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他刚到京城,让他去找牙婆,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过宁昭昭还就是故意的。她笑道:“颜都统本事大,才让你去的。不然,胡夫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挡着的。”
出乎意料的是,颜清沅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道:“是,我这就去。”
果然转身就走,倒把宁昭昭看得一愣。
他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道:“京城的桂花开了,很香。我进城的时候,听说品桂楼的桂花糕最是有名。去找牙婆的时候,要不要顺便帮你带一些桂花糕?”
宁昭昭:“…”
而此时,胡氏居住的怡荣居,则是一片乌云密布。
赵嬷嬷在门口听打探消息回来的丫鬟说了事情的经过以后,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你再去盯着,我去回禀夫人。”
屋子里,胡氏满月般的脸,此时阴沉沉的。
“怎么样?”
赵嬷嬷跟了她多年,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刚才那姓颜的护卫都统来过以后,胡氏的脸色就一直没好看过。此时她又带来个坏消息,只怕…
她硬着头皮道:“大小姐那…一拿到卖身契,就开始清理楼里的丫头。已经让人去叫牙婆。经过昨晚和今天,奴婢觉得,春阳、芳珠、兰儿,怕是一个都保不住。就不知道红玉,能不能躲过去…”
胡氏一把把桌上的水壶杯子什么的都掀到了地上,咆哮道:“反了,真是反了,她还想翻了天了不成!”
又怒骂道:“你挑的好人!春阳谄媚,芳珠轻浮,还有那个兰儿,看着怯弱,其实一肚子坏水,还贪功冲动!你就不能挑几个像样的放进去!”
赵嬷嬷被那壶里的热水撒了一手,也不敢喊疼,只低着头站着,道:“您消消气,这不是,还有红玉吗…”
心里却想着,像样的能干的丫鬟,本来就难调教出来。
从前只当漪芳楼那位是个傻的,谁舍得把好的放到她那里去?尤其是近几年,宁大人升了丞相,胡氏的父亲胡太师却已经荣休了。府里开始渐渐有了年轻的姨娘们,很有些厉害的角色。胡氏对付她们都来不及呢,哪有精力应付个傻子啊?
只是这傻子怎么就,突然厉害了…
胡氏气了一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略一沉吟,她道:“不能指望红玉了。那丫头虽然无大错,可从前也没得过那小贱人的青眼。如今她有端王那边的人用着,就算留着红玉,也不会让她近身了。”
宁昭昭只怕已经有了戒心,肯定不会再用从前没用过的人。
赵嬷嬷道:“难道真就由着她把人都换了不成?过一阵子,端王爷上了京,这封号可就…”
这几年胡氏的地位大不如前,若是这次能为相爷争取下封号,也算是大功一件,扬眉吐气了。因此,胡氏有多心急,赵嬷嬷是知道的。
胡氏闻言冷笑了一声道:“赵嬷嬷,她以为她把人都换了,就能高枕无忧地等着王爷上京,然后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做郡主了?哼,真是想得美!”
赵嬷嬷松了一口气,道:“您这是有主意了?”
说实话,若是宁昭昭有了靠山以后,突然强硬起来,一时之间,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只是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赵嬷嬷相信,胡氏一定能想到压制那小贱人的主意!
胡氏站了起来,冷冷道:“走吧,往慈安楼走一趟。”
慈安楼,是太夫人李氏的住所。
6.第6章 桂花糕
漪芳楼。
牙婆已经到了,在楼下等着。
颜清沅让人给宁昭昭沏了一壶桂花茶,把还热乎乎的桂花糕摆在她面前,笑道:“不急,吃饱再说。”
果然,闻到香味,宁昭昭的眼睛亮了亮。
她顿了顿,控制自己的爪子不要那么快伸过去,反而道:“看来颜都统本事不小啊,这么快就把品桂楼的糕点带回来了。”
原主的记忆中,有一件事,让她印象非常深刻。
大约是去年吧,也是桂花盛开的时候,宁苒苒到了漪芳楼。
她手里拿着的,就是这别无分号的品桂楼桂花糕。
“知道品桂楼吗?他们家的桂花糕,可是最最有名的。每年就只做这一个月的生意,京城的达官贵人,为了抢他们家的桂花糕,都要抢破头的。寻常就算是二三品的官员,想弄个座,都是千难万难的。”
“那你知道,这是谁给我买的吗?呵,就是镇远侯家的宋世子啊。他可是等了好几天,才等来的包间,特地带我去了呢。我啊,就顺手带回来一包,也让你见识见识。”
“姐姐,你说,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他长得可真好看,一直对我笑呢。还有看我的眼神,可温柔了。”
“人家都说宋世子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他对我虽然好,可是呢,谁让他和姐姐已经定亲了呢?我啊,是不会给人做妾的。我已经跟他说了,除非,他和你解除婚约,否则,以后也不要找我啦…”
一字一句,都锥到了原主的心里。
不过现在,宁昭昭比较好奇的是,听说这么难得的东西,连宋世子那样的地位,等个包厢也要等几天的。颜清沅不过是出去绕一圈的功夫,就把桂花糕给带回来了?
她拈了一块放在嘴里,抿了一口,确实入口即化,芳香酥软。
“也不过如此。”她故意道。
颜清沅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笑道:“一般吧。你是个爱吃肉的,这种甜点,虽然不得你心,但是偶尔尝尝也不错。”
宁昭昭顿时噎了一下,他怎么知道她爱吃肉!
虽然嘴上说着“不过如此”,宁昭昭还是连吃了好几块,才用帕子擦了擦手,重新开始翻看那些卖身契。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她抽出来几张,放在桌上,淡淡道,“都卖了吧。”
春阳无疑是首当其冲。剩下的便是芳珠,和红玉。她陆续抽出来好几张,反而把兰儿给留下了。
颜清沅看了觉得奇怪,用手指在兰儿的卖身契上点了点,询问地看了她一眼。
“她梳头的手艺不错。”宁昭昭淡道。
而且那丫头好大喜功,还怯弱胆小,她完全可以看得住。说不定以后还能用来反咬胡氏一口。
颜清沅听了便是一笑,收了那些卖身契,俯下身,在她耳边道:“我梳头的手艺,也不错。”
宁昭昭闻言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看来颜都统是个阅尽人间春色的人啊,得是帮多少女人梳过头,才敢如此自信?”
颜清沅失笑摇头,道:“你这丫头。”
宁昭昭对他这种没大没小,完全不像个侍卫的做派,真的已经无力吐槽了。
颜清沅拿着那些卖身契下了楼。
楼下,有一大群已经罚站了很久的丫鬟,正忐忑不安地等着自己未来的命运。
宁昭昭在楼上悠闲地吃着桂花糕,发现那种糕点是越吃越想吃的类型,一口下去,舌尖还留着香味,逗得人吃了还想吃。
不一会儿,下面传来了哭声。
有人大喊道:“便是有做错事的,小姐要打要骂也都容易,怎么能就这么把人发卖出去呢?若是传扬出去,旁人会怎么想丞相府,会怎么想小姐?”
这时候,宁昭昭已经下了楼,听见这么一声,倒是笑了笑。
怎么想丞相府?不好意思,她一点都不在乎。
她巴不得丞相府的名声越臭越好!
“脱了她们的鞋,把她们的嘴都给我堵上。”宁昭昭淡淡吩咐。
碧芹答应了一声,就把那几个丫头的绣鞋都脱了,塞进她们嘴里,然后利落的带着几个粗使的婆子,把人都按住了不让她们说话。
牙婆是见惯了大户人家的龌蹉事的。可是这位丞相府大小姐,从前却也没有什么名声。如今见着,竟是狠成这样的,她不禁也抖了抖。
“您,您看…怎么处置?”牙婆问宁昭昭。
一般大户人家发卖丫头,无非就是转卖的下场。好点的专卖到其他人家做丫鬟,倒霉的很可能卖到花楼里去。
宁昭昭的视线冷冷扫过那些余下的丫头,她们已经大气不敢出了,再没了最早的时候的嚣张模样。
“你自个儿看着办吧。从我这儿出去了,我就不管了。”
说着笑看了芳珠一眼。刚才就是芳珠嚷嚷些什么丞相府的名声不名声的,奴大欺主的气势可见一斑。
若说原来宁昭昭还有些心软,可是芳珠喊了那一嗓子以后,她的心就冷了。
这丞相府是个人吃人的地方。被她挑出来要发卖的这些,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重生之焚尽八荒
就是在这样一群人的推波助澜下,原主才丢了性命!
宁昭昭不允许自己心软,因为她不想沦落到和原主一样的下场!
她背过身,牙婆就低声吩咐把人拖出去。
至于剩下的…
宁昭昭冰冷的视线在她们面上一个一个扫过去,看她们畏缩的样子,她知道自己是立威成功了。
“从今儿起,所有丫头,除了碧芹,都留在楼下。没有召唤,不得上楼。”宁昭昭道。
“是。”众丫头战战兢兢地道。
“再有,无论是谁来了,若是我没听见通报就让人上了楼,当值的丫头,便赏十板子。”
“…是。”
宁昭昭最后看了她们一眼,转身上了楼。
不出所料,颜清沅跟了上来。
宁昭昭有些恼,边上楼便压低了嗓子,道:“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颜清沅无奈地道:“你这要过河拆桥了?”
让他办事的时候,倒还像个人样。现在事情办完了,就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了。
宁昭昭想想也是,自己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累了,想休息了。”
“我听说胡氏去找了李太夫人,也就是你祖母。”
宁昭昭停了下来,看着他:“你刚刚一直在我身边站着,又没有出去过,你怎么知道她去找太…我祖母了?”
颜清沅得意一笑,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知道。”
青云卫的前身,就是端王的斥候队,后来战乱平息,才改成侍卫队的。
这小小的丞相府,颜清沅要掌握下来,还真就是一夜之间的功夫。
“那她去找我祖母干什么?”宁昭昭试探地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颜清沅无辜地道。
“你…”宁昭昭瞪大了眼睛!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颜清沅觉得她这个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玩儿。刚还冷漠自持,半点不留情面。眨眼就像个小猫似的,一根毛没捋顺就炸了。
他笑道:“但我迟早会知道的。”
宁昭昭纠结了一会儿,最终道:“那等你知道了再说吧。”
说完,甩了手就上了楼。
颜清沅又跟了上去,道:“你身手不错。”
昨晚那两鞭子使的是炉火纯青,让人惊艳。
“嗯,凑合吧。”宁昭昭加快了脚步。
“可你好像很怕我?”
宁昭昭停了下来,眯起眼睛打量他。
最终不得不承认…这男的确实气势惊人,尤其是这么直面的时候,感觉更是充满了压迫感和侵略性。
更何况,他身上有太多谜团了,让宁昭昭投鼠忌器。
一个小小的侍卫都统,凭什么敢自称是她的未婚夫?
还轻松地从胡氏手里拿到了卖身契,出去转悠一圈就买到了据说是很难得的桂花糕…
宁昭昭最后只能嘴硬地道:“我一鞭子就能抽死你…我怕你?哼,笑话。”
说完,咚咚咚就跑上了楼。
留下颜清沅扶着楼梯在原地笑。
正好遇上上楼的碧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二爷,您怎么这么开心啊?”
颜清沅摇摇头,指了指楼上,笑道:“楼上那个说了,一鞭子就能抽死我。”
说着他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碧芹费解地道,“郡主说的?”
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颜清沅一边笑一边下了楼。
弄得碧芹直嘀咕:人都说京城多怪,二爷原本好好的,上了京,也变成怪人了,人家要拿鞭子抽他他还这么高兴…
她上了楼,推开房门,道:“郡主,刚刚听到消息,说是太夫人病啦。”
“太夫人?”宁昭昭正拆头发呢,本来今天是不打算出门了,闻言动作就一顿,回头看着她。
“嗯,太夫人。突然就病了。好像胡夫人去了一趟,就传了消息过来…”碧芹嘀咕着,故意加重了胡夫人这三个字。
宁昭昭想了想,道:“我也病着呢…咱们先不动,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她们到底想出了什么幺蛾子。”
碧芹很自然地道:“是啊,有二爷在呢。”
7.第7章 不娶之恩
老太太据说只是偶感风寒。因为她辈分高,年纪大,府里的小辈都在她跟前儿轮轴转着请安。
只有宁昭昭,是人都知道她身体不好,索性以此当借口,躲着看都不去看一眼。
花了几天的功夫,漪芳楼整顿好了,宁昭昭觉得日子清净了不少,就更没兴趣去看那老太婆了。
只想看她什么时候沉不住气,主动传唤。
有天夜里宁昭昭入睡之前,因为觉得天气有些闷,便开了窗户。
碧芹端了个香炉上来,清清淡淡几乎闻不到味道。
“这是王府的方子,配了些银叶连翘,可以驱蚊。王爷和郡主一样,都不喜欢太浓的熏香呢。”碧芹笑道。
宁昭昭倚在窗户边往下看,心道,换了谁一来就天天被熏得七荤八素的,也不会再喜欢浓重的香味了。
夜晚的漪芳楼静悄悄的,入了秋以后连虫鸣都听不太见了。只有两个人掌着灯在院子里下棋,才来统共不过十数日的功夫,好像这已经是他们的家了。
“你说,太夫人是真的病了么?”宁昭昭漫不经心地道。
在原主的记忆中,那位太夫人是镖局大小姐出身,年轻的时候就是一枚彪悍的女汉子。就是现在,也是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哪那么容易生病啊!
碧芹不屑地道:“二爷说了,胡夫人一走,她就躺在床上开始哼哼了,等着您过去呢。”
说来宁昭昭也够狠的,明眼人都知道老太太等着她呢,偏她就让那老太太在床上哼哼了那么久!
宁昭昭一笑,道:“我看她也快躺不住了。”
碧芹笑道:“对对,二爷也是这么说的。”
“…”宁昭昭往楼下看了一眼,无奈地道,“他到底是谁啊!”
“是二爷啊!”碧芹吃吃地笑,又指着楼下那穿着一身骚包蓝衣的人道,“郡主您瞧瞧,二爷是不是很英俊?”
正说着呢,楼下那人好像有所感似的,抬头看了一眼,和宁昭昭清冷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顿时宁昭昭就一个激灵。
颜清沅咧开嘴一笑,好像是看出来吓着她了,还挺得意。
宁昭昭不禁就扶额。初见时还以为是个高冷系,没想到是个二的!
她迅速关了窗户,道:“你觉得英俊你怎么不去寻他?”
本来也是句玩笑话,谁知道碧芹羞涩地道:“二爷哪里是属下可以肖想的?”
看宁昭昭似乎不以为然,碧芹忍不住道:“我知道了,郡主从小不出门,也没见过其他男子,所以看不出二爷的好来。若是以后见过别的,才知道二爷是最难得的…”
没想到她一语成谶,第二天中午,来衬托颜清沅光辉的绿叶就出现了。
那时候宁昭昭也刚起身没多久,慈安堂那边就派人来请,说是太夫人想见她。
宁昭昭收拾了一下,带着碧芹出了门,颜清沅一定要跟,她也就由着他了。
结果走到花园的时候,一条小道,对面就走过来几个人。
宁昭昭停下了脚步,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认出其中的一男一女,是自己的弟弟宁屹昌和妹妹宁苒苒。
旁边那个看着眼生,穿着一身惹眼的红衣,桃花眼闪着莹莹光泽,称得上是面如冠玉。连宁昭昭都多看了他好几眼,觉得这男人的皮囊真是不错。
只是他看人的眼神…让人十分不喜。
宁苒苒看到宁昭昭的时候,眼神就一直飘忽不定,突然注意到宁昭昭的脸上的伤,又笑了起来。
从前她一直在外头说自己家里的长姐从小习武,五大三粗。以讹传讹之后,就有相府长女丑无盐的传闻…
宋顾谨也是因为听了这个传闻,才死活要退婚的。
如今他们虽然见了面,可是婚都退了,宁昭昭也毁了容了…宁苒苒不觉得自己需要担心什么。
她主动道:“姐姐,真是难得能在花园里瞧见姐姐呢。”
闻言,宋顾谨有些惊讶地看了宁昭昭一眼。却发现她身材高挑修长,玲珑有致,皮肤白皙,眉若远山,虽然眼神清冷,可是长相却又透着一股子甜味儿。
真是可惜了,脸上那道疤…
宁昭昭偏过头看了宁苒苒一眼,笑道:“怎么,我都不能出来走动的么?”
宁苒苒笑得腼腆又甜蜜,道:“倒不是这么说。只是姐姐从前最不喜出门,这阵子又…”
她隐晦地表示,宁昭昭性子沉闷甚至是有些自闭的。宋顾谨的眼神果然就从惊艳变成了不屑。他是最看不上那种空有美貌没有个性的女子的。
宁昭昭把他们的眉眼官司看在眼底,只觉得好笑。
不用猜,她也知道这红衣男子是谁了。
“我不是不喜出门,只是最不喜看见你。所以你都看不到我而已。”宁昭昭冷冷地道。女主冷艳高贵
毫不留情的话,让宁苒苒愣了愣。
宁昭昭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小矮子,冷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你矫揉造作,绵里藏针?今日不慎,出门没看黄历,遇见你也算是晦气。”
宁苒苒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弟弟宁屹昌听见了,便哼道:“恰好,我也是这么想,遇见你这小贱人,也是晦气。”
宁昭昭道:“本就是两看相厌,从来也没有好过。你今儿这么甜甜地叫我姐姐,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呢,不知道你又要作戏给哪个看!”
闻言宁苒苒气得要跳脚,可是就要冲出口的大骂,在宋顾谨身边又生生变成了噙在眼中的泪珠儿,拧着帕子,好不可怜。
宋顾谨看了果然皱眉,看向宁昭昭,道:“亲生姐妹,何必如此?”
他刚才心中还有些惊艳,此时却是平添了些反感。
只觉得这女子虽然出乎意料的美貌,却是个心思粗鄙,又蛮横不讲理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做妹妹的主动亲近,又当着客人的面,她怎么能这么不懂规矩?
宁昭昭闻言扫了他一眼,道:“我们是亲生姐妹,你又是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们的家事!”
这时候,宁屹昌跳了出来,故意道:“这位可是镇远侯府的宋世子!”
说着,就得意洋洋地看着宁昭昭,想从她面上看到惊讶,懊恼,和忿恨!
孰料,宁昭昭竟然笑了起来!
连同颜清沅和碧芹也跟着笑,仿佛听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
宋顾谨的面皮绷不下去了。先前听说这女子为他自尽,他虽然假模假样唏嘘了一阵,可是私心里自我感觉却是很良好的。
宁屹昌一脸费解地看着宁昭昭,道:“真是,病了一场,脑子也坏了不成…”
当初为了宋顾谨要死要活的,现在竟然…
宁昭昭笑靥如花,似乎丝毫不被面上那道伤痕影响。她看了宋顾谨半晌,才止住笑。
“如此,多谢卿不娶之恩。”说着,又摇着头,带着颜清沅和碧芹,笑着摇头绕过他们走了。
多谢卿不娶之恩…
颜清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个呆若木鸡之人,摇头失笑,道:“还真是…亏你想得出来!”
宁昭昭哼笑道:“他这样的,也就宁苒苒那种货色把他当宝,还为他机关算尽…”
几句话轻飘飘的,全都落在了身后几个人耳朵里。
宋顾谨看了看远去的宁昭昭,又看了看依偎在宁屹昌怀里装可怜的宁苒苒一眼。
宁屹昌气愤地道:“真是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野物!”
这话说得完全不像是弟弟对姐姐该有的口气,可是他说的非常自然,看来他应该十分习惯。
宋顾谨不傻,他完全听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外间传闻,宁昭昭从小习武,貌丑无比,身材更是五大三粗。如今他见着了人,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至于其他的…真相恐怕也要打一些折扣。
今日一见,她们姐妹的关系可以说是极为恶劣。为什么宁昭昭的名声会被传成这样…
他看了宁苒苒一眼,心中冷笑了一声。
为他机关算尽?
不好意思,他固然心疼美人,可那并不代表,他会愿意让女人拿捏在手心里耍的团团转!
宋顾谨似笑非笑地看了宁屹昌一眼,客气生疏地道:“大公子今日相约,十分尽心,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这便先告退了。”
宁苒苒一直在观察他的脸色,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此时听了这话更是大急!
无奈宁屹昌是个直肠子,此时还一脸愤愤地道:“都是因为那野物坏了兴致,宋兄请不要往心里去。我们改日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