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参用破烂布包给包裹好了之后,阮会珍就拖着疲惫的双脚,慢悠悠的离开了阮家。
感觉到自己的一双小脚有些不堪重负了,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这要是以前的身体,上山捉鸟下水捞鱼,日行几里路都不会觉得累。小脚女人,真是太可怜了。
在遥远的上海市,一个穿着长袍的青年男人刚从报社里拿到了最近的一笔稿费。匆匆忙忙的回到了租住的小公寓。
才上了楼梯,一个穿着朴素旗袍的漂亮女人开了门。见到男人回来了,女人笑道,“灿文,你回来了,刚刚做好饭,就看到你从外面回来了。”
陆灿文微微一笑,斯文的脸上带着几分满足的神情。“稿费拿回来了。有二十块大洋。”以这时候的稿费标准来说,陆灿文的稿费显然已经非常可观了。
这几个月因为之前的捐助,加上刊印的一些特殊文稿,都是要靠自己自费的,所以钱花的很拮据。这个除夕都过的十分的简单。现在终于有了钱了,陆灿文也松了一口气。
“秀然,待会我拿出几块大洋出来,你赶紧寄回老家那边去。我已经好久没寄钱回去了,也不知道老家那边现在过的怎么样。”
林秀然闻言,脸上的笑意一顿,一瞬间又满脸温柔的笑了笑,“好,我待会就去。”
陆灿文见林秀然神情大方,脸上带着几分愧疚,“对不起,秀然。那毕竟是我的母亲。”
“你想什么啊,那也是我的母亲。”只是想起另外一个人,林秀然眼里依然带着几分黯然。那个人,即便他们刻意的不提起,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陆灿文到底是个男人,没有女人那么心细,把钱放到桌上就没再管,反而看着窗外的天气。虽然已经过了元宵节了,可依然有些寒冷,“秀然,我想好了,等天气暖和之后,我就回老家一趟,把我娘他们接过来。今年我们的经济上面也会缓和一些,到时候给他们在附近租一个房子,一起生活。”这几年没有回家,他也不是不担心。只是繁忙的工作,加上对于来家那边的心里上的抵制,所以才一直没回去。但是母亲年纪已经大了,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他心里也不安心。所以他准备回去把家里的宅子变卖了,把母亲接过来奉养,也省得心里牵挂。
听到陆灿文的这些打算,林秀然脸上带着几分犹豫。这几年安宁的生活,让她觉得十分满足,对于突然要出现在生活中的人,不免有些抵触。但是她崇拜陆灿文,也不会和他为了这些事情争吵。况且,她也自信,自己绝对不比那个人差。
她点头笑道,“好,那我这些日子就不出门了,就在家里准备一下,等人过来了可以直接入住。”
第6章
“会珍,你们家竟然还留着这些老参?!”
陆老太看到阮会珍拿回来的人参,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百年老参她也不是没见过,以前陆家辉煌的时候,她也曾吃过参汤。可是像这样长相好,且还是一下子三颗的百年老参,也实在太难得了。
此时陆老太心里更加感动了。这可是宝贝啊,关键的时候,用人参吊着命,还能多些活命的机会。
这样的好东西,应该留着家里作传家宝,留给后世子孙的。可会珍为了保住陆家的老宅子,竟然把这样的宝贝都拿了出来,这样的情分,让她都不知道如何感激了。
阮会珍自然知道这是宝贝,只是因为空间有,所以并没有像老太太这样露出不舍的表情。反倒让老太太更加深信,儿媳妇这是一心一意为了陆家。
“会珍,这些拿去换钱,要是会贤问起来……”要是别的宝贝,拿去典当之后还能有机会再赎回来。可这百年老参拿出去了,别人可不会再让赎回来了。
阮会珍叹气,“娘,这事情我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更改的。况且会贤也会明白我的苦心的。”说起来,这个便宜弟弟也不是个负责人的,放着姐姐一个人在老家,一封信都不写回来。哎,民国时期的男人都这么不靠谱吗?
卖人参的事情已经决定了,婆媳两个也不再客气。阮会珍的意思是,这镇上还是不如县城里,所以准备去一趟县城,好卖个好价钱。而且也避免让这里的人眼红。毕竟大伙相互之间太熟悉了,看着他们拿出这么好的东西,肯定会想着会不会还藏着什么好东西,到时候起了歹心可就不好了。
陆老太也想明白这一点,自然也只能点头同意。
阮会珍雇了一辆相熟的人家的马车,趁着还没过晌午,就急匆匆的去县城了。武宁县虽然不如以后的市区繁华,可是这时候有钱人扎堆住,房子大,而且土豪都很爱炫富,各个住着高门大户的,所以虽然只是一个县城,也显得十分的热闹。
阮会珍下了马车之后,就给了几文钱给车夫,让车夫在附近吃点喝点,等着就好。自己就拐了几个弯儿,,就去找人打听县城的大药堂。
为什么不去典当行?在阮会珍的印象中,典当行都黑到底了,她一个弱女子,去了典当行这种灰色地带,估计讨不了好。倒不如去那些有名望的大药房,人家到底还顾忌点名声。
武宁县最大的药房是和荣大药堂,听说东家林家,也是武宁县的大户,平日里也颇有善名。
阮会珍打听清楚了,就直奔和荣大药堂。
进了药堂,果然人气很旺,里面来来往往看病的,买药的,络绎不绝,倒是有些像后世的医院一样。
里面的伙计和大夫都很忙,见阮会珍穿着普通,也没人过来招呼。阮会珍直接进里面,找到柜台的伙计,敲了敲柜台。
那伙计正在称药,听到声音,头也没抬,问道,“先拿药方,排队等着,抓好了就喊你。”
“我不抓药。”
“看病在后面。”伙计指了指后面。
“也不看病。”
伙计抬头,不耐烦道,“那你来干什么?”
阮会珍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根人生须,“你们收这个不?”
在药堂里做了多年,小伙计一看,就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了,眼睛一亮,拿过来闻了闻,又瞄了瞄,“我可没闻错吧,这,这得多少年了?”
阮会珍道,“祖传的,怕不少于百年了。”
听到阮会珍这么说,小伙计的脸顿时亮了,又有些可惜,“这一根,两块大洋吧。”人生须毕竟不是人参,给不了多高的价格。
阮会珍见这小伙计看到人参须后面的表现,加上问都不问直接开价,就知道这人参拿到药店来卖是没错的。
便道,“我家里有整支的,你们要是要,我就拿来。”
小伙计闻言,神色一愣,眼睛瞪的老大,突然道,“你别走,先等着,等着啊。”说完就急匆匆的去了后面寻人。
阮会珍知道,这估摸着是要去找大掌柜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绣文绸缎长袄的老人走了出来,看着五六十岁的模样,头上带着帽子,腰间还挂这个玉嘴的烟杆。
那小伙计还在他身后小声说着什么,这人一抬头,看着阮会珍之后,打量了一下,“你说你有整支的老参?”
阮会珍点头,“我祖传下来的。”
那人看了看两边,吩咐小伙计道,“去泡壶茶,”又招呼阮会珍,“我们去静室那边谈。”
药堂的静室在后院,里面相当于后世的VIP高级病房,人比前面少一些。
到了静室,小伙计上了茶之后,就被赶了出去,就这个掌柜的和阮会珍在里面待着。阮会珍心里有些紧张,毕竟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不是像她想的那样遵纪守法。可是她也别无他法了,身边也没个能靠得住的人帮衬,什么都只能靠自己。
好在这掌柜也没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可否拿出来我看看,要是货好,价钱再谈。”
阮会珍犹豫了一下,伸手从背着的破包里面拿出了一根用灰布包着的人参,一点点的打开,扑在了桌上。
在边拿出人参的时候,阮会珍就一直在暗暗的观察这个掌柜的神色,直到人参露出来的那一刻,她从他脸上看到惊喜之外,并没有贪婪的神色,心里边暗自放了心。
几乎在人生拿出来的时候,这掌柜就已经双眼放光了。开药店这么多年,人参看过不少,百年老参也看过,可这眼前这颗,看着好像比百年老参的年头还要老,而且关键是品相十分的正。
他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又看又闻,一脸享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闻了这人参的味道之后,竟然精神许多。
光是闻闻味道就有这样的效果,可见这人参比他往日里看的那些老参要好许多。
“这是你家祖传的?”毕竟是贵重的宝贝,总要问清楚来历,要不然坏了和荣大药堂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阮会珍听到这人谨慎,反而更加放心,神色坦然道,“我家祖上也是大户人家,只是在这些年才没落了。如今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边把这祖传的宝贝拿出来变卖了。”
这年头大家族没落的也不少。毕竟前些年吸大烟就败了不少的大宅门。
掌柜的点点头,也不再多问,毕竟这妇人穿着打扮,也知道是个妇道人家。量她也没本事去偷这样的宝贝。
便道,“这个你打算开什么价钱?”
阮会珍暗道这人真是够狡猾的,让她开价,万一她是个不识货的,或者是个鼠目寸光的,开个低价,还不得亏死了。便道,“还是掌柜的开个价,我看着合不合算。”
这掌柜眼光一闪,笑道,“八百大洋。”
你骗三岁小孩吗?阮会珍暗自冷笑。刚刚还以为挺好一人,这回头就坑起人来了。
她摇头,“掌柜的不诚心。这可是我祖传的宝贝,好不容易拿出来,可不能贱卖了。我也是看这大药堂颇有盛名,才慕名而来的。若是掌柜的不想买,我自然去别家试试了。这么多药堂,总有开得起合适的价钱的。”
掌柜自然也只是试探阮会珍的底线,见她谈吐清晰,知道这倒不是个普通的小妇人,想必没落之前,也是个当家的主妇,便道,“一千大洋。”
“两千。”阮会珍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两千可太高了。”这掌柜的神色犹豫起来。
阮会珍笑道,“这一片就能吊着命,一条命总不止两千大洋吧。回头掌柜的拿出去卖,需要的人,便是一万大洋也是会给的。”
掌柜听阮会珍这口气,更加坚定了她是出自大户人家的了。心里也知道人家也是懂行情的人,自己这想法倒是不适用了。且这好的人参,不说一万大洋,回头拿去省城卖给洋人,五千大洋都能卖。
“好吧,两千就两千。”
阮会珍闻言,面上淡淡的笑了笑,也没表现出多兴奋,反而淡定的从包里又拿出一支人参来,“不知道掌柜的,这支人参可还要?”
掌柜眼睛一瞪,不敢相信道,“两支?”
“好事成双,当初为了找这两支人参,我们家可没少花费人力物力。两千大洋,着实还是让我心疼了。”
阮会珍满脸的不大情愿。她倒是想开更高的价钱,可是也不想再出波折。加上不知道这药堂的底细,若是抬高价钱,惹得这药堂不快,回头结下仇,可就得不偿失了,反正也就是一个大洋的成本罢了。人不能贪心。
原本以为只有一支,没想到竟然会出现两支同样的人参,而且看着就像双胞胎一样的,一模一样。这可是天下奇事啊。
奇珍异宝,那关键就是一个奇字。
这一对老参,可称得上奇珍了。
这一刻,掌柜的已经下了决心,必须拿到手。这两支老参到手,只怕东家这边都舍不得卖出去了。他按耐住心里的喜悦,脸色依然有些红,“要了,四千大洋,我即刻就拿给你。”
阮会珍心里一喜,面上还是淡淡的点头。
这掌柜心里比阮会珍还着急,很快就去账房那边让人弄了四千大洋来。看着一堆大洋,阮会珍脸色都青了。这么多,她得怎么扛回去啊。
许是见阮会珍脸上为难,掌柜倒是个通透人,“我找两个可靠的伙计送送你。”
阮会珍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别的想法。毕竟要是人家要劫财,她也出不了这药堂。
药堂伙计帮忙把大洋搬到马车上之后,便被阮会珍给打发走了。车夫见阮会珍出去一趟,就弄了一大包东西回来,奇怪的看了看。阮会珍也神色自然,没多说话。
等车夫在前面赶车的时候,阮会珍放下了帘子,把口袋打开,手在里面一挥,就把一千大洋给放到了空间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看的人好少啊,~~~~~~~~,亲们,求花花
第7章
回到陆家镇,天已经擦黑了。冬天的天色总是暗的早一些。
阮会珍坐在马车上,打算着以后那多余的一千大洋准备做些什么生意,毕竟不能坐吃山空啊。虽然有空间在手,可也不能总是不劳而获,就靠着空间过日子了。
阮会珍是个踏实的人,上辈子即便有空间在手,不愁吃喝,她也并没有因为这个就不干活,反而和其他人一样,努力学习,工作,靠自己的劳力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在那个时候,女人在社会上求生还是相对容易的,她混的还算不错。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也只是在这山穷水尽的关键时刻用用空间,至于光靠着空间发财致富,她也没这么想过。毕竟,她很担心,若是有一天失去了空间,她会不会成为一个废人。
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你滚,这个年来没过完,你就来要债,你这是要逼死人啊。“马车才到了门口,阮会珍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这生意还特别耳熟,就是陆老太的声音。
她心里一惊,钻出马车,一看,门口果然围着一圈人。阮会珍赶紧挤过人群,看见陆老太正坐在门槛上哭。
“娘!”阮会珍叫了一声,赶紧过去扶着陆老太。
看见儿媳妇回来了,陆老太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的,“会珍啊,这个畜生一天都等不及了,今天就来闹。你说这可怎么办啊,这是要逼死咱们娘两啊。灿文啊,灿文怎么还不回来啊。”
老太太越喊越揪心。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自身难保,家家户户都有困难,便也没人想管陆家这些事情了。毕竟陆家当初可是大户人家,也活该受点罪了,总不能好日子都被他们一家人给过了吧。
陆老三陆崇海在边上哼哼一笑,“我是债主,什么时候来要债,你也管不着。别拿死来吓人,我可不吃这一套。”他抽了一口旱烟,道,“这今天这钱你拿也得拿,不拿就滚蛋,用这宅子来抵债。”
事实上,要不是这些日子忙着到处打点关系,他早就来要债了。他可不想让陆灿文这边有翻身的机会,早点把宅子拿到手了,以后他这一房才算是真的骑在陆崇明这一房的头上了。倒是让老祖宗们看看,他们当初选的直系子孙,是个什么样的窝囊废。
“你这个畜生啊。”陆老太骂来骂去的也就这么一句话,陆崇海现在已经完全无所谓了,冷眼看着她,“骂完了就给钱,要不然就收拾铺盖走人。
阮会珍抬头看了他一眼,“三叔,我听婆婆说,总共欠债三千大洋,是不是?”
“是。”陆崇海无所谓的回了一声,心里量他们也还不出来。
阮会珍道,“三叔,既然你今天是来要债务的,可带了借据前来?当初我娘可不止给你一家写了借据,谁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你还了。”
陆崇海一把年纪,被一个侄媳妇给堵了话,顿时气的怒目而视,“你这个丫头,竟然敢对长辈这么说话,陆家是怎么教的媳妇,真是门庭败坏!”
陆老太怒喝道,“我家的媳妇,轮不到你说教。倒是会珍提醒的好,你来要债,可带了我当初写给各位本家的借条?没有借条,你来要什么债?!”
陆崇海见着婆媳两个还有这个精力,脸上冷笑,“要借条是吧,我这就让人回去拿。等拿来了,这钱你们拿不出来怎么办?”
“拿不拿的出钱是我们的事儿,拿不拿得出借条,那就是你的事儿了。你先拿出来再说吧。”阮会珍也不明着说。免得这人无赖,到时候坐地起价,又弄个高利贷利滚利可就麻烦了。
陆崇海冷哼一声,吩咐身边跟着的人,“去喊太太把借条都拿来,今天这儿债,咱们是要定了。”
那随从赶紧哈了个腰,屁颠颠的就跑了。
阮会珍见状,也不再理他,扶着陆老太坐好,自己去马车那边把大洋给扛了过来,沉甸甸的破麻袋,压的都直不起腰。她干脆放在地上往大门这边拖,好不容易拖过来了,已经一身汗了。又给了车夫两个铜元的车费,便打发人走了。
大伙在边上看她这样忙里忙外的,都纷纷好奇她这口袋里装的什么东西。这么沉甸甸的,不会是大洋吧。这看着又不像啊,大洋咋能用这么破的袋子装。而且陆家什么光景,镇上的人也都知道,现在能拿出三个大洋都成问题。
陆崇海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没在意这口袋里什么东西。谁知道这是从什么地方捡回来的破烂。
他站在门口,眼睛扫着里面的大院,想着这以后是自己的宅子了,到时候自己修葺一番,以后住着可算是风风光光了。
这可是陆家大院啊。
陆家离陆崇海家里不远,才一刻钟不到,那随从就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妇人过来了。那妇人看了眼陆老太,趾高气扬,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叠借条。“看到没,这就是你当初自己亲手写的借条,可别像抵赖。”
阮会珍走过去,“我看看。不看清楚,我们可不会认的。”
陆三妇人轻蔑的笑了笑,拿出自己手里的借条,就是不让阮会珍拿手里,“看可以,可别动手。要不然就拿你们去见官。”
阮会珍一个眼神也没给她,自己径直的看向借条,加起来确实是三千大洋。
她扶着老太太过来看一下上面的字迹,“娘,是你当初写的吗?”
“是啊。”陆老太点点头,心里十分的惆怅,想起当初写借条的时候的委屈,还有如今被逼债的屈辱,心里悲从中来。
这应该算是陆家写的唯一的一次借条了。
她真是愧对陆家列祖列宗啊。
借条确认好了,阮会珍也不多耽误,把麻袋打开,从里面露出白花花的银元来。
“啊——”
众人惊呼一声,擦了擦眼睛,似乎是很难以相信自己的看到的。这里面竟然还真是银元!
陆老太也很激动,毕竟刚刚她看到阮会珍回来后,并不确定她换了多少钱回来,心里一直没底气。现在看到有了银元了,顿时觉得底气十足,对着同样愣神的陆崇海道,“你不是要大洋吗,你自己数数,够了三千的数,把借条留下就赶紧滚,我们陆家的大宅子不欢迎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
陆崇海没想到陆家这一时半会竟然还真的拿出这么多大洋了,心里惊讶不已,又很是恼怒。原本以为这宅子马上要到手了,却没想到最后关头出这种事情。
他恨恨的过去,让陆三夫人一起清点了数目。
其他人而已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一大堆银元堆在地上,都眼里眼热不止,没舍得离开。
等了好半天,终于清点好了。在这么多人的监督下,陆崇海也没好做手脚,只能硬着脖子承认,确实是三千大洋。
阮会珍走过去,朝着陆三夫人伸手,“借条给我们。”
陆三夫人老不情愿,看了眼陆崇海。陆崇海也没做声。
阮会珍知道这两口子是不想善了,冷笑道,“现在这么多的乡亲父老可都看到了,你们来要债,我们按着数目还钱,现在你们不要钱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来消遣人的?”
陆崇海脸上五色杂陈,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给她!”
“哼!”陆三夫人气的哼一声,把借条扔了过去,就转身让人把银元给收起来,准备背回家去。
陆老太见着借条终于到手,心里的大石头落下,脸上激动的落泪,大声道,“以后我们两家就没关系了,别再上门来了。”又对阮会珍道,“会珍,咱们进屋去。”
“哎,”阮会珍把借条收到自己口袋里。扶着老太太就进屋了。
等两人一进屋,陆家的朱红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其他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去。
“呸——”陆崇海唾了一口,背着手就气呼呼的领着自家人走了。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着这么个机会,竟然就黄了,他这是怎么也想不通啊。
进屋后,陆老太心情已经平复,自然是问了一些关于阮会珍去县城的事情。
阮会珍把自己卖人参的经历说的波折重重,“哎,好在三颗人参,终于卖了三千两百大洋了。”
“会珍,还是亏了。”陆老太心里是识货的,知道这人参不会只卖三千多大洋。但是也对儿媳妇没有什么指望,毕竟儿媳妇没去过县城,又没卖过这么贵重的东西,被人压价也是情理之中了。
阮会珍叹气道,“我也知道亏了,可没法子。时间紧迫,我又只是个妇道人家。若是灿文去卖,兴许能卖出高价,可……”
意思是,要是你儿子在家,是不会亏,可他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亏了能怎么办?
陆老太听到这话,果然没再说起这事情了。反正如今这事情是办妥了,宅子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