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丢在棺材内的布袋里,一条翠绿的蛇吐着信子窜了出来,看到花柔胳膊上的血毫不客气地上口咬。但这一咬,它的身子扭动了几下,就成了一条死蛇。
一片静谧里,满脸痛苦的花柔突然睁开了双眼。
第四章 活下去
花柔醒了。
她的意识里前一秒是被绝望包裹的疼痛,而这一秒,她是困惑地生还。
她坐了起来,因为绳索已断,她终于不再是无力反抗。
她扯出了口中的布团,大口呼吸着空气,咽喉的刺痛感让她忍不住呛咳起来,她茫然无助,下意识的从棺材里往外爬…
“啊!”一堆的死蛇中,倒着三具尸体,其中一个还是要将她活埋的那个巫师!
受到惊吓的花柔身体瘫软在棺材里,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个人也死了,但是很快她意识到,她不能待在这里。
她哆嗦着,手忙脚乱地爬出了棺材,带着一身的血口子,仓惶地逃离了这里…
花柔朝着家的方向拼命奔跑。
她神色慌张,惊惧不安,呼吸急促,脚步更是踉跄。
夜色里,她看不清脚下的路,摔了一个跟头又一个跟头,可她连痛都不敢叫,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冒出来,冷漠又残忍的将她再送回墓坑里。
所幸的是,深夜,整个山寨里早已闭户无人游荡,她跌跌撞撞地从后门冲进了她家的小院里。
刚把门关上,她就无法抑制的跪地呕吐。
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心在狂跳,她的五脏六腑倒海翻江般地恶心着!她真真切切地感受了生与死,更感受到了什么是无助。
“哇…”不可抑制,她大哭起来。
爹娘身亡,自己被人当作妖孽,又是活埋,又是蛇咬,她的身心满是创口,那些不同的痛在撕扯着她的意识…
然而此时,她闻到了呛人的烟火味道,起身抬头就看见前院的上空,有黑烟在翻滚…
“爹!娘!”花柔顾不上害怕,她撑起身来,往前院冲!她爹娘还有亲戚们的尸体可都在前院!
花柔一冲进前院,就看到火光冲天。
花柔冲到父亲的尸体前,拽着他的尸体就往屋里拖!
汗水,泪水,血水都在滴落,她咬着牙,使劲儿地拖拽着,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终于让爹爹的尸体与母亲的尸体靠在了一起。
花柔瘫倒在了父母的尸体跟前,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院落里,火舌正肆虐地摧毁着她的家。
花柔伸出双手,搂抱着她的父母,流着泪默默地看着。
她想起了小时候,就在这个院落里,娘在教她用茅草编兔子,折蚂蚱,而她爹就在一旁晾晒草药,一家人偶尔目光相触,都是会扬起甜甜地笑容。
可是…
花柔抽泣着低下了头:这样的其乐融融再也不会有了呢…
花柔认命地闭上了双眼,她放弃了逃生,她打算就这样陪着家人一起去,但是她却想起了昨夜的事…
她坐在床角抽泣,娘却拉上了她的手。
“小柔,别哭了,你早些嫁了也好…
“娘,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明天就让我出嫁?”
娘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你听好了小柔,咱家后院柴房里的南墙脚下,有个洞,那里放着娘看重的东西和积蓄。”
她不解,她糊涂,为什么娘和她说这个?
“如果有一天,爹娘不在你的身边,而你…无依无靠,就记得拿上里面的东西离开这里,找个远离这里的地方过你的日子…但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这辈子都不可以往蜀地去!更要…远离一个叫唐门的地方,好好地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
花柔睁开了双眼,他看了眼爹娘的尸体,看了眼烧着的院墙,起身往柴房去。
在母亲交代的地方,花柔翻找出了一个包袱,她迅速打开,里面是两身衣服和一个漆盒。
火石,一袋子铁钱,半把珠花簪子,一把匕首,还有一条绣花腰带。
这…
花柔看着漆盒内的东西有些迷茫,但很快她把腰带拿了起来,因为她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
几息之后,她将除开腰带外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儿的包好了背上,抓着腰带迅速地冲回了前院院落里。
院落里,火势不小,她不管不顾地冲到了亲戚们的尸体前,拿着手中的腰带和他们的腰带对比。
浓烟,大火,呛人又熏灼的眼泪直流,她强忍着对比,发现四位亲戚的腰带都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和图案,而她手里的这条,除里图案有所不同,其他都是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们的腰带都是红色的水滴,而母亲的则是白花藤萝?
飞舞的火星落在了她的手臂上,烧灼的疼痛和焦臭味让她意识到这里不能久留。
花柔迅速起身冲回到厅内,此刻火势已经蔓延进来,门窗皆被熊熊烈火沾染。
她冲到父母身边,从包袱里翻出匕首,将父母的发丝各自割下一缕来,装进了随身佩戴的平安福袋里。
“爹,娘,女儿一定会弄清楚到底是谁害死了你们,为你们报仇雪恨!”
花柔跪在爹娘的尸体跟前,磕头三拜后,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奔了出去往后门跑…
爹,娘,我会好好地活下去!一定!

母亲交代的话,让花柔有了求生的欲望,她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死了,她得活着,只有活着爹娘的在天之灵才能安息,只有活着她才能找出真相来,为爹娘报仇!
她拼命地跑,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但她记得爹爹说过,翻过了燕子岭就离开了这座山寨,她自然是先离开这把她当作妖孽的地方。
穿越山林,淌过河流,翻山越岭,她不敢停歇。
饿了摘野果,渴了喝山泉,那些蛇咬的伤口发痒,就摘草药涂抹救治,累了就找棵树杈爬上去眯一会儿,大雨滂沱就躲在洞穴里捏着平安福袋发呆。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一直前行的花柔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城镇。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地的一座府邸中,一名侍从惶恐不安地跪在了竹帘前:“爷,出了岔子,唐蝶…没能带回来。”
竹帘内,一颗云子被重敲在棋盘上。
侍从紧张地深吸一口气抢言道:“不过,祈王那边,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安排好了,定能得手。”
侍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主人的反应。
不多时,竹帘内传来主人的声音:“这个你要是也办砸了,我可要你的项上人头!”
第五章 呵,又是她
南川县,是一座夹在楚地与蜀地之间的边境之城。
因为楚国所用铁钱,在其他地域不能流通的原因,来往的客商们只能在此处换取大量茶桑带走出境,故而这座县城热闹程度堪比都府。
从未走出过村寨的花柔,随着人流稀里糊涂地进入南川县后,就被入眼的一切给整懵了!
楼檐角**错而精美的楼阁高大威猛;货品琳琅的集市里吆喝声此起彼伏朝气满满;华衣锦服的人们来来往往高谈阔论好不热闹。
原来,村寨以外的地方这么夺目和绚烂啊!
花柔惊奇不已,但也不免困惑:娘说外面的世界可怕残忍,可这明明看起来…挺好的呀!哪里可怕?哪里残忍?
“枣糕!刚刚出笼的枣糕!香甜可口喽!”
听到吃的,这半个月勉强果腹的花柔,顿觉肚饿,口水滴答,循声上前问了价,掏了钱,捧着新鲜热乎的枣糕,张嘴就是一口。
“啊呦呦…”枣糕又烫又黏,一口下去黏了花柔的上颚,烫得她止不住地叫唤,却又舍不得吐出来,顿时眼泪花都冒了出来。
“哎呦!姑娘!你得慢慢吃!这可心急不得!”摊主好心提醒,花柔哭笑不得的点头回应—不是她不想慢慢吃,实在是太饿了。
花柔张大嘴巴,仰头冲天,使劲儿地吸了好几口冷气,才缓过劲儿来。
枣糕不大,再是慢慢吃,也就几口的事,吮去指尖上最后一点残渣,意犹未尽的花柔摸了摸钱袋,放弃了再买一块的想法。
一枚铁钱一块,不贵,但是她的钱是有限的,在找到出路前,必须节省,所以她还是吃点实实在在填饱肚子的食物吧。
不过,出路…
花柔有些迷茫。
“胡帽胡帽!达官贵人的最爱,东都城贵妇们人手一件!”
不远处酒楼门前的吆喝吸引了周遭的人涌过去,花柔好奇也凑了过去。
胡帽,形状各异又五颜六色,它们缀着珠串,结着缨穗,插着羽毛,漂亮的让花柔忍不住拿起一顶戴着头上,根本没察觉,有一只手正伸向她腰间的钱袋。
“啪!”一枚云子疾速地打在了小偷刚碰到钱袋的手上。
“啊!”一声惨叫,让花柔惊讶回头,就看到身边的男子捂着手指,脸色涨红扭曲。
“你怎么了?”花柔关切询问,那男子狠狠地瞪了花柔一眼,捏着手转身慌慌张张地跑了。
花柔一脸莫名,但她注意到了地上的白色云子,好奇地把云子拾起来,对着阳光看,晶莹剔透。
这圆圆的石头可真白啊!
“年轻人,咱们早有规矩在前,十个子破此局才有彩头,你这…可就先少一子了。”
酒楼二楼的雅间内,老者一脸笑容地出言提醒。
站在窗前的男子,重新抓起一枚云子,看着楼下那个举着云子对天张望的姑娘,音平声冷:“无妨。”
老者闻言毫不客气地置下一枚黑子,男子转头只扫了一眼棋盘,便落下了白色云子。
老者脸色瞬变,再放一子,男子不假思索地又放下一子后,老者有些犹豫,他扯着胡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一子。
男子略有失望地看了一眼老者,拿起云子一放,声音凉凉:“破”。
老者瞪眼道:“不能!”
老者非常自信地抓起一枚云子,观察局面,而男子转了头--这盘棋对他来说已经到此结束了。
他扫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注意到那个试戴帽子的姑娘已坐在了汤饼摊前,正狼吞虎咽般地埋头吃汤饼。
男子的眉微微蹙起:这吃相…太难看了。
老者拿着云子迟迟落不下去,脑袋上汗水也不断地沁出。
终于,一滴汗落在棋盘上,老者无奈地垂下了手:“看似未到绝路,却步步困顿,你赢了。”
老者丢了手里的云子,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包,不舍地摸了摸,递了出来:“它是你的了。”
男子没有回头,只是抬手一摆,站在他身后的中年随从上前一步:“你收着吧!我家爷对它没兴趣。”
雅间内,另外一个年轻的随从则拉开了雅间的门,冲外面一指。
老者见状很是意外,但脸上不禁扬起了感激之色,当即收了东西起身作揖:“多谢公子,既然如此,老朽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今日的茶酒老朽腆脸招待。”
男子并未搭理,中年随从冷脸道:“不送。”
老者走了,年轻的随从一关上门便嘟囔起来:“这也配叫珍珑局?爷用了三个子就把他困死了…”
此时男子转头不再看楼下街道,而是端起手边的茶,慢慢送入口中喝下后,手指一勾。
中年随从咳嗽了一声,一个身影从窗外翻入雅间。
“飞云哥!”年轻随从眼有兴奋地招呼,飞云冲他微微点了下头,就贴着男子低声汇报。
“公子,如您所料,南川兵力已于府衙中暗藏埋伏,队列所行之处皆有重兵身着百姓之衣潜伏。”
中年随从和年轻随从闻言对视一眼,忿忿地捏紧了腰间佩剑。
“他怎么能这样对爷?”年轻随从忍不住低声喝骂:“要不是爷帮他…”
“柱子!”中年随从喝止年轻随从的妄言,对他轻轻摇头—他可不想在主子的伤口上撒盐。
“你干嘛不让我说!”柱子委屈极了:“大川哥,难道你觉得他做的那叫人事儿?他们可是…”
大川上前两步捂住了柱子的嘴,用眼神强行示意他闭嘴后,两人一起看向了他们的爷。
此刻,男子不疾不徐地品着茶,像是沉寂在茶韵之中,完全置身在外。
待茶杯归于盏碟,男子理了理衣裳,风淡云轻道:“都安排好了?”
“是,我们的人会在未初末刻到达南川县衙,而他们也会在那个时候开始行动。”飞云站得笔直,眼中充满自信。
男子起身:“租车,出城。”
男子一行四人刚从酒楼走出去,就听到对面汤饼摊的小二大嗓门道:“潭州?姑娘,你是想说长沙府吧?”
走在最后的柱子闻言不禁朝汤饼摊看去。
花柔摆手:“不不不,不是,是潭州!”
摊贩挠挠头,伸手指方向:“小姑娘,往左,头一个坊内就是车马行,那里有车马通往各处,你去那儿打听吧!”
“哦,谢谢你。”
花柔声如银铃,欢快地从男子一行人身边跑了过去。
男子看了花柔一眼,带人向前。
“潭州早改长沙府了,这姑娘是傻子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柱子刚嘟囔出声,走在男子身旁的飞云便回头低声斥责:“话多。”
柱子瘪了瘪嘴,低头向前,一行人便也往车马行所在的坊间走去。
花柔之所以要去潭州,是她在吃汤饼时,听到邻桌的人提到了姨妈,这让她想起了母亲曾提过她有个姨妈在潭州,嫁给了一个大将军。
我去投奔她,大将军姨爹应该会帮我弄清楚爹娘的死因吧?
花柔怀揣希望的去找车马行,但是回字型坊间里一模一样的数个门店,让她不知道该进哪个,只能绕圈观察。
“这姑娘真是个傻子,不进来租车,绕什么圈啊!”
飞云已经进去租马车,他们就陪着主子等候在门厅里,柱子看不懂花柔的行举嘟囔了一句,一直低头看着手中叠成方块绢帕的男子抬头扫了一眼外面。
呵,又是她。
但此时,有两个人站在了花柔的面前。
“坏了!”柱子皱眉咕哝了一声,大川也握紧了拳头:“这帮下三滥的玩意儿居然又出来骗人,真是祸害!”
柱子看不下去,迈步就往外走:“不能让这姑娘被卖了,我这就去…
“别多事!”飞云走了进来,拦着了他。
“可是…”
“爷出城要紧!”
只五个字,柱子便垂下了头,不再坚持。
男子的眉头轻挑了一下,看了一眼花柔跟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面色沉沉地捏紧了手里的绢帕:“走吧!”
四人出了车马行后,三名随从对视一眼,飞云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第六章 蠢货
南川县的府衙前,早已聚集了许多官员。
两个月前,楚王病危,那个时候他们就知道会有一位公子前来此处管辖这与蜀地、长和两处接壤的西南边境。
只是所来者会是谁尚未可知。
半个月前,楚王薨世,二公子马希声继任接管了藩镇,他们很快就接到了消息,祈王,也就是时任镇南节度使的四公子马希范将会成为此地之主。
今日,是他到南川接管所辖境地诸事的大日子,辖区内的大小官员自然前来道贺奉职。
不过,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神情紧张,即使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小声议论,也都时不时地向街口张望,又往四周打量。
“什么时候了?”
“初未了。”
领头的两个官员眉头紧皱着。
“祈王的仪仗队应该是已到城外了吧?他不会察觉…吧?
“不会,杜将军早放了人在祈王身边,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将军掌控之中!况且,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可连城门处都没放人呢。”
两人此时一起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杜将军。
杜将军扶着腰间的马刀,正低声同身边心腹招呼:“警醒点,虽然我们已经掌控了他的行踪,但祈王聪慧,万万不可大意。”
心腹一脸谄媚之态:“将军放心,天罗地网已布,祈王今日必成阶下囚。”
杜将军吐了一口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辆马车驶向出城的队伍,跟在马车两侧的大川和柱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茶肆里。”
柱子听到大川提示,瞟了一眼茶肆里看似喝茶歇脚的几人:“九个,还好,不算多。”
“别大意,兴许暗处还有。”
“知道,诶?你看前面,是那个傻子。”
大川闻言看向前方,就见出城队伍的尾巴上是个斗式的马拉车,里面坐着好四个姑娘,其中一个正是花柔。
“别管她了。”大川皱眉沉声地嘱咐了一句,柱子轻轻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赶着马车就这样默默地排在了队伍的最后。
马车内,男子手中一直紧捏的绢帕展开了。
“杀身之祸,不可不防,去蜀地凭珠花寻唐门,可保平安。”
绢帕上,娟秀的字体有一些潦草,这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男子的眉宇间浮着一丝愁色。
这是出路?还是…圈套?
片刻后,他将绢帕合上,摸出了珠花细细端详,那盯着的姿态像是要从中找出答案一般。
这是把半截珠花,白色的五瓣大喇叭花正在绿叶中妖冶妩媚。
倘若花柔看到这珠花一定会尖叫出来,因为这半截珠花和她娘留给她的那支一模一样--显然这两个半截珠花原是一支的。
“这真耽误时间!”
“是啊!”
听到车外随从的声音,男子掀开了车帘。
“什么情况?”
“那个守城的死胖子设了赌局,每一个出城的都得和他先对赌一局。”
“猜枚,猜错的,不许过。”大川低声补充。
男子皱眉,看向前方城门下,果然那里支着一张桌子,一个胖成球的守将正笑得开怀。
男子目光收回时,掠过了前方,然后他眉头微挑。
是她?
他看到了花柔,也看到了车辕上那两个贼眉鼠眼的人牙子—是的,前几天他们就因为撞见这两个混蛋拐卖少女而出手教训过,可当时他们跑的太快,他又懒得纠缠,就没搭理,结果…
男子放下了车帘,懊恼地苦笑了一下:搭理又能怎样?这世道我能救几个?况且,我不过一个泥菩萨。
将绢帕和珠花收进了袖袋里,他摸出棋盘,意兴阑珊地随意摆弄云子,然而才摆了两下,就听到了前方那两个混蛋的议论声。
“娘的,这我们怎么可能猜对?”
“是啊!要是猜单双,还有一半机会猜中,现在居然是要猜对数字,我的天,那一把云子怎么可能猜中?”
男子嘴角扬起一抹轻笑。
“怎么会猜不中呢?数清楚余下的不就猜得对了吗?”
银铃般的女子声音让男子脸上的轻笑微僵,他抬手掀起窗帘一个角,看向前方。
此刻坐在车斗里的花柔正面露笑容,十分认真地分享着自己的发现。
“你们看,那兵大哥的手边始终就是那一堆白色石子,快到我们的时候,只要弄清楚一共有多少个,数清楚外面的不就知道里面有多少了吗?”
两个混蛋恍悟般地一起拍脑袋。
“小姑娘,你挺聪明啊!”
花柔甜甜地笑,脸上有些小得意。
后方,柱子和大川对视一眼,齐齐地无力摇头加撇嘴。
男子放下了车帘角,心里只有两个字:蠢货。

“报!祈王仪仗到!”
斥候飞奔唱音后,官员们立刻整理官服。
远处一支车马队伍缓缓向府衙而来。
杜将军对身边的人点了点头,扶着马刀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

出城队伍,在无有例外的全部失败后,终于到了花柔她们。
花柔在前一个人猜枚时,迅速数了云子数量。
所以混蛋之一上前时,她很好心地扯了扯人家的胳膊低声耳语:“三十二个。”
那人立刻上去猜枚,此时后面马车的窗帘撩开了一个缝。
守城胖子随手扣了一些云子,让那人猜,那人数了云子后小心翼翼地报数:“十三个!”
守城胖子抬手开碗,就在这一瞬间,马车车帘撩开的缝隙里,一枚云子飞射而出,打进了云子堆里,快准稳的根本无人察觉。
守城胖子一数:”错了,是十四个!”
人牙子愣住了,花柔有些激动地从车斗里翻出来,冲到了跟前:”怎么可能是十四个?明明是十三个啊!”
守城胖子扫了花柔一眼,指了指桌上的云子:“自己数!”
花柔一数,还真的是十四个。
“肯定有人耍诈!”花柔不假思索的一句话,吓得人牙子立刻抓了她胳膊往后扯:“别胡说!”
人牙子赶忙对胖子道歉:“是我们猜错了…”
花柔梗着脖子:“哪里错了?明明一共三十二个石子,外面有十九个,里面肯定就只有十三个,现在居然多了一个,这不是耍诈骗人吗?”
守城胖子闻言大怒:“混账!你一个黄毛丫头竟敢污蔑我出千?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抽她十鞭!”
守城士兵立刻动手来抓花柔,花柔害怕地迅速后退,刚退到了后面的马车边上,守城士兵就冲上来,推搡开了马车边上的两个随从伸手去抓她。
大川和柱子忍住出手的冲动,各自挂着胆小怕事的怂样,立在一旁等着花柔被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