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既明冷笑:“哟,这回是给我递话让我给你涨工资呢?”
宁檬很谦卑:“您是老板,给涨多少您说了算!”
陆既明抬手朝门一指:“你出去!”
宁檬一出了办公室就觉得浑身都累。有时候她真想放飞自我不再小心翼翼也使劲冲陆既明吼两嗓子。让总是高高在上的他也体会一下被呛被喷是种什么体验。
什么时候她才能平等地也对他冷嘲热讽一下呢?

晚上下班回家,宁檬抓尤琪一起视频,以纾解心中郁气。
尤琪看着宁檬问:“我怎么瞧着你眼底发黑?是摄像头焦距没调好还是你cosplay熊猫宝宝呢?”
宁檬揉着脸,痛诉的声线里每一个抖动都散落着凄凉与愤慨:“别提了!都是我那属驴的老板给压榨的!”
宁檬给尤琪讲述了一下昨晚的事情经过。
尤琪呵呵一笑翻了个白眼:“旧社会里地主之所以能够压榨农民,大部分原因都是农民逆来顺受不懂得反抗。农民要想翻身做主,那得起义。你啊,就是没种!你得学会反抗,学会起义,学会说不!”
宁檬辩解:“可是农民起义之后土地就归农民了,可我要是起义之后公司又不会变成我的,我还会因此丢掉工作,所以你这个类比在我身上是不贴切的。”
尤琪凑近摄像头,精致无比的笑脸上,浮现出凶狠来:“你就跟我犟嘴有能耐,你敢跟你的驴主子犟嘴吗?”
宁檬一腔正气:“开玩笑!我跟这拍着胸脯告诉你,就不敢,怎么地!”
尤琪哼了一声:“你就是个两面派!”
宁檬陪笑:“我北漂漂得多不容易啊,怎么能任性跟钱过不去呢你说是不是,人毕竟给我发工资啊。”
尤琪不接她强行解释的话茬,忽然变得有点语重心长地:“阿檬,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这么两面派吗?”
柠檬反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我两面派吗?我这难道不叫能屈能伸?”
尤琪呵呵地笑:“呸!逮个好词儿就往自己脸上贴!你还不两面派?心里都已经恨不得拿刀砍人了吧?然而脸上还堆着特别温良恭俭让的笑靥如花!”
宁檬撑着下巴一副一本正经在思考的样子:“你确定你不是在骂我婊?”
尤琪切了一声,美丽的脸蛋上浮现出鄙夷:“婊是不仅脸上笑靥如花,还要把心里砍人这事栽赃给别人,你不会栽赃这手艺,所以你不够格做婊。”尤琪顿了顿,很扎心地说,“你是自卑。”
宁檬一下子怔在镜头前。

尤琪对宁檬说:“阿檬,你因为自卑,所以不敢去反驳,所以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两面派。你要自信一点啊!你真的不比谁差什么,真的!虽然你没有我长得美艳好看,但你胜在清秀动人啊!只是你收拾自己的路数不太对而已,老奔着老处女教导主任的style去拾掇自己。”
听完尤琪的谆谆劝导,宁檬很想找个隔音的地坑跳进去。真的不想听她扎心的哔哔。
尤氏安慰法听起来真的不太像是在安慰人……
宁檬硬着头皮,自以为笑得一点都不僵硬地告诉尤琪:“你可真够讨厌的!没事闲的吧瞎研究什么心理学,搞得我好像被你扒光了衣服没处可躲了一样!”

关掉视频,宁檬仰躺在床上发呆。
她有一点点羞窘的感觉。她自以为自卑这个秘密,她已经隐藏得很好很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可到底,还是被尤琪发现并戳破了。
是的,她自卑。她觉得自己在北京活得卑如草芥。别人在金融街购物中心刷卡买包眉头都不皱,她却连走进去看看价签的勇气都没有。虽然每天接触的都是有钱人,可她跟那些有钱人之间是隔着一个叫“贫富差距”的透明墙的,她再使劲也走不过那堵墙去,她只是一个给有钱人服务打杂的金融民工。
而陆既明,她深刻觉得自己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现在是社会主义了,人间本该没有阶级之分的,可是财富贫穷却把人和人之间不动声色地分出了三六九等。陆既明那样的有钱人们都活在金字塔尖上。
而她就是那个最下等的,苦苦挣扎活在金字塔底的人。
她真的很想往上爬,想做更高等级的人。
所以她不想再做秘书了。她想去做项目,去做能够创造财富的人,去做可以升高等级的工作。
可是想想昨晚趁陆既明喝醉,她提出想去做项目的要求后陆既明的态度,宁檬又有点焦虑起来。
如果陆既明坚持不让她换岗去做项目,她到时要不要一怒之下辞职走人?
可是如果辞了职,到别的基金公司去应聘,人家又会给她机会去项目部工作吗?毕竟她三年的从业经验说到底只是一个文秘而已。
宁檬看着天花板叹气。闭上眼睛,她开始泛起困。
——可她真的不想做一个被高等人压榨的两面派了。她想有一天能够高高扬起头,陆既明说一句话,她就理直气壮地怼回去一句。
临睡过去前,宁檬迷迷糊糊地想。
那种想怼就怼的感觉,该是何等的快意啊。

第二天上班,宁檬接待了一波访客的到来。他们是来找陆既明谈pre-ipo投资合作的。
主要来访者是两位女士,其余人都是他们带来的助手。
其中一个女人叫石英,四十岁上下,是位投行精英,国内IPO实行审核制后最早的一批女保代。
而另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宁檬认得,她是陆既明的发小儿,叫许思恬。她每次来都能在公司里掀起一波目光偷瞄和视线扫射的高潮。
因为她真的是,非常漂亮。


第5章 一个护犊精
许思恬第一次到公司来那天,给宁檬在视觉和心灵上都造成了极大的撞击。
这姑娘的个头足有一米七,光那双腿就恨不得有一米六那么长。
她烫着妩媚的波浪卷,穿着掐腰的衬衫和裹臀的短裙,每走一步路都摇曳生姿香气四溢。
宁檬觉得她无论从视觉上还是气味上,都是一个很可口的女孩。可口得叫她心里直泛酸水。都是年轻女孩子,人家那么可口,她却像快灰皴皴的老树皮。
那天晚上回到家之后,宁檬放了自己的马尾辫,摘了眼镜,用电热棒把自己的头发也硬烫出了几个卷。
烫完对着镜子一照,宁檬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好看。她看着镜子,只有一个感觉:忽然很想吃碗方便面了。
女人都是敏感的,因为富有比男人更强的第六感。所以宁檬能感觉到,许思恬这北京大妞喜欢陆既明。
并且,是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可陆既明呢?上了班勉强还有个业界精英的模样,可一下了班就现出纨绔原型了。
他和他的其他富二代朋友一样,爱喝酒爱玩爱用嘴巴聊骚小姑娘,一顿酒喝完,那些聊骚也跟着翻篇了。
说白了,就是对姑娘还没长那份懂得珍惜的心。
许思恬也是个聪明女孩,并不怎么作践自己去酒吧里和着酒精跟陆既明套近乎。宁檬下班以后被陆既明抓去做的那些次业余代驾里,她一次都没有看到过许思恬。
许思恬也是做金融的。她刚上班半年就依托家里的关系去读了EMBA,虽然不符合年纪不满三十岁的入学条件,但那些条件都是限制普通老百姓的,有钱人仿佛从来都不受到条件的限制。
就这样,她和一群比她大出各种年龄梯度的成功人士成为了同班同学。她隔三差五就撮合个成功人士来和陆既明谈项目合作,虽然最终合作成功率并不算高,但这姑娘的曲线泡男的方针政策不可谓不高明不用心。
这回许思恬带来的石英女士也是她的EMBA同班同学。

会议室里,石英为陆既明介绍了一下项目情况。
拟投资标的是家做实业的公司,已经完成股改,石英所在的**证券正在对企业进行辅导和准备排队上市的工作。
上市前,他们想为企业找家资力雄厚的战略投资者做背书。到既明资本这里之前,他们也看了好多家知名机构,那些机构要么估值给得非常低,要么添加了一大堆附加条件,导致最终合作都没谈成。
“正好那天我们EMBA同学聚会,和小许谈起这个事,她就提到了陆总您,说您年轻有为不说,最重要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知根知底,特别热情地要拉着我来坐一坐,今天这么一见,小许说得没错,陆总果然青年才俊!”
陆既明连说您客气了客气了。
但宁檬却偷瞄到他脸上那个发自内心无法掩饰的笑纹正昭彰着是啊是啊老子长得就是帅挣的钱就是多。
她怕他这狂妄的神情被石英看到参透就不好了,于是连忙起身,去给石英的茶杯里续热水。续完不忘把茶杯放到石英的左手边,并让把手的部分冲着石英左手方便拿住的方向上。
很微小的细节,却换得石英抬头看向宁檬。她给了宁檬一个含着赞许的眼神和一声带着微笑的谢谢。
许思恬跟着看了宁檬一眼,眼神就冷淡客气了许多。
宁檬坐回到陆既明旁边,继续做会议纪要。
陆既明问石英:“能问下石总,这个IPO项目的两个签字保代是谁吗?”
宁檬跟着陆既明各种大会小会开得多了,很多业务要点自然而然也就明了了。
一个IPO项目,如果签字保代是经验丰富且能力强有责任心的人,那么他会对这个项目的各种风险做到非常好的归避和把控。
这样的项目投资起来才会让人放心。
石英笑着说:“巧了,另外一个签字保代也是女的,叫钱菲。”
听到这个名字,宁檬倏地一下抬起头。

陆既明发现了宁檬的异常,转头看她:“怎么,你认识石英说的钱总?”
宁檬瞬间整理好情绪,平平稳稳地回答:“不认识,只是我单方面听说过她。”她转头看向石英,面带得体微笑,说,“我大学毕业前,她到我们学校去给我们做过讲座,她个人的奋斗经历鞭策了我勇敢地成为了一名北漂。”
石英又笑起来,对陆既明说:“陆总,说不定过两年之后,您也会培养出一个宁总来呢!”
陆既明跟着笑了两声:“嗨,她跟钱总可不是一个路数,她没做过项目,也就做做文秘行政工作。”
宁檬垂下眼帘,盯着记事本闷闷地看。
她听到石英对陆既明说,想了解一下公司既往的投资项目以及业绩情况。
陆既明说了好几个由他主导的大项目的名字和收入以后,有点卡壳。
“还有一些项目,是下边人负责的,您等我把项目部门的负责人叫来,让他们给您做个补充。”
宁檬无声吸口气。
她抬起头:“陆总石总,要不,我先试着帮忙补充一下?”
所有需要签字的项目文件,她都要过一遍才能拿给陆既明。很多中等项目陆既明甚至不会仔细看,签字前听她摘重点内容汇报一下,觉得没问题就签或者有问题丢回去让项目部解决问题。而很多小项目陆既明干脆直接授权给了副总裁去管。副总裁年终的时候会出一份总结报告,那份报告的内容宁檬也门儿清。
所以整个公司,应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所有的项目了吧。
宁檬集中注意力想了一下。那些做过的项目立刻清晰明了分门别类地映现在她脑子里。
哪些项目是去年投资的,年限是多久,预期投资回报率是多少;哪些项目是今年做的,做到哪个程度了;哪些是储备投资项目,目前的进展是什么样;有保密条款约束的,她都谨慎地只说了某某公司。
她声音温婉流畅,一段介绍说完,换得石英由衷称赞。
“陆总真是慧眼啊,身边都是人才,小许、宁秘书,这都是女中豪杰呀!宁秘书培养一下,以后绝对是个做项目的好料子!”
陆既明笑哈哈:“石总您太会说话了,也太抬举我这秘书了。”
许思恬瞄着宁檬,跟着干干地笑。
会议结束前,陆既明和石英敲定了合作意向,就后续合作在时间进度上也初步达成了一致。
陆既明吩咐宁檬:“建个群,后续把负责项目对接的人都拉进群里,把这次的会议纪要和项目进度安排做成项目备忘录也发到群里。”
宁檬点头说好。
石英在会议桌对面笑了:“宁秘书这哪只是秘书,她干的就是项目人员干的活呀!”她紧跟着发了句由衷的感叹,“我要是有宁秘书这样的助手就好了!”
陆既明这回搭腔搭得特别赶趟儿:“石总您可别到我这来挖人,我也是试过了快几百个秘书才找着这么一个顺手的,您高抬贵手!”
石英有点感慨:“您这秘书,是真的难得啊,又得体又有能力!”她话锋一转,看向宁檬,柔声问,“你刚才给我倒水,特意放到了我左手边,我能问问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左撇子的吗?”
她这个问题换来的是会议室里另外两个人的目光像四道追光似的一起朝宁檬脸上射过来。
宁檬一瞬间几乎有点慌,感觉下一秒会有人把话筒塞她嘴里似的。
她掖了下耳边的头发,镇定下来,声音柔柔稳稳地说:“您刚才介绍项目情况的时候,一直是左手在打手势,刚开始喝水时,水杯放在您右手边,您起初是想用左手试着去端,但距离不合适,后来改的右手,端起来的时候还晃了一下。”
宁檬的话说完,石英更感慨了,直对陆既明说:“陆总您说,这样的人才我怎么就遇不到呢!”
陆既明被她激得都快护犊子了。
他赶紧再次强调:“石总,咱们说好啊,您欣赏归欣赏,可千万不能挖我墙角,她这个墙角换别人还真堵不上!”
石英哈哈地笑起来,许思恬忍不住了,在一旁出了声:“这有什么的,真缺块墙角了,我就纡尊降贵地给你堵上呗!”
说这话时,许思恬正眼都不看宁檬一下,只对着陆既明笑靥如花。
陆既明呵呵笑了两声:“我哪请得起您给我打杂啊大小姐!”
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让宁檬刚刚被人看重被人表扬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
他们俩,一个人说,纡尊降贵。
另一个人说,打杂。
所以她在他们面前,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人。
她差点就被石英的称赞和陆既明的护犊子闹昏了头高看自己一眼了。可说到底,她其实只是个,与尊与贵相对的,卑贱的打杂人啊。
看着陆既明和许思恬石英一起在前边往外走,陆既明和许思恬是那么的赏心悦目,俊男美女,高富帅白富美,简直配一脸,养眼得叫她这小屌丝满嘴都泛起自己名字的味道。
旁边的石英,腰板挺直,意气风发,手臂上挂着爱马仕包包,指节上闪耀着蒂芙尼钻戒的光,身上的香奈儿套裙泛着清淡的香……这些奢侈品牌无一不在烘托着成功女性的精英美。
再低头看看自己。宁檬觉得自己实在是灰蒙蒙的不起眼,简直像是一堵在别人眼里留不下什么痕迹的背景墙一样。

送走了石英和许思恬,宁檬坐在工位前发呆。
陆既明已经先下班走了,走前对她哼唧唧地说了句,今天表现不错。
公司里现在除了她不再有其他人。她正好可以一个人静静地整理下自己汹涌酝酿了一下午的决心。这决心经过石英和许思恬的刺激发酵,现在说什么都压不住了。
她真的再也不想做秘书了。她也想成为像石英那样走到哪里都闪着成功之光的精英女性。
她握拳,无声坚定自己的信念。
明天,明天一定要和陆既明说清楚,她不要做秘书了,她要去做项目!大不了就被开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别太害怕失了业没下家,反正石英不是很看好她……么。万一真失业了去找她,她应该是会收她……的吧。
——所以就先定个小目标吧。
宁檬在心里对自己说。
——未来,希望自己能在五年之内,成为一名业内叫的上号的,金牌投资总监。


第6章 明日复明日
晚上宁檬刚到家不久,就接到了尤琪发来的视频链接。
尤琪美美地冲镜头眨着眼问:“你现在租的屋子,除了装你之外,还有没有可以放其他东西的空余地方呀?”
宁檬看着尤琪美得发仙气儿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赏心悦目,冲着镜头邪佞地舔了圈嘴巴子:“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吊根绳睡到棚顶上去也得给你腾出地方来啊!”
尤琪在镜头前笑得花枝乱颤。
宁檬问她:“地方可以给你腾,但是仙女小姐姐你是打算要干嘛呢?”
尤琪说:“我不是马上要回去了吗,好些东西我舍不得扔,想邮回去,你先帮我收着。”
宁檬摘了眼镜,松了马尾,手指插进发根里来回搓,把自己搓得像个梅超风:“好家伙,你也不嫌费事!回来之后买新的不就得了,买新的都比你邮回来的运费省钱!”
尤琪啧的一飞眼神,那微嗔的媚态在宁檬眼里又是一道美不胜收的风景。
“那可不一样,”尤琪拖着尾音说,“都是我用惯了的东西,都有感情了,哪能说割舍就割舍得下啊?东西在好不在新!反正老何说了,运费贵点也不要紧,只要我高兴,随我便,总之他就四个字:养得起我!”说完这句话,尤琪歪着头冲着镜头外叫,“是不是啊,老何?”
她的声音里原本仙仙的气质一瞬间被嗲嗲的贱声替换了。
宁檬听得一哆嗦:“闭嘴!给我收起的你的狗粮!”
随着尤琪的召唤,一个男人的脸庞凑近到镜头前。

宁檬依稀记得自己上次从视频里见到这位忙碌的华尔街精英已经是半年多以前了。和初识时相比,镜头前意气风发的何岳峦已经脱胎换骨,他已不再是当初苦追尤琪时的清贫男子了。
尤琪当年一进大学就凭着无敌美丽吸引了无数狂蜂浪蝶。喜欢她的男生很多,但喜欢到痴迷和执着的,谁也没比过博士院的何岳峦。凭着那股假如你不接受我我真的会死给你看的执着劲儿,没家世没钱权的何岳峦,以一颗赤子之心和赤贫钱包,竟打败了无数富二代拆二代,成功采撷到了尤琪的芳心。
尤琪和何岳峦好在一起时,跌碎了无数富二代奢侈品牌大墨镜。他们摔着墨镜好像在摔自己疼痛破碎的心似的,发出悲恸诅咒:“你丫选那个穷光蛋,早晚有你丫吃不上饭的一天!”
结果让他们一直心怀期待的“校花尤琪选错穷郎君两人饿到吃不上饭”的惨况却并没有发生,而更让他们无限嫉妒愤恨酸的是,何岳峦博士毕业后去了纽约,他凭着他那种誓达目标不达就去死的过人韧劲,很快就在华尔街落下了脚。
等尤琪大学一毕业,他就直接把她接到了国外去。
他兑现了当初的誓言,以一种高调的丝毫不加克制的姿态,让那些等着看尤琪跟他一起饿死的纨绔二代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是如何赚着美元养家,如何让尤琪什么也不用干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宁檬对于这个有着执着韧劲的博士师兄的感想是复杂的。一方面她有一种自己马子被人拐走的感觉,比较气;一方面又觉得他对尤琪确实不错,也就消了气。

何岳峦凑到镜头前,看见宁檬就开始笑:“宁檬,你的爆炸发型挺赞的!”然后低头吻了下尤琪迎过来的额头。
宁檬想自插双目了。
“行了啊!你们俩还来上劲了,硬塞我双份狗粮!”
何岳峦笑一笑,和宁檬说了声再见,西装革履气派不凡地拎着皮包上班去了。
宁檬对他从镜头前消失掉的身影表示纳闷:“不都要回来了,他怎么还这么兢兢业业去上班?”
尤琪一脸骄傲:“老何是多有品德的人啊,当然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了!”
宁檬只想翻白眼。她觉得尤琪恋爱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披着仙女外皮的蠢蛋痴妹。
尤琪接着对宁檬发问:“你呢,你转岗了没有啊?”
宁檬握拳,一脸坚决:“我明天就去跟那个毛驴子老板说!”
尤琪毫不吝啬地翻过来一个大白眼:“我现在高度怀疑你是被你那个坏脾气的老板虐出斯德哥尔摩症来了!天天跟我吐槽他多驴脾气多差多把你当老妈子,天天咬着后槽牙跟我说你要换岗,结果呢?结果永远是‘明天’这俩字儿给你背锅!”尤琪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我就不明白了,他那么差劲的人,怎么就叫你这么犹豫不决裹足不前呢?!”
宁檬抓抓头皮,用指甲迅速挠拨着大脑皮层下的脑细胞,让它们对尤琪几乎振聋发聩的质疑快速做出回应。
“呃,其实吧,我们驴老板倒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比如说呢,他虽然脾气很差很驴,爱咆哮爱马景涛附体,但他咆哮的时候从来不说本质上的脏话,就那些生殖器之类的东西;他平时是挺狂挺老板病的,鼻孔不抬到地平线两米八的位置上就活不了,但他狂呢,也有狂的资本,他是有真本事的,我跟在他身边除了给他做老妈子,也没少跟他学习他的专业知识。”
宁檬把自己大脑皮层被刺激得有点过度兴奋,她说着说着就滔滔不绝停不下来了。
“……刚你说到斯德哥尔摩症,其实我觉得我们公司各位高管们都有点这毛病,具体表现是大家有时候跟上赶着似的到陆既明那找训听。陆既明这个人喷人有一大特点,就是口是心非,他嘴巴上把话说得越狠心里就越软越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