰满意地点了点头。
标叔从驾驶座递过一叠小本子:“每人一张。”
展行接过,看到那是学生证——西安工程大学,土木系学生证。
展行明白了,要假装成搞测绘的掩人耳目,压力很大。
标叔开车,一边解释这次出行目的,帽子已经发了,每人一顶小红帽,上烫学校名字,标叔的背包里又有装模作样的测绘仪器,三脚架,定位仪等等。
这一次他们前往的地方是宝鸡斗鸡台,古时称陈仓的地方,去年标叔把目标定在李家湾,缘因在北京的一家古董店里,几名盗墓贼销赃时恰好标叔也在该店后堂。
当时标叔闪进古董铺门后,听了个大概,又花几个月时间亲自来西安勘察了一次,发现大部分地形甚为棘手,光靠自己一个人十分艰难。
“宝鸡矿产丰富。”谢老贼眯着眼道。
林景峰埋头整理包内物件,适时开口问:“倒卖的那几件是什么,标哥听清楚了?”
展行敏锐地意识到林景峰的称呼问题,明显林景峰与中年人,老者是同个辈分的,这么大的来头?
标叔岔开了话题,笑道:“什么都有,去年入秋下了场暴雨,把高处的黄土冲刷下来,财现了眼。”
林景峰戴上露指手套,调整位置,修长的手指抓了抓,目中闪过一丝不信任的神色。
西安到宝鸡市只要两个半小时车程,沿路干旱风沙四起,远处土坡林立,越野车在郊区停下,标叔下车问明道路,笑着说:“可以下车了!”
林景峰端详当地村民,他们还需徒步再走数小时才能抵达李家湾后山,被问路的老妪眼中有点欲语还休的畏惧。
众人整理器械,展行看出了林景峰的疑惑,上前问:“老太太,这里有什么忌讳吗?”
老妪叹了口气,颤巍巍道:“年轻人,山上不能去!”
“什么?”展行听不太懂,一头雾水地问。
老妪目光闪烁,避而不答。
展行伸出手,在林景峰的外套口袋里掏了掏,拿出张一百元的钞票。
老妪见有钱可赚,用当地土话说了起来,展行略微可以辨出几个词,林景峰听完后翻译道:“她说山上有鬼,她的孙子在山里死了,村里前些日子还来过一伙人,上了山就没有再出来。”
“哦——”展行又把那张一百元塞回了林景峰衣兜里。
老妪:“…”
妇女之友林景峰看不过眼,另外掏了五元给她,老妪接过钱,朝地上愤恨地“呸”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