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嫁三回,也和这些姐妹脱不开干系,那个时候纪琬琰才真正的感觉到墙倒众人推是个什么感觉,身边无可用可信之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没人和你说真话,她们孤立你,排斥你,让你根本得不到消息,等到她被第二任夫君送出去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她已经被送给了第三任,而也是这个第三任,真正彻底的断送了她的一切。
成亲当晚,她就被正室夫人按在地上划破了脸皮…
呼出一口带着白雾的气,纪琬琰看着嘴里的热气在半空消散,终于将脚落地,走回了内间。
如今既然她回来了。那么有些事情就应该要改变改变了。


第三章


第三章
两日后,果真如纪琬琰所经历过的那般,老太君一早便来喊她去松鹤院。并且派身边两个得宠的二等丫鬟来给她梳洗,并换上了她们带来的新衣裳。
徐妈妈简直喜出望外,一直在旁边给两个小丫鬟打下手,这两个丫鬟看着年纪不大,可是梳妆却是一把好手,没多会儿,纪琬琰就给她们拾掇出来了,镜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这张带着浓浓稚气的脸庞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还没有盛放到她最美的时期,不过饶是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否认,纪琬琰的确是纪家最漂亮的姑娘。
老太君喜欢华丽,所以赐给府中女眷的衣裳都是那种华丽的风貌,纪琬琰不过十岁,原本应该赏赐一些天真烂漫颜色的衣裳,但老太君偏好喜庆色,幸好她天生丽质,能够驾驭任何颜色的衣裳,要不然像这种玫红色的短袄襦裙搭配起来会很显老气,走出自己的房间,纪琬琰知道自己正通往一条堕落之路,不过以她此时此刻的处境来说,这条路也是唯一一条就是了。
这些天纪琬琰一直没有出门,今天是第一回,两个丫鬟走在她身后,前面还有两个领路的婆子,纪琬琰的目光在院子回望,心中感慨万千,一样的亭台楼阁,一样的庭院风貌,与记忆中的样子毫无二致。
在一株迎雪傲立的腊梅前停下了脚步,腊梅树上几朵盛放的梅幽幽的吐露着芳华,后面跟随的丫鬟提醒道:
“四姑娘,还是先去回老太君吧,花回来再赏不迟。”
纪琬琰看了她一眼,见这丫鬟身着霜色衣青绿色衣带,纪家的规矩,丫鬟一律着霜色衣裳,用衣带颜色来划分丫鬟的等级,管事妈妈则统一的酱色袄,衣带为黑,而霜色短袄配大红色衣带是一等丫鬟,配青绿色衣带是二等丫鬟,三等和粗使丫鬟都是灰色衣带。
点点头,纪琬琰伸出如玉般的手,摘下一朵盛放的粉色腊梅,拔下发髻上别的颗米粒大小的珍珠小簪,用簪尾穿过腊梅花心,将之固定在珍珠之下,一枚别致的饰品就问世,先前梳妆的时候,她数了数头上有六枚珍珠小簪,全都是米粒大小的珍珠,虽然秀气,却未免小家子,以腊梅辅之,别添雅趣。
旁边的丫鬟惊讶的对看两眼,先前提醒她快走的丫鬟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四姑娘,梅花虽好看,但头上带梅,会不会…”
‘梅’同‘霉’,一般人家只剪枝赏玩,并不会如海棠那般簪在鬓角就是了,那丫鬟嘴里‘晦气’两个字到底是没说出口。
纪琬琰对她笑了笑,凭着先前镜中记忆中的位置,将两朵装饰过的珍珠梅花小簪平均插在发顶的元宝髻中下方,普通的发髻看起来瞬间清雅了许多,连枚红色衣裳带来的俗气都压下去不少。两个丫鬟眼中露出惊讶,心里在想,四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蕙质兰心了,从前居然没有发现。
她们不知道的是,上一世的纪琬琰,虽说琴棋书画也学了不少,但最后却发现,女子最应该要学的就是怎么装扮自己,她狠下了一番苦心过后,可是学的相当得心应手的。
刘老先生是学者,爱好音律,却同时也对美的事物有自己的分辨力,就算她容貌生的脱俗,可如今毕竟不过十岁,又穿的这样故作老成,未免沾了些的俗气,纪琬琰想她既然要利用他,那总要投其所好才对,尽管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对一个六七十岁的长者投其所好,有点可笑。
自我修饰一番后,纪琬琰才再次挪步,往松鹤院走去。

纪琬琰去到松鹤院的时候,老太君和刘老先生正对面坐在暖席之上,中间隔着茶案,茶案上放着两只青花茶杯和两碟子点心,一碟是豌豆酥,一碟是糯米团。
纪琬琰上前去给两人行了跪拜之礼,目不斜视的退身立到老太君身侧去了,礼仪竟不输那特意教导过的,刘老先生是学者,一般晚辈见了都是行的学生礼,纪琬琰不知道他的身份,故而行的晚辈礼,这是对的。
老太君宁氏瞧了一眼纪琬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纪琬琰不卑不亢的样子,让老太君觉得这姑娘比前几日要更加稳重了许多,容貌倒是一如既往的出色,小时候看不出来,大了倒是越来越好看了,勾起了唇,老太君笑了笑,对纪琬琰招招手:
“靠近些吧。”
纪琬琰过去后,恭谦的抚着下摆,跪坐到了老太君身后,不生疏,不亲近,位置恰到好处。
“这位是刘老先生,咱们萧国有名的学者先生。他今日可是为你而来。”
老太君说完后,等着看纪琬琰的反应,只见纪琬琰脸上闪过一丝讶然,然后才转到刘老先生正对面的地方俯身拜下,说道:
“拜见老先生。”
老太君满意的暗自点点头,倒是个沉得住气的,这个年纪也十分难得了。刘老先生捻须一笑,便对纪琬琰挥了挥手。
“坐到我身边来,让祖母好生瞧瞧你。”
纪琬琰从命后,膝行两步至老太君身旁,一双手被老太君牵着,慈祥问道:“身子可好些了?像是又瘦了一些,可曾好好调养?”
“是。身子好多了,多谢老太君惦念。”纪琬琰的脸天生就像是带笑般,和和气气,柔柔美美,不管说什么话,都能说出自己的风韵来。
“四姑娘前些日子原是病了吗?老朽来的不巧啊。”刘老先生也觉得这姑娘看着十分妥贴,长者般和蔼言道。
“老先生这话折煞小女了。”纪琬琰弯起不点儿朱的唇瓣,显出梨涡,更是天质动人,普通的妆容,普通的衣裳,普通的发髻,但这一笑,就好像是她发鬓的两朵粉梅,将整个人的气质都提了出来,画龙点睛便是这个道理了。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很适合展颜一笑,叫人对她莫名就生出好感与亲近来。
如此貌美的,能够一下子就抓住他目光的姑娘,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刘老先生不过只是一晃神,也就恢复过来,他原本就是洒脱爽快之人,求才若渴的,既然来了,就总要说出目的的。
“你这一句老先生,我当得起。不知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母亲林氏曾经也是我的弟子,她诗情并茂,才学不输男儿,对音律也颇有造诣,只是我与她师徒情分太浅,每思此处都不免心生遗憾,月前老太君寿宴,承蒙相邀,老朽亦来过,听得四姑娘弹奏旧曲,不免感伤,亦觉姑娘天赋,今日冒昧前来,就是想问一问四姑娘,可愿再入我门,替你母亲一叙师徒缘分?”
这位老先生的脾性在宛平,乃至萧国都是众所周知的,收徒从来不问身份地位,不问性别老少,一切凭心而论,若是有才,哪怕身份低贱,他亦会亲自寻才,若遇比他学问好的,就是以老者之身,做人学徒也是甘心的,只可惜,萧国上下近十几年来,还都没有出现一个能够在音律上胜过他,让他甘愿做徒弟的大师。
纪琬琰早就知晓他来的目的,而她也知道自己会做的决定。
转头看了一眼老太君,果然瞧见老太君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牵着她的手掌微微捏紧,显然也是对这位不拘小节的老先生上门求徒有些不满,更何况,这个徒弟还是她刚刚看中的人。
只见老太君慈祥的笑了笑,拍拍纪琬琰的手背,说道:
“四丫头觉得如何?先前老先生便与我说了这事儿,我也替你高兴,只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决定的好,上回你给祖母弹的琴,祖母非常喜欢,正想等你病好了就接你到身边来的,你,可要想好了再答啊。”
老太君这么说了一句,意思很明显就是威胁加利诱了,与上一世说出了相同的话来。她只是府里众多姑娘中的一个,老太君说等她来决定,这原本就是不可能的,若是老太君真觉得好,想要她拜刘老先生为师的话,早就替她做好了决断,甚至答应下来,根本就不需要她来决定,所以,老太君内心肯定是不愿意的。
再说她喜欢纪琬琰弹琴,还说要接到她身边来,这就是对纪琬琰的诱惑了。纪琬琰十岁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食不果腹的日子,这些都源于老太君不宠爱,若是能到老太君身边来,那今后,她在府中的地位一定会大大的提高,这就是老太君给的诱惑了。
上一世纪琬琰就是被这句话给诱惑了,所以拒绝了刘老先生的邀请。当时还觉得没什么,因为她以前根本不认识刘老先生,也不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先生而得罪自己高高在上的祖母,所以,她拒绝了。而后来她经历太多,将前尘往事尽数翻过肚肠,这才理解了刘老先生来访收徒,其实就是她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跟着老太君,锦衣华服,富贵娇养,可是老太君并没有任何培养她的意思,她就像是一朵名贵的花,只要空有其表,就能够作为老太君手中最有用的筹码使用。而拜刘老先生为师的话,不管会不会对她今后的命运有所改变,最起码,她能有点才学基础,最起码世人谈论起她来,不会一味的说她只空有容颜。
“丫头,你倒是说呀。愿意,还是不愿意?”
老太君柔声过来催促。
纪琬琰抽手拜下,轻声却又清晰的说道:“我不愿拜老先生为师…”稍微顿了顿,微微抬起身子,瞧见了老太君嘴角的得意微笑,还有刘老先生遗憾的捻须。
敛目继续言道:“先生乃是家母的师父,轮到我便是师祖,不然岂不是乱了辈分。”
老太君刚刚露出的微笑顿时僵住,刘老先生则露出满意的笑容。
纪琬琰俯身对刘老先生拜下,这便以行动说明了自己的态度,敛目瞧着暖席上的花纹,目光幽然坚毅。


第四章

第四章
纪琬琰就这样拜入了刘老先生门下,刘老先生没那么多规矩,只让纪琬琰当场给他敬了一杯茶,磕头喊了一声‘师祖’,这事儿就成了。
老先生在宛平有个如意书斋,因为纪琬琰是姑娘家,所以不会要她每天都去书斋,五日去一回即可,刘老先生是有名望的先生,有很多大户人家想要请他教导讲习,想让子女记名如意书斋,只是老先生的书斋说好进也好进,有一项特长即可,但说不好进的话,就真的是不好进了,尤其是老先生的入室弟子,更是全凭缘分二字。所以,当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提出来要收纪琬琰做弟子的时候,只要纪琬琰本身愿意,老太君是没有理由当着刘老先生的面拒绝的,毕竟谁不希望自家的孩子多学些东西,多与这些学者大触相交呢,哪怕是学个一星半点,就是担着刘老先生弟子的名声,今后只要不自甘堕落,名声上总是好听些的。
老太君强势,却也不敢随意担上一个‘毁子孙前程’的名声。
宁氏在府里掌管着一切,她是老侯爷的续弦夫人,大房是前老侯夫人所生,二房老爷和三房老爷都是她的嫡子,四老爷是老姨娘生的庶子,她的两个嫡子,一个袭爵做了平阳候,一个做了宛平知府,四老爷是个闲散老爷,一辈子考功名,却只在中了个秀才之后就再无进益。
纪琬琰上一世经历这件事的时候,才十岁,从前过惯了清苦日子,觉得老太君对她而言就是那云里出没的菩萨,因为她深信,只有得到老太君的赏识,才能在这个府中过上好日子,被眼前利益蒙蔽了双眼,将自己圈在了后宅,拉低了一辈子的格局。
刘老先生满意而归,纪琬琰送他到府门,回来后,就见先前给她梳头的丫鬟再前来传她,说老太君让她再回去说话。
纪琬琰去了之后,老太君让她跪在眼前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命人将她扶起来,宁氏横卧在软榻之上,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在给她捶腿,身后还有贴身嬷嬷替她揉肩,对纪琬琰招招手,让她到跟前去。
“院里过的可还好吗?”
老太君微微一笑,避开了先前的话题,直接问纪琬琰生活。可纪琬琰在府里过的好不好,老太君难道还会不知道不成?
纪琬琰亦是恭谨欣喜的回答,就好像真的是因为老太君关心她而高兴的样子,说道:“蒙老太君惦念,一切就都好。”
说完这句话,纪琬琰对老太君弯唇笑了笑,模样亲昵极了,与先前刘老先生面前那样恭谨守礼判若两人,带着府中姑娘见到老太君时应该有的讨好与娇软。
这才是一个府里姑娘看见她的正常表现,老太君眯眼想了想,决定试她一试,问道:
“先前那事…你是怎么想的?以后还真的要抛头露面去做学问不成?”
纪琬琰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对老太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太君见她有话要说,便道:“有话就直说,在我面前怕什么?”
得了老太君的许可,纪琬琰才斟酌着说道:“先前老先生那事儿,不是祖母暗示我答应的吗?”
老太君眉头一蹙,问道:“我暗示你?胡说什么?”
纪琬琰一副惊恐的样子,退后两步就跪了下来,焦急的说道:
“是啊,老太君您暗示的我。我想着如果老太君不愿意我做老先生的弟子,您是我的嫡亲祖母,应该早就替我拒绝了,既然您没有拒绝,那不就说明您是愿意让我做老先生弟子的吗?要不然我怎会答应,好好的府里不待,要去做那老人家的弟子呢,我又不认识他。祖母切莫生气,我这可都是为了您啊。”
纪琬琰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连老太君都有些质疑自己了,如果一切都如她所说的那般,确实有一点道理的,这丫头说的对,她又不认识刘老先生,不知道老先生的名望,更加不知道做老先生的弟子有什么好处,若不是想讨好祖母,哪里会去真心想做一个陌生人的弟子呢。
先前她只觉得这丫头忤逆了她的意思,倒是没往深里去想,见她如今这幅害怕的样子,委屈又可怜,老太君看着她,几乎都要笑出来,笑自己把一个不过十岁,又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想的太厉害了。
“起来吧,我不过是问问,你这样害怕做什么。快来,到我身边来。”
纪琬琰站起来,依旧十分不安,想了想后,才对老太君鼓起勇气说道:“如果,如果老太君觉得不好,那,那要不要再去将老先生追回来,我再当面拒绝他好了,就算他是个教学问的夫子,可我又不认识他,实在不想因为他让老太君不高兴。”
老太君啧了下嘴,说道:“啧,说什么呢。你答应都答应了,那老先生可不是寻常夫子,让你呼来喝去的。”
“那…”纪琬琰低下了头,完全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老太君虽然心里还有些气,不过想着这丫头也不是真的忤逆她的意思,只是自作聪明会错了意,倒也不那么可恶,顺了顺气后,才说道:
“罢了,既然拜了,那就拜了吧。反正也不是天天去,偶尔去个一两回就算是全了我们纪家的脸面,这种说文讲道的先生,咱们不得罪,却也不是一定要亲近的,明白吗?”
纪琬琰再次行礼,低头柔声说道:“明白。”
她的态度让老太君很满意:“这就对了。只要你听话,做个好孩子,老太君自然喜欢你的。”
纪琬琰当即行礼,欣喜的笑道:“是。多谢老太君。”
“你如今是住在月瑶苑吧,那是老院子了,离我也太远,平日里瞧不见你,我看这样好了,松鹤院旁有一座玲珑阁,你的大姐姐和三姐姐都住在里面,你也搬过来和她们一起,大家同吃同住好不好呀?”
老太君的话说完,纪琬琰就如她意料之中的眼中升起了惊喜之意,点头说道:
“好,全凭老太君做主。”
老太君的这个提议到底还是来了,如今的形势是不容纪琬琰拒绝的,玲珑阁里住的全都是老太君手里的筹码,等到再养她们几年,就该是老太君一张一张出牌的时候了,想着三姐姐被拖着出嫁的样子,就像是一头养在猪圈中,要被拉出去杀肉的猪一般,就算对猪圈再怎么留恋,可终究扛不过有心人杀它的心。
所以,纪琬琰即便答应了老太君,心里却明白,这一世怎么样都不能再进那个金雕玉砌的牢笼了。
外头传来一声银铃般的笑声,木制走廊上传来一阵喧闹的脚步声,不一会儿的功夫,棉帘子就被一道香风给掀开,夹着寒气和香气,几个明艳的姑娘就走了进来。
为首那个是二房的嫡小姐,正经的平阳候府出身的小姐,姑娘中排行第二的纪婉宁,她身后跟着纪家大姑娘纪婉春,三姑娘纪婉清,还有六姑娘纪婉瑾,大姑娘纪婉春是三房庶长女,三姑娘纪婉清是三房嫡女,六姑娘纪婉瑾是四房的庶女,她还有个姐姐是嫡女,排行第五,叫纪婉屏。
纪家稍微大些的,受宠些的姑娘就她们几个,还有几个小的都没冒出头来。
这些姑娘中,最受宠的自然是纪婉宁了,她是二房的嫡女,她爹是袭爵的平阳候,宁氏的嫡亲孙女,虽然是侯小姐,但却不怎么在京城待着,而是一直在宛平住着,在老太君身边亲自教养,逢年过节才会两地走,老太君对她那可是宠到了心肝眼子里的,在宁氏的心里,就是用全府的姑娘陪衬她的这个心肝宝贝也是不够的,恨不得全天下所有的姑娘都陪衬着才好呢。
而事实上,老太君也确实就是这么做的,十分费心培养纪婉宁的德行与名声,上一世的纪婉宁在纪家不遗余力的推崇之下,终于如愿嫁给了淮王殿下,纪琬琰被家族驱离出京的时候,淮王已经登基,纪婉宁自然就是皇后,母仪天下了。
对于纪婉宁,纪琬琰是没有恨意的,不仅仅是因为两人身份悬殊,云泥之别,而是因为纪婉宁的确很好,虽然全府上下都捧着她,不过她自己本身也很有才学,待人谦和,处处彰显着侯府嫡女的大气,就算是面对名声狼藉的她,在所有人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还能客客气气的喊她一声四妹妹,足见她不是个气量狭窄之人,要说纪家一定要出个皇后的话,确实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老太君,您替我们评评理。大姐姐送了一副亲手绣的帕子给二姐姐,却没有我们的,这是什么道理?”三姑娘纪婉清行过礼后,笑吟吟的对老太君说道,虽然话语听着像是告状,可是身子却一直挨着大姑娘纪婉春,一副妹妹跟姐姐撒娇的样子,和乐融融。
纪婉宁横了她一眼,坐到老太君里面的暖席上,温婉一笑,说道:“就你计较,这是大姐姐绣给我的,我可得好好存着,你再怎么说,我都不能给你的。”
纪婉宁今年十二岁,出落得清雅标志,和纪琬琰那种勾人心魂,叫人一见便离不开眼的貌美相比,纪婉宁是知书达理的闺秀之美,瓜子脸,丹凤眼,悬胆鼻,嘴巴生的也好,不像纪琬琰双唇微丰,涂上胭脂就是勾魂夺魄,纪婉宁的唇色偏淡,薄薄的两片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身量纤细,十指如葱白般细长。


第五章

第五章
几个姑娘一来,立刻就把这暖阁中的气氛给炒热了。
纪婉宁眼尖瞧见了自动退到一边去的纪琬琰,眼中一顿,似乎没想到纪琬琰会出现在这里,说道:
“咦,四妹妹也在,先前进来的急了,居然没瞧见。”
她这句话让暖阁中正在喧闹的姑娘们都停下了动作,将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纪琬琰身上,纪琬琰低着头走出,一一与众位姐妹见礼:“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六妹妹。”
这些姐妹从前都是纪琬琰一心想要相交的对象,当年她从月瑶苑入住玲珑阁,她们可没少给她使绊子,明里暗里…
纪婉春年纪最大,纪婉宁身份最高,她们对突然出现的纪琬琰都能保持平静的心态,至少表面上是的,可是三姑娘纪婉清就没这么大度了,将纪琬琰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后,最终落在纪琬琰异于常人出色的容貌之上,只觉得那鼻眼刺目的很,天生一副狐媚子样,叫人看了就心生厌烦。
“哟,还真是,若非二姐姐记性好,我还真看不出来,这样穷酸的丫头居然也是咱们纪家的小姐。”
言语不乏讽刺纪琬琰身无长物,素寡一身。纪婉春眉头微蹙,似乎想要制止纪婉清,可是她是三房庶长女,纪婉清却是嫡女,有这层身份在,纪婉春纵然觉得纪婉清这么说话不妥,可也没有当众提出的道理。
而纪婉宁一如既往大度的笑了,说道:“三妹,你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穷酸?四妹这是素雅,我瞧着四妹就是这样素淡,看着都比咱们美丽很多呢。”
得体的言语让老太君满意的点头,这才是一个侯府嫡女该有的气量,而她向来都是以这个孙女自豪的,对于甘心衬托她孙女高贵的人,她向来不吝,心情好了很多,连带看纪琬琰那过分美丽的脸庞都顺眼许多。
纪婉宁跪坐着往旁边移了移,拍了拍身边的暖席,对纪琬琰说道:“四妹别理她,坐到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