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太多,实在容不得她再考虑其它的了。

 

第七章 山坡遇险
干枯的秋草上还凝结着来不及消融的晨霜,一踩就发出奇异的沙沙声,落叶树和常青树相间的树林中里充满了昨夜遗留的冷冷气息。
小心地搓着冰冷的手臂,苏尘慢慢地走进密林,仔细地左右张望着。
她很快就发现有许多灌木和树上都结有果子,虽然果子看起来都不大,而且很多似乎都是干巴巴的了,但如果全部收集起来填饱一餐肚子还是没问题的。苏尘不由地露出一丝微笑,可这微笑却只在她脸上停留了半分钟,只因她很快就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那就是,她如何来分辨这些果子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万一不小心吃到有毒的,那该怎么办?
要知道她虽然是个孤儿,一向生活也都很独立,可她前面二十六年的人生基本上都是在镇上或者城市里渡过的,那一个时空的生活就是再困难,也不需要逼着人上山去找东西充饥的地步。对于山林的一切,她除了读书时所学的一些必要的野外知识,其它的她可一概不通啊!
就比如眼前这条细枝上,重重的诱惑着她口中分泌物的像小樱桃般鲜艳的野果,看起来实在很好吃的样子,问题是,真的能吃么?
苏尘难倒了!可光站着想,肯定是不行的。
念及在洞中守着亲姐尸体,痴痴等待饭饭的彬彬,苏尘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先摘下来再说。
用小药锄砍了根较直的树枝,当作拐杖,苏尘背着竹篓继续前进。事在人为,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吃的东西,然后,活下去!
为了不放过任何可能可以吃的东西,只要路上见到有野果子,不论大小,不管有毒没毒,苏尘统统都设法摘一些下来,然后用一些绿叶小心地隔离开来。如果实在找不到确定可以吃的东西,就让她先当试验品吧!
一路上,苏尘都细心地用干枝做了记号,同时也不敢走得太远。
她不是个做事没大脑的人,当然知道此刻自己和彬彬的危险行。虽然山林很大,那些人不一定能马上找到他们的逃跑方向,可她很清楚,他们决不可能善罢甘休的,搞不好,此刻正带了大量的人准备搜山。昨天她虽然带着彬彬狂奔了半天,可以她们的脚程根本就走不了多远,一旦那些恶人分散来搜查,就随时都有可能被追上,如果被他们追上…苏尘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那种可能,连忙加快了脚步。
深秋的山林,层林尽染,落叶堆积,不时地就有枯枝无言的横在眼前,身在其中,透过枝桠望向天空,阳光依然斑驳的刺眼。这样的景致,倘若换成了秋游的心情来看待,必定会令人的心也同样充满了宁静和安详,会让人的心灵都得到大自然的洗涤。
可是,这不是秋游,她也不是来欣赏无边的秋色的。
对于苏尘来说,她实在巴不得林间的鸟鸣声能更响更闹些,以驱散这种恐怖的寂寥。
咬着牙,一路挥舞着小锄头开路,苏尘才勉强地爬上了一个山坡。这里的地势看起来相对较高,可以大概地游览到周围的情况,也好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尤其是搜山的人。
这一望,苏尘首先的感觉是,她必定已经深入到山林中了。因为不论她望哪个方向望去,入眼的都是连绵的群山,或高直,或矮缓,只是无一例外的,几乎每座山峰都披着花花绿绿的外衣。而近处、远处,不论是哪个地方,只要是触目可及的,都是密密的褐色灌木、彩色树林、以及裸露的灰色岩石。
没有路,更无一丝人烟,如果没有昨日的这一切,苏尘简直会怀疑自己是被直升飞机空投到一片茫茫的原始山林中,世界无限宽大,却只有她一个人。
“索索…咕咕…”
突然,前面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了两声异响,顿时吓得苏尘的汗毛全张了开来,急忙后退一步,握紧手里的小药锄和树枝,严阵以待。
“咕咕…”又是一声。
听声音好像是山鸡之类的小动物!苏尘吸了口气,小心地靠了上去,透过灌木,果然看到一只长尾巴、色彩鲜艳的山鸡…也许这个动物并不叫山鸡,不过,对苏尘来说,不管它叫什么,它只象征着可以吃的食物。
如果,她能捕捉到这只山鸡,那她和彬彬至少能美美地饱一餐,营养方面也能跟的上。
苏尘一边因为过度的饥饿而本能地开始幻想着等会如何把这只山鸡变成香喷喷的烤鸡,一面掩着唾沫慢慢地靠近,轻手轻脚地前进着,尽量地不踩到树枝,同时悄悄地将背上的竹篓卸了下来,准备用这个来扑山鸡。
令人鼓舞的是,这只山鸡似乎丝毫没有警觉性,根本就未曾察觉诱人靠近,还摇着彩色的羽毛和胖胖的身体,不住东啄啄西啄啄地在地上找吃的,还不时地发出“咕咕”的叫声。
还有六步、五步、四步、三步、两步…扑!
“咕咕…”山鸡发出一声惊叫,猛地煽动起翅膀扑腾起来。
“嘶…好痛…”苏尘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看着已飞到不远处的山鸡和空空的竹篓,心中无限郁闷…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山鸡是没有这么好抓的!
“咕咕…”逃过一劫的山鸡并没有离去,而是仍然以悠闲之极的姿态继续散步,在啄吃的同时,顺便还抬头嘲笑还扑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苏尘。
“笑什么笑,刚才是我不小心!”一向沉静的苏尘也不知哪来的羞怒,竟忍不住和一只山鸡吵起嘴来。
“咕咕…”山鸡又啄了一口,满意地咕哝着,丝毫不把苏尘放眼里。
“你等着…”苏尘扶着竹篓咬牙爬了起来,再度地抱着竹篓往前轻手轻脚的走去。可那山鸡却像是故意要逗她似的,在她正准备再度扑上去的时候,突然又展翅飞开,咕咕叫着落在前面不远处。
两番失败,令得苏尘不由地有些沮丧和更加的羞怒,有心要继续追下去,可理智的想想,以自己的本事确实很难收拾这个野家伙,再追下去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唉,还是继续找其它容易获得的食物吧!
不过,这样一逗一追,不觉间竟往坡下向阳的另一边走了几十米了。
瞧了瞧身边没有什么果子,苏尘叹了口气,正准备用锄头砍点树枝下来做记号后再往前走,突然耳尖地听到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哼哼”声。难道是人吗?苏尘立刻警觉起来,立刻小心地拨开树枝,看向下方。
这一望,可不得了,苏尘猛地倒吸了口气,本来已经有些弹琵琶的双腿,立即颤抖的更加厉害!
天哪!她看见了什么?那头黑色的野兽,不会就是传说中很会攻击人的野猪吧?
苏尘猜的没错,就在离她只有二十几米远的坡下一处平缓的地上,正有一头黑色的野猪带着一只黄色条纹的小野猪,双双地在地上拱着什么,此刻听到动静,那头大野猪立刻抬起头来四下闻嗅,很快的,它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就准确地对准苏尘所在的方向,而且,还望进她的眼中。

 

第八章 野猪的施舍
惨了,它好像看见她了!听说带着幼仔的母猪是极度敏感和危险的,它会不会以为自己要对它的宝宝不利,然后马上冲过来,用它那锋利的獠牙疯狂的攻击她?苏尘害怕的几乎要晕了过去,如果这只看起来就能强壮的野猪冲过来攻击她,她就是飞毛腿也逃不了啊!
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苏尘吓的牙关咯咯直响,心里头在拼命地警告自己,双脚却一步都挪不开。
野猪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低吼了一声,开始迈着脚步一步步往坡上走了过来。苏尘也连眼都不敢眨的瞪着野猪,心中充满了绝望,根本就无法掩住自己眼中的惊恐。死她真的不怕,但她实在怕会被野猪的獠牙给捅死,如果真要死,还不如当时就直接摔死的好,也不用这样赤裸裸的直面死亡的威胁,一波接一波的恐惧。
“嗷…”大野猪这么一停止,身后的小野猪顿时不耐烦了,忙小跑着跟上两步,跑到母亲旁边,低叫着拿鼻子蹭它。
“哼哼…”感觉到孩子的呼唤,大野猪迟疑了一下,终于转过了头,不再关注苏尘,回到地利又开始重新拱土。小野猪欢快地甩了甩小尾巴,重复着拱母亲已拱松的泥地,从土里咬出一个茎块状的东西来,津津有味地嚼着。
见野猪来了又走,还终于移开了视线,苏尘近乎昏眩地扶着旁边的树干,张大了嘴拼命的喘息,这才感觉浑身都像从汗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在发冷。
这算是逃过一劫了吗?还是只要她稍微地动弹一下,那头野猪就立刻会扑过来?苏尘想动,却又不敢动,只能僵硬地等待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也许是感觉到这个弱女子对它们没有丝毫的威胁,那对野猪母子始终都未再抬头关注着,只是反复次重复着拱土找食物、吃食物的动作。起先那小野猪还每一个都吃,到后来看拱出来的东西多了,竟然也知道挑大小了,零零碎碎地竟遗留了好几个小块的根茎在身后。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苏尘咬着牙小心地后退,眼睛的余光始终不敢稍离野猪的身影。
但她害怕的事情并没有继续发生,见她想离开,那野猪只抬头瞟了一眼,又低头下去继续拱地,仿佛拱地才是它最要紧的事。
苏尘提着心终于一步步地退回到坡顶,正准备一鼓作气地往后跑。可她才转过身,又顿住了,脑中清晰地浮现出小野猪身后那几个小块茎。
食物!这两个字顿时敏感地跳进了苏尘的脑中。
这东西既然是野猪从地里拱出来的,一定是好吃的东西。如果她能等野猪走了之后,再去捡,那么…苏尘的心顿时跳了起来,这样做虽然要冒一定的风险,也不知还要等多长时间,可是相对来说去吃那些不知有没有毒的野果子,总来的安全多了。
而且既然野猪没有攻击她,应该已经把她归纳在无害中的一类了吧?
打定了主意,自知自己几乎毫无野外生存技能的苏尘,索性大着胆找了处能看见野猪也能看见周围大概动静的位置,开始静静地等待。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尤其是空着肚子还要看着人家大口大口吃饭的等待,虽然这个“人家”不是人,而是两头野猪,可是,唉,毕竟没得吃的是她哎!
有好几次,苏尘甚至都想去抓竹篓里的野果子吃,自暴自弃地想管它有毒没毒,索性当个饱死鬼算了,可是她死了不要紧,彬彬怎么办?他今年才七岁,难道让他一直守着亲姐姐的尸体饿死么?
想到彬彬,苏尘又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将饥饿的感觉压了下去,可事实证明,越压抑就越饿,空空如也的胃抽搐的更加厉害,曾有两度都疼的她几乎就要一头栽倒,可最终还是扶着树硬撑过来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双野猪终于离去了,仿佛知道有个可怜的人类等着吃它的残羹剩饭似的,慈悲地留了好几个小东西。
等到确定野猪走远了,苏尘再也压抑不住狂喜的心情直冲下山坡,两眼发光的将地里那些有着红褐色表皮,类似番薯但又不是番薯,拳头大小般的植物茎块全扫入竹篓,然后,才欢喜地按着原路走了回去。
古往今来,跟在野猪后面找东西吃的人类,只怕也只有她一个了。
唉,无论如何,阿弥陀佛,她们总算不会饿死了!这一场虚惊也是值得了。
几乎是小跑的按着原路返回了岩壁下的小凹洞里,彬彬正乖乖地等着她,丁羽的衣服和头发早已被他收拾的整整齐齐。
见到苏尘带着食物回来,彬彬顿时绽开了纯洁无邪的笑脸。
“姐姐,醒醒,吃饭饭了!”
接过剥去表皮后所露出的白色内茎,彬彬忍着口水要将茎块先送到丁羽的口中。
苏尘忙拦了下来,哄道:“姐姐睡觉觉时是不会饿的,彬彬先吃。”
彬彬看了看毫无反应的丁羽,又看了看苏尘,“嗯”了一声后不再坚持,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然后小脸上立刻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接着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再度啃了下去,小腮帮很快就鼓得满满的。
“慢点吃,慢点吃!”苏尘怜惜地轻拍了拍他的后备,助他呼吸,然后才自己也挑了个小的开始剥开外皮吃了起来。
当第一口咬到带着微甜的清脆时,苏尘感动的几乎要落泪,霎那间懂得了彬彬为什么会那么急切地吞吃。饿了这么久,就是再难吃的食物也会变成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何况,这从野猪身后拾得的野茎块,确实非常的可口,她能不感激上天的恩赐么?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吃了要肚子痛痛。”
几乎是一口气吃了三个相当清脆的根茎后,心满意足地摸着小肚子的彬彬,开始饶有兴致的检查竹篓里的其它食物,不过很快地,他的小手就指着竹篓里最鲜艳光滑的三种果实开始发表意见。
苏尘的冷汗立刻流了下来。忙把那些果实挑了出来远远地扔开,只留下了一些外形难看,甚至是黑乎乎的干瘪的果子。
昨天她已从清醒时的彬彬那里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得知他自从父母死后,就一直开始跟着丁羽上山采药,如今脑子糊涂时智力虽然下降了,但这些知识却显然没有忘记。想到这里,苏尘心中忽然一动,指着外面的山林,试探着问彬彬道:“彬彬,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
如果他还记得那些果子不能吃,那么经常在山间采药的他,有没有可能知道怎么回家?

 

第九章 后事
彬彬望了望外面,摇了摇头:“彬彬不知道,彬彬跟在姐姐后面走。”
苏尘失望地坐了回来,望着丁羽的尸体发呆。如果彬彬不认得回家的路,那么就只能将丁羽就地掩埋了。虽然现在丁羽的身子还没特别的异味,可时间一长总会发臭的,她们总不可能带着丁羽的尸体继续逃亡吧?
可是彬彬守的这么紧,她怕要将丁羽掩埋彬彬会接受不了,从他始终都这么紧紧地守着丁羽的尸体看来,她们姐弟俩的感情一定非常的好。
斟酌了一下言辞后,苏尘决定还是先做好彬彬的工作,他受的罪已经够多了,绝对不能再让他受刺激了,一定要让他同意才行。
“彬彬,姐姐有话想问你。”苏尘拉过彬彬,将温顺的彬彬半搂入怀里,解下他头上的发绳,慢慢地用手指梳理着他那乌黑亮泽的头发,“彬彬还记得爸爸妈妈吗?”
“爸爸妈妈是什么?”彬彬天真的问。
“呃,就是爹爹和娘亲。”差点忘记了时代不同,对父母的称呼也不同。
“姐姐说,爹和娘都上天去了!”彬彬伸出小手,指着天空,“彬彬也想去,可姐姐说要等爹和娘来接才能去。”
“彬彬乖,”苏尘微笑着,“那如果爹和娘现在先接地上的姐姐走,彬彬会不会不高兴啊?”
“姐姐不走,姐姐要陪彬彬,姐姐不能丢下彬彬一个人。”彬彬忽然害怕地抱住苏尘哭了起来。
“苏尘姐姐不走,苏尘姐姐不走。”苏尘忙安慰道,待他哭声稍停后,又开始小心的尝试。
“彬彬,躺在地上睡觉觉的那个姐姐,她说,她这么躺着感觉好冷好冷,想睡到地里面去,这样,她就会不冷了,彬彬同意吗?”苏尘用手指了指丁羽,又指了指外面的土地,然后期待地着他,心里暗暗祈祷着。
“姐姐抱抱,姐姐盖草草就不冷了。”彬彬认真的想了一下,指着洞里的干草道。
苏尘强笑道:“可是,地上的姐姐说,就是盖了草草,她还是冷啊,但地里面就不同啦,躺到地里面,外面的冷风就再也吹不着了呢!所以,地上的姐姐手说很想睡到地的下面去,然后,再让我们在上面给她盖上草草,彬彬说,好不好?”
“那…好吧!那等姐姐睡醒了,彬彬再和姐姐一起玩。”彬彬犹豫了一下,终于同意了。
苏尘松了口气,微笑道:“那我们帮姐姐挖个洞好不好,挖好了洞姐姐才有地方睡觉觉。”
“好!”彬彬奶声奶气地道。
就像是一个工程,虽然批准了,可真正实施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于苏尘来说,用一把小药锄挖一个能埋人的坑,更不是件容易的事。
虽然彬彬很懂事地拿了块石头来帮忙挖土,可是他们忙了一个上午,也才挖了个小小的坑。吃完剩下的几个植物茎块后,苏尘寻思着等到挖好坑填完土,天色只怕也黑了,也就是说,她们必须得在这山洞里再过一夜。
在这个随时都可能被那些人发现的地方过夜,无疑是危险的,可早已迷失方向的她们拖着尸体继续乱跑一通更加危险。好在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那些恶徒并不知道是她杀了那个恶棍二少,只要她能在他们真的找上来前,及时地把彬彬藏好,应该能蒙混的一时。
打定了主意,苏尘立刻准备隐藏工作,她先是用小药锄挖了一棵小常青树,和彬彬一起合力抬到岩洞前加以掩饰,又找了更多的干柴和干草堵在洞口。完事之后,她让彬彬先进洞躲着,自己则重新背上竹篓,准备再去山坡那头的平谷里去看看,希望地里还有一点剩余的野块茎可以供她们再吃一两餐。
今天早上几乎饿晕的经历,让她深刻地了解提早储存食物的重要性。
她猜的没错,地里果然还有五块小根茎,虽然不够她们吃上两餐的,但要是节省,也不至于马上饿死。可是这毕竟只能熬过一时,如果她们一时还走不出这深山,那食物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苏尘决定,以这个小山坡为中心,再往四周寻寻看有没有别的可吃的东西,但她忙活了半天,却只摘到一些和昨天类似的一些野果子,加起来还不足两手捧,更遗憾的是,她没有在附近找到任何的水源,这就意味着她们就继续挨渴。怕自己走的太远,彬彬独自一人会有所变故,无奈之下,只得急急忙忙地返了回去。
为了防止追踪,回来的路上,苏尘谨慎地把自己曾经最做过的记号全都扫乱了。
回到岩洞后,苏尘提着心继续和彬彬一起挖坑,夕阳快要没落时,终于挖出了一个可以容人的土坑。短暂的休息之后,苏尘又去附近找了许多干草和树枝,先在最下面铺上一层厚厚的干草,然后和彬彬一起把丁羽小心地移进了坑里,接着在丁羽的尸体上再盖上一层干草。
最后,姐弟二人才在晚霞的余辉下,开始无声的、寂寞的、悲伤地填土。
看着混合着细碎草屑的泥土渐渐淹没了丁羽的身躯,苏尘只觉得心中一片凄凉。
都说人生百年,最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可是,这飞扬的泥土,掩盖的却是一个正当二八年华、含苞待放的生命,这样的年龄,本来应该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充满了无限的幸福可能,但丁羽,却永远地闭上眼睛了。
从转移丁羽的尸体开始,苏尘一直很担心彬彬会突然反悔,阻止下葬他的姐姐,可是彬彬却出其的乖巧和温顺,除了在铺盖干草时坚持要多一些(多的几乎和地面齐平),免得姐姐着凉外,几乎一声都未吭,只是默默地跟着苏尘的动作,慢慢地将土轻轻柔柔地覆上姐姐的面部位置。
他的懂事,看的苏尘的鼻子又忍不住酸了起来,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清醒的彬彬又回来了。但她不敢开口询问,甚至不敢出声。她怕一出声,这深浓的快要滴出水来的悲伤就会被撕裂开来,将血淋淋的残酷摆到她们面前。
而如果一直这样安静下去,或许她也可以像欺骗糊涂时的彬彬一样,欺骗着自己。
如果,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场梦,那,该多好啊!
夜又开始重新统治人间,那一个土坑,也已成了一堆隆起的土堆,没有树立的墓碑,没有飘扬的纸钱,甚至,也没有痛彻心扉的哀声。
有的,只是坟前那两个在冷瑟的秋风中相互依偎着取暖的一大一小的人儿,久久的,久久的,跪坐着…

 

第十章 回家
半夜的冷风突然惊醒了苏尘,她一睁眼,发现怀中空空如也,骇得立刻坐了起来,一把拨开洞口的树枝,急呼道:“彬彬?彬彬?”
一连两天劳心劳力,身上的酸痛尤胜昨日,可苏尘却同样顾不得那许多,如果彬彬丢了,那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洞外的月色一如昨夜般惨淡,幽幽地照着昏黑的山林,也照着树林边那堆新起的土坟,以及,坟前那一抹小小的身影,仿佛是世界上最凄凉的画面。
“彬彬?”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苏尘悬起的心方放了下来,她挪动着又冷又累又疼的身体,一步步地挨到彬彬的身边,轻轻地搂住了他如冰的身体,用热气呵着他的手。
“姐姐,我要报仇!”彬彬清楚地吐出这六个字,语声中充满了无限的恨意。苏尘心微微一颤,她的感觉没错,彬彬又清醒了。
“彬彬,你还小…”苏尘叹息道,她当然懂得彬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很想为丁羽讨回一个公道,可是彬彬前后两次一清醒就立刻惦记着报仇,却令她深深的忧郁起来。自古仇恨都是把双刃刀,从来都是灼烧了别人也烫伤了自己,她实在害怕彬彬会因为过度的仇恨而扭曲了心灵。如果是那样,那就太得不偿失了,相信丁羽如果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弟活在仇恨当中。
“不,我已经长大了。”彬彬打断她的劝解,固执地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让那帮家伙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