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胸腔内的气息全部被挤压出来,痛苦得紧皱着眉头,羞愤地说:“喂,你是不是故意的?又想占我便宜?”
可是等待了许久,他并没有回应她。灼热的皮肤紧贴着她的,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脸颊刚好搁在她的颈窝,她艰难地抽出一只被他压在身下的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一片。原来他已经烧得失去了知觉。
她在心底自叹一声:衰!有哪个人会有她这么倒霉?一天之内被同一个男人毫无预示地压倒两次。
他真的好重。
她咬着牙,不得不卯足了全力将他从身上推开,然后又费尽了力气将他拖到客厅,她实在没有多余地力气将他搬到沙发上,只好在地板上铺了一层凉席,让他睡在上面。
她摸了摸他的头,热得很厉害。她咬着唇,他这样会不会死掉,毕竟之前他受伤很重。如果他要是死掉了,她所有事情都白做了。
她拿了一条毛巾,打湿拧干,盖在他的额头上,然后又打电话给楼下诊所。
第五章 白痴(3)
不一会儿了,刘医生上门。
韩秀简单地说了下他的情况,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伤的,想到之前他身上满是玻璃碎屑,便只好编话说:“他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刚好跌在人家扔得一堆装修破璃碎屑上。”
刘医生想看伤口,却见小七包扎得无可挑剔,韩秀只好解释说:“他以前学过护理。”
刘医生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说:“小韩啊,刚才你跟我买药,是不是就是你男朋友用的?”
“啊?”男朋友?韩秀摆手,想想还是点头,“是他要我买的。”
“哦,药拿来,我再看看。”
韩秀便将买回来的一堆拿过来。
刘医生看着一个个拆封过的药品,然后点了点头,说:“小韩,你先不用担心,你男朋友用药没有错。今晚你注意看着他,你看看两小时后能不能退烧,如果能退掉,明天就不会有事,如果退不掉,就要赶紧带他去医院。待会你再跟我去拿些退烧贴回来。”
“好的。”
韩秀将退烧贴贴在小七的额头,指腹不小心触碰到他额头的皮肤,那灼热的温度让她不禁恍然。没想到时隔四年,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用了很久的时间介怀,用了很久的时间努力忘却,到头来,他还是再一次扰乱了她的生活。
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跑回房间,将笔电搬到客厅里,接了电,便坐在沙发上开始上网。点开曾经所在的朋友圈里,她开始询问:“有没有知道唐泽齐是不是回国了?”
某A女:“唐泽齐回国了吗?我不知道呀,他没来找过我呀,还真挺想他的。秀,你不介意我这样讲吧?”
某B女:“呀?没想到你跟唐泽齐分手了这么多年,以为你不会打听他的事,原来你一直是在秘密喜欢他嘛。可惜他出国后,我也没怎么跟他联系,他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坏男人。”
韩秀:“谁说我还喜欢他了?还秘密?我就是喜欢上一头种猪,都不会再喜欢上他。”
某C女:“哎?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小齐。偶尔在网上碰上,他还是老样子,油嘴滑舌的。不过,最近没怎么联系。”
韩秀:“油嘴滑舌?!没有整个人看上去痴痴呆呆,比以前纯洁一些吗?”
黑皮笑:“哈,如果唐泽齐变纯洁了,不如直接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不过,小齐花心归花心,其内心深处最喜欢的人还是你啦。”
喜欢她?这可是她从长这么大以来听过的最雷的笑话。
韩秀:“少说这种恶心话!前段时间我好像看到他了,被人家打得跟猪头似的,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发财:“不会吧。半年前他回国一次,后来他又飞美国了,还是我送的机,这次没接到他要回国的通知啊。”
韩秀嘴角抽搐,他坐的什么飞机?还是穿越了?西班牙又不是西安,能从欧洲掉到亚洲。
黑皮:“他回来的时候,也就跟我们几个玩啊,最多泡泡吧,喝点酒,找找乐子,哪有得罪什么大人物。不过,半个月前,在网上听他讲说,要飞西班牙见新女友。现在在哪,我哪里知道?你在哪看到他的啊?”
韩秀:“那我可能认错人了吧。有没有杜老师其他的联系方式,电话打不通。”
发财:“杜老师的联系方式呀,我没有耶。现在都网络化了,谁还用电话。”
韩秀:“网络化,也得对方在线啊,网络又不是万能,不然电话还有存在的必要?”
之后韩秀又在群里与其他人说了几句话,便下了线。
为了打听唐泽齐的事,韩秀联系了几乎可以联系到的人,大家对她突然关心唐泽齐非常的好奇,追着她盘问很久。她想不通,为什么四年了,大家还能对这桩事这么热衷?
询问了一圈,让她失望的是,无论曾经跟是唐泽齐有染的女人,还是他那圈狐朋狗友,都不知道他回国的消息,也没听他说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一直以来,她都是通过网络跟远在美国的杜老师联系,临时要找杜老师的时候,却发现当年杜老师留给她的电话,已经不存在了。她发了邮件给杜老师,信中她没有提到遇到唐泽齐受伤的事,只是表示了自己慰问之意,最后才略带了一句话,问问唐泽齐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刺激,委婉地问了他是否有精神病倾向。
发完了邮件,她坐在地板上,怔怔地看着他出神,脑中不停地又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直到窗外,有猫叫声,她才回过神,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了。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还好烧退了,这就意味着他没事了。
明天,她要把杉杉招来,一起盘问他,一个人面对他,让她有种随时精神都会崩溃的感觉。
她软绵绵地坐在沙发上,真是精疲力尽的一天。
她瞄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已是零晨两点。她不太放心唐泽齐,决定留在客厅守着他,怕他还有什么意外。她倒在沙发上,将脸埋在里面,蹭了几下,不一会儿,沉沉地睡去。
翌日一早,韩秀便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她眯着眼,手摸索了半天,才接起手机:“喂?”
“韩秀,你还活着就好。”手机里传来裴杉杉“咯咯咯”的笑声。
韩秀用手臂盖在眼部,意图遮住透过窗帘的光线,没好气地说:“女人,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非要这么早叫醒我不可。”
“咦?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还有两家保洁要做,一大早要出门的吗?”
“昨天是周末,人手不够,我才去那个胖女人家的。公司那么多人,如果要一个CEO天天出去当保洁,那公司还要招员工做什么?所有事都我这个CEO来做好了。”
“什么CEO啊?不就是一个Clean Environment Obasan。”
“怎么?看不起Clean Environment 的欧巴桑?昨天你的一百块清洁费扣了,你不用来了,再见。”韩秀作势就要挂手机。
“别挂!这不是关心你嘛,假如要是你真的挂了,我也能第一时间报警。”裴杉杉又是“咯咯咯”的笑。
“女人,拜托你别一大早的弄出这种母鸡下蛋的声音。”韩秀猛地坐起身,对着电话一声咆哮,“都是你这个圣母,给我惹来一堆麻烦。今晚你把他领走,随便找地方安排了,我不想再见到他。”
裴杉杉不笑了,故作很惊讶地鬼叫:“啊?怎么了?难道昨晚他非礼你了?可是他身上那么多伤,随便找一处下手,都够他受的了。该不会是你……”
“喂,裴杉杉,你除了会圣母,就是会思春。快点给我滚过来,过来商量这事。我觉得唐泽齐他脑子很有问题……”只要一想到他昨晚不正常的言语,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裴杉杉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昨天晚上,我被家里人急叫回去,谁知道被骗去相亲,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一听对方是个跑新闻的记者,就开始问他昨天下午有没有发生什么恶性斗殴致流血的事件,结果那记者反问我是不是古惑仔电影看多了,他到想遇上这种事呢,如果真发生这种事,他今晚就不会坐在这了。你说,唐泽齐又是赤身裸体,又是遍体鳞伤,怎么看,都像是跟人发生过激烈的斗殴啊,怎么就没有人关注呢?”
韩秀眉毛深蹙,声音沉了下来:“昨天晚上,我也问了几个熟悉的同学和朋友,不管男的女的,他们都没听讲唐泽齐回国。陆老师那边我也发了邮件,待会看看有没有回复。”
“你昨晚就没有问唐泽齐本人?”
“等你来了,你来问他吧,反正我是没办法跟他勾通。”韩秀脑子里回放着昨天的情形,那真不是一般的想吐血>"<|||| ,再加上他病了一夜,她也差不多快倒下了。
“OK,一会儿到。”
“等你。”韩秀从沙发上起身,没有看到地板上的唐泽齐,惊慌失措地到处找他,“唐泽齐!唐泽齐!”,
直到看到阳台上的修长的身影,她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瞎跑。她迅速蹿进在卫生间里洗漱,完了之后换下睡衣,又回到客厅。
小七一身鲜绿,哔灵灵地站在阳台上,缓慢地做着韩秀看不懂的肢体运动,反正她知道这一系列的动作归结起来,只有两个字,叫做晨练。
小七收手,做完最后一个吐纳动作,便转身回到屋子里。
韩秀在那身鲜绿的衣服上,上上下下来回扫了数回,最后落在小七那张标准的小白脸上。上帝在造人的时候一定是打了很长时间的盹,否则为什么会这样的不公平?一套上下加起来不过三十块,颜色俗气到毙,质量又垃圾的地摊货,穿在他的身上,竟然找不到一丝猥琐的气息,反倒是让他有一种暖暖的居家感。假如她昨天从人家乞丐手里买一套衣服回来,估计穿在他的身上,又是另一个犀利哥。
该死的居家!这种滥交的男人也会居家,简直是笑天下之滑稽。
她再没看他第二眼,走到客厅的电视机前,打开电视机,关注下今天的早间新闻,就算跟杉杉相亲的那个记者说昨天没发生什么重大案件,但全N市那么多记者,不代表别人没挖到,说不定会报道什么凶杀案,抢劫案,殴斗案……
扫了一圈,似乎没有一个台是报导昨天的事,就连电视台最爱播的正室与小三相互骂街、家庭暴力等等都没有。
她抿了抿唇,放下遥控器,转身走向厨房,翻了翻冰箱里的东西,还有三个鸡蛋和一些米饭,够做两人份的鸡蛋炒饭。
唉,当圣母真可怕,管吃管住还管穿,如果包个小白脸,她还会心甘情愿些。
小七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着台,随着画面的变化,流光溢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丝惊艳,然后迅速恢复,最后将频道定格在CCTV-9,这才在沙发上坐下来。
韩秀端着两盘子炒饭从厨房里出来,就听见电视机里叽哩哇啦说着一大堆听不懂的鸟语。她在心中冷哼一声,不就是去美国待了几年吗?要不要一回国专门看英文版的新闻?果真是个装bility!
她将蛋炒饭放在茶几上,将一份蛋炒推在他的面前,说:“喏,你的。”
小七侧过脸,先是抬眸看她一眼,然后看向茶几上两盘看上去颜色有些偏黑的蛋炒饭,眉心不由得一皱,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语气,“这是什么?”
“喂,唐泽齐,你非要污辱一下我,才觉得很爽吗?!我能帮你多炒份蛋炒饭,是看在你妈的份上。你要是不吃的话,就给我滚一边去,别妨碍本小姐用早餐。”韩秀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接收到他那种嫌弃的眼神,别说有多影响食欲。
她炒得蛋炒饭,不过就是没什么色,但是吃起来都是超赞的,裴杉杉从来就没有嫌弃过她的蛋炒饭,每次都非要吃到撑才罢休。这个该死的男人,吃现成的,还敢对她露出那种嫌弃的表情,凭什么?!昨天晚上嫌弃水煮鱼片,今天早上嫌弃她炒的蛋炒饭,他有本事顿顿都不吃,干脆成仙得了。
反正昨天都吼过他很多次了,也不差今天一早再吼一次。大不了横尸家里,但是要她卑恭屈膝地跟他讲话,让她撞墙好了。
小七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盯着面前除了鸡蛋就是饭,外面像是裹了一层黑芝麻粉一样的食物,原来是蛋炒饭,但这色泽……好像跟以前吃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看着韩秀气鼓鼓的样子,于是默默地坐在她的身旁,刚准备伸手捧起那盘蛋炒饭,却见韩秀抓着筷子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坐那边去。”筷子随着她手的动作又指向靠窗的凳子。
他先是一怔,但没有异议,捧起蛋炒饭,一言不发,慢慢走向窗前,在那张被他占据时间最多的凳子,坐下。
虽然鸡蛋和饭的颜色看上去像是裹了一层芝麻粉,但扑鼻而来的蛋香与炒饭香气相互交融,稍稍缓和了他的顾虑,是蛋炒饭的味道。
昨晚吃得一些莫名其妙的食物,加上发烧,消耗了他太多的体能。早上醒来的时候,额头上贴着退烧贴,身上睡着凉席,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在胸口中涌动。他偏过头看向缩在沙发上睡得的女孩子,昨晚,是她照顾他的吧。
他用筷子夹了一小撮蛋炒饭,送进口中,慢慢地咀嚼,味道还不错,虽然没有以前吃的颜色好看,但不知为什么,这盘蛋炒饭,给了他一种安定温暖的感觉。起码,这个女人不会在他吃完这盘饭之后,想着对他开膛剖肚,他没有在她的身上感觉到那种透着贪婪的杀气。
他大口大口,狼吞虎咽地吃着盘中的蛋炒饭。
不仅是因为饿,而是因为真的很好吃。
这个总是喜欢制造噪音的女人,应该是叫韩秀吧,至少他听她的朋友是这样叫她的。
韩秀,他记住了这个简单的名字。
韩秀嚼着口中的蛋炒饭,眼睛忍不住地瞄向小七,他微垂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眸光,看不清表情,但那副吃相有点吓人。不过,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应该是她的蛋炒饭的味道很不错。
不是她自吹,她炒的蛋炒饭,不好看归不好看,但那味道绝对可以说是艳压阴阳两界,别说人吃了舍不得,就连黑白无常吃了都会忘记锁人。
番外 逃(1)
若大的会议室内,两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激烈地争吵着。
“我亲爱的张同恩教授,我再次跟你郑重的申明,从始自终,都不是让你在做个人科学研究。我们要的是钱!是钱,你懂吗?!”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整个面部看上去有些扭曲。
张同恩教授抑制不住地嘶喊起来:“钱?当初你不是这么跟我讲的。你骗了我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我昧着良心帮你赚的那些血钱难道少吗?我从来不干涉你那些肮脏的生意,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但这一次,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想留下074。”
透亮的玻璃墙面倒映出张同恩苍老的身形,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更刺激眼。
“留下?留下074能赚钱吗?他只会浪费我们的钱,只要他活着一天,我们能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什么都得不到!你现在跟我假惺惺的讲什么钱?当初,当初,当初你敢说你没有一颗贪婪的心?不想拿这些肮脏的钱做你的试验?现在跟我讲这些,真他妈的可笑!留下他,你想我们所有人都去送死吗?你想你的全家人都跟着你一起培葬吗?记得我都跟你说了什么?只要踏上这条船,你就没的选择!所以074必须毁掉,发挥他的剩余价值,你懂吗?!我亲爱的张教授!”眼镜男人松开脖子前的第一粒扣子,瞪着眼睛看着张同恩教授。
他想不通074有什么特殊,这整个试验室里的所有生物,对他来讲不过是能够换钱的东西,跟不该存在的试验品讲感情,这老家伙是疯伙了吧。
“074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去死。真的不能留下他吗?”张同恩的眼圈发红,声音哽咽。
“孩子?从这里出去的,哪一个不是你的孩子?!他们都死了,我怎么就没见你心疼?!哼!”眼镜男人决定不再跟这个老头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出了门。
张同恩捏紧了拳头,挣扎了几秒之后松开拳头,追着眼镜男人出去:“古先生,请你等一下,如果真的要结束074,请让我自己来。”
张同恩教授似在哀求的声音,引来了试验室内,一个个正忙碌地穿梭在各台仪器之间的研究人员注目。
被叫做古先生的眼镜男人,顿下脚步,回头看了张同恩教授一眼,满意地咧开嘴笑道:“好,那就快点去吧。还有这么多东西要搬,时间不多了。”
张同恩没有开口,回到自己的工作台上,吩咐助手多准备几支麻醉针。
张同恩从来没有觉得走过千次万次的过道会这样漫长,脚下就是栓上沉重的无形枷锁。转弯的时候,他看见玻璃墙外的那一片蓝天不禁发愣,074要是能像正常的孩子生活在这片蓝天下,他的罪孽是不是就可以少了一些。
“教授!”助手叫了他好多声。
他回过神,继续向前走。
当看到门上挂着074的号牌,他转过身,哑着嗓音对助手说:“我想和074单独聊一会儿,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你就在门外等着吧。”
助手点了点头。
他颤抖着手,接过摆放着一排麻醉针和酒精棉球的托盘,推开面前那道厚重的金属门。
若大的房间内,只有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单人床上坐着一个裸着上半身的青年,他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正聚精会神地阅读着,略嫌长的碎发松松的垂在额前,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就是074,张同恩教授一手创造出来的孩子。
“小七……”张同恩教授润了润微哑的嗓音,叫着他给074起的名字。
074抬起头,深邃立体的俊美五官,宛若艺术家细心雕刻出的上等精品,但他的皮肤近似一种病态的白皙,在灯光的照耀下,剔透得犹如白玉般晶莹。
他看见张同恩,合上书本,淡淡地笑道:“你好,教授。”
“今天没出去运动吗?”张同恩放下麻醉针。
“有,刚回来。”他答。
张同恩点点头,静静地站在那,看着074那双漂亮的眼睛,清澈干净,不夹杂一点儿人类世界的贪婪、残酷与污秽,陷入沉思。
074发觉张教授今天有些异常,于是便问:“教授今天有什么不愉快的事让你烦心吗?”
张同恩被唤回神,突然脱下身上的白大褂,罩在074的身上,并抓住他的手,急道:“孩子,你听我说,你一定要活下去,待会你从这里冲出去,走五号通道。记得我带你走过的五号通道没有?五号通道尽头的门,今天只有两个人守卫。这个,是麻醉剂,这个,是手术刀,你拿着。看着这里,是我教过你的,颈部大动脉。记住,这里的人,只要是挡着你路的,就从这里扎下去。扎下去,懂吗?不管用什么法子,用尽你所有的力气,打倒他们。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回头,只管往五号通道跑,只要出了五号通道,你就安全了,有多远,你就跑多远,记住,往人少的地方跑。”
074似懂非懂地看着张教授焦虑地眼神,然后郑重地点了下头。
“生死角逐现在开始了。孩子,记住,要你死的人,你要让他先死!看着,孩子。”张同恩抽出一支麻醉针,走向门外,将助手叫进门内,趁其不备,一针扎下助手。
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助手便失去知觉倒在了地上。
074惊愕地睁大着双眼看着这一幕发生,浑身的毛孔都张了开来,难以置信。
“快去五号通道!”张同恩将他推向门外。
074突然反应过来,“那你呢?教授。”
“我待会就来,你先走。快去第五通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头。”张同恩将074赶向平时无人走的通道,并在心中祈祷着:孩子,一定好好的活下去。
074看着张教授坚决的脸,便撒开腿向第五通道跑去。
番外 逃(2)
第五通道,第五通道,第五通道……
他低着头,心里不断地重复着“第五通道”四个字,快步穿过面前厚重的金属门。
往左转,再过一道门,他就可以顺利到达第五通道。
所有通道都要靠视网膜密码启动,只有第五通道除外。第五通道是一个备用通道,以防实验试发生意外逃生用的,只需键盘输入密码即可。教授会每个月固定带着他走一次,每次输得密码都不同,时间久而久之,他发现了规律,密码是一个月换一次。
他对教授说得时候,教授只是微笑着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然后指了指心脏的地方,示意他放在心中就好,不要说出来。
再过两天就又到了更换密码的日子。只要今天他能顺利得离开这里,他就自由了。
第五通道平时有四个人看守,但教授说今天只有两个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一路与他擦肩而过的几位陌生面孔的工作人员,正专心致致地交谈着,似乎没有发现他身上的白大褂与他们有什么不同。
他低下头,脚下的步调更快,避开了一个个监控区,终于,远远地看见了第五通道。
正如教授所说,第五通道今天只有两个人员守着。
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麻醉剂,胸腔内的那颗心犹如撕裂般的疼痛。每一天他都在等待着教授什么时候亲手将麻醉剂注射在他的身上,等待着教授亲手将他的内脏全部取出,等待着冰冷死亡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