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也没剩下几口了,娇娇吃完后,放下筷子:“菜头你等一下。”
去屋里抓了一把糖炒栗子给菜头,娇娇又同他说:“回头你要是得空再过来一趟,我这儿有陀螺,我教你玩。”
“陀螺?好好好!”菜头猛点头,先把糖炒栗子揣进兜里,又利索的从娇娇手里接过了碗碟,“娇姑姑你等着啊,我马上就回来!”
五六岁大点儿孩子能有什么事儿?平常最多也就是帮着大人传个话拿个东西什么的,多数时候家里人对他的要求就是别添乱,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没一会儿,菜头就欢欢喜喜的跑了回来,满脸期待的仰头望着娇娇。
娇娇已经把陀螺和小皮鞭拿出来了,挑了个太阳晒不到的地儿,开始教菜头打陀螺。
冯源以为娇娇不会玩这些,殊不知她上辈子没少陪着儿子玩耍。当然,多数时间都是儿子一个人玩,她在一旁坐着看,还是那种边吃边看,手不停嘴更不停。
胖的理由千千万,只她就占一多半。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快乐(●—●)

第005章

第005章
冯源带回家的陀螺是坊间最寻常的样式,上圆下尖的造型,整体是木制的,只最底下打了尖尖的陀钉,做工虽然不算精致,却也在上头涂了层色儿,瞧着活泼又喜庆。
娇娇原就喜静不爱玩乐,待教会了菜头最简单的平抽法后,就由着他在房前的院坝里玩了,自个儿则又回到了檐下竹椅上坐着,托着腮帮子想事儿。
前几日,娇娇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上辈子胖死的事儿,都没能好好寻思旁的。直到昨日,因为腹中饥饿险些起不来床后,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可能走了岔道。
诚然,她不能继续再胖下去了,可少食却不是唯一的法子。尤其在仔细回忆思索之后,她确定至少在乡间地头从未见过胖墩儿,倒是上辈子出嫁后见过几位中年发福的富商以及其夫人。
所以她为什么会发胖呢?怎么就比城里的富贵人家还胖出那许多来?只是单纯因为吃得太多?还是……
才想了片刻,娇娇又忍不住东张西望的寻摸吃食了。她不爱听戏,也不爱闲逛,女红绣活同样不擅长,至于看书则因为识字不多,更是懒得看。撇开这些能打发时间的事儿外,剩下的可不只有吃吃吃了吗?
强忍着去屋里翻找零嘴的冲动,娇娇进了堂屋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这也是六婶子早间送来的,乡下地头没好茶,往日里放的是大叶子茶,因着娇娇实在是适应不了满是碎末渣渣的粗茶,便索性叮嘱不让放茶叶了,只喝白水还舒坦一些。
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凉白开,娇娇站在略有些凉意的堂屋里,琢磨着得给自己寻些事儿做。
唤了菜头过来,娇娇问他:“你平常没事儿了做什么?你爷奶你爹娘你哥他们呢?”
“爷和爹要下地干活,奶要做饭喂鸡扫地,娘得去小南坡那头打猪草回家煮猪食喂猪洗衣裳,我哥要去小河边赶鸭子!我我我……我玩儿!”菜头年岁虽小,说话倒是挺利索全乎的。
娇娇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让他继续玩去。
瞅着天色还早,日头也尚未升高,她索性拿了大蒲扇,边时不时的扇着,边沿着蜿蜒的村道往村里头走去。
菜头刚才说的虽然全乎,但显然都不适合她,她得再瞧瞧旁人平日里都做些什么。这要是在农忙时节,估计所有人都是待在地头上的,不过如今是农闲,其他人应该也很闲吧?
从娇娇家所在的北面小坡往村里走去,先得路过一片竹林子,远远的就看到七八个半大孩子背着篓子正笑嘻嘻的往竹林里头去,问了才知道,他们是去捡笋壳的,说是引火的好东西。
原来,即便是农闲时分,也没多少人真正的闲下来。
在村子里慢悠悠的绕了一圈,娇娇发现各家各人都在忙活事儿。
壮劳力们有不少都外出打零工,好多赚些钱补贴家用;小妇人们三五成群的端着木盆子去河边洗衣裳,也有急吼吼背着大竹篓子提着镰刀上山打猪草的,还有留在家中纺纱织布的;半大的孩子也不闲着,除了捡笋壳赶鸭子之外,还有人拿着长竹竿子在村口大树底下粘知了,去河滩的草丛里捡鸭蛋;就连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或是蹲在家门口编斗笠蓑衣筐子篓子,或是对着光亮处纳鞋底缝衣裳……
下河村的人口并不算太多,可就娇娇所见,人人都在忙活着,竟是没一个得闲的。
闲了就无聊,无聊了就想往嘴巴里塞吃食,时间一长,她不胖谁胖?
连着好几天时间,娇娇都在村里瞎逛,偶尔跟村里人搭个话,又继续迈开腿逛起来。不过,她还是没有勇气顶着中午的大太阳出门,挑的都是或早或晚的点,看多了各人做的事儿,可她依然没想好什么比较适合自己打发时间。
就她琢磨着,得寻个两手都不得闲的活儿,还要是那种必须专心致志才能做好的事情。同时,考虑到她爹,还不能是特别辛苦的,不然绝对会被驳回来的。
而在这期间,娇娇除了观察村里人的日常外,也听人讲了不少新鲜事儿。
例如,秋收以后是谈婚论嫁的高峰期,又因为村里少女孩多男孩,多是当爹娘的唤了媒人过来,细细的说了自家的情况,托媒人给留意着,当然跑腿钱是免不了的,还得奉上茶水点心,生怕媒人不尽心。哪怕年岁还不到的,估摸着差不多了,也该同媒人打声招呼,免得回头好姑娘都被挑完了。
不光如此,别的村子庄上也多喜事,但凡手头宽裕的,想在乡亲们面前多挣些颜面的,都会来下河村请人上门掌勺。也亏得村里家家户户都有厨艺出众的,就算一人办不了,几家妇人搭伙,怎么着也能将席面整治妥了。
待最热的那阵子过了,起房子的人家也渐渐多了,有同村的想盖房子,会提前几个月跟亲眷支会一声,到日子了好过去帮忙搭把手。也有身怀手艺的泥瓦匠木匠石匠之类的,结伴去其他地方接活儿。
假如自家房子许久不曾修缮了,也得抓紧时间该修补的修补,免得等冬日来临了,才发现屋檐漏雨、屋顶不堪重负等等大小毛病。
再有,秋冬日里的厚衣裳、厚被褥也该提前备起来了。村里没人种棉花,要是打算添件冬衣还能把旧的拆掉,把棉花重新弹一遍。可要是想添条新的冬被,就得出门买棉花,运气好集上就有卖,运气不好还得跑到种棉花的农户家里买。
……
这就是娇娇原先认为的农闲,除了她之外,仿佛谁都没有闲着。
只一转眼,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她歇过午觉后,她简单的洗漱一下,就打算出门逛逛。还不等迈出院门,远远的就看到她爹背着大背篓子,一步步往家这头走来。
娇娇当即快步迎上去:“爹!”
冯源风尘仆仆的往家里赶,为了能尽快赶回家,他已经连着数日没能好好休息了,不过这一切的疲惫都在见到自家心肝儿娇娇时彻底消失了。
他先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可随即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心肝儿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眼前的娇娇,倒不是说瘦了多少,而是略黑了一些,不算特别明显,可冯源临出门前恨不得把娇娇的模样原原本本的刻在心头上。这么一来,略有些黑了的娇娇就被他脑补成了又黑又瘦,也就约等于没好好吃饭了。
“我有好好吃饭。”娇娇笑着让开了路,先将她爹迎进了屋里,又忙舀了水缸里的水,绞了帕子给她爹擦脸。
此时,冯源也放下了背后的篓子。他跑了大半个月,从各村各庄收购来的东西肯定不止这些,事实上绝大部分的东西已经送到了县城里,他只留下了一些比较稀罕的,又从县里买了些新鲜玩意儿,一并背回了家。
带回家的东西倒是不急着拿出来,冯源接过了娇娇递过来的帕子,抹了一把脸后,道:“我咋还是觉得你黑瘦了不少呢……唉,这大半个月来,我在外头奔波,这心一直都是提着的,商行里的老伙计都问了我不止一次,听说我担心家里的心肝儿,他们还帮着我出主意呢!”
“爹,我真的有好好吃饭,不信你去问六婶子。”
“行行,爹信你,不过你还是得答应,以后都要好好吃饭,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娇娇笑着答应了。
饭好好吃没问题啊,只要能让自己忙活起来,别成天到晚的往嘴里塞各色解馋的小零嘴,自己应该就不会再一次胖死了。
“爹这回能在家里待多久?我还有事儿想跟爹说呢。”
“起码待个七八日吧,今个儿晚间吃啥?让你六婶子多做几个好菜,咱爹俩好好的吃一顿,边吃边说,正好我也有事儿同你说。”
俩人一合计,就由娇娇往六婶子家里跑一趟,冯源到底刚回家,怎么着也该冲个澡换身衣服,最好是先歇一觉。不过,他是急着赶回来的,到家已经是下半晌了,不如干脆晚饭早点儿吃,吃完了再好好歇觉。
因此,外头太阳还没落山,他们父女俩已经围着饭桌,吃起了这顿久违了的团圆饭。
隔了大半个月没见面了,冯源有一兜子的话想跟闺女说,不过一开口还是先叹气:“娇娇啊,你就唬你爹玩吧,搁以前一开饭,你不得先啃个大猪肘子?来来,先吃块肉,多吃点儿,你一点儿也不胖!”
娇娇看着被挟到碗里的大块扣肉,迟疑着往嘴里送,心想着偶尔吃一块应当是不妨事的吧?
就听冯源继续道:“爹这些日子就担心你在家不好好吃饭,做梦都是你越吃越少,瘦得不成人形了。我拿这事儿同商行里的老伙计说,他们都劝我小姑娘家家就是这样的,天气热胃口不开,回头等天气稍凉快点儿,去府城帮着捎带一些开胃的果脯,你就会好好吃饭了。”
娇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她完全不知道她爹在外头是如何夸张这个事儿的。
这大半个月里,冯源除了在外头走动外,但凡一回到商行里,就开始各种唉声叹气、长吁短叹。一会儿担忧娇娇不好好吃饭,一会儿又怕她身子骨弱又给病倒了,忧心忡忡的表示天气太热孩子遭罪,万一中暑了怎么办?就算没中暑,回头冷不丁的起风了,着凉了又怎生是好?偏家里也没个人照应着,真要有个什么事儿,那他这般辛苦赚钱又图啥呢?
这些话,冯源是反反复复的讲着,商行里的老伙计都是认识他多年的,知道他家就一个小闺女,多听了几次后,也跟着一道儿操碎了心。
毕竟,在冯源的描述里,娇娇就是个常年病歪歪、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瘦弱小可怜儿。
很难想象等回头他那些老伙计来他家后,见到了传说中的娇姑娘时,面上的神情能有多精彩纷呈……
而这时,娇娇也开了口:“爹,我想跟你学账。”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大家吃月饼饼了吗?v

第006章

第006章
学账一事,是娇娇盘算多时,斟酌之后才决定的。
她是觉得但凡忙碌起来,自然就没空去惦记吃食了,即便不能立刻瘦下来,起码也不会再继续发胖了。再者,就算她心知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可多学一门技艺,终归是个好事。
正好冯源不在家的这大半月里,娇娇把下河村逛了一遍又一遍,细细的观察旁人家在做什么,又有哪些事情是自己可以学去的。
说真的,乡下地头的活计是不少,可适合娇娇的却寥寥无几。像一般的妇道人家,在家多是前后院的转,或是喂鸡喂鸭,或是打猪草煮猪食,再么就是洗衣做饭洒扫之类的杂活儿,遇到农忙时节还得下地干活。
这些事儿,别说她压根就做不来,就算她愿意咬牙吃苦学了去,她爹也万万不会答应的。
再仔细琢磨后,娇娇也发现村里妇人有做精细活儿的。像纺纱织布、女红绣活等等,这些倒是合适她了,可她却记得自己上辈子在出嫁前,跟着六婶子学了些所谓女儿家必须学会的手艺,结果手艺没学会,倒是把她一双白白嫩嫩的手扎得千疮百孔,可把她爹给心疼坏了。
最终,她的嫁衣、红盖头、绣鞋,还有带到夫家去的荷包鞋袜等等,全都是她爹另外找人给她做的。
权衡再三,娇娇最终选择了学账。
她上辈子嫁的是个商户,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倒也认识了一些字,做学问就别奢望了,甚至连游记手札都看不懂,唯一能看懂的估计也就是账本了。
将自己的想法抠掉关于上辈子的内容后,娇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爹,并道:“爹你以往不也常说什么技多不压身?我这大半月里,闲来无事就在村里晃悠,琢磨许久就觉得学账还挺适合我的,正好爹要在家待上数日,教教我呗。”
“你费这劲儿干什么?就算将来出嫁了,爹也会给你备下厚厚的嫁妆,保证你一辈子不愁吃喝。”
不怪冯源不乐意,在他看来,小闺女只要乖乖待在家里享福即可,旁的事儿哪轮得到她来犯愁呢?实在要是闲得慌,或是去趟集上,或是干脆由他陪着上县城逛逛。
打发时间的法子多的是,干嘛非得自讨苦吃呢?
娇娇听着这话音,心知学账一事恐怕难成,当下便苦了脸,委屈唧唧的看向她爹:“可我想学……”
“你这孩子!”冯源见她这般可怜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旁人就算是想偷懒歇会儿都不成,你倒是好,上赶着学这个学那个的。爹赚钱是为了谁?还不是想给你置办一份厚厚的嫁妆,将来好叫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这话倒是不假,冯源这些年来为了能多赚些钱,可算是吃了颇多的苦。要知道,他的家底本就不薄,光是凭着祖上传下来的田产,就足以窝在乡下地头当个舒舒服服的农家翁了。也就是想着闺女连个亲兄弟都无,不多攒些家当,将来等他百年之后,独留她一人,该有多凄凉。
哪怕到那时,娇娇已经嫁了人,那娘家也是出嫁女的底气和靠山,手头上有钱,纵是娘家的隔房兄弟们也会对她更上心点儿。
冯源还想劝几句,熟料娇娇却道:“爹只想着多攒些钱给我置办丰厚的嫁妆,可曾想过要是我连最简单的账本都不会看,万一嫁妆叫人给哄了去,又该怎么办呢?”
“这……”冯源刚想说一切都有他在,可这话到了嘴边却又临时打了个转儿,“行吧,回头爹教你看账本,不用太过于费心,能看懂一二就成。”
娇娇心知凡事都得慢慢来,当下便脆生生的答应了下来,还特地强调,从明个儿起,就让她爹教她看账本学认字。
……
次日一早,娇娇便起身去了堂屋。可就算她起得已经挺早了,却还是不及日日早起的冯源。
事实上,不光是冯源,隔壁的六婶子一家也早早的起来了,等娇娇洗漱完毕后,早饭已经摆上了桌。
就听六婶子在那儿讲:“他叔你回来的刚好,明个儿就是三房黍哥儿娶妻的大日子,还想着你赶不回来呢,哪知刚刚好。“
冯源笑道:“本就是算着日子回来的。对了,你家小儿可说亲了?”
“还没呢,算算年岁倒也不着急,托了媒人打听着呢,回头要是有音讯了,自是立马告诉他叔你。”
六婶子又说了两句后,就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她还忙着呢,别看娶妻的是三房的哥儿,她这个当婶子的,可不得过去帮衬一把?得趁着今个儿先把自家的活儿干完了,明个儿一早才好去帮忙。
娇娇把洗干净的帕子搭在了脸盆架上,回身坐到了饭桌前,同她爹一道儿吃早饭。
“你六婶儿方才那话可听到了?”
“嗯,三房的堂哥要娶妻,这事我知道的。”就算先前忘了,前头大半个月她都在村里闲逛,自是听人提过的,“还有婶子闲聊时说,等黍堂哥娶了媳妇,就该准备戊日秋社了。”
娶妻只关乎到一家的事儿,最多连着亲近几家跟着一道儿忙碌,可戊日秋社则是关系到家家户户的大事。无论是官府还是农家,都会在秋社日祭祀神,报谢今年的丰收,也祈盼来年收获满满。
不过,这些事情倒是不用娇娇操心了,横竖每年各家都会拿糕饼、瓜果、鸡鸭等等来祭祀,她等着吃就对了。
基本上,从秋收以后,一路下来就是秋收流水宴、各家办喜事宴请、戊日秋社、中秋节……
待天气再冷一些,还有祭祖、祭灶神等等,甭管过程有多少区别,不变的永远是丰盛的食物。
娇娇心里盘算了一阵,只觉得减肥大业任重道远,当下吃匆忙用过早饭,就歪缠着她爹教她识字看账本。
冯源很是无奈的取过纸笔,开始从最简单的识字教起。
别看冯家世代为农,可因着冯源家底不薄,又是家中独子,当年其父很是起了送他做学问考功名的心思。无奈,冯源看着倒是机灵聪慧,实则却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勉强学完了“三百千”后,就不想再继续进学了。恰逢当时冯源母亲病逝,其父忙于管理田产,确实无法分心管他。没几年,就索性给他说了门亲事,想着早点成家也好……
只这般,冯源虽是识字,不过水平很是一般。当然,教导闺女是足够的。可叫他颇感意外的是,娇娇居然是个难得的奇才。
为了测试娇娇,冯源在连着教导了十来个字后,故意打乱了顺序让娇娇认。本想着能答对个一半就算不错了,岂料娇娇竟是一个不差的都认全了。
“你爷要是能看到这情形,不知道该有多欣慰呢。罢了,你先把这十来个字记记熟,明个儿我再教你别个。”感概归感概,冯源并不欲多教,他闺女又不打算考功名,何必这般辛苦?
娇娇点头应下,她没说的是,上辈子她就学过认字了,却也仅限于认识,既不会写,也不太懂其意,连看话本子都勉强得很,估摸着也就是上酒楼吃饭能看懂牌牌上的菜名而已。
等冯源离家去别家串门时,娇娇拿着笔开始吭哧吭哧的练字。
很快她就发现,练字是个很能消耗体力的活儿,看着精巧轻便的毛笔,在她手里仿佛逾千斤之重。才写了两页字,她就汗流浃背,手腕也酸得不行,不得不放下笔,喝口水再歇会儿。
随着娇娇开始学习认字、练字后,别的先不提,反正她确实不再每时每刻记挂着吃喝了。因为天气热,早先她爹从外头带来的小零嘴也放不住,她只略尝了尝,多数都分给了村里的小孩子。这回,她爹又带了不少吃食来,她拣了看着不太会发胖的吃了点儿,其余的一并推给她爹,并叮嘱再三,以后别买或者少买点儿。
冯源一方面倍感无奈,一方面也是心疼闺女。
这原先吧,他其实不是很相信六婶子的猜测,就算闺女年岁大了,他冯家的姑娘素来不愁嫁,怎么会因为嫁人一事这般为难自己?可随着事情一桩桩的袭来,到如今,冯源是不信也得信了。
为什么会突然嫌弃自己胖?
肯定是担心太胖了不好找婆家!
为什么想学账了?
必是担心将来嫁出去了,没兄弟护着保不住嫁妆!
冯源思来想去,还是认为有人在娇娇耳边说了什么,不然好好的一孩子,无缘无故的怎么就想到这些了呢?他的心肝儿多实心眼呢,成天就是馋这个馋那个的,必是有人多嘴了。
待又一天后,冯源领着娇娇去了三房那头喝喜酒。他是长辈,又是男子,哪怕是本家的也不能带闺女往男宾堆里挤,因此他便将娇娇托付给了六婶子的儿媳妇。
六婶子的儿媳妇娘家姓周,人唤小周氏,因为她姐也嫁到了本村,为了区分她们姐俩才这般唤的。
“我婆婆在后头掌勺呢,娇娇你跟着我,今个儿三房可下了血本的,全是大菜。”小周氏性子豪爽,拉着娇娇往女眷这边走,因着周围都是相熟的近亲女眷,倒不至于拘束。
娇娇笑眯眯的一一唤了人,也亏得她前些日子没少在村里转悠,不然隔了这二十年,就算原先是近亲,估计也得有一大半人是眼生的。
便有婶子同娇娇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聊了有一会儿后,那婶子忽然一脸神秘的冲着她努了努嘴,指点她往另一头瞧。
另一头,媒人打头阵,新郎官和新娘子在后,一行人由远及近,敲着锣打着鼓热热闹闹的往这边来了。
见娇娇一脸的不明所以,那婶子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那是小南庄的陈媒婆,她早些时候还跟我打听你家呢……咱们娇娇呀,也长大了。”

第007章

第007章
小南庄的陈媒婆?
娇娇起初先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时隔多年,她确实已经记不清楚上辈子替她说亲的媒婆姓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是眼前这人。
本朝对三姑六婆各行当的划分很是细致,像眼前这陈媒婆,都不消多问,便可知她只是一般在村里乡间行走说亲的中人,严格算起来都不能被称作媒人。而正经的媒人,指的是在官衙门里登记认可的,又称作官媒,有专门样式的褙子作为区分。
农家懒得穷讲究,只要有中人说合便算作是媒妁之约,可娇娇却记得,上辈子往家中来提亲的,是县城里的正经官媒。
再就是,这时间也不对……
身旁的婶子见娇娇只草草的瞧了一眼,就没甚兴致的别过了眼去,且面上并无任何害羞的迹象,看着像是完全提不起兴趣的模样。那婶子心下微微有些纳罕,不过转念一想,许是娇娇年岁还小,尚未通透而已,正好新人行至跟前准备行礼,便撂了这心思,专心观起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