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隆沙疲惫地叹了口气,他已经四十多岁了,最出彩的球就是模仿偶像肖静林的指叉球,就这还经常投失,无论体力还是技巧,都并不足以支撑一场高强度的比赛。
平时大家一起玩时还不明显,遇上风神翼龙这样的队伍,那就显得捉襟见肘了。张小春当然也明白,可有什么办法呢?除了黄隆沙,他们压根没有投手。
好投手难求,谁不知道呢。
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办法,又瘪瘪地回了自己的守备位置。
比赛继续,风神翼龙真的犹如展翅高飞的远古翼龙,击球员个个都打了鸡血一般,球一次次被打出去,又一局比赛结束,比分已经被拉开了7分,这要是在少年赛里,分差这么大,都可以直接结束比赛了。
风神翼龙嘘声不绝,张小春在休息区咬着牙厚着脸皮硬撑,分差再大也要坚持到九局结束,输阵不输人!
三垒手是个夜市摆地摊的小伙子,叫孟小运,年纪才20出头,今天就是他带病回来上场,把队伍逼到了不得不决胜负的境地。这时候也面色羞愧地挤了上来,嘟嘟囔囔地道歉:“张哥,对不起。”
张小春安慰着拍了拍他肩膀:“不关你的事,迟早要对上的。”
孟小运眼中含泪:“谢谢张哥,我下次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
张小春狐疑:“什么自作主张?”
“…其实我没生病,我就是觉得我们也未必输,我…”
张小春摔了毛巾,噔一下站起来:“你个王八…”他话还没说完呢,孟小运已经一脸骇然地跳起来狂奔出去了。
张小春看着老好人一个,打架可不含糊,孟小运摆夜市时候和城管斗智斗勇,跑步速度是杠杠的,反应也快。
当然了,也因为职业特性,特别特别看不惯李霖,平时摆摊躲城管就算了,如今打比赛还要躲,孟小运实在憋不住气。
少年人血气足啊,意气用事啊,这么一折腾,春天球队的训练场就眼看要易手了。
孟小运原来是决定了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可张小春一变脸,他不由自主就跑了,简直是职业病!
“你小子还敢跑!”张小春咆哮,正要追,被黄隆沙拦住,“算了,现在把他打死了,三垒就没人了。”
黄隆沙这句话无异于伤口上撒盐巴,张小春郁闷地坐回到凳子上。
黄隆沙冲孟小运使了个眼色,在张小春边上坐下来:“护具先摘完,接下来咱们进攻了。”
张小春低头去解腿上的绑腿,黄隆沙接着又说:“再联系联系那个新人吧。”
张小春乜了他一眼,把手机掏出来扔给他。
黄隆沙也真是好脾气,笑了一下,拿起手机一看,好几个未接电话呢:“是不是xxx开头的号码。”
“对。”张小春瓮声瓮气地点头。
黄隆沙把号码拨了出去,一阵系统铃声从看台那边传来。
大家一起扭头去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刚才那个扛马扎的胖妞,肥嘟嘟的脸畏畏缩缩地看着他们
“…”
大家都沉默了,胖妞被他们看得脸颊上的肉都一抖一抖的,恨不得拔腿跑走,她身边的几个“女神”此时都已经回到风神翼龙队的休息区去了,笑闹声一片。
这胖妞大约也知道自己不算讨喜,所以还留在这边看守马扎。
铃声还在响,似乎是从胖妞身边的那个大包里那传来的——张小春一眼就认出来装棒球用具的包,鼓鼓囊囊的,似乎塞了不少东西。
张小春都不想开口问了,他们当做希望的新人,原来是敌队的板凳球员的“丫鬟”?
胖妞人虽然胖,嘴巴倒是不大,薄薄的嘴唇张了张,磕磕碰碰地挤出句话来:“不、不是我的…电话。”
哦?
黄隆沙天性那个叫乐观,迅速调整了心情:“那是谁的?”
“她…她去洗手间了,一会儿就回来。”胖妞对黄隆沙似乎不那么怕一点,说话也流利不少。
洗手间…黄隆沙和张小春朝着某个方向看去,就见一个高挑的身影闪了一下,接着另一个矮点的人影晃了出来——张小春眼尖,立马认出来那人是刚才说他策略失误的煤球。
现在倒是没在抽烟,围巾和墨镜也摘了,换个了口罩,就留两个眼睛黑溜溜往这边瞅过来。见张小春看他,眼睛就弯了起来:“嗨!”
张小春眼皮抖了一下,什么嗓子啊,刚才忙着比赛没注意,这回一听,还真是电话里的那个烟酒嗓。
张小春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煤球似乎也意识到了,一摸口袋,然后看向胖妞,小跑着过来了。
胖妞立马站了起来,指着那个大包哆嗦着说话:“你、你手机响了。”
煤球大大方方地拍了胖妞肩膀一下:“谢了!说完,把包拎了起来,绕过围栏下来了。
他这么一下来,大家也看清楚了,这家伙刚才去卫生间应该是换衣服去了,大衣里面球衣、球裤、袜蹬都穿好了,鞋子也是专用的棒球鞋。
春天棒球队没什么资金,球衣都是随着个人喜好穿的,譬如黄隆沙就特别喜欢穿自己在体育商店买的黑镰之刃的球衣,号码也正好是代表投手肖静林的1号。张小春原来也有一件属于捕手“魏冬”2号球衣。结果“魏冬”闹出那么大的丑闻,张小春就改穿随便在商场买的普通球衣了。
今天这场比赛也是临时开打的,大家就这么乱七八糟的穿着,春天棒球队有一半多人穿了黑镰的衣服,深色浅色全有,要不是球技实在太烂,还真有点小黑镰的意思。
风神翼龙早在开场时候就嘲笑过他们了。
这位煤球兄穿得居然也是黑镰之刃的球衣,号码赫然也是2号。
还真是个捕手啊,但是…为什么是“魏冬“的球衣!再看他那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声音,啧啧,以前是有不少模仿“魏冬”的业余捕手,可如今…居然还有这么没眼力价的!
模仿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点儿志气都没有!
张小春第一眼看到就不高兴,这人真是不讨人喜欢!
煤球兄弟显然不知道自己这么讨人厌,把包往椅子上一搁,外衣一脱,伸手朝张小春来了:“张队长?”
张小春阴着脸和他握手,这一握却有些吃惊,手上的这些球茧,可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煤球兄弟的手指也在他掌心、手指摩挲了下,语气十分轻松:“经常在练指叉球?想当投手?没必要老是盯着肖静林嘛,绯海邱寒的风格比较适合新手模仿,实战价值也大。”
张小春瞬间涨红了脸,他悄悄在练习指叉球,球队可没人知道,被这样当众道破,连黄隆沙都有些惊讶地扭头来看他。
张小春马上缩回手:“谁、谁在学肖静林啊,我、我可是捕手!”
“哦?”煤球瞅着他,眼睛弯弯的,笑得挺开心的样子,“你喜欢黑镰的捕手啊,哪一个?”
张小春瞪着她不说话,煤球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号码:“魏冬?”
魏冬你大爷!魏冬你家祖宗坟头!
张小春崇拜过“魏冬”这个害得黑镰蒙羞的败类,这简直就是他人生的耻辱,居然还被他这样提出来!
就那么几句话,每一句都往心口上扎!简直是人渣啊!
作为一个黑镰的死忠球迷,甚至都忘了借机攻击一下死敌绯海——绯海的救援投手邱寒,那种球速慢悠悠,连决胜球都经常被击球员打出去的投手有什么好学的!
第六局、场上教练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可爱的存稿箱,自从陛下出门后,日日以泪洗面T T
-----------------------
触击:不挥动球棒但有意等球碰棒或使棒轻触来球,使球缓慢地滚入内场,一般不会在垒上无人或者攻方已经有两人出局的情况下使用,因为那意味着打者必须有非常快的脚程才能成功上垒或得分。
牺牲打:击球员牺牲自己安全上垒的权利而使跑垒员进垒得分的击球,有高飞牺牲打和触击牺牲打,一般也不会在垒上无人或已经有两人出局的情况下使用。
“别废话了,我们这儿还比赛呢,你现在能上场?”张小春总算没忘眼前的状况,努力抖了抖自己的队长威风。煤球揉了下自己脑袋上的短发:“我当然没问题,哪个位置都行。”
张小春狐疑:“你不说自己是捕手?”
“不是轮到你们进攻了?”
张小春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关于打席,他在电话里说随他们的打线水平而定,现在却说自己哪个位置都行,那意思明显是说“你们打线不行,我刚才场外都看到了,所以我哪个位置都可以取代你们”。
孟小运不知什么时候溜回来了,有点不服气:“你还想顶我的位置?”
孟小运是春天棒球队的第四棒,倒不是说他打击有多强,而是春天的打线实在水平一般,能规范挥棍并且打到球的,那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问题啊,”煤球居然还真不客气,说完还一副提点的语气,“你跑得挺快的,应该打第一棒。”
孟小运愤怒,春天的第一棒是个菜贩,三十多岁,正中直球都没打中过几次呢。让自己替他的位置?哼!
孟小运坚决不服。
第一棒也有点受伤,坐那摆弄手套。
“吵什么!”张小春忍不住打断他们,虽然说死马当活马医,真换人也不能把孟小运换下来,这人在他们春天算强打了。张小春四下瞄了,指了指第六棒:“你就替他!”
煤球笑了:“好啊。”
孟小运这才觉得舒服了点。
比赛再一次开始,春天棒球队要求换人。
风神翼龙队纷纷惊奇地朝着他们看过来:“春天还有板凳啊?之前当了那么久缩头乌龟,一直哄我们呢!”
张小春讪讪地解释:“我们新招进来的队员,刚办完入队手续。”
李霖还是那么大方:“没关系没关系,就是临时找的外援也可以换上。”
你大爷的!
张小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张小春是第三棒,这一局正好轮到他第一个上场——当然了,垒上空无一人。
张小春正要往击球区走,煤球冲他招手,张小春不耐烦地走过去:“又怎么了?”煤球还带着那个口罩,这口罩绳子似乎长了那么点,他还在耳朵边打了个结:“试试触击。”
“什么?”
“你们几乎不打触击球吧,对方没防备的。”
张小春愕然:“我们…”他们确实没打触击球的习惯,开始时候是没想到,比分拉大之后全队人都想打个长打甚至本垒打出来挽救局势。
短打触击,打中球的几率当然会变高,但是太容易变成牺牲打了。他们的每一个出局数都很珍贵啊。
而且,现在垒上无人。
要是没能及时跑上一垒,等于白白浪费牺牲一个出局数。
攻方每一局只有三个出局数,三人出局,就得攻防互换了。之前的几局里,春天的击球员几乎是一个连一个被三振出局。
这么危险的打法,赌不赌?
张小春觉得自己的心脏负荷有点大。
那边裁判在催了,煤球拍了拍他肩膀:“试试嘛,出其不意才能赢。”
张小春边跑边回头看了他一眼,2号球衣、外八字、烟酒嗓,模仿得确实很到位。
捕手因为防守位置的特殊性,几乎是场上唯一一个可以纵览全局的选手,一个真正的好捕手,不但要观察敌队击球员特性给自家投手配球,还要随时关注场上情况,甚至给其他守备人员暗号。
所以,捕手又有“场上教练”的外号。
而“魏冬”,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球迷称她为“场上教练中的教练”,临场调整战术那是常有的事情,各种险招、奇招、损招迭出,黑镰能三年连续称霸,她在捕手席上的努力功不可没。
第二届联赛总决赛时比赛胶着,肖静林两度暴投(暴投:投手投出偏离本垒板导致捕手无法接住的投球),到了比赛后半期,他每投一球,“魏冬”都叫停上投手丘指导兼安抚,全场的绯海球迷起立嘘声大骂,她也照样我行我素。
棒球圈里戏称捕手是投手的老婆,把投捕关系不和称为夫妻吵架,投捕配合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投捕和睦,是所有球队的美好期望,黑镰在这一点上无疑是非常成功的。“魏冬”能和每一个队友处理好关系,一旦到了球场上,再暴躁的投手都对她的配球信服不已。
这个信服并不是说无条件接受她的所有配球,而是即使频频拒绝她配球的投手,都喜欢她的配合。
肖静林接受采访时还曾经这样说道:“有他守在我对面,我就觉得很安心,我知道我不会犯错,哪怕犯错也不要紧。他知道我的身体状况,知道我能投多少个指叉球,知道我还能不能继续投。”
黑镰的另外一位年轻投手更夸张,直接在博客上写道:“我想要成为像我们队长一样的投手,让魏前辈来接我的球,只要是魏前辈的暗号,手臂残废了我也要投出去!”
“魏冬”则在下面回复:“接到要牺牲自己手臂的暗号,还不懂得拒绝,那就不能算一个合格的投手。”
年轻投手迅速改掉了博文内容:“魏前辈魏前辈,我改掉了,明天训练求指导!求单独指导!”
这个花絮还被黑镰的随队记者留意到,登在了《棒球资讯》的一个小栏目里,标题就是他的这句原话。
“不懂得拒绝,不能算一个合格的投手。”
而如今的黑镰和“魏冬”…张小春心里也有点酸楚,为什么他们黑镰的王牌捕手、他们最最信服的副队长,要这样欺骗他们呢?
答案他当然知道,因为“魏冬”是女人,女人不能上场比赛。
不欺骗,就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魏冬”的黑镰之刃会是什么样的?黑镰的球迷还只能靠美好的想象来安慰自己——联赛已经结束了,哪怕有比赛,黑镰也还面临着50场禁赛呢。
到底还能不能再出这样一个捕手,代替她带领黑镰再一次夺得冠军宝座呢?
“要是‘魏冬’是个男人就好了”,这个妄想一夜之间成为了所有黑镰球迷的梦想。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梦想永远不可能被实现。
他们的“场上指挥官”,是一个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现在黑镰的赛场上。
也就是她,把黑镰三年来的努力付之一炬,永远钉在了耻辱柱上。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他们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又惋惜失落,他们和黑镰失去的并不只是三个冠军头衔,而是整个球队的灵魂。
再没有教人安心的魏副队,再没有叱咤球场的魏肖黄金投捕组合,再没有那些叫敌人无奈让自家球迷激动的“魏式”临场调整。
盛怒下的球迷们狂喊着“女人不应该出现在棒球场上”,而这个唯一闯入职业圈的女人,其实早已经拿着闪亮的成绩狠抽了他们的脸。
她的表现并不比哪一个男球员差,真相被揭穿前,连粉丝人气都丝毫不逊色于除了柯诗新之外的其他球员。(柯诗新情况不同,那张脸太有卖点,说直白点是走偶像球星路线的。)
当然,那些极端的球迷也是有反驳理由的,最响亮的无非就是:除了那张脸,“魏冬”到底哪里像女人了?
连记者都那这句话来试探各大职业球队的反应,于是各队的发言人纷纷拿出油滑本事,转移话题的有,落井下石的有,避而不谈的有。
球员的们的反应就更精彩了。黑镰全队闭门思过,拒不接受任何采访;满天星的罗柏嘻嘻哈哈表示“脸真的还不错啊,打扮打扮一定是个美女!”;淮云队长黑着脸发呆,四棒路明天苦笑着表示自己和“魏冬”不熟不好评价…只有绯海的队长柯诗新,捧着大把的话筒质问:“既然不像,干嘛不干脆忽略她的性别?”
问话的记者都被他冲垒一般气势逼人的反问问傻了,还是边上另一个记者机灵,尖锐直白地插话:“柯队长的意思,是不赞成棒协的处罚?觉得职业联赛应该允许女球员参赛?”
柯诗新“哗啦”一下扔了话筒,扭头就走,绯海球队的发言人哭丧着脸善后,一一赔罪不说,还掏腰包赔偿各大媒体话筒损坏费…
张小春定了定神,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转头再看了那个新来的煤球一眼。
对方已经回到休息区了,冲他挥了挥手,扭头跟打算来等候区的孟小运说起话来。
真的很像啊——
张小春拿在手里的明明是球棍,脚下是击球区,却有种自己是站在投手丘上接受配球暗号的投手的错觉。
他们一定料不到自己敢在垒上无人的情况下选择触击打吧,跑得快的话,还是有成功上垒可能的。
假如自己失败了,虽然损失一个出局数,也能给跑步速度占优势的孟小运经验吧?
孟小运跑得虽然快,却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打法。
假如自己成功的话,孟小运的打击能力比自己要好上一点,送自己上二垒的希望也不小。再幸运一点,他和孟小运各占一垒,那灰溜溜的煤球真有他自己夸得那么厉害…得分甚至反转比赛的希望还是有的。
张小春握紧球棍,挥动了几下,心底的斗志又悄然无声地燃烧了起来。
试试吧!
他这样对自己说。
第七局、成功上垒
站在一垒位置的李霖一直关注着春天这位新来的队员,穿着黑镰的2号球衣,带着大口罩,先和张小春嘀咕个没完,接着又去和四棒孟小运勾肩搭背的,等孟小运上了准备区,他又和五棒黄隆沙凑一起,摆弄着球棍,不知在商量什么。
2号球衣,还是“魏冬”的2号球衣,这位外援难道是个捕手?
春天这是走投无路,要玩捕手轮换?
不过,捕手可不是投手,并不需要多多益善。甚至,过于频繁的更换还会影响其他球员(尤其是投手)的状态。
而且,他们一直摆弄那个球棍,球棍有什么问题?
李霖伸直了脖子朝那边看,风神翼龙的投手和捕手也留意到了他的动作,一齐朝着春天的休息区看去。
张小春做了半天心理准备,结果对手居然全把他忽略了:“喂,还比不比!”
李霖收回视线:不管那个外援实力如何,张小春的水平他还是了解的,靠被人提点几句就改头换面,简直做梦。
捕手也只是稍微往那边瞥了几眼,打暗号时照旧示意投手投他拿手的滑球。投手点了点头,右脚踏上投手板,左脚高抬,挥臂,投出。
张小春甚至都还来不及做动作,球就已经落进了捕手的手套里。
“好球!”
裁判宣布。
张小春深吸一口气,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捕手将球传回到投手手里,李霖稍微有点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和他料想的一样,张小春并没有什么进步嘛。
就是“魏冬”过来指导,球员水平摆在那,恐怕也只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风神翼龙的投手接着投了个快速直球,张小春这一次倒是做了触击打的动作,球却再一次从他棒下逃生。
两好球,再来一个好球的话,张小春就将被三振出局了。
风神翼龙的捕手瞄瞄站在他身前的张小春,觉得他的胳膊都有点僵硬了,心里不禁有点看不起——就这还当队长呢这种时候居然想玩触击打,脑子呢?
捕手先生有意给这个傻乎乎的草根队长一个教训,再一次要了滑球。
投手捏了捏滑石粉包,心里却有点不是很乐意,对付这样一个击球员,还用得着这么重视?
他把滑石粉包扔到脚边,点了点头,再一次踏上投手板。
他投滑球时,习惯性会有一个略微小于曲线球的转腕动作,这一次,这个动作幅度却明显过大了一些。
球速明显受到了影响。
投手心里也有点可惜,但也并不觉得张小春就能抓到这个机会。
他胸有成竹地抬头朝着本垒看去,张小春又一次改了握棒姿势——竟然还是触击打!
垒上空无一人,他肯定会傻到冲着触击牺牲打去的,就这么点水平,居然还想玩得分触击打!
太大胆了,也太天真了。
刚才那个球,假如发挥得够出色,球往外角移动之后,触击后肯定是往右边移动的。
一垒的李霖和投手都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几步,游击手也靠了过来,比距离的话,他们有的是优势。
“当”的一声,球撞在铝制球棍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落地,朝着左侧的三垒方向滚去。
有戏!
张小春心里只来得及跳出这么一个念头,扔了球棒就开始往一垒狂冲。
快!快!快!
这个意外猝不及防,风神翼龙的大部分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李霖最先回神:“三垒手!”
三垒手也没料到球会往这边来。
张小春觉得自己已经听不到声音了,李霖在喊什么,他完全没留意到。
他的眼中只剩下白色的一垒垒包。
上垒!上垒!
张小春咬紧牙往前冲,近了近了,滑垒!张小春整个人都往前扑去,手臂前伸,一掌狠拍在垒包上。
尘土飞扬,扬起的沙粒迷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然后,他听到了裁判的声音:“上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