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只羞愤无措的急急往后退了一步,只有些慌乱的道了声“对不起”,转身便快速地逃开了。
里头那人从洗手间的镜子里瞧见她迅速消失的身影,却是脸色未变,只有条不紊的系好西裤的皮带,冲厕所,洗手,出来,动作一气呵成。
石青一路往回小跑着,到了屋子外便有些气喘吁吁地,仍不忘下意识的往回看,见后头并无人跟来,不由松了口气。
随即,又想到方才冒失的那一幕,只觉得丢人,所幸,里头的那个人应当并未瞧见她吧,不然,便有些尴尬了。
回了屋子,见里头洗手间仍然有人,石青等了片刻,仍不见有人出来,顾溱城看向她,凑过来小声问道:“怎么,方才没有找到地方么?”
石青不由想到方才那一幕,心里有些不大自在,只摇摇头,道:“外头···那里也有人。”
顾溱城听了不由笑了起来,只小声冲着她道:“这里别等了,你还是去外头吧···”顿了顿,只皱着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声:“里头那两个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的···”
石青听了一愣,两个?随即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脸一热,只觉得是自己会错了意。
顾溱城见她有些不好意思,只笑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对着她道:“外面的应该差不多了,得了,还是让我陪着你去吧。”
石青一听连忙摇头道,“不用麻烦了,我还记得路。”说罢,便拒绝了顾溱城。
只视线在屋子里来回搜寻,并未瞧见那人返回,石青在外头又等了片刻,见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那人应当早已出来了吧。
只觉得小腹在不断地下沉,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石青皱着眉,咬咬牙终是再次寻了过去,见洗手间的门敞开,里头早已没有了人影,不由松了口气。
石青将门反锁了,一时走近,瞧见那马桶边沿疑似还滴洒了一两滴不明液体,她见了,不知怎地,只觉得有些报涩,立马扯了一旁的卫生纸将马桶边沿擦拭个干净,又在四周垫了许多纸巾,这才作罢。
上完厕所,便觉得一身轻了许多,石青冲了厕所,洗了手,又洗了把脸,便出来了,只忽然发现厕所外头有些烟雾缭绕,她下意识地转身望去,只瞧见厕所外有个身影靠着墙壁正在吞云吐雾,因是隐没在光影里,来时,她一时未曾注意,这会子才发现,原来一直有人站在了这里。
待瞧清来人后,石青只一时愣住,那人,亦是眯着眼,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那日后头还有着活动,因着顾溱城是这日的主角,一时不好提前离场,便找人将她送了回去,送她回去的那人姓秦,具体叫什么名字她也并不太清楚,一顿饭下来,那帮人尚且还认不齐全,哪里记得那么清楚。
路上闲暇之际找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石青记得这位姓秦的公子哥儿方才还有女伴傍身的,便一时笑笑,只礼貌性的回答了一二,并未多做深聊,那人看了她一眼,倒是笑着摸了摸下巴。
一时无事。
后来又随着顾溱城一同出去过几回,有几次是两人单独去逛街吃饭,有两次恰好中途接了电话,赶上了活动,便随着顾溱城一同前往聚过两回,跟这群人略略熟稔了起来。其实与他们在一起,大多是吃吃饭,打打牌,或者是聚会唱歌,有时开车到郊外的俱乐部打打高尔夫之类的消遣活动。
仅仅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在北京呆了七八年的她像是才刚来到这座城市般,于京城,这座古韵之都,她竟是觉得如此的陌生。
她深知,这并不是她能够参与的世界。
他们皆是些个有钱有势的人物,在京城这个莫大的豪都,尚且能翻云覆雨,而她呢,不过是个出生乡间,普普通通的女孩儿,什么是云泥之别,这便是,她并不欲前去招惹。
每次回来,眼瞧着班上的同学们如此奋笔疾书,悬梁刺股,而她这个当老师的,却随着一同外出吃喝玩乐,安于享受,每每如此,便觉得有些愧意。这个班是由高一一直带上来的,是她教的头一届,自然付出了许多感情与心血,眼看现如今正在备战高考,教室后头还写着高考倒计时的天数,争分夺秒的时刻,她委实不该有半点松懈的。
恰好赶上了期中的考试,只忙得抽不开身了,石青便手机丢在了一旁,每每下班回到了宿舍,才拿起瞧上一两眼,得知顾溱城这段时间被安排进了家族的企业上班,亦是开始忙碌了起来,石青不知为何,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婚前聚会

为了期中考试前前后后共忙活了有将近大半个月时间之久,石青带了两个班,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
理科班是她由着高一带上来的,男同学较多,女同学相对少些,才十来个,这个班她由着高一带上来的,很是熟悉。文科班是高二以后接的,女同学偏多,男同学才不到十个,许是女孩子的性子本就要纠结些,只觉得理科班稍微比文科班带起来要轻松些,不过文科班的成绩却是比理科班的好多了。
这几日她将两个班里一些成绩出现偏差的,偏科的,进步的,退步的,或者局部相对弱势的一些同学的卷子做好了标记,只单独记了下来,然后利用课余或者放学时间,挨个或是系统的指点,辅导了一番。
重点中学的同学,对于成绩皆是非常重视的,也都快变成成年人了,有的比她还老成呢,又许是因着她尚有几分耐心,与同学们相处总体还算是很不错的。
同一办公室的语文老师赵然每每见了,都羡慕的跑来取经,道着:“石老师,你是如何将你们班上那几个泼猴驯服的呀,也给我说道说道,好让我取取经回去,也好灭一灭咱们班里头的那几个小兔崽子嚣张的气焰啊!”
石青微微一笑,她哪里有什么招啊,不过是耐着性子去教去相处啊,同学们都这么大个人了,什么有用,什么无用,对他们好还是不好,心里头皆倍清明呢。
其实,在与人相处打交道这件事儿上她是极不在行的,所幸,在学校这样一个单纯的环境里,与一群青涩美好的学生们一起相处,她是喜欢且适合的。
她喜欢这样一份职业。
转眼这日又到了周五,这日下课后石青刚回了办公司便收到了一个快递,她一时有些疑惑,记忆中这段时间都忙开了,并没有时间在网上订购些什么啊,一时将快递给拆开了,只见里头摆放了一张制作精致的结婚请柬,石青将请柬打开,见到里头赫然写了:谨于公历XX年XX日XX酒店举行婚礼,恭候您携家人入席,孙寅,唐菲菲敬备薄酌恭候光临。
孙寅与唐菲菲的婚礼?
她微微有些愣住。
倒是没有想到会邀请她,她虽与新娘子是同寝室友,不过两人并无甚交情,以往在寝室里关系就不怎么亲厚,毕业后自然是断了联系了,甚至在前几次的聚会上瞧见了都未曾打过招呼,至于与新郎么,更是愈加陌生了,上次同学聚会前都未曾见过这样一号人。是以,此番婚礼邀请她,自然有些意外了。
她看了眼婚礼的时间,就在下个周末,只是下个周末她还有课,办公室有个其他班级的英语老师好不容易与专家预约好了号,要去做产检,早早的便与她换好了课。
石青思索了片刻,只将请柬放回了包里,手头还有些琐碎的事情,只想着等会子再说罢。
一忙忙了一整日,结果到了晚上回到了宿舍才想起来了这一茬,只将手机拿出来,这才发现群里面一时闹开了锅。还是上回同学聚会时拉得群,里头有二十几个人,上回去参加聚会的那些差不多都拉了进来了。
除了头几日群里热闹了几日,后头便淡了下来了,此番因着这场婚礼便又热闹开来了,石青略微将信息往上翻了翻,这才知道原来上次同学聚会的那些同学们都被邀请了。
到了第二日,顾溱城的电话便过来了,单刀直入的直接问她婚礼去不去,许是那边有些忙,一边同她讲电话一边还在与旁人说着话呢,还未待她回答,便又道着:“好了,石青,我这头还有点事儿,到时我开车直接过去接你就是了···”
说完便匆匆的挂了电话。
石青盯着手机屏幕看了片刻,只一时摇头笑了笑。
想了一会儿,只打开微信给顾溱城回了一条信息,说那日学校有事,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过去。
顾溱城迟迟未曾回复,便将这件事撂到了一边去了。
结果到了周五这日快要下课的时候,顾溱城便又打电话过来了,问她下课没有,说若是明日的婚礼去不了的话,那么这晚的婚前PATY可得一起过来聚聚,一时,只说晚些时候过来接她。
石青想了想终归也算是室友一场,人家都请了她了,于情于理也是该去一趟的,只说好。
那晚,包了一整个酒吧,来了很多人,场面非常大,酒吧外豪车云集,一时震撼无比。还请了明星乐队助阵,下边舞池涌动,简直是闹翻了天。
准新郎新娘一时被分开了,新郎正被围着四处闹腾呢,大家都过去瞧着热闹去了。
至于新娘么,石青来时倒是瞧见了一眼,穿了一身大红色的旗袍,裙子包裹着玲珑的身姿,只脸上的妆容有些浓,若非那身穿戴,石青指不定一眼认不出来了,不过唐菲菲变化倒是不小,一张小脸精致好看,正被一群闺蜜围着不住的夸赞着呢。
她是随着顾溱城一道来的,即便是今晚的主角,顾溱城见了她也权当做视而不见,顾溱城是随着男方的关系才过来的,石青倒是冲她笑了笑,一时,便被顾溱城一把给拉了进去,也不知道对方回应了没。
酒吧里头人多,大多数是些不认识的,看那穿着打扮,言语做派,均不是一路人,石青只窝在上头的包厢里,未曾出去。这里头大部分皆是上回聚会的同学们,虽然皆无甚交情,但是怎么的也算有些熟悉的。
那包厢超大,华丽如斯,K歌音响,游戏,电影,冷柜等一应俱全。整个包厢灯红酒绿,美酒搭配美人,光看着都使人飘飘然的。这帮人到底是会玩的,优雅的,动感的,疯狂的,想怎么玩就怎么来。
在震耳欲聋的喧嚣背后,静静的隐匿在包厢的一角,只觉得乏味和疲惫不堪。上了一整日的课,其实她最想要做的便是回宿舍吃两个家常炒菜,洗个舒舒服服的澡,然后浑身放松的仰躺在床上等待瞌睡的来临。
小时候躺在竹床上晒月亮,母亲在一旁轻轻的打扇着,她便能很快安然入睡。
眼睛紧盯着大理石茶几上盛满红酒的玻璃杯,只希望盯着盯着里面就忽然全部变成了白开水来。
那日不知怎么的一向酒量不错的顾溱城竟喝得有些多了,跟他们其中一个女伴起了些争执,顾溱城伸手指着那女的鼻子怒斥道,“别以为有徐少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打你。”
说着拿起台面上的那杯红酒就给泼了过去。
她这才注意到,被泼的女子穿着一袭白色洋装,齐腰直发,静美婉约,宛如白莲一样出尘,好一个高洁出尘的小美人。原来是徐少的女伴,又换了,不是上次那个我心犹怜。只是此刻被红酒打湿了发梢,沁透了衣裳,美人脸上好不狼狈。
这一幕惹得满屋子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却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美人委屈得满眼通红,低声啜泣,终于忍不住拿起包包楚楚可怜的哭跑着离去了。
包厢片刻便又恢复了原来喧嚣的模样,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聊笑的聊笑。转眼,那戏剧的一幕已是过眼云烟。
石青走了过去,顾溱城坐在沙发上显得有些疲惫,见她过来,只脸色复杂的看着她,半晌道着:“石青,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坏。”
石青摇摇头,只坐在顾溱城身边,拉着她的手。
她从来不觉得她是坏的。那个时候在学校,顾溱城高傲得像是一只孔雀,顶着美丽的屏障,永远高姿态的生活。学校里有很多传言,每周都有名车准时接送,穿着令人望尘莫及的高档名牌,曾经,被人包养的传言让这个天之骄女一度声名狼藉,那个时候她不说,是因为她不屑去解释。
或许,现下,她这样的举动,也总该有她的理由吧。她从来就不觉得她会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感觉到身边的人儿自嘲的笑了笑,包厢里又恢复了原本的喧嚣,她只隐约听到她叹息了几声,许是她的错觉,不然为何会觉得有些许无可奈何的味道呢。她静静地看着,任由顾溱城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从何安慰起,原来即便是貌美如顾溱城也是有烦恼的。
这个小插曲很快便随着顾溱城的洗手间之行曲终人散了,只不过,后面倒是发生了件较为尴尬的事情。
倒也不是多大的事,只不过是过来安抚顾溱城的时候恰好坐在了他的女伴刚好离去的那个位置,看着他的身影笔直的坐落在她的旁边,片刻后,一只大掌就那样准确无误的向她袭来,陌生的,夹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又混合着淡淡红酒香的气流就那样温温润润的涌来,脑海里一阵恍惚。
许是察觉到异样,那人微微侧眼,修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她多少是有些尴尬的,轻轻的挣扎了下,对方到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眉眼微微轻佻,目光在她脸上打转,片刻后便若无其事的放开了她。
这不过是如此冗长的生命长河里一段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它的意义甚至不如在人来人往拥挤的人流里一不小心踩了前面那个人的脚跟,不如在九十度拐角的楼道里与人撞了个满怀,不如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身视线恰好撞进了别人的眼睛里。
所以,这样同样意义的不经意,并不会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任何可以用来呼唤的痕迹,很快便会淡忘的。


密云滑雪

只是,恰好在回去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伴,许是顾溱城的心情不好,祁铮先送她回去了,又许是他的女伴恰好不在,包厢里最后一时阴差阳错竟只剩下他和她两人。
于是,要说之前的不经意没有刻意亦或是居心叵测的痕迹,难免让人有些生疑。
果然只见他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有些揶揄的味道,壮似随意的对着她说道,“先送你回去吧。”
只是语气淡淡的,又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多少觉得有些意外。
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她便笑了笑算是回应。
上了车,倒也无话,她与他本就不算熟,总共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甚至,他可能连她的名字应该都不甚清楚吧,往日顾溱城也安排她的朋友送过她两回,便也未曾多想。
汽车里开着暖气,倒是舒服,里面有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青柠檬味道独有的气息,隐约有些凝神。
一路无语,他打开了音乐,通过后视镜淡淡的打量了她几眼,只问了她住在哪儿,便未曾开口说过其他的话呢,于是,她也只报了个地址,便也不主动招惹。
很快便送到了校园门口,她只连忙道谢,他坐在车里微微颔首,似乎还往校园里看了一眼。
她一下车,他便立即发动了车子,转眼便行驶出了老远。
石青一时松了口气,见门卫大叔穿着厚厚的绿色军用大衣歪着身子在打瞌睡,只拿了卡刷了下便立即溜了进去。
第二日她没有去参加唐菲菲的婚礼,只委托顾溱城随着与其他同学一样随了份子。
她在学校上课,这日一共有四个班,共上了六节课,放了学后只觉得连嗓子都哑了,到了晚上才想起发了信息给顾溱城随意问了下婚礼的情况,却不想,顾溱城一直未曾回她的信息。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顾溱城的心情似乎都有些低迷,这直接体现在近一个月内她都未曾出去逛街或是半夜着家呢,有时偶尔想起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顾溱城兴致似乎有些不高,于是她的生活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每日里上上课,下课后便窝在宿舍里看看电视,与家人长途聊聊电话,倒也乐得清闲。
只是,近日,办公室收到了学校发出的通知,学校有意扩张,有企业愿意资助学校新建一座体育馆,预计今年年底便可以竣工了,学校早早的便将教工宿舍楼后面那一片空地圈了起来,只等着最后敲定好方案便可进行了。
此番方案下来了,投资企业也已将款拨了下来,学校便可以为竣工做准备了。
按理说,学校工程建设与她们这些老师尚且无甚多大关系的,只是此番她们所住的最后两栋宿舍恰好在拆迁的范围之内,这两栋宿舍建了有些年头了,墙面已经灰白不堪,学校早早便有计划做新的规划。恰逢此番有人资助,便决定将此地推了建成体育馆,学校在学生宿舍楼后头重新规划了一片教师宿舍区域,已经建好了一期。
是以,此番老师们得从旧的宿舍搬去新的宿舍了。
通知虽是近几日才下发,不过大家很早以前便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呢。
只是,新一期的宿舍楼比之前的老宿舍楼少了十几套房子,还有十几位老师被搁置了,二期宿舍预计最迟得到明年夏天交房。经学校最终商议,可以由学校统一在学校附近租房,为余下的老师们暂时提供住处,或者老师们自行外出租房,学校在这段期间给予相应补贴。
被搁置的这十几位老师皆是一些年轻的新老师,大多二十几岁或是三十岁出头,皆是有了一定了私人生活了,反正不过大半年的时间,时间不长,大家皆乐意自行解决。
很不幸,石青便是其中一位。
老师们须得在下月月中前搬出宿舍,是以,近来大家皆忙着找房子的事情。
只北京的房子太贵了,尽管学校愿意补贴一部分,余下的还是得每月支出一笔不小的费用。
石青向来精打细算惯了,免不了有些肉疼。
本想着商议与赵然一起合租的,只是想着赵老师最近正在相亲,据说是有些苗头了,便又一时开不了口,生怕人家有些不方便,便自个在网上慢慢的瞄着。
天气愈来愈冷,南方的冬天冷则冷,但只要穿得保暖一些,一个冬天却也并不难熬,不像北方,即便是将自己包裹成一个粽子,那冰冷的气流也能从裸露在外的皮肤顺速蔓延至全身,连骨头都刺痛。
即便是已经历过这么久,仍十分不习惯,该死的北方的冬天。
这日回到宿舍,脱了冰冷的靴子换成棉拖,开了暖气,不一会整个室内气温上升,她在沙发上窝了一会,便去浴室泡了个澡,整个身体这才得以放松。
倒是难得的电话又响起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起后才知道竟然是祁铮,倒是新奇,这还是头一次接到他的电话,这帮子中他倒是个好相处的,至少从面相上看是如此,但是实际上与他却也算不上深交。
在她的定义里面不知为何,竟然会不自觉的认为,噢,是顾溱城身边的那个祁铮,潜意识里的认知。
只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有时候又隐隐觉得顾溱城与那位···徐少的关系貌似也并不一般,只是每回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又一向不是个爱八卦的人,瞧不出来便也不特意去深究了。
其实,细细想来,几次下来,顾溱城与那祁铮走得还是要稍微近些。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对方倒是大方的邀请去密云滑雪,以往有的没的什么都是顾溱城来拉拽着她的,毕竟在那帮子眼里,如果有她,那也必定同样是“顾溱城身边的那个石青”这般定义的,所以冷不丁接到祁铮这个电话,她觉得有丝古怪。
拒绝的话语到了嘴边又给生生止住了。
她不会自恋到认为看上她了,便以这样的方式来接近她,一来算是有些自知之明,二来他们那种贵族游戏她还真有些玩不起来。
转眼又想到近来顾溱城的异常,于是又隐隐有些了然。
六部车子一齐出发,在高速公路上拉成一条凛冽的直线,放眼望去,全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豪车整容,引得无数炙热的目光频频侧目。
女孩子对车的热忱总是有些怠慢的,她更是如此,尽管足不出户,但是对于一些中高端品牌还是略微了解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问题。
不过,此行中除了那辆悍马和陆虎以外,另外那四辆跑车请恕她孤陋寡闻,只觉得它们的标志一个较一个复杂,终归皆是奢华便准没错了。
都说京城富豪云集,之前常有在报纸上看过一些关于富二代常在环线上聚众拼车的报道,总觉有些哗众取宠,如今倒能想象,大抵便是这般情形了吧。
天气不错,前几日京城还飘起了雪花,不大,只有在早上起来时看到这座城市被铺了薄薄的一层白色,等到下班的时候除了街角和树枝上,已没有多余的痕迹。
尽管如此,到底还是欢喜的,现在这年头不常下雪了,去年下雪还是下的冰渣,对于嫡亲的南方人来说,一场鹅毛大雪那是记忆深处的东西,小小的自己,大片大片齐脚裸的雪地,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呢。
据说郊外的雪下得很大,高速公路昨日连夜开通了,多云的天气,虽然温度有点低,却丝毫不影响是个滑雪的好时机这个事实。
顾溱城终于眉开眼笑了,在看到她上车的那一刻,终于毫不吝啬的对驾驶座上的祁铮赞赏有加道,“事办的不错,赏。”
瞧着心情倒是好起来了,与平日里没什么异常。
祁铮只是浅浅的笑,“着实惶恐,替美人办差在下感觉荣幸之极,不敢邀赏。”
语气淡淡的,细细听来里面却有种说不出的溺宠。
顾溱城白了他一眼,小声的嘀咕了句“油腔滑调”,便忙跟着她讨论起窗外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