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的娘贺氏,和这位大伯母的奸诈有一拼,两人一贯针尖对麦芒,焦氏当然对文瑾提放的紧,两人就这么耗上了。
韦氏心疼孩子,又知道隔壁的饭比她的好多了,焦氏肯定不会留下吃饭,便不停地使眼色让文瑾快些。
焦氏想歪了:“文瑾想去大伯家?”
文瑾欣喜地扬眉道:“嗯,大伯家比二伯家吃的好,我都在二伯家住了一个多月了——”意思就是,她该在大伯家住一段时间了。
她是孤儿,两个伯伯换着养,本就应该呀。
韦氏没想到文瑾会这么说,有点难过地低下头,文翰也露出失望的神色。
焦氏的反应最剧烈,她就差跳起来了:“你做梦!几个烂核桃,就想到我家混吃混喝…”声音一出来,就知道上当了,她是来要核桃的呀,现在目的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了,气得跺脚骂道,“跟你娘一般的贱坯子,只想混赖别家的东西——”
“谁来谁家呀?是我去你家混赖的吗?不要脸——”沉默的人,最容易出口伤人,何况本主的记忆里,她娘就是这么和大伯母对仗的,文瑾这么说,也不算是惊世骇俗。
韦氏冲上来,捂住了文瑾的嘴巴,文翰也过来,把文瑾往屋里拉。
焦氏“嗷”地一声,冲过来想打文瑾,被韦氏拦住了:“他大伯母,和小孩子置什么气,外面人听见了,该说咱不对,她没爹没娘的,也是可怜人。”
焦氏愤愤不平,但看到门口有人探头探脑的看热闹,只好作罢,扭头给韦氏道:“回头,你送过去。”
“…”韦氏还没说话,文瑾吼了一声:“不!这是我采的!”
“你瞧瞧,你瞧瞧,吃着谁的?穿着谁的?谁养活的你?竟然这么占食,没良心!老二家的,这样的人,你也敢养。”焦氏气恨地向韦氏控诉。
这女人好恶毒,文瑾曾经给韦氏带来多大的麻烦呀,本来这几天,她辛苦赶山,就是想让韦氏不认为自己是个累赘,可这几句话,立刻就令人联想起前些日子,她病弱不堪,二伯一家为此颇受连累。
幸好,焦氏面对的是韦氏。一个从小听到的就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秀才之女,她赡养文瑾,就不是图什么回报的。
韦氏根本不生气,还劝焦氏:“你别生气,她还是个孩子!”
“哼,惯得她!”没有拿到核桃,还惹了一肚子气,焦氏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扭头气呼呼地走了。
文瑾卸下背篓,走到厨房外面,找来一块大石头垫着,拿一块小石头噼噼啪啪砸核桃。
“文瑾,不就几口核桃吗?不吃少不了什么,文才还小呢,就让给他吧。”韦氏劝道。
“为什么要让他?我病了的时候,大伯母一粒米都不肯给,拿别人的东西,就那么有理?”文瑾继续猛砸。
韦氏无奈地摇头:“这孩子,你大伯母就那么个人,别和她一般见识。”
“二伯母,她多大?要是还要我让着,她还不如寻根绳子吊死算了,羞不羞呀!”
“文瑾!”韦氏的语气有些严厉。
文瑾把半碗核桃仁洗净,面无表情地倒进韦氏正熬着的稀饭锅里。
“你这孩子!”韦氏真生气了,脸色十分严肃。
“二伯母,你知道我身体还虚,大夫让补养的,这每天赶山,不吃好点,根本坚持不住。”
看到侄子瘦弱不堪模样,一脸的菜色,两颊凹陷,韦氏深深地叹口气,她再圣母,也不能叫侄子让出口中的食物吧?
韦氏看了看儿子,文翰略有些气愤,却乖乖低下头,他明天要把自己的劳动果实送给隔壁了。
焦氏太奸诈,韦氏好的过了头,难怪亲娘贺氏要改嫁,这样的家庭,孤单的母女俩,的确大不易。文瑾默默地帮着韦氏烧火,她的内心,却如那火苗一样跳跃飞腾,难以平静。
照韦氏这性子,家里有金山银山,她也能让人搬空了。
二伯,比韦氏的性子更懦,自己的爹爹多年不在家,现在又传言命丧黄泉,难怪家产都被老大霸占,唉!今后,这个家想好过些,就得靠自己了,文瑾捏紧小拳头!

第四章 下套

“二伯母,若是明天大伯母再来,你就说,是我不让给的。”想起韦氏的“圣母”性格,文瑾觉得,还是提前为她安排好说辞。
果然,韦氏瞪她一眼。
“二伯母,不光是我,文翰哥也太瘦了,我们每天包谷面野菜都吃不饱,大伯母也没说送来一粒米,难道只能我们爱文才弟弟,她就不该爱文翰哥和我吗?”
再圣母的性格,在对待自己儿子的事情上,多少还是会偏心些的,文瑾的话,让韦氏又叹了口气。
“大夫给我看病时,不也说过让文翰哥补养补养吗?二伯母,他正长身体,你就不怕他身体熬坏了,不长个子,将来,将来不能延续钱家的香火吗?”
韦氏没想到文瑾小小年纪,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连回答都忘了。
文瑾的话,和韦氏一贯所受的教育背道而驰,虽然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坚决地想要摒弃在耳朵之外,过了一会儿,她才咳嗽下,语气严厉地道:“文瑾!你怎么能妄论大人的是非?”
“是!二伯母,我,我错了。”文瑾语气十分委屈,哭了起来,“可是大伯母,从来就没爱过我,没关心过我,哪怕一丁点儿的关心,都没有,呜呜”
韦氏又叹气,忍不住用同情地看看文瑾,然后便低下头一声不吭地贴饼子,她心里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和焦氏一般见识。
文瑾见哭得韦氏心软,趁机说道:“二伯母,大伯母若不拿东西来换,我绝不给她核桃。”
韦氏没想到文瑾这么犟,又不好再惹孩子伤心,只好答应下来。
文翰一直默默地看着,刚开始文瑾想去隔壁,他很失望,后来看出点端倪,心里忍不住赞一声,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吃饭的时候,把最黄最脆的那块饼子挑出来,放在文瑾面前。
没想到,第二天一粒山货也没采着。
大山伯这一队,因为每天都满载而归,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的胆子也越来越大,这天,晨曦还没升起,人们就出发了。
“大山伯,怎么这么早啊,天还没亮呢!”文瑾揉着眼睛,早饭都没来得及吃,韦氏把贴饼子和咸菜放在布包里,让他俩路上吃。
“小孩子就是不懂事,眼看秋天都要过去了,树上的栗子,都落了大半儿,你不急,当大人的还能不急吗?”柴冬生摇着头,端着架子道。
“明都知道山上有狼,还要这么早!”文瑾的话,让大人都沉默了。
柴冬生不高兴地呵斥:“就你多嘴!”
“文瑾说得有道理,一会儿到了山脚,咱们还是歇一歇吧。”大山伯赞许地文瑾一眼,他是这群人里领头的,威信比柴冬生高了不知多少倍,话语一出,没有一个人有异议,毕竟钱财没有命重要。
五里山路,走了不到两刻钟,就在山溪的旁边,大家各找地方坐了下来,文翰从布口袋拿出贴饼子,递给文瑾,两兄弟一口饼子,一口咸菜地吃起来。
柴冬生十分气愤地瞪着这边,他认为文瑾是因为没吃饭,才拿狼来说事。
文翰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他从小就是乖孩子,不习惯有人用这样的眼光盯着。
“哥哥,我若说得不对,大山伯会听吗?他咱们这些人,哪个比他懂得更多?吃饭,别理他。”文瑾轻轻捅了堂兄一下,文翰精神一振,腰背又挺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都坚毅了许多。
“哈哈哈,大山,你们怎不上山呢?”又来了一伙人,领头的是屠夫张三虎,最近大家忙,再说有山货打牙祭,没人想起吃肉,屠夫只好兼职赶山,捞点外快。
“天还早,等等再说吧,西岗有狼呢。”大山伯好心提醒。
“早就跑走了。”张三虎不屑,大概觉得自己太过张狂,补了一句,“这几天我们都是这么早的。”
那一群人喧哗着走了,柴冬生站起来,期待地看着大山伯,见对方低头看着溪水,根本不为所动,他犹犹豫豫地想追上前面的人,大概怕人家不接受,最后只得坐下,却狠狠瞪了文瑾一眼。
太阳终于在山头露出半张笑脸,柴冬生又耐不住了,站起来催促大山伯:“这下可以走了吧?眼看秋天都过去了。”
大山伯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其实他心里也着急,忍不住对着山顶望了望。
“打狼呀——,狼来了——”山上忽然传来呼喊声,因为回声,四处飘荡,也判断不出到底是哪里喊的。
溪水边的人,都警惕地看着上面,下意识地攥紧手里的棍子。山上除了狼,还有蛇虫,他们一边走,要一边在荒草上敲打,现在,又作为防身武器了。
“过来!”大山伯对文瑾和文翰招手,示意他俩到他身边去。
文瑾心里涌出感动,跟着文翰跑过去,站在大人围成的圈子里。
山上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近,刚才走进山林的张屠夫一伙,又急匆匆跑出来,他身后有两人抬着用树枝绑成的担架,上面的人衣服残破,露出血琳琳的肩膀。
看到大山伯,张屠夫有些讪讪地扭过头去。
“大山哥,别去了,狼窝就在头顶,半山腰。”张屠夫的后面,有人好意提醒道。
“不落单还是没事的,都怪齐旺,看上一把山菇,一个人跑去摘,让狼抓到了空子。”张屠夫辩解道。
抬人的和伤者,是兄弟,他们也不言语,低头脚步迈得飞快,其他的人,还有想上山的,都磨磨蹭蹭站在大山附近,包括张屠夫。
“咱们两拨和一处,人多,把狼赶跑吧。”
大山伯回头望望:“这么大的山,哪里找狼呢?我也想把它赶走啊。”
张屠夫眼里闪过失望,低头用脚在地上蹭了蹭:“大山,你是猎人,害怕狼吗?我也带刀着呢,咱们上山吧。”
有人已经走远,有人闻听站住了,王大山很犹豫,最后还是掉转头:“回吧!”
刚刚出了事,没人敢冒险,众人虽然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文瑾就是不甘心的一个,她走到大山伯的身边:“我们趁着人多,不如下点套子或挖个陷阱,把狼抓了才是正经,不然,明天还不是一样危险呀。”
张屠夫撇撇嘴:“说得轻巧,下套子都是家传的秘密,你懂吗?”
文瑾想说懂,最后忍住了,既然是不传之秘,这抓着了狼,就是大功一件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有说有笑的出镇子,偃旗息鼓无精打采地返回来,别提多沮丧了。
镇子前面,围了一群人,走近才看到那里贴了一张告示。
“秀才,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张屠夫喊,他情绪早就缓过来了。他平日里杀猪就是进项,一家人吃穿不愁,不像其他人,若是秋天收入不好,一年的日子都难过。
文翰念起布告摇头晃脑,文瑾站在后面,使劲憋着笑,两人的模样,把其他人给逗笑了,刚才低靡的情绪略略好了些。
其实私塾的先生和学生,全都一念书就这么晃头,所有人都见怪不怪,只有文瑾例外。
县太爷发出悬赏令,打死狼的猎户,有重奖。
“唉,咱也不图什么赏赐,若是谁把狼打死,能让赶山就好了。”文翰自言自语,钻出人群往家走,一群人各回各家,最后只有王大山和他俩一路。
“大山伯,我想请你帮个忙!”文瑾央求道。
“行!”真是热心肠,毫不犹豫的回答,显得十分爽快。
“大山伯,我会下套儿。”在柴扉前面,文瑾瞧瞧四下无人,低声说道。
“你怎么会?”大山伯惊奇地挑起眉毛。
“我在书上看的。”钱家大爷在世时,家里的男孩子都有书念,文瑾六岁启蒙,到大爷过世,虽然在私塾只有一年半,但算是识字的。
“三叔的书里吗?”文翰热切地问,他最佩服文瑾的父亲,念书多,还在外历练,见多识广。
“嗯哪。”文瑾含糊地回答。
“怎么下?”大山伯刚问出口,立刻便脸红起来,他并不是想套取文瑾的秘密,只是好奇而已。
“其实简单得很,就是拿细铁丝弄个活套,横着绑在狼常常出没的树上,狼经过时,若是不察,头便进去了,然后,一拉,活套紧了,便退不出来,越拉越紧。”
文瑾边说边比划,大山伯和文翰立刻就听懂了,并且,也觉得是可行的。
“咱们准备一下,我去找几个人,把套儿下上。到时抓了狼,都是你们兄妹的。”
“这怎么行?咱们平分。”
大山伯脸上又红了:“不不,还是归你们。”
“不行,大山伯也是出了力的。”文翰说道。
大山伯脸更红:“听说有窝狼崽,抓了大狼,那个狼崽归我就成。”
“大狼也有你的份儿。”文瑾和文翰一起说道。
“呵呵,不争了,只要今后,你俩让我用这个法子套猎物就成,你们还得修房子,铁丝就由我准备了。”
两兄妹回头看看破烂的家,赶冬天来临之前,四面透风的墙壁,得再上些泥巴,屋顶也得再絮些草,不然,非冻死人不可,便对着大山伯点头,表示同意。

第五章 索取与报偿

大山伯脸色还是十分羞愧,匆匆走了,到了下午,便带着他的兄弟和侄儿,背篓里装了弓箭,提着猎刀,过来叫上文翰和文瑾,往山上走。
既然下套是秘密,他就不能带外人了。
文瑾手里提着一把砍柴刀,文翰拿着把斧子,都提着绳索,猛一看,就像要砍柴去。
大山伯带的铁丝可不少,顺着早上坐着的山溪往上走,到了山腰,便开始下套。
王家的人,都脸朝外凝神戒备,没有一个偷眼往里面瞧,文瑾心里暗赞,这一家人,都是可交往的,够义气,坦诚可信。
除了大套,文瑾还下了很多小的,只要狼爪踩进来,也能套住。
他们在张屠夫所说的狼窝一圈,把铁丝都下下去,这才返了回来。一路上,文翰的脸兴奋地发红,两眼也黑亮亮的,一看到文瑾,就忍不住笑一笑。虽然那套儿不是他想出来的,可“弟弟”的骄傲,就是他的骄傲呀。
第二天刚鸡叫三遍,柴扉就叩响了,文瑾和文翰,都在兴奋里爬起来,揣了一个烤干了的贴饼子,开了门就跟着王家的一群人往山上去,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一路若不是有虫子嘶鸣,鸟儿扑扇翅膀,那寂静真让人难以经受。
到了山跟前,就听见狼嚎,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凄厉而怨毒,几个人都有些害怕,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过了一会儿,王大山轻轻笑了:“肯定是套住了,不然,哪会这么叫?”
几个僵硬的人影立刻便活泛了:“大哥,我听着那狼叫,一个声音粗,一个声音细,肯定是两个都套住了。”
“就在这里等会儿,天亮咱们再去看。”
虽然等待让人十分焦急,可人人心情振奋,时光却并不难耐,太阳终于跳上山岗,大山手一挥发了话:“走,看看去!”
昨天这里有人被狼伤了,镇上的大夫说,起码得躺两三个月,消息传开,今天一个赶山的都没有。
狼叫的声音时断时续,弱了许多,一群人循声而去,看到一条大公狼,它被套住了脖子,拼命挣扎,皮肤都勒破了,脖子一圈血迹斑斑,看到有人来,本来僵卧着,忽然跳起来,嘴里呜呜叫着,呲牙咧嘴地一脸威胁。
说不怕是假的,王大山这样的壮汉都停下了脚步,看到狼左奔右突,却不过原地打转,大家都忍不住露出微笑。
大山伯提着一把短柄的铁矛,大着胆子往狼跟前走去,那狼忽然张嘴,嚎叫了一声,他吓得一下子站住了,狼也很怕,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大山伯早有准备,锋利地铁矛猛地插进了狼嘴。
狼连叫声都发不出,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脚蹬了蹬,便不动了。
“死了!”
“狼死了!”身边的几个人都欢呼起来。
大山伯在狼身边,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看到狼确实没有气息,这才解开铁丝,收进背篓的藤编袋子里。
“我们去找另一只狼。”说话的是大山的堂弟保山,十七八岁的年纪,此刻,他看大山的眼光,充满了崇拜的意味。
“到底另一只狼套住了没有?别有危险。”文瑾提醒大家。
“肯定套住了,刚才我都听见嚎叫了。”保山坚持道。
“文瑾和文翰,你俩走中间,保山和铁山,走他俩前面,林山在前面开路,我断后,咱们找一找。
林山牵着狗,走在最前面,一群人在山林里转了半时辰,四眼黄狗便蹲在地上耍赖,一步也不肯动。
文瑾看到狗腿忍不住哆嗦,气得骂它:“这胆小鬼。”
“狼肯定在附近。”林山抬头四望。
保山和铁山一人在狗身上踢一脚,这才带众人开始搜寻。
“这里有血迹。”铁山喊道。
果然,前面的地上,一片狼藉,似乎狼拼命挣扎过,可,什么也瞧不见。
“狼呢?”
文瑾和文翰,也低头寻找。
大山伯最后没有铁丝了,把套儿拴在一棵小树上,小树被狼扯断了,狼跑了。
文瑾刚得出这样的结论,心里正遗憾呢,忽然看到树藤纵横的暗影里,一双绿幽幽的贼光!
“在那里!”她刚出声,那狼忽然蹿出来,保山反应最快,手里的铁叉对着狼就扎了过去,狼往旁边一闪,没中。
林山手里是一根青冈木的齐眉棍,他虽然没有保山敏捷,可力气却大,一棍下去,打在狼腰上。
狼是铜头铁尾豆腐腰,青冈木质地细密结实,干透了堪比金刚,拿着沉甸甸的,林山这一下又拼尽全力,只听得狼嗷一声嚎叫,便趴了下来,拼命挣扎也站不起来。
保山还想拿铁叉上去,被大山一把拉住了。
“别刺破了狼皮。”
保山住了手,大山故技重施,还是用铁矛扎进狼嘴,解决问题。
狼死了,文瑾才看到它脚上还带铁丝,拴着半截小树,小树卡在树丛中,狼没法脱身,这才在听到人声时,躲了起来。
四眼黄狗见狼死了,它的四条腿又灵活起来,扯着狗绳往前冲,大山领着众人,找到了狼窝。
竟然有六只半大的狼崽。
两只大狼都瘦骨嶙峋,狼崽却胖嘟嘟的,走起来尾部一扭一扭,看到大黄,它们竟然还敢扑上来搏斗,被几个人拿着哨棒一顿打,最后都趴下不动了。
“祖父老寒腿,我想要两只狼崽的皮,给老人家做个护膝,其余就给你们吧。”大山伯还是为学了文瑾的本事感到羞惭,情愿把功劳都让出来。
“大山伯,你别这样,猎狼的功劳,都是你们兄弟的,我和文瑾,能拿走两只大的都惭愧不已了,你就别再让我们难堪。”文翰推辞。
看到两人你来我往的,文瑾插言:“大山伯,说好的事情,就照着做吧。”
“那好吧。”大山看了看几个堂兄弟,然后说了一句,“刚好六只狼崽,二爷和三爷也一人一对狼皮护膝,县太爷若是有奖赏,就归钱家吧。”
几个兄弟一致同意。
文翰推辞不过,红着脸答应下来。
大山以后会下套捕猎,能受益一生,自然不在乎这一时得失。
一行人抬着大狼,挑着小狼,走进镇子时,引起巨大的轰动,几乎全镇百姓都过来看热闹,大山坚持说是文瑾捕猎的,他们不过是帮了个忙。
很多人怀疑这个说法,可看到两只大狼就那么抬进钱家,也不由得不信。
张屠夫跑来,表示愿意帮着把狼皮剥下来,只要最后给他一只狼腿就行。
“嘿嘿嘿,还没吃过狼肉呢,咱这一辈子,杀猪不少,没杀过狼,还不如两个小孩子呢。”
韦氏不知道该怎么办,扭头和儿子商量。
“就让张大叔帮忙吧,咱们又不会。”
“就是,小秀才说得对。嘿嘿嘿,我没机会杀活的狼,有机会剥了它的皮,也能泄愤。哼,昨天可把我气坏了。”
张屠夫在那里忙乎,看热闹的人一拨一拨,到了午饭时,才清净下来。
张屠夫把狼皮贴在墙上,狼肉剁开堆在案板上,剥了皮的狼头,洗干净放在锅里煮着,韦氏还让他剁开了一条狼腿,数根肋骨,也放在里面,那是准备送给邻居的。
小乡镇民风淳朴,谁家有了什么,都不会关门吃独食,多少送点儿,让大家尝尝滋味。
屠夫提起留给他的那只狼腿,和儿子告辞离去。
“这么多肉,咱们腌渍了,冬天吃吧。”文瑾高兴地笑弯了眼睛。
“怎么腌呢?”韦氏大概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肉,禁不住有些发愣。
文瑾也不会呀,回想前世学过的知识,知道盐能杀菌,想了想便说道:“煮一锅浓盐水,晾凉,把肉放进去泡一泡,然后拿出晒干,大概就可以了。”
“对,对,张屠夫刚才也这么说。”文翰眼睛一亮,接口道。
韦氏拿出一串铜钱,数了数,只有十三枚,犹豫了一下,全给了儿子:“去买些盐吧。”
这还是前几天,文瑾和文翰用山货换的,韦氏还了欠债,就剩下这么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