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答应!”我斩钉截铁的拒绝反对,“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可能让我放弃过去二十几年的生活记忆,如果你要硬来,我情愿从此变成孤魂野鬼,也好过不完整的活着。”

“可是如果你保留记忆,对你并不一定有好处,我也无法保证你最终会得到幸福,你要想清楚了。”

“那又怎么样!我本来就不要成为别人,我只想做我自己,是你硬要把我放到这个世界里来的。我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掌握,我不要成为命运的木偶。”

“你这样的脾气,和她倒真有点象。”引魂使者似乎有点无奈,“好吧,如果你想清楚了,就随你吧,也许将来某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其实有时候单纯一点的生活也是一种幸福。”

“如果那是建立在我失去记忆的基础上,那我宁愿不要那种幸福,混混噩噩地重复着别人走过的路,那不是我的选择。”我冷冷的回道。

“既然如此——”

白雾开始渐渐消散:“那就回去好好的生活吧?别老是记着过往,你才刚出生,以后的人生还很漫长,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新活一回的机会。有句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希望你能珍惜身边的一切,开开心心的活着,我想这也是你父母的心愿。至于我们,以后也不会对你的世界做任何的干涉,也不会给你任何的帮助,这一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好自为之吧!”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房中,一道道的光线中,只见无数微小的灰尘在空中起舞,飘飘摇摇的,这颗落下,那颗又升了起来,它们的生命也有起有落吗?掉下去的那颗是否还会再度回到空中,还是,从此就被掩埋在地下,和无尽的黑暗作伴?

我收回视线,目光落到和衣依偎在床头、神色憔悴的中年男女身上。那容颜美丽的妇人和那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就是我的新姆妈和新爸爸了吗?

看看周围这充满古味的陈设,以及我的小小的婴儿身躯所在的精美的摇篮。这个时代应该不会称呼父母为爸妈吧?这样也好,这样至少在我的心里我的爸爸姆妈称呼将会是永远的唯一。

他们就这样坐了一夜吗?为什么不躺下来睡?引魂使者说时间已过去了三天,也就是说我一出生就昏迷了三天,所以他们才会担忧地如此憔悴吗?

我幽幽的叹了口气,试着动了动手脚,感觉有些僵硬,好象身上穿了一层又一层厚棉衣一样,行动无法随心,还好,大概的感觉还是有的,从此以后,我就是一个脆弱的什么都无法自理的婴儿了,说真的,这种行动无法自主的感觉实在太郁闷了,现在才是第一天,才过了一小会,我就感觉不自在了,真不知道以后我要怎样度过漫长的婴儿期。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睡梦中的少妇不安的动了动,眉头紧蹙了一下,忽然坐直了身体睁开了双眼,向我这边望来。

对上我平静的视线,美目先是一愣,随即射出狂喜的光芒。她猛的推了推丈夫,就要挣扎着冲下床来。

中年男人也醒了过来,瞧见妻子的举动,赶紧拉住她,叹道:“羽儿,你怎么啦——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千万别乱动!”

美妇又哭又笑地拉着他的手,叫道:“宝宝醒了,夫君,你看宝宝真醒了。”

中年男人没有往我这边看,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劝道:“羽儿,你就试着想开些吧?孩子要是真没了我们将来就再生一个,啊?现在最要紧的是保重身子。”

少妇一双含泪的美目紧紧地盯着我,生怕一转眼我就不见似的,胡乱的摇头反复的叫道:“我没骗你夫君,宝宝真醒了,夫君你看哪,你看哪,宝宝正看着我们呢?”

中年男人又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过头来,却没想到我真的在看着他。他顿时呆住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少妇又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连鞋也不穿地冲下床,俯身抱起了我,嘴唇颤动了几下,终于发出了声音:“乖女儿,爹娘的好宝宝,你总算醒过来了,可吓死爹娘了。”

他把小心地把我抱到美妇的怀里,又冲到房门前打开门大喊道:“小姐醒来,快请大夫,快请大夫!”门外立时有人回应,随即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想是请大夫去了。

中年男人喊完后又冲回来紧紧的搂住我和美妇,二人抱着我喜极而泣,我感觉不断的有热泪滴落在我的脸上,滚烫滚烫的。

唉,我刚从一个眼泪的海洋里出来,又要掉入另一个眼泪的湖泊了吗?

看他们高兴成这个样子,想必是担心我会不幸夭折吧?也难怪,我一出生就不吃不喝地昏迷了三天,换了谁都要以为我活不过来了,他们哪里知道其中的原委呢,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啊!

我愣愣地看向他们,想起和前面两张截然不同的脸,本想笑一个,可眼中却又流下了无声的泪水。那留着胡子中年男子见我又开始哭,吓得又冲到门口去喊:“大夫!大夫,大夫怎么还没来?”

那少妇也慌忙地忍住眼泪,抱着我轻轻地摇晃,温柔的哄拍:“宝宝不哭,乖,不哭啊,----娘和爹就在你旁边,乖,好宝宝,不哭不哭了啊----”

娘?爹?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称呼吗?

第七章 家人(上)

更新时间2006-12-13 10:25:00 字数:2648

大夫很快就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个,轮着诊完了脉,都一副满面惊异的样子。

那中年男子——看他那山羊胡子以后就叫他老爹吧,老爹瞧见他们惊异的表情,整颗心都提起来了,惶惶地问:“我的宝贝女儿怎么样了?”

那美丽的少妇——以后也要叫她为娘亲了,娘亲也是一脸紧张的盯着三个大夫,气都不敢喘,生怕又听到什么噩耗。

瞧着他们这一副无比担忧的神情,我心里一阵发酸,虽然在我的心中,他们远远无法和我的爸爸姆妈相提并论,但他们毕竟也是我的爹娘啊!我现在这副身体里流着的已是他们的血液,我一出生就让他们如此操心,也实在有些对不住他们了。

三个大夫交换了一下眼神,由中间年纪最大的老大夫开头道:“朱老爷放心,令千金已然无碍,只要用心调养,过一两天就会好的。只是由于令千金不足月就出生,又一直未能进食,难免身体虚弱些,现在最好先给她喂点母乳为好,夫人身体虚弱奶水不足,还是请奶娘喂食为好!”

“好好好,管家,速速把奶娘叫来。”朱老爷,还是叫他老爹吧,老爹赶紧吩咐了下去。不到一分钟,奶娘就来了,想是一直呆在隔壁,随时准备伺候着的。

我被小心地传到奶娘的怀里,奶娘的衣禁已然掀开,一双硕大的乳房顿时跃入我的眼中,我不禁吓了一跳。真要我吃吗?可我心理上早已是个成年人了,前世我出生时由于姆妈没奶,一直都是喝米糊粥长大的,现在过了二十几年,却要让我去喝人奶,这——可是还没等我反映过来,一只奶头已塞入我的口中,同时一股细细的乳汁已喷了进来,射入喉中。

我淬不及防,顿时吞咽了下去,嗯,有点甜,味道比牛奶更浓。小嘴本能的马上吮吸起来,这个身体——还真是不受我控制啊!我在心里苦笑,算了,吃就吃吧,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再饿下去,小命可真就要没了。

而且,只怕以后要习惯的事情还多着呢?这还只是开头而已,唉!

我苏醒的消息传的飞快,还没等我吃完奶,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二姨娘三姨娘正带着各房的小姐们前来问安。

二姨娘三姨娘?不会是小妾吧?我瞥了一眼站在旁边喜气洋洋地看我吃奶的老爹,心里不由地有些替我美丽的娘亲不平,有了这么美丽又温柔的老婆还讨小老婆,而且一讨就是两个,真是花心。再看看娘亲,只见她却没有丝毫不悦的神情,反而还微笑地说:“通报什么,快进来就是了。”

下人应了声是,出去传话。

外面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人还没看见就听得一个爽朗的女声高声地笑道:“我早说嘛,七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出事呢?早上我们在灵隐寺和静水庵上求的可都是上上签!静水师父还说七姑娘是天下嫡仙下凡,这辈子都会命长福长的,这不,我们刚回来就听到喜讯了,老爷和姐姐这下可以放宽心了。”

灵隐寺?我正好被面对着外间的抱着,听得声音,下意识地向隔着里外间的珠帘子望去,只见两个伶俐的丫鬟抢先一步拨开帘子,迎进来两个少妇和四个女孩儿。那两个少妇一个是圆脸微胖身材浅蓝色衣裙,另一个则是柳腰鹅蛋脸淡红色衣裳,二人皆身着宫装、云鬓堆砌。只见圆脸的长的一副温眉柔眼的样子,含着欣喜的微笑,鹅蛋脸的却是却长的两道柳叶眉,一双丹凤眼神采飞扬,脸上笑逐颜开的,说话的显然是她了。

她们的身后各依偎着两个小孩,鹅蛋脸的身后是两个身着同一服饰、年约十岁左右的女孩,看起来应该是一对双胞胎,只是一个眼神灵动一个沉静,性格应该截然不同。圆脸的旁边也是两个女孩儿,一个六七岁左右,天真无邪;另一个却才三四岁,小手紧紧地拉着少妇的左手,有些怯怯的半躲在少妇的身后。

这群人一进来,就先福身给老爹和娘亲请安,称呼各不相同,两个宫装少妇都是称呼“老爷、姐姐”,想必就是和娘亲分享同一个夫婿的妾室了,而那四个异口同声叫“爹爹、大娘”大小女孩儿的,应该就是老爹其他的女儿了,却是不见一个男孩子,难道老爹虽然有三个老婆五个女儿,可却没有一个儿子吗?

我心里有些疑惑,娘亲却已在说话了:“真是难为二妹三妹了,天未亮就去烧第一柱香祈福,辛苦了!”

那鹅蛋脸笑道:“这是哪里话呢?姐姐的女儿不也就是妹妹们的女儿么?我和妹妹只是尽了一点薄力罢了。”看来她是二房了。

那圆脸的三姨娘也温和的笑道:“只要姐姐的宝宝平安无事,我和二姐便是天天去烧第一柱香也不觉辛苦的。”

二姨娘笑道:“我们这点小事,哪算得了辛苦,倒是姐姐你刚生产完,身子可虚的很,还是赶紧躺下来好好休息吧!这三天来你几乎都没合过眼,现下七姑娘醒过来了,大夫也说没事了,你可千万别累了自己,坐月子可是禁不起这样操心的。”

她们二人说着便上来扶娘亲斜躺着,这才转身来看我。这一下子大人加小孩将近十人团团地围住我,十双目光一起投注在我身上,顿时把我的食欲盯得全无。要知道虽然我这个身体还是刚出生的婴儿,但我的心智却早已是成人了,吃人奶已经勉强了,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我可做不到,我吐出奶头,紧紧地闭上嘴巴,表示我不想吃了。

一众大小充满趣味地打量我,不停地唧唧喳喳地讨论这个讨论那个,我漠然地回视着她们,不吭一声。说实在的,我现在对她们——不,应该是对所有的一切事物,都不怎么感兴趣,包括这两个新的父母。与爸妈永别的悲伤还萦绕在我心头,牵引着我的思绪,眼前的一切,我实在没有心思去好好感受,更别说融入了。

因此无论这帮人如何逗弄和议论我,我一律不笑也不哭,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四周,好在初生的婴儿本来就还不会表达心情,我的漠然在他们看来倒应该是再正常不过了。但被这么多人围盯的感觉毕竟不是很好,就在我的耐性几乎快磨尽时,老爹及时开口将我解救出来:“好了好了,都散开吧,妹妹今天才醒来,你们别围的太紧,让她先好好休息,晚点再来看她。”

两位姨娘应了声是,各自拉开自己的孩子,又坐了一会就先回去了。奶娘重新退回到外间,里屋里又只剩下我们三人。

老爹坐在床边一手抱着我一手搂着娘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羽儿你可听清楚了,咱们的宝宝没事啦,这下你可以放心好好养病了。”

娘亲温顺地点点头,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胸口,目光中满是满足和温柔,道:“一切都听夫君便是。夫君,你说,我们的女儿象谁多一些?”

老爹也低头看我,笑道:“自然是象你多一些,你看这眼这鼻,还有这小嘴儿,多象你小时候的样子?”

娘亲笑道:“你又知道我小时候长的什么样了?那时候的你不过也才比我大两岁呢?”

第八章 家人(下)

更新时间2006-12-13 22:02:00 字数:2860

老爹道:“我自然记得,那时候我虽然才三四岁,但已有些懂事了。我还记得那是一个中秋节前夕,你们一家刚搬到我家隔壁,岳母大人把你从车上抱下来,你见到躲在一旁看热闹的我,还微笑了一下,那时候我就觉得天底下肯定找不出第二个象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了。”

娘亲微微羞涩地道:“我可不记得了。”

老爹道:“那会你不过一两岁,怎么记得?你看我们的女儿,眼睛乌溜溜地,一点也不怕人,我们这样说话,她也不吵闹,倒象是听得懂我们的谈话一样。”

娘亲伸出一个手指轻抚着我的脸,笑道:“我们的宝宝初生才不过三天,哪能听懂我们的谈话?不过,瞧她这眼睛的神采,将来必定是个聪慧的女孩儿。”

我略动了一下,正想避开她的手,门外忽然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个人,直扑到床前来,喊到:“娘,小妹醒了吗?”

我目光一转,正对上一双透着不尽欢喜的清澈眼睛,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伸手就要抱我,老爹赶紧拨开他的手,急道:“小五别动,你妹妹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等过两天妹妹的身体好了,再给你抱。”

小男孩“噢”了一声,不再坚持,稍稍往后退了一点,一双灵动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我:“爹,小妹真的没事了吧?”

老爹笑道:“没事了,大夫说,你妹妹过了此劫,以后就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这个小男孩是我的哥哥?长得挺帅的,我略略有些好奇的回视着他,原来这户人家是有男丁的,而不是我以为的全是女儿。

“那过两天,小妹的身体好了,我可以念诗给她听吗?”

“自然可以啊!”娘亲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他赶紧缩头避开,别扭地叫道:“娘,小五已经长大了,娘你不要老是摸人家的头啦!”

娘亲嗔道:“长大了就不许娘碰你啦!在娘的眼里啊,你就是长到十七八岁,可以娶媳妇了,也还是个小孩子。”

小五嘻嘻地笑道:“先生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要是我象大哥那样大了,我可就不呆在家里了。”

娘怔道:“你不呆在家,要去哪里?”

小五挺起胸道:“自然是去践行那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名言啦,书我已经读了不少了,可这路还没开始起头呢?”

“什么还没起头呢?”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一个着白色里袍外罩浅绿丝质长衫的少年稳步地走了进来。

“大哥!”小五,“我正在跟娘说,以后我长大了要走遍天下。”

“傻瓜,天下那么大,哪里是你能走的完的。”少年微笑道,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孩儿向爹娘请安,娘的身体可好些了?”

娘亲微笑道:“好些了,过来看看你的小妹,她总算醒过来了。”

少年应了是,这才走上前来,弯身看我,眼神十分柔和。乍一见他的脸,我突然一呆,这个长相俊朗看起来性情文雅的少年,居然和我高中时的初恋有点相似,这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我在这个世界上还能遇见面熟的人吗?有没有可能我还回碰见和我爸妈也长的比较相似的人呢?

一时间,我觉得心底升起了无限的希望,或许会有的吧?否则为何这个大哥的眉目这么象很久以前的那个他呢?而且声音听来仿佛也很耳熟一般,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感受到我的凝视,应该是我大哥的少年又微微地笑了起来,轻轻地唤了声小妹,伸手碰触了一下我的脸。他的动作轻柔地仿佛是一片羽毛拂过我的肌肤,一如从前那个他一样温柔,我忽然有股流泪的冲动。

不知道那些通过投胎穿越的故事主人公们,都是怎样渡过这段从一个肢体健全行动自如的成年人,突然转变为一个事事需要别人服侍照顾、凡事都无法自理的婴儿适应期的。对我来说,这是我有史以来所经历的最难熬的一段日子:手脚被困在襁褓里几乎无法动弹;声带还未发育完全导致无法说话,只能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咿呀声;而且因为还未满月吹不得风,所以只能一直呆在屋子里。

动不了也说不出话。也没有朋友,也没有电视,没有音乐,没有电脑,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小说,就是连前世最喜欢做的白日梦也因为这副婴儿的身躯,而变的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想象——

刚开始的前几天,我觉得时间仿佛要与我作对一般,缓慢地似乎每秒都变成好几秒般,天总是迟迟地不黑,黎明总是迟迟地不来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刻,我总是会突然的惊醒,茫然的四处环顾,许久才会想起自己原来已经重新投胎,变成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小婴儿了。

每当此时,寂寞和孤独便会如同偷溜进房的毒蛇,蜿蜒到我的摇篮上,将我紧紧的缠绕,我唯有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过去的二十几年的生活,靠想念着那些快乐的抑或是悲伤的的点点滴滴来抵制无边的寂寞。

可这回忆又象是鸦片和毒药,治了我一时的寂寞,却又勾出了更多的思念和欲望。

我好怀念过去的一切,好怀念父亲温暖宽容的怀抱,好怀念姆妈不停的唠唠叨叨,也好想我的朋友们,还有那平日里被视为极其烦人的工作,那在城市的霓虹灯的映照下模糊的天空,老家门口的那片低矮的有一半已经被开发种各类水果,另一半还是生长着毛栗的小山,甚至是家门口那一从野草,许许多多我前世未曾注意到过的普通的平常事物,都从我的脑海里跳了出来,令我神伤不已。

前世的我太过任性,向来只和爸爸亲近些,和唠叨的姆妈总是比较疏远。可是当我出事时,姆妈的难过和悲伤并没有比爸爸少,相反的,她更加无法承受,若不是可怜爸爸,不忍心扔下他一个人,她真的会随我而来。与父母生离死别的痛,与前世隔离的感觉,那纠缠在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快乐的、悲伤的,都一丝丝地化作心酸的泪水,常常想着想着,泪水就溢出眼角,哽咽不止。

但因我本是不足月生的,且一出生就曾因哭晕过去而昏迷了三天,因此从早到晚家人对我的看护都极严,到了夜里,更是派了两个丫鬟婆子专门为我守夜,只要我稍有动静他们就立即前来查看。

醒来后的第一晚,我因思念父母不小心哭出了声,立即就惊动了一大堆人,爹娘更是高高地提着一颗心,非得等到大夫确诊没事后才略略安心。我虽未把他们真正当作我的父母,但是看到他们如此在乎疼爱我,尤其是娘亲,我从众人的口中得知,她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这次生我又差点难产,因此身子极度虚弱,我实在不忍让她再担心了,因此只得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

只是心中的悲伤无处发泄,胸中更加郁闷难平,因此白日里任他们如何逗哄,我总是挤不出一个笑容来,只有那个大哥和小五哥来的时候,我的心情才会略微好些。

那小五哥每日午后必来看我,这个小男孩聪慧地出人意料,小小年纪就有非凡的才思,什么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张口就来,常常把我都惊的一愣一愣的,回想我八岁的时候哪里懂的这些啊,顶多就会背几首五言诗,那什么“鹅鹅鹅——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或者是“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等等最简单的唐诗,一放学就满山满野的乱跑,不到天黑绝不回家,连什么是词都不懂,更何况是赋了。

天才!真是天才啊!佩服佩服,有这么好的才情叫他一声五哥也不亏了。

第九章 无奈的婴儿生活

更新时间2006-12-14 9:04:00 字数:2483

心理的感觉难熬,生理上也有令我极为尴尬无奈的事,那便是在每个婴儿身上都会频繁发生的生理现象:大小便失禁!

这滋味在我喝完奶大约一个小时后就尝到了,当老爹终于抱到被转了一圈的我时,我的身体未经我的大脑同意就毫不客气地释放出人生的第一泡尿尿,湿了他一大片的前襟。虽然老爹非但没有因此生气,反而还开心极了,衣服也不换的到处炫耀,活象我拉的不是尿而是琼浆玉液一般。

我却是尴尬无比,真是丢人哪!

前世我就很喜欢孩子,只因感情不顺利,快三十岁了我还是单身一人,更别说是有自己的孩子了。干女儿出世后我就经常跑去看她,抱在半天都不放手,只觉的就是光看她的睡颜也不觉得一点儿枯燥。

只是婴儿毕竟是婴儿,意识还没形成之前,主要的事情就是吃喝、睡觉,以及不定时的无法自控的拉屎拉尿。一天下来,也不知要换多少尿布,我也少不了有几回被拉到身上。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要一边给她换尿布一边羞她是个爱尿鬼,当然她是听不懂的,只是一味地用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瞧我,一点不好意思的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