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笔单子,对公司来说很重要。那段时间,公司上下都为此加班加点,程石自己更是废寝忘食,就是为了拿下这个单子。唯独苏磬,依然我行我素,五点准时下班,从不做多余的停留。底下人意见颇多,程石就找了苏磬去。也是累了,不知怎的就把苏磬骂了一顿。那个时候,好像陆迪非也在,还劝了他几句。
程石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苏磬那个时候的表情,平静淡定,毫无波澜,默默的看着他发泄情绪。等他骂完了,她才平心静气的对他说,他并没有资格强迫她加班;她也没有义务要加班;并且她不加班是因为她已经把该完成的任务在上班时间完成了。最后她说,如果他认为她的做法会产生消极影响,那么她可以辞职。
第二天,苏磬竟真的就把辞职报告交到了程石手里。苏磬说的句句在理,程石其实是知道的,他也只是忙得疲累,脾气也就上来了。后来冷静下来,竟拿着苏磬的辞职报告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陆迪非找了苏磬,告诉她经过审核,人事部不批她的辞职申请。其实那个时候的苏磬也不是真心的想要辞职,所以也就算了。于是,苏磬辞职失败,在公司继续着她的“三不”。
程石却好久都没有去找苏磬,也不知道是在生苏磬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虽然他清楚的知道,他和苏磬都是公私分明的人。尤其苏磬,比如,她上班的时候就是上班,从不参与无聊的事情,而下班了就做下班该做的事情。对于他们的关系,苏磬的态度很明确,如果两个人都没有想要结束,即便她辞了职,生活也还是一样的。反之,如果谁想离开了,只要她还在公司,他们之间剩下的也只是上级与下属的关系。
程石久未出现,苏磬以为他们就这么结束了,继续自己平平淡淡的生活。后来,有一天,她一个人在火锅店里,吃着火锅,喝着啤酒。门开了,进来一大帮子人,程石和陆迪非也在其中,打过了招呼,他们吃他们的,她吃她的。一顿饭吃下来,程石的目光不知道往苏磬那里飘了多少次。等到她吃完,买单,走过来跟他们告别,他死盯着她若无其事的笑脸,终于没有按捺住自己,沉着脸站起来对她说:我送你回去。
车子到了她楼下,她道谢,道别,没有任何邀请他上去的意思,他心里一气,车子绝尘而去。跟一群人疯玩到半夜,却心不在焉,心里越发觉得懊恼。开车回家的时候,总好像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他,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她家楼下。“乒乒乓乓”敲了好半天的门,她才迷迷糊糊的出现在他面前,再看到她,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劈头盖脸的吻了下去。
早上醒来看到她的睡颜,心情异常的好。软硬兼施,以不可经常扰民的理由骗来了她家的钥匙。

十一点半,苏磬吃完了去洗澡。程石拿起苏磬扔在茶几上刚买的书,一看书名他就笑了,《绝对小孩》。
书的第一页写:『每个小孩每天都以他们不可思议的方式活在这世界上……』
程石笑了起来,苏磬的生活方式,也算是不可思议的了吧。他饶有兴致的继续往后翻。
“我最喜欢披头。”苏磬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她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盯着程石手中的书。
披头常穿一件连体婴儿装,从头包到脚,只露出脸蛋,瞪着大大的眼睛,很贪吃,每次考试都考零分,总是被爸妈教训。
他放下书,接过她手中的毛巾,开始帮她擦头发,嘴里问:“为什么?”
苏磬慢吞吞的开始讲:“他睡前喜欢让他妈妈给他讲故事,妈妈不愿意讲,就威胁他:不睡就揍扁他。他不吵也不闹,乖乖的就睡了。这样的小孩比较好管理。”
“嗯,是。”
“他爸爸妈妈经常不在家,就有小朋友问他都怎么吃饭的,他很体贴的叫人家不用担心,因为他把他们家狗的饭都吃光了。”
程石笑,接过话来说:“嗯,生存能力挺强。”
苏磬点头,然后继续:“他还告诫那些想做超人和蜘蛛侠的小孩,不要做白日梦,他觉得成为隐形人倒是挺有可能,你猜他的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
“他说大部分大人通常无视小孩的存在。”
“嗯,的确很有道理。”
“上课的时候,老师说,我们只有一个地球,所以我们要好好爱护它。披头想了想,举手就说,老师,地球只有一个我,所以你要好好爱护我。”
记忆里,苏磬好像从来没有一次跟他讲过这么多话,她讲得有趣,他听得有滋有味,听到这里,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苏磬停下来,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再给他擦下去,头发都要掉光了。
程石靠着她坐下,见她不讲了,追问:“还有呢?”
苏磬抖了抖毛巾,斜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儿童是制造问题的高手,同时也是解决问题的高手。因为只要他离开,问题就消失了。”说完了,撇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发愣,自顾自的进屋去吹头发。
程石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苏磬这句话的意思,他跑进卧室抢下苏磬的吹风机,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张嘴轻咬她的耳垂,呼出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你讽刺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磬哧哧的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闪躲他。最后被他呵痒呵的忍不住,才连声讨饶:“程石。程石。好了好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程石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开怀,又充满了小女人的娇羞,几乎要看得痴了,心思才一恍惚,苏磬就翻身坐了起来,他又伸手过去抱住。两个人安静下来。
过了好久,苏磬才听到程石柔声喊她的名字:“苏磬。”
“嗯?”
“以后别把我的东西都收到柜子里了好不好?”
她沉默了好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第 7 章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拿文件给程石签字成了苏磬的专属任务。办公室里的人都是这样,“有份文件要程总签字,苏磬你拿去吧。”
苏磬总是淡淡的笑,然后说:“好。”
秦小鱼就会说:“苏磬,你也太好说话了。”
苏磬轻描淡写的回应:“小事。”
秦小鱼看着苏磬叹气:“苏磬,你不要总是这样。”
有时候,苏磬的淡漠让秦小鱼恨得牙痒痒,但又不由得生出心疼来。从一开始认识苏磬起,她就是如此,沉默话少,独来独往,喜欢一个人呆在角落,对任何人和事都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的苏磬,却引起了秦小鱼的好奇,她开始靠近她,上课跟她一起坐,跟她一起吃饭自习,拉她上街聊天。慢慢的,秦小鱼发现,苏磬虽然自我,却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们渐渐的熟悉,成为很好的朋友。
秦小鱼总觉得苏磬是有故事的人,也问过几次,苏磬不是转移话题,就是一笔带过,时间长了,秦小鱼也就不再问起。人总是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何况,是苏磬这样自我的人。苏磬喜欢秦小鱼,这一点占了很大的因素,使她愿意跟她做朋友。
苏磬对小鱼微笑,“那要不然你替我去?”
秦小鱼连连的摆手,大呼:“我才不要。”
苏磬嗤笑,从位置上站起来,亮了亮手中的文件,道:“去了。”
秦小鱼在她背后似有似无的自说自的,“也不知道你是真不在乎还是假不在乎。”
苏磬听到了,只笑不语。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总是想不出个答案来。不如就不想,任其自然。
上楼的时候碰到陆迪非,也是要去找程石。两个人就一边聊着一边走去总经理办公室。陆迪非也不打招呼,径直就往里走,苏磬跟在后头,只能对欲言又止的赵秘书抱歉的笑。
门推开来,陆迪非突然停住了,然后就下意识的想挡住身后的苏磬。其实苏磬已经看到了,也才明白赵秘书欲言又止的真正含义。
那个女人靠着程石坐着,手臂自然而然的搭在程石的肩膀上,说不出的慵懒,两人对着电脑不知在研究什么。听到门声,两人同时抬起头。好漂亮的眼睛。这是苏磬的第一反应。
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左侧的嘴角微微牵起,轻轻出了口气。陆迪非还尴尬的杵在那里,苏磬想,总是需要有人来打破僵局,于是,她绕过陆迪非朝程石的办公桌走去。
从两人一进门,程石就一直观察着苏磬。虽然他和叶心蕊没做什么,但是在别人的眼里,两人的动作是极其亲密的,至少,看上去绝非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他并没有预期苏磬会看到这一幕,原本他也是不必在意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知道苏磬的反应,这感觉如此强烈,强烈到他无法控制。
他冷眼看着苏磬笑吟吟的走近他,把文件摊开放到他面前,对他说:“程总,这份文件需要你的签字。”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不见丝毫异常。
程石没有马上下笔,抬起眼睛审视她。苏磬干干净净的站在那里,坦然的跟他对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跟一个普通的下属没任何两样。他的心里一阵异样,竟特别不是滋味。他抓起笔的动作甚至有些粗暴,落笔很重,好像那文件怎么得罪了他似的,差点把纸划破了去。
等他签完了,苏磬拿起文件就往外走,边走边张嘴对陆迪非说:“我先走啦。”几乎没有发出声音,陆迪非靠着她的嘴形才辨认出她说的话。他什么也没说,同程石打了个招呼,也退了出来。
“苏磬。”他叫住她,眼里有一丝担忧。
“怎么?”苏磬回头,一切如常。
对于程石和苏磬之间的事情,陆迪非冷眼旁观,从不插手,他居然发现他从来没明白过苏磬,认识她那么久了,慢慢的了解她其实不是随便的女人。他相信,丽江的意外绝对不是她乐见的。只是现在,她和程石……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会在毫无感情基础的情况下跟一个男人保持如此关系的女人。所以他以为,她对程石是有感情的,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
陆迪非自认阅人无数,女朋友不少,却从来没有一个像苏磬这样的。程石刚才的异常,他清楚的看在眼里,现在,他看着苏磬,轻叹了一口气,到嘴边的问话咽了回去,改口说道:“下班有空没有?”
苏磬这才笑了起来,她玩笑道:“干嘛?又要请我吃饭啊?”
陆迪非恢复他一贯的玩世不恭:“是啊是啊,本公子今天晚上孤家寡人。”
苏磬白了他一眼,说道:“换个地方我请你吃,你那老地方我都吃腻了。地方你负责想。”
“没问题。”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世界小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陆迪非费尽脑子想出来的吃饭地方,苏磬才一跨进去,就看到了程石,不是一个人,他的对面坐着那个拥有一双漂亮眼睛的女人。
她先笑,再摇头,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陆公子,看你挑的好地方。你说怎么办吧。”
陆迪非也没有想到会如此,这个地方环境不错,东西也不错,他和程石以前的确也来过。眼下的境况却是他怎么也没料到的。
程石一眼就看到了并肩走进来的两人,一个傻着眼发愣,一个抿着嘴在笑。程石望着那个熟悉无比的笑容竟也无可奈何的笑了,就是这么巧。他跟叶心蕊说了几句,站起来招呼那两个人。
于是,四个人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
坐定了,先开口的是叶心蕊,“下午都在办公室见过了,我叫叶心蕊。”
苏磬无可无不可的微笑,说:“苏磬。”
陆迪非还苦着脸,苏磬见他不答话,就顺着说:“他是陆迪非。”
叶心蕊倒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我是认识陆总监的。”
苏磬不置可否,没再说话。
服务生来点饮料,程石问过了叶心蕊和陆迪非,眼睛看过来,“你喝什么?”
苏磬抬眼,“冰水,谢谢。”
然后她就听到程石在交待那服务生:“在冰水里面加些水果,切小一点。”
叶心蕊只觉得哪里异样,她见了苏磬两次,虽然她都是跟着陆迪非出现,但叶心蕊总是觉得她和程石之间存在一种不可捉摸的默契,他们不亲密,甚至看起来根本不熟悉,可是那种默契在两人之间却着实存在着,是一种不掺任何杂质,外人难以介入的默契,说不清道不明。
叶心蕊话到嘴边,出来的却是:“苏小姐喝水这么讲究?”
苏磬笑着摇头,只说了几个字:“懒人喝法而已。”
服务生送来了饮料,苏磬接过,白色透明的玻璃杯,乘着清透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些冰块和几块颜色各异的水果,煞是好看。空闲的时候,她就喜欢买各种各样的水果在家,慢条斯理的切成小块小块,喝水的时候放上几块。苏磬很迷恋这样乘着水果的水,因为水使人宁静,水果使人愉悦,两种感觉加起来就是美好的生活。只是很多时候,她都懒得跟人解释,比如现在。
陆迪非懊恼的很,本是怕苏磬在意办公室里的事情,晚上带她散散心,没想到却成了现在的局面。一顿饭吃下来,几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只有苏磬是在认真的吃,只吃不想,因为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味道也很好。偶尔也听听他们讲话,隐约知道叶心蕊的父亲跟程石是有生意上的往来,看样子叶心蕊大概是有意与程石发展个感情什么的。
吃完了走出来,苏磬见陆迪非还一副很内疚的样子,想等程石和叶心蕊走了请他喝一杯去。没想到程石却先发制人:“陆迪非,叶心蕊家住北环,正好跟你顺路,你送她。我送苏磬。”
苏磬瞪大了眼睛,差点没忍住,她从来都不知道南环和北环原来是顺路的。这个程石,居心何在?她正想帮陆迪非解决难题,那家伙却难得的不多话,拾趣的拉着老大不情愿的叶心蕊上车就走了。
剩下两个人站在路边,程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垂着头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地上有什么可研究的东西,他无奈的说:“你站着别动,我去开车过来。”
头依旧低着,从头至尾没有看过他一眼,她说:“你先走,不用送我,我想走回去。”
她说完了,安静的等他回应,等了好久也没听他说话,于是抬头望过去,他正默默的瞅着她,眼里的深幽令人无法琢磨。在他的注视下,苏磬的心头竟突突的跳了起来,她回避的,不再去看他的眼睛,掉转了身子,丢下一句:“我先走了。”
她走了几步,觉得侧后方有人跟着,扭头一看,是他。他若无其事的赶上来,伸出手自然而然的牵住她,说:“那我跟你一起走走。”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走路。阵阵温暖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手心传递过来,苏磬的眼睛突然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她看到周围的霓虹渐渐的模糊,泛起绚烂的光圈,好像曾在梦里看到过的,美丽却不真实。
于是,她停下来,声音有些软弱:“我陪你走回去拿车吧。”
程石低头仔细的看她,问:“怎么了?累了?”
苏磬没有否认。
“那你呆在这儿不要动,我一个人回去,开了车过来接你,好不好?”
“好。”她柔顺的有些异样。
苏磬站在灯光闪耀的城市黑夜里,看着程石的背影渐渐走远。不,不是累,是一种久违的无力感,捉摸不定的,越来越多的浮上心头,让她不知道如何控制。

第 8 章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程石无法专心投入工作。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燃起了一支烟,他望着窗外的景物,急速的吐着烟雾。他究竟是怎么了?
从他第一眼看到苏磬,他就知道她是随性的女子。
丽江的夜晚,混杂,喧嚣。他舞跳的难看,又无法拒绝美丽的纳西姑娘。他笨拙的舞动,却在不经意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白布上衣,蜡染布长裙,长发松松的挽着,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坐在不远的石阶上,喝着啤酒,饶有兴致的欣赏他们的舞姿,眸子清亮,笑得肆无忌惮。
他知道她在笑他,那笑容仿佛是有一种强大的磁力,吸引着他,他就这么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陪她喝啤酒,她几乎不跟他对话,只在互碰酒瓶的时候对他微笑,眼角眉梢,灿烂如花。即便如此,透过那对眸子,他依然看到了,眼前的女子,是如此心平如镜。
后来,她醉了,靠在他怀里,面颊酡红,酒精把她的眼睛变得飘忽迷蒙。他未来得及思考就迷醉在她致命的风情里。
一夜缱绻。
醒来的时候,她走了。房间里仿佛空无一物,一切未曾发生,她也未曾出现。他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境况,他仔细的搜寻,她真的一丝痕迹都未留下,就这样,消失了。他默默的坐在床沿,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她有一双清透湛亮的眼睛,和浅淡如水的笑容。
在丽江古老的街巷里,他整整寻觅了一天一夜,那个女子,真的似在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过。只留给他一丝淡淡的惆怅。
当陆迪非把她带到他的面前,他终于证实,原来那不是一个梦。突然之间,她的一切在他面前明朗起来,她成了他的职员,有悦耳的名字,纯良得体,心无所属。
他们的生活终于重新有了交集。他默默的观察她,却不靠近。她通常沉默着,一言不发,沉迷于自己的事情。总是固执的,有节奏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任何别人,都是她生命里的过客。但是,跟人相处的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柔顺,毫无怨言的。偶尔遇到事情,她也会大义凛然的说一些大道理,迫得他说不出话来。
任何时候,她都喜欢把自己置于暗处,找寻她的身影已在不知何时成了他的习惯,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要身处同一空间,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准确无误的判断出她的位置。
她从不主动约他,从不等待他,他却一天比一天多的渴望跟她呆在一起。多久了,他没有别的女人。他惊觉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已悄无声息的占据了他的生活,而他呢,他这一生都没有这么不确定过,他离苏磬的生活究竟有多远?
叶心蕊的事情他是想解释的。只是,他要她亲口问他,他要证明,她是在乎他的。可是,办公室也好,那天吃饭也好,哪怕直到现在,他看到的她,她表现出来的,除了漠然,只是漠然。他的一切,她好像隔岸观火,丝毫无关她痛痒。他生气,恼怒,却拿她毫无办法。程石捏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墙上。
有人敲门。程石甩甩手,疼得呲牙,“进来。”
赵秘书探了头进来,小心翼翼的叫:“程总……”
他抬头,皱着眉头问:“什么事?”
“我刚刚听到响声……”
程石若无其事的摆摆手,“没事,你去忙吧。”
赵秘书退了出去。程石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他看看表,下班时间了。无心做事,整理了东西干脆下班。
苏磬不在家。他打开冰箱,什么都没有,眉头蹙起,几天没过来,她难道都在外面吃?程石去超市买了菜,开始做饭。做饭是留学的时候逼出来的,几年学留下来,居然也做了一手好菜。回国接手父亲的公司也有几年了,很少空闲,也很少有心情自己做饭,也只有在她这里,跟她在一起,才有了这份闲心和耐心。
饭菜都做好了,他又打她的手机,还是关机。她到底去哪了?烦躁异常,他抓了车钥匙走出去。车子开了几条街也没看见熟悉的人影,电影院,书店,她常去的饭馆……他挖空心思想出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手机打了一遍又一遍,一直都是关机。饭菜凉了,他对着电视换了一晚上的台,苏磬还是没有回来。
程石唯一想到的人就是秦小鱼。
“啊?程总?!”秦小鱼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吓醒了,在电话里一惊一乍。
……
“苏磬?苏磬不是休假了吗?已经三天了啊。”
……
“去哪了?不知道啊,苏磬一向都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啊!”
……
……
“陆迪非!!!”程石这一嗓子彻底把陆迪非从美人怀抱里轰了起来。
“程石,你半夜三更发什么神经病?”
“苏磬休假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程石冷静下来,憋着气问。
陆迪非一头雾水:“什么怎么回事?休假不就是休假么?”
“你批的?”
“是我批的,两个星期,我以为你知道呢。”
电话“啪”的挂了。陆迪非瞪着手机,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奇怪,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她可真会算时间,两个星期。两个星期以后就是十一长假,加在一起就是三个星期。她早做了打算,要无声无息的消失三个星期。而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程石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究竟把他当什么?手中的玻璃杯“喀嚓”而碎,他瞪着血从伤口里缓缓的涌出,恍然不自知。
迷糊间,他好像看到她朝他走过来,在他旁边叹气。程石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生怕她又跑了去,掌间的刺痛却让他清醒过来,原来他不是在做梦,她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风尘仆仆,疲倦,有些狼狈。
苏磬蹲下来,稍稍仰望着他,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发,他的脸。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两个偶尔需要彼此取暖的寂寞灵魂。她一直漂泊流离,她知道自己随时会离去,也无法预知他何时会离去。所以她无法忍受失控,她离开,是因为她失控了。她需要清醒。需要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