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以为他在骂自己,表情也有些不好。幸亏对面两个男生及时出声救场,气氛才勉强缓和了些。
但陆星衍依旧歪在沙发里一动不动,表情就像死了一般。
大伙儿都知道他素来脾气怪,这会儿也没有特别留意他,各玩各的。
与他们这边静悄悄的空气不同,对面卡座显得格外闹腾。
那边好像在迎接一个今天刚回国的女孩,他们刚才听到了一些,女孩是跳芭蕾舞的。
这次回国为了担任覃郡剧院的芭蕾老师。
只是他们对芭蕾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足尖鞋的缎带究竟该绕几个圈。只觉得那个芭蕾舞女孩特别有气质,忍不住多瞟了几眼。正好看到她的同伴开香槟,溅出的酒液落到她围巾和衣摆上,她表情有点无奈,轻轻踢了下开香槟的那个男人小腿,解下围巾朝洗手间的方向走。
陆星衍这桌就在去洗手间的必经道路上。
孟濡看了眼指示牌,往这边来。
原本她从他们面前经过,今天晚上就什么事都没有。
但一直窝在沙发毫无动静的陆星衍眼皮跳了跳,在孟濡走到他身侧的时候,伸出长腿,毫无预兆地拦住她。
孟濡也没料到有人会绊自己,一时不察,倾身朝前面倒去。
少年在她倒下的一瞬间揽住,带到自己怀中。
他埋首在她颈窝,呼出浓重酒气。
他冰凉的唇贴着她温热细嫩的皮肤,压抑了一晚上的气愤和无力突然都找到了宣泄口,有些控诉地说:
“你还知道回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阿衍:烦死了,只有我不知道她回国。


第3章 Deer 03
孟濡站在洗手台前,已经洗了三遍手。
衣摆溅上的酒渍被她拭干,留下一点不太明显的痕迹,只能回家再洗。
孟濡将擦手纸扔进垃圾桶,仍有点惊讶。
没想到真的会碰到陆星衍。
刚才阮菁说看到陆星衍了,但她进来后没看到人,理所当然地认为阮菁是看错人了。
直到她被一个男孩绊倒。
少年有力的手臂箍在她背后,一条长腿恣肆地压着她的小腿,一系列的举动快速果决,又有点莫名其妙。
孟濡下意识想挣扎,然后他就在她耳边说出那句话,“你还知道回来啊”。
一瞬间。
她就知道他是谁。
但孟濡还是愣住了,毕竟他说过从未把她当作亲人,也没表现出过任何想她的情绪。
她怎么敢想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委屈地抱怨自己不回国。
那边阮菁看到他们的动静,还以为她被欺负了,长腿跨过沙发就往这边冲。
最后是孟濡解释清楚,两边才相安无事的。
孟濡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上翘。
算了,她想。他还是小孩子呢。
自己跟一个小孩较什么真啊。
孟濡收拾好以后,拉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门外连接着一条长长的过道,十几米之外就是纸醉金迷。
酒吧大厅投进来的昏沉灯光下,蹲着一个四肢修长的少年。
他两条手臂搭在双膝上,手指夹着根没点燃的烟。原本盯着墙上的一块污痕出神,听到开门声耳朵动了动,漆黑沉澈的瞳仁转着向她看来。
他穿着不太新的白衬衣,扣子敞开几颗,露出精致瘦削的锁骨。脖子挂一条一看就没用心打的领带,模样真是又懒又坏。
孟濡以前就觉得,陆星衍像一只野猫。
无论怎么精心饲养,依然改不了桀骜散漫的性格。
今天再见,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她走到陆星衍跟前,忍着把他当成猫呼噜一通毛的冲动,出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指的是这间酒吧。他们都知道今天周二,这个时间点陆星衍应该在学校。
陆星衍闻言,视线微微移开。黑眸继续盯着刚才那面墙,过了一会儿又转回来说:“打工。”
孟濡:“…”
孟濡不免惊诧。
这种惊诧不亚于刚才陆星衍当众拥抱她,她立刻忘了学校不学校的,屈膝靠近少年,乌亮瞳仁闪着关切的光问道:“我给你的生活费不够花吗?”
“…”
少年不答,孟濡自己先否决了。
不可能。她给他的生活费是参考了很多大学生生活标准的,无论买衣服、吃饭,还是看电影、旅游,应该都绰绰有余。更何况她每次都提前预支一年的金额。
怎么会让他到需要打工的地步?
孟濡没想明白,陆星衍已经替她答——
“够啊。”
少年的嗓音懒散,慢慢撑起挺拔的身躯。他的视线从仰视她,到与她平视,再到越来越明显地垂眸俯视她。孟濡这才发现他长高了许多,逆着光源往她面前一站,她便再也看不到外面的千灯万盏。
少年轻牵嘴角,有点随意又有点痞地说:“多多益善不是吗。”
他没说实话。
这是孟濡的第一直觉。然而这一直觉很快被另一件事取代,她问:“刚才那几个人不是你朋友?”
“不是。”陆星衍说,他的眸光一直没有离开她身上,“客人。”
孟濡怔愣了下,“你在陪她们玩游戏?”她刚才看到陆星衍面前的桌上散着一副纸牌。
陆星衍“唔”一声,不知是真是假,亦或是故意说给孟濡听:“玩游戏,喝酒,聊天,只要给小费都可以。”
孟濡震惊,“你很需要钱么?”
她没有注意到陆星衍看她时眼底深藏的暗涌,拢着眉说:“我可以多给你半年的生活费,或者帮你介绍别的兼职,但是你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上班了。”
“为什么?”
陆星衍不为所动,看着孟濡的眼神也变得直白,“你回国连家都不住,还管我在哪里做兼职么?”
孟濡:“你回过家了?”
陆星衍别开头,背靠着一侧墙壁。原本想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烟,但是拿到一半,又重新塞了回去。他解释说:“我回去拿东西,顺便看看你在不在。”
孟濡点点头,“喔。”
她以为他周末才回家,那时候她应该已经想好该如何解释自己不住家里反而住覃郡剧院的公寓了。
现在猝不及防见面,只剩下窘迫。
总不能说因为你长大了,所以我觉得你需要独立的、隐私的空间吧?
孟濡眼睛觑着陆星衍的耳朵,脑海里飞快地思索借口。
少年被她看得不自在,耳朵又轻轻动了动:“你…”
正好此时,陆星衍的同事过来。刚才站在电梯口的小哥哥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熟稔说:“阿衍,你在这干什么呢?不忙的话帮我去门口站一会吧,我他妈一晚上没吸烟了,快憋死了。”
陆星衍应下,转头准备和孟濡说一声。那个小哥哥随即看到藏在阴影处的孟濡,了悟地笑了笑,“哦,原来你在这里撩漂亮小姐姐…”
陆星衍一言不发。孟濡笑着解释:“我是他姐姐。”
男孩摸摸头,尴尬地向孟濡道歉。
陆星衍举步要走,孟濡马上拉住他的袖子。
她仰头看他,外面灯光悉数投进她的眼里,她看人时格外专注:“你什么时候下班?”
陆星衍:“有事?”
孟濡说:“我等你吧。你回学校还是回家,我送你回去。”
虽然现在法治社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是依照陆星衍的性格,万一跟别人起什么冲突呢?
毕竟这里太乱,而她答应过好好照顾他,不能让他出事。
陆星衍的表情在听到孟濡的话后蓦地好看了些,他动动嘴角,终于没说出反驳的话。
“好。”
*
孟濡回到朋友中间。
大家很久没有聚这么齐了,一个个格外兴奋。
红酒开了一瓶又一瓶,骰子、纸牌、俄罗斯转盘都玩了一遍。
直到深夜一点,大家才各自回家。
阮菁叫了代驾,本打算先送孟濡回去。孟濡告诉她自己要等陆星衍,和她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阮菁才叮嘱她注意安全,自己先走了。
酒吧这时仍有不少人,孟濡找了个僻静的吧台坐着,点了一杯百利甜酒,拿出舞团团长给她的学生|资料随手翻看着。
她刚才没有喝太多酒,这会头脑还是清醒的。
只是太困了。
孟濡从包里拿出提神含片,掰了一颗放入口中。
一直到她把资料翻了两遍,陆星衍终于下班了。
陆星衍来找她时,她面前的学生履历正停在“黄冬玥”那一页。陆星衍一扫而过,他对别人的事都没有什么兴趣,却问孟濡:“你要去覃大当芭蕾老师么?”
孟濡轻轻打了个哈欠,点头,“嗯,明天第一次上课。”
她说完,不多解释,问陆星衍去哪里。
这时候南大宿舍早关门了,陆星衍只能回家。
孟濡叫了一辆网约车,让司机先开去他们以前住的家。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孟濡是太累了不想说话,陆星衍是向来话就不多。
等到车子驶入小区门口,陆星衍才突然开口问她:“你现在住在哪?”
孟濡微微一怔,然后扭头朝他轻笑。“不是叫我不要管你吗?我现在不和你一起住了,你应该挺轻松的吧。我住在哪里重要吗?”
少年哑口无言。
他在座位静坐许久,等得司机都忍不住问道:“小伙子,你还要下车吗?还是我直接开去下一个地方?”
陆星衍才推开车门,长腿一跨,身影隐没在黑黢黢的夜中。
“走了。”
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说。
*
孟濡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她强撑起精神收拾好卧室床铺,洗漱护肤,换上睡衣倒头就睡了。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
孟濡的第一节 芭蕾课在下午三点。
两点半,谭晓晓依然准时来接她。
她们再次来到覃大艺术馆,只不过这次去的是三楼的排练大厅。
三楼总共六个排练室,男女各三个。
谭晓晓领着她从一间间排练室门口经过时,里面有许多认真练习的学生。
有的扶着把杆做拉伸,有的踮起脚尖单膝原地旋转,还有双腿横劈趴在地板上休息的。
身姿鲜活,尽态极妍。
谭晓晓问了孟濡的意见,把所有成员都聚集到排练大厅。
他们此前听说过孟濡是来带领他们排练明年的舞剧的,此刻都有些兴奋又紧张,盘腿坐在大厅中央的地板上,一个个仰着脸。
孟濡看他们这副严肃的模样,忍不住抿唇一笑。
她笑时格外好看,两只黑眸亮亮的,上下睫毛浓翘,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温暖柔软。
终于不再像舞台上时那么遥不可及。
她一笑,大家都松一口气。
孟濡说:“你们看过《白毛女》吗?明年我们要演出的就是这场舞剧,正式排练开始之前,我先看看你们的基础动作。你们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都可以解答哦。”
有人大胆问:“老师,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
孟濡笑,“可以,但只有十分钟。”
这句话无疑让排练大厅里所有学生沸腾了。
他们从学习芭蕾开始,就不断听说这名8岁考入上海舞蹈学院、16岁在瓦尔纳国际芭蕾舞蹈比赛中一举夺魁、同年被英国皇家芭蕾舞学院录取的女孩的故事。
现在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自然满肚子疑问。
——“老师,从小脚背软有什么办法克服吗?”
孟濡说:“更努力地练习。”
——“老师,你最喜欢哪个芭蕾舞演员?”
孟濡:“Lopa。”
还有人问:“老师,在意大利待久了,是不是也会变得嘴甜?”
孟濡歪歪头,看向那名询问的女生,笑着道:“你要尝尝我的吗?”
女孩面红耳赤。
一开始的问题还好,后来渐渐往八卦的方向走。
毕竟基本资料他们都能在百度百科查到。
有个男生举手问,“老师,你有男朋友吗?”
大家一起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他面露羞赧,但还是坚持问完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啊?”
孟濡久久不答。
男生等得脖子都红了,她才低头看一眼腕表,准备和大家说“聊天环节结束,都各自去训练吧”。
隔壁排练室突然传来一声重响。
紧接着,楼下篮球场一个男生崩溃地大喊,在整个排练大厅显得格外清晰——
“阿衍,你究竟怎么他妈把球传上三楼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衍崽真的是野猫本猫,我也想呼噜毛。


第4章 Deer 04
陆星衍其实不算喜欢打球。
准确地说,所有需要流汗的运动他都不喜欢。
游泳除外。
他昨天晚上只睡着两个小时,一早起来洗了个澡,八点赶回学校上课,连睡了两节大课。
中午吃过午饭,下午没课他打算继续补觉。
程麟那几个逼却说要去覃大打篮球。
南大也有篮球场,但他们学校的人都喜欢去覃大打。
因为覃大的篮球场新,而且场地开阔。
更重要的是那边女孩子多。
平常这种活动陆星衍都不会参加,他不是在睡觉就是不在学校。程麟他们这次也没打算叫他。
程麟一边换球鞋一边问写代码的岳白间,“大白,你好了么?”
岳白间正在写最后一道程序,写完试着运行了下,成功。他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痛快地说:“走。”
那边秦献也拿好篮球,一行三人准备离开宿舍。
走出门前,秦献多嘴问了句:“阿衍,你要不要一起来?”
陆星衍正倚在床头,单腿屈起戴着耳机看一段视频。
闻声摘掉耳机,简单地回了一个:“不。”
那边岳白间搂住秦献的肩膀,一脸“你问什么废话”的表情,笑着说:“你见过阿衍和我们一起打球吗?阿衍的原则是,除了床上,其他流汗的运动不要叫他。”
陆星衍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在酒吧兼职,他们猜他晚上去哪里已经快猜疯了。
陆星衍眉眼未抬,伸手抓过一个印有驯鹿图案的抱枕向岳白间扔去,冷酷无情道:“滚。”
岳白间接住抱枕,仰头看上铺神情不耐烦的人。
他酝酿了下感情,表情像一个质问出轨丈夫的贤妻:“那你告诉我们,最近几天晚上你去哪了?昨晚宿管来查寝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是不是和哪个女人在一起?”
陆星衍:“…”
陆星衍懒得理这个神经病,摘掉耳机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除了秦献和岳白间还有点良心之外,程麟对此乐见其成。他还体贴地帮陆星衍把窗帘拉上,感慨颇深道:“阿衍不去正好,他一去旁边艺术楼上跳芭蕾的女生只会盯着他看,我们打得再好都没用。这年头什么都看脸,阿衍脾气那么臭,还有那么多女生想要他的微信…”
话音刚落,对面床铺刚躺下的陆星衍已经坐了起来,他清俊的眉眼倦倦的,黑色|猫耳朵眼罩捋到额头上,压出微乱的鬓角,声音却有些痞懒的朗润:“你说什么?”
程麟突然怂了,“我说你招女孩子喜欢。”
陆星衍:“上一句。”
程麟有点茫然,“这年头什么都看脸?”
陆星衍皱皱眉,提醒:“篮球场旁边是什么楼?”
喔。这下程麟懂了,他科普起来如数家珍:“艺术楼,以前是舞蹈学院上课的地方,后来舞蹈学院的院长接管了覃郡芭蕾舞团,就让给芭蕾舞团训练用了。一楼二楼用来表演,三楼是他们的排练室。平时艺术馆前面那条路上经常能看到漂亮又有气质的小姐姐,覃大的男生真是走了他妈大运…”
他说完,问陆星衍:“阿衍,你问这个干嘛?”
陆星衍从床上下来,拿出柜子里的一件衣服换上,说:“走吧。”
程麟:“去哪?”
陆星衍:“打球。”
程麟:“???”
*
然后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程麟他们也是才知道,陆星衍虽然不常打球,但并不代表球技不行。
他的三分球准得对面覃郡大学的几个男生后来专门防着他进球。
程麟只好从后面绕上前,示意陆星衍传球给自己。
陆星衍却忽然停在三分线上,眼睛盯着对面三楼排练大厅的某扇窗户。
那里站着一个身影,穿着休闲的鹅黄色毛衣,头发盘成饱满的花苞,露出的脖颈纤细脆弱。
她没有注意到这边,依然微侧着头认真地给学生上课。
皮肤莹白,气质温和。
突然就有种强烈的想接近欲。
反正他过来就是为了想见她,与其漫无目的、心不在焉地等,不如主动一点。
于是在身后的覃大男生撞了他一下时,他顺势起跳,球从手中脱离而出,在空中划了个圆滑的弧线。
稳稳地落在对面艺术楼三楼某间空排练室的小阳台上。
程麟:“…”
岳白间:“…”
秦献:“…”
唯有陆星衍表情不算惊慌,偏头观察了观察艺术馆的楼梯入口,随便对众人留下一句“我去捡球”,便走远了。
岳白间呆愣很久,扭头问一旁同样窒息的程麟,“麟儿,你觉得那个阳台长得像篮筐吗?”
程麟面色凝重,“不像。”

而陆星衍上到三楼后,给他开门的是一位穿连帽衣的男生。
男生大概知道他是来干嘛的,看了他一眼让他在门口稍等。
陆星衍伸手抵着门边,对他说:“我也进去。”
男生没有反对。
这时候排练大厅里的人已散去,舞团成员各自回到各自的排练室练习。
男生将陆星衍领到第一间排练室,屋里有个女生已经把球捡出来了。她抱着递到陆星衍面前,笑容热心:“这是你的球吗?怎么会扔得这么高啊,你力气一定很大吧。”
陆星衍没有看到孟濡,伸手接过篮球,朝对方说了声“谢谢”。
镜子前面有一个女生想叫住他,但他根本没朝那边看一眼,很快出去了。
第一排练室对面是男生排练室。
孟濡正在里面指导一位男生的动作,她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扭头看来。
孟濡在看到陆星衍时有些讶异,但因为男生一直在提问,她脱不开身。只歪头对陆星衍露出个疑惑的表情,就继续给男生做示范。
陆星衍突然有些泄气。
他到底在干什么?
陆星衍没有停留,快步从艺术馆走了出来。
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条长腿跨过三级台阶踩在地板上。有些烦躁且自我厌弃地扒了扒头发,球滚远了都懒得理。
得知她今天在覃大上课,他就迫不及待地跑来见她。
傻逼吗。
明明她回国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
只有他不知道。
陆星衍想到这个就来气,微信说一下很难么?
如果昨晚他们不见面,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找他?
陆星衍蹙了蹙眉,又坐一会,起身捡球准备回去。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是程麟发来的消息。
程麟和岳白间、秦献等了半天等不到他,在宿舍群里问道:【阿衍,你捡球捡到叙利亚去了么???不是我说,还是你这波操作牛逼,我们只会在楼下等偶遇,你直接他妈传球到人家排练室了。】
陆星衍:【。】
陆星衍回完句号,突然又不急着走,站在原地轻滑拇指开始拨拉聊天框。
他和孟濡的最后一次聊天记录是在半年之前,虽然隔了很久,但陆星衍的微信里人少,很快就找到了。
孟濡的头像是她的女神Lopa,陆星衍给她的备注是一串英文。
陆星衍顿了顿,打下一句话:【你从国外寄回家的快递到了,你要回来拿走么?】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回复:【要】
除此之外,一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陆星衍盯着聊天页面看了两分钟,确定孟濡是不会再发别的话了。
他将手机锁屏,扔回口袋。
微信提示音又一次响起——
这次仍是孟濡。
孟濡:【我过几天回去拿。】
孟濡:【不好意思,我刚才太忙了。】
孟濡:【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在楼下打球吗?】
孟濡:【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我对这附近都不太熟,你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吗?】
陆星衍停在球场边沿,单臂夹着球慢慢蹲了下去。
他另一只手压着后脖颈,努力使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明显,可还是眉毛微扬,忍不住唇边溢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
搞什么啊…
另一边,芭蕾排练室。
孟濡倚着把杆,课间休息十分钟。
自从她刚才给那个小孩发了好几条消息后,他就一直没回复她。
是不是不想和她一起吃饭?
孟濡正这么想着,陆星衍终于给她发来了微信——
【吃烤肉么?我烤肉贼棒。】
*
孟濡在意大利舞团时,每个人每天都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称两次体重,重0.5斤都要当天减回来。
所以她几乎很少碰烤肉、甜食之类的东西。但是刚才陆星衍那么说了,她好像一下子感觉到饿了。
大概是自从回国之后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吧。
这种感觉还挺久违的。
孟濡五点半下课后,所有成员都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她才离开排练室。
陆星衍说他在覃大南门口等着她。那里有一条小吃街,街巷另一头就是南大,绿树蓊郁,食肆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