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妹,你就饶了我吧…”柳瑛苦笑,“苏昕络那个性子想必你们也明了,我还想着过几天安稳日子呢,青楼是怎样也不敢去的。”

谢芳尘嗤笑出声,过来勾住柳瑛的肩膀,边把她往对面千月阁拖边教育道:“跟你说,男子可宠不得,你要是一宠他呢,他就飞到天上去了,然后就会肆无忌惮的在你头上拉屎。他苏昕络再有钱有势,还不是要匍匐在你身下婉转承欢,你这般怕他作甚?你呀就是性子太温和了,这人善呢就容易被人欺…要说到这驭夫之术,整个皇朝怕是没人能与我家老娘相比,回头带你去府里见识一番。”

谢芳尘手上力气极大,柳瑛挣脱几次未果,眼看就要到得青楼门口,急的她快要哭出来了:“贤妹所言句句在理,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柳瑛出身不好又无半分优点,哪能跟权势滔天的谢丞相相比呀?你还是赶紧放我回去吧,不然可能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小瑛瑛,女子自当顶天立地,千万不可妄自菲薄哦。”谢芳尘手上又紧了紧,挑眉斜了眼柳瑛,嘴角笑意怎样都掩藏不住,双脚拔地而起,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在千月阁门口站定了。

“这,这…是轻功?”柳瑛蓦地瞪大眼睛,两腿一软便要往地上倒去,千月阁门口拉客的小倌立马抢上来扶住,娇声道:“吆,这位小姐是多喝了几杯呢…还是见到奴家长的俊就迈不动脚?”粉拳在她肩膀上乱锤两下,拿帕子挡了脸,嗔道:“好坏吆,羞死人家啦…”

柳瑛骇的连退三步,眼睛四处乱瞄就是不敢抬头看那张浓妆艳抹堪比画皮的脸,谢芳尘“哗”的一声合上扇子,拿扇柄往那小倌头上敲了敲,笑道:“秋霜,不要吓坏我朋友,不然可饶不了你。”

“吆,原来是谢三小姐的朋友呀?”那秋霜软软的往谢芳尘身上一靠,捂嘴调笑道:“您该不是将哪家未及笄的小女娃拐来了吧?”

“别胡说,是贵客呢。”谢芳尘顺势将秋霜搂到怀里,点点他的鼻子,又在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问道:“莲月公子是否有客?”

秋霜板起了脸来,哀伤的叹息:“就知道您谢三小姐心里只记挂着莲月哥哥…罢了罢了,我这一片爱慕之心,权当喂了狗吧。”

“什么狗不狗的,净胡思乱想。”谢芳尘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在那张血红的小嘴上啄了一口,从怀里掏出张银票递过去,那秋霜迅速接过,展开瞄了一眼,顿时脸上笑的如同正午的太阳花:“算你有良心!”

谢芳尘松开秋霜,伸手往他屁股上一拍,笑道:“那还不赶紧的带我们过去?”

秋霜红着脸回头白了她一眼,便转身一步三扭的往大厅里去,谢芳尘咯咯笑着跟上,手里折扇轻摇,纨绔贵女形象十足,柳瑛无奈的叹气,心知此时再矫情只会让人看笑话,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千月阁的装潢风格偏清淡雅致,雕梁玉柱间挂满名人诗画,枣红窗棂上米白窗纱,中央置了一个微型方池,小桥假山流水修葺其中,后方是个高耸的竹台,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男子端坐其上轻抚瑶琴,舒缓愉悦的琴声在开阔的大厅里流淌着。

跟想象中的青楼完全不同…柳瑛在心里舒了口气,对谢芳尘赞叹道:“这千月阁倒是别致的很。”

谢芳尘手里折扇不紧不慢的摇着,得意道:“你的性子我当然了解,自是不会将你往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带。”斜了柳瑛一眼,又抿着嘴角笑起来:“不过呀,雅有雅的秒,俗亦有俗的好。这品美人呀,就如同品菜,海陆佳肴吃多了,便会觉得萝卜青菜也别有味,可又不能整日萝卜青菜度日吧?”

“谢三小姐果然高见哪!”说话间一个男子从楼上缓步走下来,一身白色衣衫,乌发在头顶绾了个髻,清雅绝伦的脸上脂粉未施,眼角有些许鱼尾细纹,一双眸子深邃幽远恍若红尘世俗世道人情皆敛入其中,他不着痕迹的扫了柳瑛一眼,将目光定格到谢芳尘脸上,冷笑道:“品美人如同品菜…合着我这千月阁就是卖菜的?而我千月便是那卖菜的老伯?”

秋霜连忙福了福身子,恭敬道:“阁主。”

谢芳尘收了扇子拱手,笑着恭维道:“月余不见阁主,风华更胜从前哪。午间饮了几杯酒,方才一番胡言乱语,还请阁主勿放心上。”拍了拍柳瑛的肩膀,又道:“这位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带她来照顾阁主生意。”

柳瑛朝他点了点头:“千月公子好。”

谢芳尘喷笑:“阁主可不是这里的公子,不可乱叫。”

原来在青楼“公子”还别有深意呀,柳瑛脸色微红,忙向千月拱了拱手,又长长作了一揖,羞愧道:“实在对不住,在下从未进过青楼,让阁主见笑了。”

“无妨。”千月轻启朱唇,声音温润如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睛轻阖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又对谢芳尘道:“谢三小姐多日未至,莲月惦念的紧。”

“我也很是想念莲月公子,这便要上去了。”谢芳尘说完千月便点了点头:“请自便。”然后便背着手往边上偏厅走去,青丝随脚步微动,衣袂飘飘裙角轻扬,媚态天成却又让人不忍亵渎,只能任目光紧紧追随。

“那可是个人物呢。”谢芳尘收回目光,捅了捅柳瑛,笑道:“看傻了?可别肖想些有的没的。”秋霜在前面掩嘴吃吃的笑,谢芳尘抬脚迈上楼梯,柳瑛怔了怔这才跟上,又一本正经的向她解释道:“就是欣赏下,绝对没别的想法。”

谢芳尘只笑不语,一层楼梯很快爬到头,转入回廊行至尽头,秋霜在一个屋子前停下,抬手轻敲了敲房门,片刻后里边传来一声轻呼:“请进。”

屋内宽敞大气,家具皆是素色系,纱幔长曳至地,窗前铜炉里白雾冉冉升起,清淡梅香在鼻尖萦绕,一个浅黄衣裙的年轻男子跪坐在铺了绒毯的地板上,手执一木柄汤勺,不疾不缓的在炭炉上的陶瓷罐里搅动着,见众人进来,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谢芳尘自顾坐到那男子对面,端起小几上的茶碗便往嘴边送,那男子连忙拦下,笑斥道:“还真是饥渴,竟连洗碗水也不放过。”

她将茶碗递还给他,趁机在那葱碧的手上揩了把油,腆着脸皮笑嘻嘻道:“只要是莲月给的,洗碗水也比那极品大红袍要美味上数倍。”莲月白了她一眼,嘴角笑意掩藏不住,又看向柳瑛,娇嗔道:“竟有这般标志的小姐,谢三小姐怎地也不给奴家引见一番?”

“哎呀,瞧我,一看到美人就忘乎所以了,该打,实在该打!”谢芳尘拍了拍额头,一把扯过柳瑛,将她按到座位上,对莲月道:“柳瑛柳小姐!”又指了指莲月,对她介绍道:“这位清纯脱俗的美人,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起的莲月公子,千月阁的红倌人,多少人千金难博美人一笑,今儿你算是托本小姐的福了。”

其实从进门开始柳瑛就觉得莲月眼熟,此番再仔细一端详,只见他巴掌大的一张小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神清澈纯真,娇俏的鼻梁下一张樱桃小嘴,肤色白皙晶莹,整个人宛若出水芙蓉般清纯,竟与那云卿有个五六分相像。她斜眼瞄了谢芳尘一眼,更加对她的情事弄不懂了。

莲月哼了声,撇嘴道:“谢三小姐家世显赫才华横溢又兼挥金如土,莲月能得小姐赏识,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也没那个身份跟福分端的起架子。”这番话说的虽含蓄,其中不阴不阳的哀怨之意谢芳尘算是听明白了,自己因陪太女泰山封禅祭奠,已是许久未曾至此,忙拱手求饶:“莲月公子,小女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则个吧。”

莲月扭过头不理她,只看着柳瑛,凝眉思索了一会,喃喃道:“柳小姐的名字听来颇为耳熟,一时之间竟又想不起来了。”

“久闻莲月公子大名,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小女在此有礼了。”柳瑛拱了拱手,又羞赧道:“内子乃东华街苏府大公子苏昕络…”

莲月眨了眨眼,眼神中闪过一抹了然,手帕遮下嘴角的笑意,取出个白玉瓷碗,从陶罐里乘了半碗茶水,递给她,笑道:“近日跟随茶师傅学煮茶,手艺尚且生疏,还望柳小姐多多包涵。”

柳瑛接过,看了眼汤色,比沸水泡制的茶水颜色略深,香气倒是浓郁很多,抿了口,竟品到淡淡的咸味,她对于煮茶这门雅趣之事了解不多,只得胡乱恭维道:“茶汤清明,味道纯正,香气久远,莲月好本事。”

莲月又替谢芳尘乘了一碗,谢芳尘毫不领情的推到一边,皱着眉头抱怨:“今日来此是为着好酒好菜,茶汤虽香,却非吾等所愿也。”莲月拿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还是起身打开门,对守在外边的小厮吩咐下去。

 

第6章

茶桌很快被收起,绒毯上放置了两张长条形小几,摆了几盘瓜果并几个冷菜,谢芳尘挑了一张坐下,莲月乖巧的跟过去,柳瑛便到另外一张那里坐定,垂首埋头啃水果,对隔壁桌搂搂抱抱的亲密行为完全无视。

谢芳尘在莲月脸上啃了口,立时一排牙印,莲月小手在她肩膀上捶打了几下,斜眼看向柳瑛,对谢芳尘挑了挑眉,谢芳尘看柳瑛一眼,伏在他耳朵上小声嘀咕了几句,莲月捂嘴笑,然后起身出去。

片刻功夫,秋霜便带着几个小倌走进来,对柳瑛福了福身,笑道:“这几个可都是咱千月阁的红倌人,最是会伺候人,小姐您看下哪个合您的意?”

柳瑛吃了一惊,愣愣的朝那几个小倌看去,脸上浓妆艳抹的看不清长相,穿着暴露的纱裙,个子娇小玲珑,手掐兰花指走路摇曳生姿,她额上青筋突突直跳,连忙摆手道:“不必了,劳烦你带他们下去了吧。”

秋霜转了转眼珠,赔笑道:“您是第一次来咱楼里,品位爱好一时也摸不清,不过不打紧,咱楼里可是样样俱全,您稍后,奴家去去就来。”推了推那几个小男孩,不耐烦道:“还杵着干吗?走走走,没眼色的东西,怪不得贵客相不中。”

柳瑛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站起来欲解释,谢芳尘扯了扯她的袖子,咯咯笑道:“来都来了,不好好享受一番,岂不是白担了这个罪名?”

莲月偎在谢芳尘怀里,闻言白了她一眼,嗤笑:“你以为天下女子都如你这般急色?”看向柳瑛,轻笑道:“苏公子向来艳名远扬,有如此夫郎,也难怪这般洁身自好,瞧不上其他男子。”

柳瑛心知莲月这话有些言过其实,苏昕络的长相并非时下流行,细剑眉,容长脸,眼睛又细又长,睫毛浓密,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唇,个子又高的堪比女子,按照这个世界的审美观,他其实算是丑的出奇的那种,可放到现代那便是只有漫画里才见的到的超级美男。

秋霜又带了几拨人来,皆是面貌俊秀的清倌,柳瑛仍旧摇头拒绝,纵使耐心再好也被磨了个干净,他气的跺跺脚,直奔阁主千月那里,委屈的将事情一说,千月挑了挑眉,胸有成竹道:“我去处理,你自去忙吧。”

千月一走进房间便先声夺人的说道:“听闻我千月阁的公子让柳小姐不甚满意,特来请教一番,不知柳小姐能否赐告一二?倘若他们不懂事惹小姐不快,千月这里代他们向您赔个不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过这些可怜的孩子吧。”

柳瑛被这番话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连忙站起身辩解道:“阁主您误会了,并非柳瑛对贵阁公子不满意,实在是…是柳瑛自身的问题,不关公子们的事,阁主千万别怪罪他们。”

外界传闻果然不假,这柳小姐确为夫奴,千月嘴角抿笑,点头道:“既如此,千月就放心了。不知柳小姐喜欢怎样的男子,千月必定为您安排周到。”

柳瑛摇了摇头,余光瞄见千月眉头微皱,清雅的一张脸看上去很是舒心,静默片刻,深吸了口气,说道:“不知柳瑛能否有幸邀得阁主共饮几杯?”

谢芳尘眼睛睁的老大,指着柳瑛惊呼:“哇,不是吧,原来你这家伙打的是阁主的主意啊?那你怕是不能如愿了,阁主自打开了这千月阁就不接客了。”

“几杯酒而已,有何不可?”千月脸色不变,一双眼睛愈加深邃,脸上云淡风轻的笑着,见柳瑛因他的回答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又调笑道:“不过,奴家只陪酒,不卖身的哦。”

谢芳尘悄悄的冲柳瑛挤眉弄眼竖大拇指,她微笑回应,身子往案几左侧移了移,千月从容的坐下来,相隔太近以至于他衣服上淡淡的熏香味道都能闻到,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不曾说话也不曾有任何动作,已将人的心神蛊惑。

小侍很快将酒菜端上来,谢芳尘端着酒壶闭眼闻了闻,满意的轻声叹气,由着莲月替她斟了酒,举杯冲柳瑛晃了晃,柳瑛握着茶杯回应,两人一饮而尽,莲月在那厢嘟着嘴巴摇晃谢芳尘:“柳小姐分明喝的是茶,这哪行呀?”

面前横出一只玉手,骨节细长,关节处微微泛着青白,拿过她面前的酒杯,语调温吞和缓,却有着让人不容拒绝的深意:“柳小姐请千月来陪酒,如今却以茶代酒,莫非是千月年老色衰陋颜敝姿污了您的眼,失了畅快豪饮的兴致?”

“阁主倾城之姿,柳瑛今日能得阁主相陪,实乃三生有幸…只是,午时在醉仙楼已与谢三小姐大醉一番,现下实在不胜酒力。”柳瑛边说边去推千月递过来的酒杯,谁知对方毫不避让,手心暖意传来,就是贴上了他的手背,她大窘,连忙撤手,千月趁势将酒杯放在了她面前。

一番动静自然落入对面两人眼中,莲月依在谢芳尘身上拿手帕掩了嘴偷笑,谢芳尘斥责道:“女儿家的,这般扭捏姿态作甚?先前本就说好今儿不醉不归,尽管放开喝便是,醉了就宿在这里,诺大千月阁岂能没你安睡的地方?”

若不是了解谢芳尘洒脱不羁的性格,她真要怀疑这人是存着心思想要害死自己…边上千月只是用那勾魂摄魄的丹凤眼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柳瑛总算切实体会了“美人在侧,盛情难却”的真正涵义,于是端起酒杯冲谢芳尘那边晃了晃,又转头看着千月,苦笑道:“今日便是舍命陪君子了…这杯酒我敬你们,先干为敬!”

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倒竖酒杯,谢芳尘咂嘴,送到嘴边的酒杯又收了回来,眼中狡黠的光芒闪烁,板起脸来,严肃道:“一点诚意都没,这杯酒我不喝。”千月也在一边帮腔道:“两位小姐乃金兰之交,千月不过是青楼楚馆的怜人,这杯酒确不该喝,亦不敢喝。”

“这…”柳瑛叹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总算理解以前老爸夜夜笙歌满身酒气的无奈,而她心脏病加重前做的是国际贸易工作,平素以电话传真电子邮件联络,国外客户甚少到国内来,所以酒场的种种规则她全然不懂,也不知如何圆滑婉转,况且面前这几人皆是精于此道,即便周旋亦无用处,只得认命的每个人单独敬了一杯。本身这个身体酒量就奇差无比,三杯三来,头已是晕乎起来。

有酒无乐自然不欢,千月招了舞怜来助兴,六个年轻男子,身穿大红纱手持翠折扇,随着音曲翩翩起舞,转身抬腿下腰扭臀,动作整齐配合默契,肢体柔软的堪比体操运动员,倘若忽视那张脸的话倒也赏心悦目。

柳瑛眼神飘忽,生怕一不小心将目光定格别个脸上而浪费了这上好的酒菜,便转头同千月闲谈,千月见她对歌舞似是不喜,不禁皱了皱眉头,千月阁的怜人班自然是京城最好的,连乐曲造诣极高的太皇夫都挑不出毛病,却让她避犹不及,不禁定定的看了她一会,轻笑道:“既然这歌舞入不了柳小姐的眼,莲月,你来抚琴一曲吧…免得回头三小姐怪我招待不周怠慢了她的贵客。”

“是。”莲月起身,接过秋霜递来的古琴,在边上水盆里净了手,又燃上一支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柳瑛:“不知柳小姐可有钟意的曲子?”柳瑛忙回答:“柳瑛乃粗人,哪里晓得有什么曲子,能听得莲月抚琴已是欣慰,公子尽管随意。”

她又转向身侧的千月,低头轻声道:“其实,舞跳的很好,只是觉得那几位公子衣着过于暴露,柳瑛虽是粗人,但自幼家母管教甚严,非礼勿视的道理总还懂些。且,他们妆容委实有些骇人…”

“柳小姐说笑了,我千月阁乃青楼之地,倘若众多公子作闺阁男儿打扮,怕是要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境地。”千月半是嘲弄的一笑,瞥了她一眼,心思一转,又道:“听闻苏家公子自幼行事酷似女子,想必是不爱涂脂抹粉的,柳小姐与他新婚燕尔,诸如百般看在眼里皆是欢喜,其他的自然再也无法看顺眼。”

“大抵是如此吧。”柳瑛点头赞同,不愿深入纠葛这个问题,毕竟自己来自未来,这种类型的男子大概只有同性恋的人才会欣赏。

莲月已经开始抚弄琴弦,琴声时而如空谷黄莺般婉转,时而如水落寒潭般清脆,听来颇为悦耳,柳瑛边听边端着酒杯,听到入迷处不知不觉中几杯酒又下到肚子里,一曲结束,莲月站起身扯着裙子行了个礼,她连忙拍手赞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呀,莲月公子果然不负盛名。”

莲月矜持一笑,抬眼看向千月,恭敬道:“柳小姐缪赞了,比起莲月的老师,莲月自愧不如。”

或许因为年纪阅历关系,莲月的琴声欢快悠扬,却少了很多韵味,如果换作是千月,经年沉淀下来的种种,弹出的琴声会更让人沉醉,柳瑛有些期待的看向他,千月脸上涌出一抹哀伤,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低垂了眼,笑道:“前几年不甚伤了手腕,如今再也抚不得琴,莲月也不必过谦,如今你的琴艺已是举世无双。”

“真是可惜…”柳瑛惋惜的咂咂嘴,千月轻笑不语,一仰头干掉了杯里的酒。

“就是。”谢芳尘把莲月搂到怀里,抿了口酒渡给他,暧昧道:“我可舍不得让你抚琴给别人听,以后谁让你抚琴都不要理。”莲月羞红了脸,在她怀里左挣又扎,她手上一用力,便将他抱到了腿上,一只手扣住他后脑勺掠夺着鲜嫩的唇,一手从他肩头滑到背上轻轻抚摸,莲月一会便被吻的气喘吁吁浑身瘫软。

柳瑛别开目光,用力咳嗽一声表示不满,谢芳尘抬起头,一双写满眸子里欲望之色,朝她眨眨眼,笑道:“小瑛瑛,春宵苦短,小妹先行一步了。”将莲月打横一抱,拐进了内室,接着传来清脆的帷幔拉扯声。

这个谢芳尘还真是放的开…屋里只剩柳瑛跟千月两人,她顿觉有些尴尬,连忙站起身准备告辞,结果一阵眩晕传来她站立不稳倒在地毯上,胃里汹涌澎湃的厉害,千月忙起身将她扶回座位上,好笑道:“当真是醉了?”

柳瑛手捂额头,只觉昏沉的厉害,抬眼朝千月看去,感觉三个白色身影在脸前晃,浑身热意上涌,言语也不利索起来:“让,让阁主见笑了…”

“呵呵。”千月轻笑,在青楼待了这么些年,酒鬼见的不少,如她这般安静的也算难得,于是出门叫人倒了杯浓茶来,塞到她手里,安慰道:“喝杯茶醒醒酒再走不迟,也怪千月不好…实是没想到小姐酒量如此不顶事。”

一大杯茶灌下去丝毫未见效果,眼前金星乱冒四肢也不听使唤,支着的胳膊再也撑不住头,一下趴到桌上,任凭千月怎么唤都不应声,恰好这时秋霜敲门进来,凑到他耳边叽咕了一番,千月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吩咐道:“陆三娘的关门弟子,哪里有人拦的住?让她们都撤了吧,放人进来。”

 

第7章

因千月阁不招待男客,苏昕络带着青竹蓝烟到的时候自然被守门的护院拦住,他满脸怒气眼神冰冷彻骨,手里宝剑在灯笼的照射下幽幽发着寒光,几个高大粗壮的女子愣是被骇的倒退几步,所幸在惨案发生之前秋霜就带着阁主的命令赶了过来。

阻碍撤离,苏昕络收剑入鞘,抬脚迈入大厅。夜虽已深,千月阁却正值最热闹的时候,打情骂俏搂搂抱抱的男女比比皆是,一行三人甫一进门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苏昕络紫衣白狐裘,又兼身材高大,已有相熟商贾认出其身份,忙不迭的上来打招呼,他眼中恼意愈浓,脸上却已堆起笑:“各位新年大吉大利了!妻主在此醉酒,天寒地冻的,昕络不放心,特来接她回家,咱们改日再叙。”

众人忙点头称是,苏昕络瞪了秋霜一眼,秋霜吓的身子颤了颤,连忙转头将他们朝楼上引去,刚转过楼梯口,便闻得身后众人轰然大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显然是嘲笑今日他这番悍夫作为,胸中怒意更盛,伸手狠狠推了秋霜一把,不屑道:“伤风败俗…”

秋霜给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他稳住身子整了整衣服,讪笑道:“千月阁本就是卖笑的地儿…来这的姑娘小姐的,无非是看上咱这的哥儿温柔体贴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