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大约是看人时,那直凛凛的眼神。
十五岁的舒雪不会有这样的眼神,她就连给刚看完比赛的小观众签名,都眉眼弯弯,笑得月牙一样温柔。
而现在的她…
陈辞踩下油门,车子成功通过路口,往俱乐部方向开去。
文穗因为他的那句“不影响通过”心情好了很多,叽叽喳喳开始控诉父亲文非凡对自己的严厉,最后总结,要是在父亲工作的俱乐部,肯定会因为太紧张而失误更大。
陈辞一只耳进一只耳朵出,压根没留意她到底在说什么。
到了凛风俱乐部,文穗一路小跑着就往训练场去了。陈辞跟在后面,慢慢地走着。
脚虽然还肿着,落地却没那么疼了,不做跳跃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文非凡刚开完会,拿着一大叠资料从会议室出来。
文穗扑过去,“爸爸!陈辞哥哥说我肯定能通过,还夸我动作清晰,落冰干净。”
文非凡笑着抱住女儿“有没有谢谢哥哥?”
“谢了!”文穗笑嘻嘻的。
文非凡拍拍女儿肩膀,看向正沿着过道走来的陈辞:“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等等,你的脚怎么了?”
花滑运动员的脚,不亚于吃饭的饭碗。
陈辞已经因伤休息了一年多了,再不努力训练回赛场,恐怕连国际比赛的节奏都要跟不上了。
陈辞苦笑,还真一点儿都糊弄不过去啊。
“刚才不小心,和人撞了一下,休息一晚上就好了。”他解释道。
文非凡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那今天的训练就先算了吧,你现在上冰也主要还是做恢复性训练,身体养好了,才有本钱拼。”
说完,又想到这个赛季的紧张形势,叮嘱道:“今年世青赛又出了好几个个能做四周跳的小男单,这几年的比赛难度,真是水涨船高。”
陈辞点头。
文非凡忍不住接着感慨:“双人滑现在难度也提了一截,当年咱们国家的四周捻转和四周抛跳简直就是独门绝技,现在…要是小雪还在,你们…”
他突然蓦然住了嘴,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我今天倒是遇到一个很像小雪的女孩,”陈辞主动打破僵局,“排在穗穗后面考试,鼻子眼睛都像。”
文非凡松了口气,顺势问:“冰感怎么样?”
一级的难度,也没什么别的好问了。
陈辞笑笑:“挺好的,拿分站第一应该没什么悬念。”
“哦?”文非凡真来了兴致,就是一级测试吧,小小年纪能拿第一的话,那必然是很有天赋了,“多大年纪了,哪个学校的?”
“学校不知道,”陈辞停顿了下,“年纪看着15岁往上了。”
不过,学花滑的女孩一般都偏瘦,看着十五六岁,没准就十八九岁了。
…如果真是她的话,今年应该也快18岁了。
15岁才考一级?
那基本也就是在业余圈混混了,文非凡登时没了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浮足:单足滑行时的非着冰脚。


第3章 英雄救美(三)
车子在少年宫门口的站牌停下,简冰随着人群挤下了车。
冷冷冷!
她缩着脖子小跑进大门,一路疾走。
这里的露天冰场虽然大,现在的气温是冻不起来的。室内冰场就小得多了,才标准比赛场地的三分之一大。
即便是刚清完冰,里面也只有一群五六岁的,孩子跟着不同的教练,穿着冰鞋在溜趟。场边,则是拿着外套和水壶的家长们。
这里不比那些大型的冰上中心,没挂着什么特别出名的国际型教练,固定客源所占的比重也并不高,甚至连学员都比散客少。
见她进来,几个小朋友齐声喊着“小简老师”,围了过来。
好几个家长也抱着外套挤过来——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讲究学多好,主要就是给点信心,诸如夸两句“冰感很棒”,“学的很快”。
家长开心,孩子也有信心。
冰场的温度,又比外面冷上很多,简冰外套也不脱了,直接换鞋上冰。
小孩们小鸭子一样排成一串跟在她身后,练习下蹲和站起。
这几个孩子是她一手带的,基本步伐都还是扎实的,滑起来朝气四溢,跟在尾巴上的男孩还不时做个括弧步。
简冰两手背在身后,一次一次地示范下蹲。
她脸上的妆还没卸干净,头发上密密麻麻夹满了夹子,心头却隐约有着火苗一样的雀跃。
一切都与计划的别无二致——锦衣夜行,一朝得见天日,莫不过如此了。
***
第二天早上满课,下午则只有两节书法课。
简冰趁着老教授指着黑板上贴的作品口沫喷飞时,用手机搜了冰协官网。
昨天的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她拉到自己的名字上,不出意外看到了“优秀通过”字样。
她笑了笑,截了屏,分别给手机里的两个联系人发了图。不出意外,很快收到两个灿烂的笑脸表情。
简冰没再回复他们,直接复制了证书号,切到五天后举办的C市蓝鲸俱乐部分站报名页面,注册、登陆、报名、缴费,一气呵成。
她这边报完名,不到傍晚,杨帆的电话就来了,“看到成绩了吧?咱们俩都是优秀通过!赶紧报名,咱们周末一起去C市!”
那股兴奋劲,隔着通信网络都能听得出来。
简冰报了自己订好的动车号过去,杨帆一般抱怨她不打招呼擅自行动,一边也订了票。
“多可惜呀,咱们俩隔着大半个车厢呢。”
简冰抿嘴,这就是她不一起买票的原因啊。
许是被她的“独断专行”吓到,杨帆一大早就在大一的女生宿舍楼下守株待兔。
简冰背着包,一脸诧异:“不是约好在地铁站等?”
杨帆一脸委屈:“你肯定又提前溜啊。”说着举起手机,“咱们约的7点,现在才6点。”
简冰无奈:“我总得吃饭吧?”
杨帆这才松口气:“我还真以为…哎,走走走,一起吃!”
C市到B市动车不过10分钟,从动车站到蓝鲸俱乐部,却足足用了半个小时。
二级考场的考生年龄段明显高了不少,甚至还有几个初中生模样的大孩子。
杨帆既然敢说出保三争四,二级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他的全副注意力都用在观察简冰的考试表现上。
让他欣喜的是,对方仍旧是零失误,但要说惊喜,也是没有的。
简冰的步法和自由滑都中规中矩,多一个旋转都吝啬。
他犹豫着把她的考级视频发到了自己所在的滑冰爱好群里:“这姑娘说自己今年考级保八争十,你们帮我看看,是不是吹牛哇。”
安静的群组很快热闹起来,语音与文字齐飞:
“保八争十?这是二级自由滑吧?”
“吹牛不打草稿,和你超级般配哈哈哈哈哈哈。”
“追女孩要哄的小杨,人家就是自称能消灭月亮,你也得点头!”
闹哄哄的讨论了半天,才终于有人嘀咕:“她长得是不是有点像以前那个世青赛冠军舒雪啊,你看那个燕式平衡,特别像。”
杨帆愣了下,舒雪?
他学花滑的时间不长,关注的也都是近年的现役选手,这个舒雪他可没听过。
也幸亏现在网络发达,网页一开,搜索引擎几秒钟就能把想要的信息送到面前。
而“舒雪”两个字相关的信息,几乎全部都和“陈辞”这个名字捆绑着出现——舒雪、陈辞,14岁横扫四站,包揽青少年组国际大奖赛两分站、总决赛和世青赛的双人滑冠军;15岁以国内青少年组积分第一的身份,代表国家参加冬青奥…
所有与她相关的荣誉终止于此,接下来的全是关于她受伤,关于双人拆对的新闻。
杨帆盯着新闻页面上年轻女孩天鹅一样高昂着脖子,冲着镜头露出笑脸的照片,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姿势,这神态,几分钟前他刚刚在简冰身上看到。
他又看了一眼新闻的年份,年龄是明显对不上的。简冰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年,而这个舒雪则和22岁的陈辞同年。
陈辞…杨帆脑子里立刻闪现一级考试时,冰场旁那个黑乎乎的“幽灵”影子。
回去的路上,简冰一直在瞌睡。
杨帆几次想问她是不是认识陈辞,都没找着机会——人姑娘睡得头都快歪到你身上了,你好意思摇醒她?
下了公交车,校门口也到了眼前了。
杨帆看着简冰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到底没憋住:“冰冰啊——”
简冰猛地打了个喷嚏,回头冲他摆手:“下周五校门口见,三级咱们就去北极星俱乐部考吧。”
杨帆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愣是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这姑娘怕是睡迷糊了,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直接约下次比赛的行程,够自信的啊!
接下来这几天,杨帆简直度日如年。
成绩他是看到了,他和简冰再一次优秀通过了。
可接下来这个三级,不同于前面的测试呀——三级开始,步法的测试名字都改成了“步法表演节目测试”。接下来的测试,除了动作达标、滑行流畅之外,将开始要求技术之外的艺术表现力了!
按花样滑冰的比赛中的说法,就是要考虑“节目内容分”的情况了。
杨帆学的土木工程专业,班上同学经常自嘲又土又木,对自己的艺术细胞是非常不自信的。
就连他报班学习的花滑老师,也明说他这个艺术领悟力,稍微差了那么点儿味道。
他一个人磕磕碰碰练习了几天,到底还是给简冰打了电话:“冰冰妹妹呀,约个时间咱一起上冰?我心里好没谱啊。”
说到考试的事情,简冰答应的还蛮痛快的。
杨帆高兴极了:“那今晚我请客,咱们去凛风玩!”
简冰沉吟,“凛风不接散客吧,我不是他家会员,进不去。”
“我刚办了卡呀,”杨帆笑嘻嘻的,“有送活动体验券,不过有年龄限制,你脸嫩,应该混得进去。”
电话对面的简冰沉默,杨帆拉长声音:“冰冰妹妹——”
“ok,晚上8点凛风冰场见。”
简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飞也似的挂了电话。
***
简冰晚上本来还有少年宫的花滑课,既然约了杨帆,就干脆请假了。
凛风俱乐部跟她学校就两个公交站的距离,骑个自行车10分钟也就到了。
凛风算是国内比较早成立的私营冰上运动俱乐部了,运营模式成熟,分馆也多,老板本身也是练花滑的,虽然当年的成绩不是特别理想,商业头脑倒是很好。退役之后专心经商,还真做出了大门道。
Z大附近这家是综合旗舰馆,前面门店是1/3小场,后面的训练中心则是标准冰场,承办过不少大型比赛。
据说,凛风的运动员训练基地,就在训练中心。
春寒料峭,夜风吹在人身上,刮骨的寒冷。
简冰才把自行车停进车棚,杨帆又来了短信,让她直接往门店后面的训练中心走。
简冰皱眉,直接拨号过去:“训练中心?那不是不对外营业的吗?”
“跟你说了有活动呀!”杨帆那边声音嘈杂极了,“快来快来,快要开始了!”
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
简冰无语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叹了口气,认命往训练中心走去。
大风天绕这么一大圈,何止是冷而已。
让她惊奇的是,越往训练中心走,人就越多。
杨帆早已经等在那儿,连滑冰服都换好了,只套着个薄外套。
他看到裹得严严实实的简冰,视线都拉长了:“你穿了多少啊,一会儿进去怎么办哦。”
简冰没说话,只左右张望。
“你说咱们多好的运气”,杨帆领着他往里走,“休赛季,凛风开放运动员训练场供会员参观体验,一会儿还有表演滑呢。”
简冰怔住,杨帆以为她是被这天降的喜讯震到了,更加得意,“高兴傻了吧,早跟你说了,跟着你杨哥哥我,有肉吃!”
简冰:“…”
他一边说,一边领着简冰往里走,临到服务台了,压低声音道:“你就说自己念高中,15岁哈。”
“哈!”简冰也震惊了。
杨帆“嘘”了一声,“体验券限制了年龄,仅限16周岁以下——万一和你要身份证多尴尬,你就说你15岁,那不就没身份证啦。”
简冰懊悔得步子都快迈不开了:“不然我不去了。”
“都到这里了呀!”杨帆死拽着她不放,“机会多少难得,去吧去吧去吧!”
庄殊叹气,眼看着服务台越来越近,心跳也不由自主加快了。
北方的冰场人气就是旺,服务台前围了不少带孩子的家长。
杨帆先给自己刷了卡,再掏出体验券,指指自己身后的简冰:“我妹妹,15岁,来体验一下。”
工作人员视线在简冰脸上溜了一圈,礼貌地问:“小妹妹在哪个学校上学,有带学生证吗?”
简冰刚要说没有,杨帆抢着道:“她念完初中就出来打工了。”
此话一出,边上全部人都扭过头来看简冰。
简冰木着脸看着杨帆,半晌,才憋出一句:“对呀,因为我们家重男轻女,女孩只给学到义务教育的。”
此话一出,大家的目光又唰的一声,回到了杨帆脸上。
杨帆干笑,冷汗淋漓直下,拉着她转身就冲向通往冰场的通道。
论不要脸,他还是输了啊!
输得彻彻底底!
“砰!”
他们猛地从明亮处冲进稍暗的过道,一时不查里面站着人,撞了个结结实实。
简冰揉着额头,抬眼看去——
深色的冰鞋、牛仔裤、白背心、棉质的格子衬衣…脸逆着光,好半天才逐渐从混沌到清晰。
长长的眉毛如弯月一般,黑瞳孔明亮幽深,薄薄的嘴唇抿着漂亮却不讨喜的弧度。
简冰的脸僵硬了,同样被撞倒的杨帆却兴奋不已:“陈辞!你是那个世青赛冠军陈辞对吧!”
陈辞显然听到了他们刚才在服务台的对话,带妆的脸上还残留着对“初中辍学少女”的怜悯。
如今看清了“失学少女”的模样,他也明显怔住了。
竟然是她!
难道,是自己认错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拓拓妹子的地雷~╭(╯3╰)╮


第4章 循环的两周跳(一)
“偶像呀!”杨帆自从搜过资料,对陈辞的崇拜程度上升了不少,看到他立刻就迎了上去,“求签名!”
简冰站着没动,不由自主地,把手插进了衣兜里。
陈辞瞥了一眼简冰,努力收拾起对“重男轻女家庭”的厌恶,微笑着摸摸口袋:“我没带笔。”
杨帆于是举起手机:“那求个合影?”
陈辞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杨帆便将手机塞给简冰,“冰冰,快帮我们拍一张。”、
“冰冰”两个字,让陈辞再一次把视线投向简冰。
“你叫冰冰?”
简冰没应声,举起手机就拍。
陈辞只得闭嘴,露出大众所熟悉的客套笑容,杨帆也飞快地摆出剪刀手。
“咔擦咔擦咔擦”,她连拍了三张,随手翻了翻,删掉两张,递还给杨帆。
“好了。”
杨帆接过来一看,“哎”了一声,“怎么只剩下一张了,而且这拍的…”
他自己倒是蛮上照的,可陈辞的——他都怀疑简冰是故意的了,这么大一枚帅哥,她愣是逮着人家斜眼睛、动嘴巴的时候拍,看着跟中风了似的。
“你今年才15岁?”陈辞的注意却完全不在拍照上,反而盯着简冰问。
简冰矮了他一个头不止,闻言终于仰起了头:“怎么,我看起来很老?”
陈辞噎住。
简冰便要抛下杨帆继续往过道里走,陈辞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追问道:“那你的全名叫什么?”
简冰不得不停下来——要不然就得撞他身上了。
陈辞干咳了一声,表情看起来也有点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有个朋友的妹妹,也叫冰冰,今年…”
“你认错人了。”简冰干脆利落地打断他,神色漠然。
“认错了也是缘分哪。”杨帆在边上打圆场,“她叫简冰,简单的简,冰雪的冰。”接着指向自己,“我是杨帆,杨树的杨,扬帆远航…嗷!”
简冰收回踩在杨帆鞋上的脚,淡淡道:“你还滑不滑,不滑我就走了。”
杨帆总算看出来了,小师妹对陈小哥有敌意!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师妹舍不得得罪,和世青赛冠军攀谈也机会难得。
一时间,真有点难以取舍。
简冰冷笑一声,扭头就要走。
杨帆赶紧拉住她胳膊:“哎,怎么就生气了,我难得见着现役的花滑运动员,激动一下嘛——不聊了,咱们进去,一会儿有表演滑呢。”
他半哄半劝着,把简冰往过道里推。
陈辞盯着两人的背影好半天,直到人转过拐角看不到了,才自言自语道:“亲兄妹,怎么会一个姓杨,一个姓简呢?”
***
凛风训练场和平时选手直播的视频里看起来差不多,蓝白配色,1800㎡的标准冰场刚清完冰,平整如镜面。
大屏幕上播着宣传短片,墙面上的红色横幅上有“会员酬谢日”的字样。
简冰倒是听说过,不少俱乐部出于展示旗下运动员风采、宣传俱乐部文化、增加会员凝聚力等等因素考虑,会不定期搞搞类似的会员福利活动。
但搞成凛风这么大架势的,还是不多见。
冰场四周的观众席坐满了观众,密密麻麻,少有空位。
小孩所占比重极大,不少人羽绒服里面都穿着冰鞋和滑冰服。
杨帆带着简冰在角落里找到两个空位,坐下才发现正对着空调口,禁不住瑟瑟发抖。
简冰庆幸自己没把包里的滑冰服和鞋子换上,但也觉得奇怪:“不是来看表演滑,你把滑冰服穿上干吗?”
杨帆努嘴:“有活动的呀,我刚就想劝你先去换了——不过一会应该要清冰的,那时候去更衣室也来得及。”
说话间,灯光暗了下来。
整个冰场沉入一片湛蓝色之中,四条追光扫过观众席,最终交汇在了冰场挡板上。
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上去。
蓝色牛仔裤、棉质格子衬衫,大屏幕上打出了陈辞的名字。全场先是寂静一片,紧接着就响起嘹亮的掌声。
表演曲目名出来,观众席又是一阵激动。
《为了永远》,那是当年斯皮尔伯格电影《Ai》的主题曲,也是陈辞刚转单人滑时的第一个长节目曲目。
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追光黯去又亮起,陈辞却始终纹丝不动。
犹如电影中那个被启动“爱”的程序之前的机器人男孩,面对人类,毫无情绪波动。
I close my eyes.
我闭上眼,
And there in the shados I see your light.
朦胧中我看到了你带来的光明。
You e to me out of my dreams across.The night.
你穿越黑夜从梦境中向我走来,

“男孩”终于抬起头了头,僵硬的四肢也逐渐有了活力,跃下挡板那一瞬间,仿佛终于被赋予了生命。
追光紧跟着他移动,在冰上拉出长而流畅的弧线。
第一个连跳完成后,掌声再一次响起。
而冰场上的“机器人男孩”却如受重击一般贴着冰面向后仰滑,直至静止。
机器人男孩 “学”会了爱,妈妈真正的孩子却苏醒了——男孩不再被需要,被遗弃的命运终于来临。
载着妈妈的车越开越远,男孩单纯的追寻根本没办法挽留住她。
绝望之后,希望再次出现,男孩踏上了寻找蓝仙女的征途。找到蓝仙女就能变成真正的男孩,变成真正的男孩就能得到妈妈的爱…
后内点冰三周、阿克谢尔 两周半…一个又一个的难度跳跃顺利完成,电影里的机器人男孩在海底冰封千年,最终被外星文明唤醒,得到了和妈妈短暂重逢的机会。
追光下的陈辞,也如男孩一般缓缓卧倒,陷入安详的沉睡之中。
场内灯光重新亮起,观众席掌声再次响起,不少年轻女会员将装好的小支玫瑰和毛绒玩具一起投入场内。
冰面上的陈辞爬坐起来,起身时候随手捡起几支鲜花,重新朝观众席抛回,引得女生们尖叫不已。
简冰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场内,看着那个穿着格子衬衣“装嫩”的高瘦身影滑出冰场,接过冰刀套套好,一边穿外套一边离开。
杨帆感慨:“他哪里看得出受过伤嘛,状态多好——对了,我都忘了问你呢,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呀?”
“我有吗?”简冰淡淡否认,“他这样的状态很好吗?整场都没出一个四周跳跃。”
杨帆一愣,犹豫道,“毕竟是表演滑,又不是正式比赛…”
这套长节目,是陈辞当年在青年组时的比赛用曲,那时候男单的四周跳跃可没现在这么普及。
今天他也只是拿来做表演滑,不用四周跳跃也并不能说奇怪。
简冰却异常较真,掏出手机,调出他当年的比赛视频,“曲子是同一个,内容编排上做了不少调整——你看这个难度进入,当年也是没有的。既然这么多地方都改了,他可是五种四周都能跳的人,为什么不放一两个难度稍低的四周跳跃?阿克谢尔跳还只做了两周半——你不觉得他是在刻意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