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懂了,是“阿袖”,安岐阳不会看不懂。
想来,便是元非锦说的。而我知道,元芷楹并不知道我就是阿袖,是以,说话的时候并不曾看向我,而是直直地看着床上的男子。
夫人忙问:“好端端的,为何与人打架?”
安岐阳却是愤怒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半晌,只咬牙唤了声:“楹儿。”他终是妥协了,为了那一声“阿袖”。我只觉得心头一颤,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元芷楹笑着上前,坐在他的床边道:“我王兄说,你出去找我呢。这不,我来了。”
闻言,夫人忙道:“既然郡主来了,那我们先出去,岐阳,你好好歇着。”她转向宫倾月,“走,陪娘去见见你大姨夫去。”她起身,示意我们都出去。
安岐阳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兄妹一样狠。”
“那也是因为喜欢你。”元芷楹笑着,那声音自我身后传来,“寻枝,再去打盆水来,安少爷可疼得紧。”
我已随着夫人出去,行至院中,夫人突然抬手狠狠地一掌搧在阿蛮的脸上,厉声道:“混账东西,伺候不好你家少爷,一会子等我见了你家老爷,看他怎么收拾你!”
“夫人…”阿蛮捂着被搧红的脸,一下子跪倒在地。
第十三章 责罚
我吃了一惊,那时候阿蛮明明在宫倾月的房中,又如何管得了安岐阳的事?
见夫人唤了人欲将她拖走,我忙跪下道:“夫人息怒啊。”
她瞧我一眼,冷了声道:“这里哪里轮得上你来说话?”
“娘。”宫倾月拉住了她的衣袖,“此事,算了吧。”
“算了?你没瞧见你表哥的样子么?这群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岐阳的身子怎么经得住折腾!”夫人越说越愤怒,挥起手又打下来。
那一刻,我也不知怎么了,就突然扑过去,那一下,重重地落在我的肩上。阿蛮错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朝她勉强一笑,此事如何也不能叫她背了,她多冤啊。
夫人气得脸色都白了:“反了!真是反了!来人,给我好好教训这两个丫头!”
两个丫鬟上前来了,我与阿蛮握紧了双手。
宫倾月的脸色一变,竟挡身在我们面前跪下了,咬着唇开口:“娘,此事与阿蛮无关。今日,她在女儿房里待了一下午,替…替女儿抚琴!”
“小姐!”我急急拉住她的衣袖,她怎么可以将此事说出来?
夫人的眸子撑得好大,半晌,才问:“她在你的房里?那你呢?”
“我…我…”置于膝盖的手握得越来越紧,宫倾月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夫人哼了声道:“你是想护着这两个丫头,娘还不了解你?来人,给我打!不好好教训教训,她们便不知轻重!还以为什么事都能由着她们来!”
“娘!”宫倾月吓白了脸。
夫人将她拉了起来,冷着脸:“你是宫家小姐,如此,成何体统!走,跟我去见你大姨夫去。”说着,硬是将她攥走。
“娘!阿袖,阿袖…”她还叫着,眼睛红红的。
我咬着唇不说一句话。家丁找了板子来,二话不说便挥下来。
“阿袖姑娘!”那一板子重重地落在女子瘦小的身躯上,我吃了一惊,听阿蛮道,“少爷说,你要跳舞的,可不能…不能伤了。”她咬着牙说着。
我摇着头,抱住她的身子。那板子落在我的手指上,登时升起了火辣辣的痛。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住手!”女子的声音骤然响起。
家丁怔了下,抬眸瞧去,见元芷楹直直地站在我们面前,她皱着眉,朝阿蛮看了一眼,道:“阿蛮,还不回去?”她说着,朝她使了个眼色。
阿蛮会意,忍着痛拉我起来。
一个家丁忙道:“郡主,是夫人说要奴才们教训的。”
元芷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吵醒了岐阳,本郡主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家丁们显然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着。
我怔了下,听得阿蛮小声道:“阿袖姑娘,快走啊。”
明显瞧见元芷楹的眸子撑了撑,直直地看着我。我皱着眉,心下略笑。她是否,开始后悔叫他们住手了呢?她定然想不到,我就是阿袖,就是那个叫安岐阳受伤的阿袖。
阿蛮拉了我离开,一面说着:“阿袖姑娘先去我房里,我房里有药的。”
我这才回神,忙道:“怎么叫我姑娘呢?”她与我一样是丫头,是不该如此唤我的。
她浅浅一笑:“少爷常说你舞跳得好,还说若是你肯,便叫阿蛮跟着你学呢。”
怔住了,忍不住问:“为何?”
她脸上的笑微微敛起,半晌,才道:“少爷听闻,我家夫人也很会跳舞的。他说,夫人跳起来,也必如你这般。对了阿袖姑娘,你可以教阿蛮《凌波》么?那是夫人一直想学,却没有学会的。”她抬眸瞧着我,眸子亮亮的,满是期待。
我终是怔住了,原来,这才是安岐阳定要看看《凌波》的原因…
第十四章 手伤
“可以么?”她又满怀期待地问了句。
我略微正了身,只开口道:“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跳得出《凌波》。”
“那你…”
“我也不会教。”说着,抬步往前,又道,“我房里也有药,我回去了。”
“阿袖姑娘…”
身后之人错愕地看着我,却是没有追着上来。我略微握紧了手,才发现受伤的手指疼得厉害,颤抖着,又笑。没有人能跳得出《凌波》,那么我又算什么呢?
回了房,给自己上了药。
只手指上的疼了些,吹着气,还是疼。
忽然想起安岐阳,他的脸肿得那么高,应该比我疼上好多的。咬着唇,到底算是我的不是,他也是为了我,才被人打了一拳。
不过如今,有芷楹郡主照顾着呢,也不必我操心。
吸了口气,在床边坐了。
是郡主下令放过了我和阿蛮,夫人终是没有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听闻傍晚的时候,元芷楹回去了,让我惊讶的是,丞相也没有留下。
这,便愈发让我肯定皇上也来了渝州了。
安岐阳没有跟着走,晚饭的时候也不曾出来。我心里愧疚着,想着去探他。
行至半路,却见一个丫头跑来,说是老爷要见我。
跟他去了老爷的书房,老爷让人都退下,才开口:“许大人说明日,我打算让你去跳舞,阿袖,这一次,可要好好跳的。”老爷郑重地看着我,仿佛要将宫府的前程都压在我的身上一般。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却也只能点了头。
“阿袖。”老爷叹息一声过来,目光落在我的手上,突然眉头一紧,拉过我的手问,“手怎么了?”
他碰到了,我不禁皱了眉,却是摇头:“不小心撞的。”
“阿袖。”老爷的眸中露出一丝歉疚,“日后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我会为你做主的。”
“是,阿袖知道了。”点了头。
从老爷书房出来,迟疑着,终是去了安岐阳的房门口。
欲敲门的时候,听得阿蛮的声音自后头传来:“阿袖姑娘,来探少爷么?”
回头,见她端着东西上来,我点了头,忙问:“表少爷怎么样?”
“哦,方才还睡着,我给少爷熬了粥。”她推开门,“阿袖姑娘快进来。”
我怔了下,才入内。还以为,白日里和她说的话,她会生我的气,却不想,这个丫头居然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阿蛮,你身上的伤…”
她回眸朝我一笑:“涂了药了,没事了。你呢?”我忙摇了摇头。
“阿蛮,谁来了?”里头,传出安岐阳的声音。我望过去,见他床前的帐子落着,只能隐约地瞧见他的身影。
走上前,低低地出声:“表少爷。”
那被手扯着的帐子微微一晃,他有些紧张地开口:“原来是阿袖啊,我要睡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阿蛮端了碗上前,皱眉道:“少爷还不曾吃东西,怎么能睡?奴婢扶您起来。”将碗搁在边上,伸手欲掀起帐子。却不想,被里头之人紧紧地扯住了。
“少爷…”她愕然。
“阿袖,你该回去了。”他又赶我走。
那声音,隐隐的,有些局促。
不知为何,我忽然忍不住笑了,上前道:“白日里都见过了,表少爷还怕让阿袖瞧见您的样子么?”他必然,是在躲这个。再说,我也不会笑话他。
趁他不注意,一把掀起了帐子。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拦住我,一手狠狠地抓住我的手,碰到伤处,我经不住叫了出来。
他一惊,本能地看过来,脸色一变:“谁打了你?”
“少爷…”
他跳下床来,急着问:“是郡主么?是不是她?”
第十五章 夜探
“少爷!”阿蛮忙扶住他,急着开口,“您误会了,不是郡主。是…是夫人要责罚,还是郡主出来救了奴婢和阿袖姑娘的。”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呆了,此刻听阿蛮如此说,才点头。
安岐阳微微松了手,神色有些尴尬。
“少爷。”阿蛮扶了他坐下,他才兀自一笑,道:“她还叉着腰告诉我,替我好好地教训了阿袖一番,我自然是不信的,她又怎知哪个是阿袖。”这话,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误会了芷楹郡主。
阿蛮笑着道:“少爷又不是不了解郡主,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阿蛮的话,也叫我略微笑起来。阿蛮真是了解她,她要救我们,却还是会凶巴巴地用安岐阳做挡箭牌。
阿蛮端了粥过去,笑着道:“少爷先喝粥,这几天吃东西会疼一些,还是喝粥好些。”我瞧见他的脸肿得比白日里愈发厉害了。
他似乎意识到了,斜睨瞧了我一眼,抿着唇道:“怎么,看着我变丑的样子,你似乎很开心啊。”边说着,边吹了吹喝了口粥。
我笑着:“表少爷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奴婢见您这样不成?不过瞧见您如此,也就是没事了,那阿袖便回去了。”朝他福了身子,转身欲走。
身后之人忙道:“喂,你这就走了?”
站住了步子回眸:“不然…”
“不然还想怎样?见都见了,既然没死自然就走了。”男子的声音从后窗传进来,我吃了一惊,见那窗户已经被推开,锦衣男子已经轻盈地翻身进来。
瞧清楚了,到底是吃惊的。
小王爷元非锦。
阿蛮忙朝他行了礼。
安岐阳哼了声:“你来做什么?”
元非锦笑道:“这又不是姑娘闺房,你有什么好害羞的?”他走过来,瞧了我一眼,又道,“夜里这渝州城没什么地方可去,又想起你也在城中,便想找你叙叙旧,只是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我略微退了半步,不知他的话何意。
安岐阳只又低头喝着粥,轻声道:“怎么主上那边不必找你么?”
元非锦灿烂地笑着:“主上今儿不要任何人陪着,就你安大少爷最舒服,白日里楹儿陪着,晚上还有阿袖丫头陪着。我若是告诉楹儿,她定后悔死跟着丞相回了郡守府呢。”
我算是听明白了,这小王爷是给芷楹郡主出气来了。
安岐阳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动,却依旧低着头,冷不丁地叫了一声:“啊,痛死了!”
我和阿蛮都吓了一跳,见元非锦上前一步弯下腰去,那端着碗的手轻轻一翻,大半碗粥直接从元非锦的领口倒了下去。
“安岐阳!”他怒得叫起来,直了身子,粥必然还有些烫的,元非锦的脸也跟着一下子红了起来,伸手握住了领口,欲脱不能。那表情,真真是吃了瘪。
安岐阳忍着笑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朝他道:“你的人下手太重,痛得我连碗都端不住了。阿蛮,去找一套本少爷的衣服给他先换上,不然,怎么出去啊。”
“你…你…”元非锦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粥灌了进去,黏黏的,必然不好受的。那感觉就像…就像…
扑哧——
忍不住笑出来了,连阿蛮也笑了,看来大家想到了一块儿。
元非锦的脸都绿了,他堂堂一个小王爷半夜做这种翻墙跳窗的事,还被人这般整,心里定然有怒的。
阿蛮找了衣服过来,元非锦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衣物,又突然抓住我的手:“阿蛮还是留下伺候你家少爷,阿袖是吧?”他瞧着我的眼底微微升起了得意之色,他好似将安岐阳算计他的事情也一并算到了我的头上。
第十六章 月兑
元非锦用力将我拉至屏风之后,安岐阳的声音随之传来:“元非锦,放开她!”
他没有回眸,只低嗤一声道:“急什么,换了衣服就出来。”他边说着,边将外衣脱下来。
安岐阳终是没有追过来,隔了会儿,听他开口道:“记得在京的时候,不知谁说,只女人才穿丝质的衣服呢。”
此时,我恰巧将干净的衣服递给元非锦,指尖传来的感觉丝滑而真实,丝质。
不免,又想笑。
伸过来的手略微迟疑了下,终是愤恨地一把夺了过去。瞧见他微微咬着牙,又瞪我一眼。
我这才佩服起来,原来安岐阳在将那碗粥倒翻的同时,竟想到了那么多。
那么元非锦,你到底穿不穿呢?
他明显迟疑了,赤着上身,我有些窘迫,只得缓缓将目光转移开去。
隔着屏风,又传来安岐阳的声音:“阿蛮,开窗,本少爷热死了。”
窗户被打开了,阵阵的风吹进来。这里离得堰湖很近,夜里的风还是冷的。吹在身上,会泛起丝丝凉意。不必抬眸,我亦是知道安岐阳的用意。目光,落在一旁被换下的衣服上,我谅他也没有勇气再将脏衣服重新穿上身去。
只因看着就…就很恶心啊。
“安岐阳,算你狠!”他咬牙切齿地说着,胡乱擦了擦身子,飞快地将衣服套上身。
这句话,我听得安岐阳对着他们兄妹说了两次了,现在终于听到元非锦也说了一次,也不知为何,就是心里很得意。得意了,便忍不住又要笑。
安岐阳过来,将我拉至身后,眯着眼睛笑:“怎么样,还是只有女的菜穿丝质的衣服么?”
元非锦的脸愈发地黑了。
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阿蛮,要是我没记错,上回是不是穿了这身衣服被他说只女人才穿的?”他倒是像真的不确定似的,回眸询问地看着一旁的丫头。
阿蛮的脸色有些尴尬,想笑,又不该放肆地笑出来。
元非锦简直要被气炸了,俊脸上一片片的绯色,倒真是像个害羞的女子一般。
安岐阳挥了挥手示意我与阿蛮退下,开口道:“既是叙旧,不如我们好好儿地说说啊。”
阿蛮却是皱了眉:“可是少爷,您的粥翻了,要不要奴婢再去熬一碗?”
他忍着笑:“不必了,免得本少爷再一个手软,又倒小王爷身上。”
元非锦重重地哼了声:“阿蛮还不下去?少吃一顿,死不了!”

与阿蛮出来,我还是有些担心:“阿蛮,没事么?我看小王爷气得不行。”会不会在房里与安岐阳动起手来?
阿蛮舒了口气,道:“没事的,小王爷和少爷一见面就吵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哦。”点了头,“可是小王爷是景王的公子,如何会在京城?”即便没有封侯,也该是在琼郡的啊。
阿蛮回头看了一眼,开口道:“皇上登基的时候年幼,太皇太后怕皇上一人孤单,特地派人去琼郡接了小王爷和郡主进京,是陪皇上读书的。”
怪不得。
皇上登基的时候,年仅三岁。
辛王只留下他一个子嗣,那么小的孩子,若是一个人,必然是孤单的。太皇太后想的,真是周到。
阿蛮行至院门口便不再出去,我与她道别,独自回房。
翌日,因着晚上许大人要设宴,宫府的人都开始忙绿起来。我与府上的乐师们早早地过郡守府去。
下午,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少带了一双舞鞋,忙回去取。却在郡守府的大门口,一人急急跑来,将什么东西塞入我的手中,一面道:“这个赶快拿去辛王府交给常公公!”
我一阵愕然,回眸的时候,瞧见那人已经远远地跑开去。
第十七章 身影
想叫个人,所有人都忙碌着。
低头,见塞给我的东西用布包着,不知是什么。我也不打开,心想着反正回宫府顺路,便将东西送过去又何妨?
到了辛王府,才知为何那人会叫我送东西过来。只因我今日着的衣服与这里的侍女们的衣服好相似,难怪那人会认错。
只是此刻,看着侍卫横在我面前的刀鞘,我才想起来。那人是匆忙之中认错了,守在这里的侍卫却不会那般鲁莽的,又怎会放我一个身份不明之人进去?
我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忽而听得元非锦的声音自我背后传来:“阿袖?”
吃了一惊,猛地回身,瞧见真是他,忙朝他行了礼。不自觉地打量着他,昨日的那身衣服自然早就让他换下来,只是不知那衣服是在他房里,还是还给了安岐阳了。
才想着,他已经上前来,皱眉瞧着我:“还以为瞧错了呢,还真是你啊。怎么,替安岐阳那混蛋道歉来了?”
不知为何,瞧见他,我便会忍不住想起昨晚的事情,憋着笑出声:“小王爷,您想多了。”我又不是安岐阳的丫头,再说,依安岐阳的性子,昨儿既然敢整他,又如何会差了人来道歉呢?
一句“想多了”,让他的神色有些尴尬,他咬着牙:“那你来这作何?”
我指了指手中的东西:“喏,方才在郡守府,有人说这个要交给常公公。”
他怔了下,似乎才想起为何会有人将东西教给我来。挥手示意侍卫们让开,他率先走上前,一面道:“既如此,还不跟上来。”
我忙道:“奴婢还是将东西交给您吧。”反正是人家认错了人。
他低低一笑:“我才不要,谁知道你手里什么东西,万一牵连到我身上就不好了。”
我瞪着他,什么意思啊?
见他已经大步往前而去,只得咬着牙跟上他的步子。
辛王府可比宫府大得多了,我只能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将沿途的景致一一记在心里。一会儿回去,怕是我一个人,那可千万别走错了。
行至一处水榭,面前之人突然弯下腰,叫着:“哎哟。”
“小王爷怎么了?”我走上前。
他捂着肚子:“吃坏东西了,你在这等着。”语毕,他痛苦地从我眼前离去。
此处空旷,一个人影都瞧不见,我等了会儿也不见元非锦回来。咬着牙,真傻,定是被他给耍了。
眼看着太阳已经渐渐落下去,我才想起还得回宫府去取东西。至于元非锦,指不定早就又回了郡守府等着晚宴开始了。
我没办法,只得先找个人将东西给了。
胡乱走了一遭,还是一个人都不曾见着,我有些沮丧,不知是不是元非锦下令撤走了所有的人。想着,又自觉好笑,皇上在这儿呢,他那也好大的胆子。
笑过之后,才又想起眼下的问题来。
抬步又往前跑了一段路,前面的亭子里,瞧见直直地站着一个人。我脱口道:“请问…”
才出了声,忽然又怔住。
这个身影,为何我好似在哪里曾经见过…
第十八章 皇上
我缓缓停下了步子,我想,我知道这个身影在哪里见过了。
堰湖边上,在堰湖边上的亭中!
是…是皇上!
心下微微一颤,我忙跪下低了头道:“奴婢该死!”握紧了双手,可恶的元非锦,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乱闯,惊扰了皇上。
良久良久,都没有声音,我心下有些忐忑,悄然抬眸,竟瞧见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吃了一惊,我居然一丝声音都不曾听到。
复,又垂眉。
无论是安岐阳,还是元非锦,他们的身上,都可以让我感觉得出些许的味道,或冷,或暖。而面前之人,却是平静,犹如无风无澜的湖面。
不知为何,我忽而想到堰湖。
堰湖,也是常年平静如斯的,而那在水下的东西,却又是谁都无法想象的。
他的步子近了,靴子是上好的锦缎所制,干净得不然一丝尘埃。
可,我怕他了。
不觉缩了缩身子,仿佛双手怎么放都觉得局促了。
“你是谁?”那声音自头顶上传下来,我也许疯了,怎的还觉得他带着一丝柔意?
依旧低着头,小声答:“奴婢阿袖。”
“阿袖?”他低低问着,“你不是这里的人。”后半句,他是肯定地说出口了。
是啊,我不是他的人,只怪郡守府有人看走了眼。
“皇上恕罪。”我俯下身子。
那靴子微微一滞,他又道:“知道朕是谁,你还敢闯进来。”他的语气,与他给我感觉一样的平静。静得让我害怕。
“奴婢…”缄了口,我即便说是元非锦设计了我,怕他也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