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耶?现实耶?听着耳边叽里呱啦的兴奋语声,顾妍妍茫然地从怀抱中抬起头来,睁开了涩涩的眼睛,却见一盏油灯如豆,正停在她的小脸前,而油灯的那一头,一张深邃的眼睛正皱着眉头盯着她。
看到这一双除了面对小男孩时就只有冷漠的眼神,顾妍妍原本还有些混沌的神智陡然清晰了起来。
原来她刚才只是在做梦,并不曾找到亲人也不曾被丢弃,还在李氏家的简陋土房里。
“小妹妹醒了!”一个吻轻轻地落在额头,抬眼,是宵儿那闪亮温柔的双眸,含笑逗弄道,“小妹妹乖乖,再叫一声小哥哥?”
呃…她刚才真的叫小哥哥了吗?
顾妍妍正欲羞窘地往宵儿的怀里装,双腋下又被一双大掌捞起,整个人都被举在半空,然后,冷面道士冷冷地看着她,冷冷地道:“她尿床了。”
顾妍妍瞬间呆滞!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小屁屁一片冰凉湿润,随即火烧似的红起脸来。
自穿越后,她花了十几天时间终于学会控制大小便,而且养成了定时自动爬到一边嘘嘘的习惯。后来被师徒俩收留后,由于失控的后果实在尴尬,而且很可能会引发冷面道士的恶感,她也顾不得会不会认为怪胎,每天都会趁停下休息的时候挣扎下地,坚持自己爬着躲到草丛后嘘嘘,因此这些天来,还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困扰,没想到今天第一天正式睡在床上,她就…

“道长,请恕小妇人多嘴,这个孩子是不是你捡来的?”
翻来覆去到半夜才睡又被叫醒的李氏听说顾妍妍尿床了,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十分开心,一边扯了件旧衣临时做成尿布,按照在家时曾帮兄嫂带孩子的经验半生不熟地为一直低着头的顾妍妍换衣服,一边趁机再打听。
“这与你无关。”冷面道士冷冷地道,“麻烦你把这裤子洗了,明日我们还要用。”
“是。”李氏愣了愣,脸上有些挂不住,勉强地应了一声,复又陪笑道:“道长莫要介意,小妇人也只是随便问问。”
收拾后顾妍妍,李氏拿着尿湿的小裤子貌似恭谨地退了下去,心里却窝了一肚子的火,走到水缸前,随便舀了点水一边嫌恶地搓着尿湿的小裤子,一边不住地寻思。
看样子,这个道士八成是不会把孩子给她了,可是这个孩子既然身上有胎记,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到手不可,可惜昨晚这个臭道士投宿,左邻右舍可都是看见的,而且她一个弱女子也没法明抢,家里那个不中用的男人更是指望不上。
看着那间重又陷入黑暗的偏房,李氏猛然地咬了咬牙,无毒不丈夫,她若想要得到富贵,少不得就要冒一次险了。
想到此,李氏草草地清了清裤子挂在院中,却不回房,而是偷偷地打开院门趁着暗淡的月色溜了出去。

翌日一大早,当了一个晚上鸵鸟的顾妍妍就被村里的各种声响给惊醒了,宵儿因为生病,睡眠也很浅,她一扭动也立刻跟着醒来。
冷面道士自是不必说,起的更早,给宵儿运了一会功后,就一把拎起顾妍妍走到院中,面无表情地解开她的尿布,按照昨晚李氏所教的方法抱着她蹲在一边。
他…他这是打算给她把尿吗?
顾妍妍满脸黑线,小脸红彤彤地憋了半天,翻来覆去地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还是放不开她那成年人的心理。
“你现在不拉,若是等会拉在衣服上,我可就不客气了。”冷面道士不耐地等了半天,见顾妍妍一直硬撑着,双眼微微一眯,寒意十足地冷声道,同时不耐烦地一抖。
被他这一威胁,加上一直被维持着嘘嘘的姿态,再一摇晃,本来就强忍着的顾妍妍本能地一颤,顿时哗啦啦一下地再次失控,而且要命的是,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奇臭!
啊…老天呀,让她死了吧!
不提简直恨不得浓缩成微粒分子好隐藏起来的顾妍妍,在忍受了好一会便便味道,又因李氏有意不出来的情况下,冷面道士只好自己寻了竹片,又扯了块碎布,才将某人的小PP擦干净,然后黑着一张脸去洗手。
“小妹妹,悄悄地告诉你哦,我跟了师父这么久,还从没见过师父这个样子呢!”趁着冷面道士在院子里一遍又一遍清洁双手的时候,坐在窗前榻上的宵儿搂着顾妍妍一个劲地偷笑。
郁闷,如今不但她的人是人家的玩具,就连她的自尊也变成别人的笑料了!
顾妍妍表面上看似纯真无邪地抱着宵儿的脖子,心里却在暗暗地咬牙,可想而知,接下来她还会承受多少这个冷面道士的冷眼飞刀了!
一直都没有怨天怨地乐观积极的顾妍妍终于忍不住出离愤怒了。
老天爷,你要我穿越就起码让我穿个大一点的身子嘛,这样玩我很有意思咩?
第6章 打打打…打劫
五行轮回事件后,无地自容的顾妍妍最终决定厚着脸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但像个乖宝宝般温顺地喝了一整碗粥,还装着幼稚的模样捏着衣角玩得个“不亦乐乎”,其实耳朵却竖的尖尖的,一直听着外边的动静。当然,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避开某人又开始不寒而栗的眼神。
饭后,师徒俩人还是按照计划上了路。
临走前,冷面道士买了村里的一头瘦驴和一床旧被,做成了一个舒适的驴鞍,让宵儿骑着走,顾妍妍和小老虎则依旧缩在大竹篓之中。
驴儿一颠一颠地行进,冷面道士的背部却始终稳定如山,说起来还是她和小老虎舒服一些。
宵儿的身体虽然虚弱,时不时就会咳出一口血来,但只要身体好些,他的精神就极好,不是和道士说笑就是逗顾妍妍玩,几乎抓住每个机会及时享受生命,那种乐观的态度,让自认已经历许多的顾妍妍也有些敬佩。
根据李大狗的指点,他们还需在往南走两个多时辰才能到达最近的小镇。
因村子就座落在大山脚下,群山尚未延尽,一路上还有许多山坡密林。此刻正是村里忙碌之极,并无人外出赶集,所经过之处几乎都是一片寂静,只闻脆鸟鸣林,草花自香。
瘦驴滴答答地走着,宵儿调皮,扯了根狗尾巴草微微探着身子来拨弄顾妍妍和小老虎,看着她嘟着小嘴挥着小手驱赶,小老虎也不甘寂寞地来抓,顿时乐的哈哈大笑。
正平静地走着,冷面道士脚步忽然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如常往前,只是眼中却快速地闪过一抹冷笑。
再走了十几米,到了一个转弯处,前方忽然跑出一个上身只穿着褂子的赤膊大汉,拿着一把砍柴斧拦在前面,圆睁着铜铃,大声地结巴道:“打打…打劫,不不不…不许动!”
噗…顾妍妍嘴角吐出一个泡泡,差点就闷笑了出来。
若是平时碰到强盗,她难免会心慌,可问题是背着她的这个男人一棍子就能打死一头老虎,简直是高手高手高高手,这个结巴的小毛贼还自以为威风凛凛,岂不是笑掉大牙?
“打劫?”冷面道士停下脚步,语声反常的轻柔,但看着赤膊大汉的眼神却仿佛已经看着一个死人。宵儿更是人小鬼大地叹息着摇了摇头。
对面的赤膊大汉却当做他害怕了,得意地挥了一下斧头,凶巴巴地道,“怕了吧?怕…怕就…就把银子孩子…还…还有…小…小老虎…都都…都交出…出来!”
“对,都交出来!不然爷爷们砍得你连祖宗都不认得。”结巴的话没说完,顾妍妍就只听到身后树林一阵窸窣,扭头一看,原来丈后处还有一个短打男人,精瘦的身材,也手握斧头堵住退路,但一双小眼睛却贪婪了很多。
银子孩子小老虎都要,这个打劫的还真是什么也不肯放过呀!
最烦你们这些打劫的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要不是怕惹到冷面道士,顾妍妍几乎就要啧啧地在一旁配乐了,哈哈,没想到走个路也有好戏看啊。
“无知鼠辈!”冷面道士冷笑了一声,顾妍妍只感到背篓微微摇晃,前后两个劫匪已同时发出一声惨叫,斧头咚的一声落地,还都好巧不巧地砸在各自的脚上,顿时疼的又是一声惨呼,捧着手脚跳个不停,简直是一场二人转的小丑戏。
冷面道士身影一晃,不再管两个人直接飞身入林,足尖轻点了三两下就一把揪出躲在灌木后的一个人来。
“道长饶命,道长饶命!”灌木后的人刚看到同伙莫名其妙地跳脚呼痛,正自狐疑,没想到下一秒自己竟然就被抓了出来,骇得差点魂飞魄散,惨白着一张花容尖声求饶,居然竟是那个精明的李氏。
看来他们的抢劫目标不是道士,而是自己!顾妍妍心中顿时雪亮。
冷面道士似乎很有扔人的爱好,不耐烦她的尖叫,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就将人掷到山路上,同时手一轻扬,李氏梳着的头发已突然解散,半截乌黑的头发散落一地。
用一片草叶就能化为利器!
看着冷面道士手中的那片长草,目瞪口呆的顾妍妍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免得惊叫出声。之前一棍子打死老虎,她还不觉得特别震惊,毕竟以前也有过武松打虎的先例,但冷面道士现在这一手,她可是只有在小说电影中才见过。
飞花摘叶,伤人与无形之中,这是不是传说中武功的最高境界呀?
千万绝对不能让这个道士再对自己起疑心了,不然她真的怎么死都不知道,顾妍妍再度极其深刻地意识到某人的强悍,赶紧缩起身体,努力地让自己成为隐形人。
“给你一个机会据实交代,若有半字谎言,后果自负!”年青道士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恐惧之极的三人,最后落在披头散发的李氏身上,语声虽不高却足以让人胆寒。
“我说…我说…”李氏虽然精明,但也不过是个寻常村妇,此刻经了这一番鬼魅般的变故,哪里还敢有任何隐瞒,忙颤抖着将原因一一说出。虽然她很舍不得那巨额的悬赏,可是,她还没蠢到不要自己的小命。
“两个月前,小妇人去赶集,见市集上贴着一张红榜,听说蕉城燕家才六个月大的掌上明珠突然丢失了,如果有人能把孩子找回,情愿以百万银相谢,就算是只提供蛛丝马迹,也有十万白银。”
说到这里李氏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心里忽然想到,如果今天能侥幸逃脱,哪怕是赶到燕家去报个信,说不定也有十万银子,虽然比起百万银子来说小了很多,可也是自己几辈子都挣不到的。这么一想,立时又升起了希望,接道,“那榜上说,燕家小姐左肩头上有一个像树叶般的胎记,还详细地说明了燕家千金丢失时身上所穿的衣物…小妇人觉得这孩子很有可能就是,所以才…”
“你是说,她很有可能是江南燕家的女儿?”冷面道士侧头用余光瞟了一眼顾妍妍,却见顾妍妍正愣愣地张着小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剑眉不由微挑了一下,心中若有所思。
他出家多年,虽然六根未净,但对于那些黄白之物却从不放在心上,百万赏银虽数额巨大,却也没有什么特别吸引力。但是,若是能对燕家有恩,就算他不提,以燕家家主那知恩必报的性格,定然会帮自己寻找宵儿的解药,到那时,宵儿的希望就又大了几分。
何况他本来就打算将这孩子寻一合适人家送走,现在倒不妨就前往蕉城看看。若是真是燕家之女,自然大好,若不是,也不过是多走一趟而已。
“小妇人也只是猜测,但这孩子有胎记,年岁相仿,小妇人觉得,十有八九就是了。”见冷面道士沉思不语,李氏还以为他在想着怎么处理自己,忙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哀声求饶。另外那两个男人看似大胆,却早被冷面道士震慑住,此刻手脚痛楚未退,根本不敢挪动,也忙齐声忏悔,把责任都推到李氏身上。
“师父,我们去那个燕家问问好不好?要是小妹妹真的是他们家的孩子,一定希望能和自己的娘亲生活在一起的。”宵儿扬起小脸,却对哭泣的三个人瞧也不瞧一眼。跟随师父以来,这种跳梁小丑,都遇见过好几批了,看都看厌了,而且他最讨厌这种为了自己而去伤害别人的人了。
“好。”冷面道士牵起他的手,旁若无人地从三人中间穿过去。
李氏以为冷面道士总算发了慈悲,正自侥幸,忽觉右膝盖处一阵彻骨奇痛,惨呼了一声,下一秒,已硬生生地痛晕了过去。
第7章 蕉城燕家
数日后,江南蕉城。
蕉城位于天帝山脉的南部,北靠地皇山,三面皆是丘陵平谷,一条蕉江从自西而东地从城中平缓流过,又在东城和南北方向的全国第一大河——古沁河交叉,自两百年前就已是繁华之地。待到三十年前,北方燕家忽然举家来此,并率众出资疏通了堵塞多年的古沁河之后,南北东西交通十分发达,此地更是当之无愧地成为江南第一富庶之城。
随着古沁河的疏通,自然而然的,燕家也因治理古沁河立了大功而从被排斥的外来户一跃而成当地的富首,后经过十多年发展,又渐升为江南的富首,从此其巨富地位再无动摇。
多年来,世人对燕家到底有多少财富的猜测从未断绝,却从未有一人能确切估算。人们都只知道,虽然三十四年前开始的那场持续了八年的大乱,将延续了三百年的盘国一分而成北盘南郑之后,两国之间各自休养生息,鲜少往来,惟独燕家的生意却不为所限制,依然遍布全国,这蕉城里头如今更有大半产业都是属于燕家的。
人们常用“脚跺一跺,地都要抖三抖”来形容权势人家,而燕家,虽没有爵位高官,平时也鲜少见他们家和官府来往,然而不知怎地,这么多年来,居然从未见燕家有过什么大麻烦。也有人私下说,其实也不是没有人试图挑衅燕家过,只是所有的麻烦都被燕家私下里悄然解决了,更有人说,燕家不但藏龙卧虎,还有自己的私家军呢,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传说虽然是传说,不可尽信,但燕府的门面确实是不同于寻常商贾,光是那一面不知延绵多长的白墙上便开了三道扣着黄金铺首的朱红大门,六扇门钉俱鎏金的侧门,便是连那伫立在大门前的六座白玉石狮也分外的高大威猛,令寻常百姓一见就望而生畏。
顺着雪白无暇的墙壁,一条约两丈宽的人工沟渠紧贴着地基,终年流淌着清清的溪水,其中水草摆幅,鱼儿游弋,另一侧岸边则栽种着一排婀娜多姿的青青杨柳,间或夹杂着各色的花草,隔上几百米,便还有几座临水的小亭,竟是把寻常富人们只供自家和客人玩耍的后花园景致给搬到高墙外,让百姓们观赏来了。
溪水的另一头,凉爽的柳荫下,则是一条宽达数丈的繁华街道,街道上店铺酒楼茶舍民房皆有之,车马络绎不绝,甚至终日有小摊小贩高声叫卖,小调小曲此起彼伏,甚是喧闹。

她一直以为燕家既然是全国巨富,其大门也一定是令人望而生畏、不容外人喧嚣的,没想到却是这么热闹。
午后,阳光斑驳透映的柳荫下,顾妍妍趴在竹篓里,一手捏着宵儿刚给她买的糕点,一手拂去脸上的杨柳,越过冷面道士的肩头,瞠目结舌地打量着燕家那巍峨的大门,以及那一眼都望不到头的雪白高墙,忍不住暗暗乍舌。
南下的这些天来,她跟随着冷面师徒两人,听了不少关于燕家的传闻,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也一点点清晰了起来,确定了这是一个历史上所没有的朝代。
这个朝代不禁武,这从街上那些自由佩戴武器的江湖人以及百姓的如常表现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个时代应该也不抑商,不然燕家的名气也不会这么大,而且从人们闲谈的口吻中,就可以感觉到里头更多的都是羡慕,而很少有鄙夷。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要说她是普通有钱人家的孩子,那还比较有可能,可是全国巨富的独生女?貌似这个身世也太骇人了点吧?再说,如果她真的是燕家的掌上明珠,又怎么可能会在深山的老虎洞里呢?想想自己上辈子的运气,顾妍妍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这么显赫的身世,心中的期待反而比来路上要平静许多。
“这位小哥,敢问一下,燕家既然如此有钱,为什么不索性买断整条街道落个清静,而是任由闲人如此喧杂呢?”顾妍妍正胡思乱想着,忽听不远处有人在问卖胭脂水粉的小贩。
那小贩抬起下巴,先是鄙夷地看了那个客人一眼,才骄傲地道:“你是第一回来蕉城吧?你可知燕家宅邸有多大?你以为燕家老爷夫人们就住在墙那头么?告诉你,莫说是深宅后院,便是燕家的待客厅,你进了门后起码还要走一炷香才能到呢?看见墙那一头的楼阁了吗?全是燕府的,这里的些许杂音,又怎么扰得到里头的贵人?再说,燕家门外这条繁华街道,还正是当年燕家老家主亲自划定修筑,并邀请四方乡邻在此安居的呢!”
“啊?燕府这么大呀?”外地人乍舌道。
“不要把什么普通人都拿来和燕家比。”小贩嗤了一声鼻,仿佛懒得跟他这个孤陋寡闻的人多说,挥手赶人道,“我还要做生意,你还是多向别人去打听打听吧!”
“师父,小妹妹真的可能是这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吗?”怔忪中,一直默默地牵着冷面道士的手看着燕家的宵儿,忽然抬起清亮的大眼睛问道,两条黑浓的小眉毛几乎皱成了一块,也不知道在愁些什么。
冷面道士低头看着他,嗯了一声:“很可能。”
“唉!”宵儿看了燕家大门一眼,垂眉叹了口气。
冷面道士微蹙了一下眉头,蹲了下来,面对着他,柔声问道:“要是你舍不得她,我们可以另外找户人家托养,等将来你什么时候想看她了,随时都可以去看。”
十几天相处下来,自小就没有玩伴的宵儿早把顾妍妍当做了珍宝一般,现下可能要分开,自然是极舍不得的。
顾妍妍早就习惯了冷面道士事事都把宵儿放在第一,也明白只要宵儿愿意,哪怕他百分百确定自己就是燕家的孩子,也会为了宵儿而将她送给其他人家,甚至不惜一切也要让她成为宵儿一辈子的宠物玩具。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会是燕家的孩子,因此听到这几句话倒不愤怒,只是静静地看着宵儿,等着他的反应。
宵儿却摇了摇头:“要是小妹妹真是这个人家的娃娃,我们不让她认爹娘的话,小妹妹多可怜啊!”
说着,忽然投入道士的怀抱,闷闷地道:“师父,我想娘亲了,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去见我娘?”
听到这一句时,顾妍妍敏感地察觉到冷面道士的脊背一下子僵硬了起来,顿了好几秒后,冷面道士才低沉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师父发誓,一定会让你再见到你娘。”
“嗯!”宵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又依偎了一会,主动离开怀抱扬起了笑脸,“师父,我们进去吧,只要小妹妹能找到她的爹娘,就像宵儿也和娘亲重逢一样,宵儿一样高兴。”
说着,拉了拉顾妍妍的小手,顾妍妍口中作着依依呀呀声,也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颜,心里一片温暖。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走吧!”冷面道士站起了身,修长的身材和冷峻的面容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少女妇人,只是看到他那身道袍,还有手上牵的背上背的两个孩子,仰慕的目光里难免又添了几分古怪。
第8章 排号检验
“四百五十九号!”
布置的十分典雅的待客花厅中,冷面道士抱着顾妍妍端端正正地坐着,冷眼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那对夫妻喜不自胜地抱着一个比顾妍妍瘦弱许多的女婴跟着管家走出了花厅,再垂眸瞟了一眼放在桌上第四百六十号的号牌,和另一个也抱着女婴在对面等候、眼底藏不住贪婪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一缕讽刺。
早在听说燕家失去女后,他就猜到一定会有不少人试图鱼目混珠,却不曾想这人数竟然已有四百之多,纵然到了两个多月后的今日,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在他的前后,居然还有两个人在排队求见,燕家的影响力果然极大啊!
盏茶时分后,那对夫妻才走了出来,他们的手里依然抱着孩子,但却没有多少失望之色,眼梢眉角反而还有一丝喜色,脸上布着风霜之苦的男人的手更是时不时地去按一下略鼓的胸口。
看着夫妻俩的神情,顾妍妍的心里不由地又浮现出曾经在路上茶馆里听到的对话。
“听说燕家极是大方,只要有人抱着年龄相仿的女婴前去,不论真假,一律先赏银十两,就算明知对方是抱着自家孩子前去,也不会问罪追究。”
“要我说,燕家也太大方了,怎么连这种事都能容忍呢?要是我丢了孩子,却不住地有人拿着自己的孩子来骗我说是我的孩子,我非得狠狠揍他一顿不可。”
“可不是么?丢了独生千金已经够痛苦了,还不住有人来伤口撒盐,谁受得了啊?”
“受不了的那是普通人,可不是燕家家主。听说也不是没人建议过燕家不要便宜了那些别有企图的家伙,可是听闻燕家家主却说天下婴儿千千万,真的却仅有一个。若是逢假必惩,万一有人真捡到了小姐,只是不敢确定,却因有惩戒而不敢上门,那不是白白错过了寻回爱女的机会么?再说,燕家财富不知几何,就算来一千个人贪便宜,也不过是一万两银子而已,比起百万银的悬赏,你说,他们会在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