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果刚刚庆幸徐慕斯没有再找自己麻烦的时候,徐慕斯却再次刷新了作为教官的下限啊,尼玛他绕着全班转了一圈回到程果面前,用更大的声音愈发严肃地开口,“收腹,你叫什么名字?”
全排同学无比一致地开口,“程果。”
程果一张圆脸生生收腹收得憋成了一个红苹果,是可忍程果不可忍,你还装上了?程果抬起头声音坚定,“报告教官,我已经收了。”翻译成程果的真心话就是,尼玛你TM没见过胖子啊,又引来大家一阵嘲笑。
这个可怕的年头,作为一枚胖纸,一枚怎么不吃都会胖纸,总会遭到很多人肆无忌惮的嘲笑,程果忧桑地望天幽幽地叹了口气,“程果同学,收腹收不了,不要告诉我你脖子就长那样。”
徐慕斯一言一出,可怜的程果“曲项向天歌”的模样又被几十双视网膜记录了下来。
程果突然发现,昨晚她不应该忽略程勋的提议,用自己双眼1.5的视力看过去,一眼就看到离她们不算远的男生排,程果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海拔最高的程勋,这小子穿蓝色军训服的样子还是很帅的,程果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虽然从血缘上来讲,程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中间十五分钟休息的时候程果如获大赦,口干舌燥地去找自己的水杯却悲催地发现自己那熟悉的杯子也不见了,程果暗咒了一声**蹲在栏杆旁边装蘑菇,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程果抬起头就看到徐慕斯噙着一抹笑晃着手里的脉动递过来,程果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喝了一大口伸手把水还回去才发现自己喝过了还回去简直就是间接接吻了。
迟疑的时候,徐慕斯已经很自然地结果瓶子拧开仰脖喝了一口,俯身在神情局促的程果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我本来就喝过的。”程果看着徐慕斯得意洋洋的样子简直想一拳招呼上去,尼玛教官怎么可以来调戏学生!
吃晚饭的时候,程果无比怨念地看着红烧肉趴在桌子上第一次没有了吃饭的心情,“程小果,吃肉。”安奈把鸡腿放进程果的盘子里,安抚性地摸摸她的头,“丫的,下次他再说你收腹你就让他挺胸。”
靠之,居然已经传得连安奈都知道了,程果怨念地叉起一块红烧肉把他想象成徐慕斯,大大地咬了一口才抬起头,“可是,奈奈,你不是说我是盆地吗?”
在肚子上被人鄙视了还不能在胸上回击他,试问还有比程果更悲催的孩子吗。
“是啊,”安奈看着对面那张堪用惊艳来形容的俊脸微微一愣,“他没让你挺胸已经不错了,而且,”安奈目光扫过程果本应平坦却起伏的肚子向上扫过本应起伏但平坦如一马平川的胸,一贯口才很好的安奈迟疑了一下,“如果他有胸肌的话…”如果他有胸肌的话,你又惨败了。
“奈,你知道吗,咱们徐教官是空军少校!而且是英国皇家空军学院毕业的。”林暮端着一大盘菜大大咧咧地坐在程果对面,一只咸猪手伸过来揪住程果肉乎乎的圆脸往两边狠狠一扯,“果果也在,果果妞,爷想你想得昨晚失眠了,做个春梦对象都是你啊,你在爷身下娇喘连连…”
程果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一脚踢在林暮膝盖上,这个复读机!
“噗”听到一声隐忍的笑声,程果一回头就看到自己旁边居然就是教官们的餐桌,而发出笑声的是徐慕斯旁边一个丹凤眼的俊美教官,空军果然长得都不错,听说今年的教官大部分都是大学毕业入伍的所以自然是质量相当的高,好多女生都想在这些教官中觅一个夫婿。
林暮笑容一滞,埋头吃了几大口米饭才突然想到美女辅导员交代的事情,“程果,辅导员找你,让你吃过饭先去她办公室,我说妞,你不会这么快就犯事了吧?不过我们辅导员也是混血啊,长的和你好像,还是说,混血一般都比较像?而且名字也和你很像,你叫程果,她叫…嗷,安奈,你干什么?”林暮被安奈大力一拍差点没把刚吃到嘴里的米饭如数吐出来。
程果从红烧肉里抬起头,刚刚燃烧起的食欲再一次被这个消息浇灭,异常安静地端起盘背着书包走出去。
“奈,我刺激到她了?”林暮犹疑着开口,“她这不会是,忧伤了吧?”
安奈抬头看了一眼程果的背影,很放心地继续把自己不吃的芹菜挑出来放到林暮盘子里,才开口说了一句让林暮安心的话,“二货不懂忧伤。”
“嗯,”林暮赞同地点点头,“可是?她把盘子端出去干什么?”
话音未落就看到程果端着盘子走进来把盘子放回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走出去。
站在商院高层下,程果徘徊了很久却没有走进去的勇气,下午的阳光依然毒辣得有些肆无忌惮,伸出手挡在额上才敢微微睁开眼睛向上看,沐浴在日光下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程果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错的不是你,你为什么噤若寒蝉?程果鼓起勇气走进商院高层,站在十七楼10届辅导员办公室门口,才发现她并没有关门,程果站在门口看着那个人背对着自己靠在办公桌上,烟灰色的连衣裙衬得她愈发高贵优雅,逆着光,程果看不清她的样子却看到她放下手时夹在指间明灭的红点,她在抽烟。
像是感觉到自己来了,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转过身微微一笑,笑容是一贯的明媚张扬,“小果,my sweetheart,姐姐好久没有见你了。”她向着自己伸开双手语气夸张,甚至有些哽咽。
程果走进办公室随手关上磨砂玻璃门上不动声色地站着,许久才开口,“找我有什么事?”话一出口疏离的语气吓了自己一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她们之间已经陌生至此,她连公式化的笑都懒得施舍,那是,她的姐姐。
时至如今,她已经忘了那个她和那个曾经爱到深入骨髓的男生分手的原因,却依然记得那天,她一个人站在机场看着程诺的飞机变成视线里的一小点。
“砰”一声门响,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4、教官,不可以

程勋玩世不恭地靠在磨砂玻璃门上,摇着自己的食指,“姐,你回来居然不找我,有些偏心哦。”不动声色地攥住程果的肩膀,很随意地找了个沙发坐下,程勋跷着二郎腿无比娴熟地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开始吞云吐雾。
“假条我找校医院开好了,你可以交给教官。”程诺恢复了一直以来骄傲得不可一世的样子,伸手把假条按在透明茶几上推过去,“程果,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嗯,我十九年前还是个婴儿呢。”程果拿起桌子上的假条推门而出,头也不回。
办公室里,程诺食指交缠紧紧地握在一起支着下巴,许久才幽幽地开口,“程勋,你说,她会不会还和他在一起?”
程勋夹着烟在灰色的烟灰缸上磕磕烟灰,抬起头看着程诺,“那你呢,你继续抢,她永远争不过你。”程勋始终不知道那个他去了美国参加夏令营的暑假,究竟发生过什么。
在他回来那天,程果和交往三年的男朋友分手,程诺一个人离开。
同样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个永远骄傲得像小女王一样的程果,她坐在窗台边用左手握着笔在画板上画向日葵,笑得若无其事。
而那个男生的名字,成了程家的禁忌,连同那个被尘封了的房间。
“你抢了她的男朋友?”程勋试探着问,时隔三年他始终好奇那个夏天究竟发生过什么。
程诺手托着腮,嫣红的指甲衬得一张精致的脸愈发惨白,“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程勋一下子站了起来,“程诺,如果没有程果你早就…”
推开落地窗,窗外的一轮落日带着美丽到惊艳的凄凉,程诺笑得一脸无所谓打断程勋的话,“如果没有我,她也不会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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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小跑到游泳馆的时候,安奈已经换好泳衣优雅地靠在扶杆上,程果看着游泳池旁边穿着天蓝色泳裤和旁边丹凤眼帅哥聊天的徐慕斯顿时感觉天昏地暗,小步跑到安奈旁边捅捅她胳膊,“奈奈,你跟教官们一起游泳干什么,你家楚何不得把你卸了?”
安奈一手拽着程果的手腕果断往换衣间拖,“不是我,那个丹凤眼帅哥时林暮的亲哥哥,所以,你懂得,所以你现在换上泳衣去给我游泳。”
某胖妞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蓝色池水小心翼翼地朝后小退了一步,好不容易今晚不军训她下午时还为不用见小白脸扫把星高兴了好久,结果现在,尼玛她不光要见小白脸还要在小白脸面前游泳,让小白脸欣赏她那如大白鲨一样的身姿。
说到游泳,这是程果这一生永远的痛,程果在西大只挂过一科,而这一科不是高数,不是概率论,不是计量不是统计,是体育!
那一年,空姐还不是那个空姐,程果还是那枚胖纸,介于瑜伽只能使程果变成一个柔软的胖子,程果同学怀抱着游泳可以减肥的美好梦想或者说是想象,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游泳课,却忘了,游泳最好的结果就是让她变成一个会游泳的胖子。
程果永远记得考试那天上午,她站在游泳池旁边笑了半天那个下了水在水池中央不停地划却划不出去的胖子,然后,命运的黑手也同样伸向了程果,程果只记得自己在水里欢乐畅快地游了好久都没有听到老师喊停,单纯的程果还以为自己早已游完了那一百米而老师太欣赏自己了所以让她给大家做个示范,当程果把头从水里伸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原地,程果对着那个和蔼的体育老师歉意地一笑,换好衣服走出体育馆时,看到几个女生一起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可怜的程果才知道,自己就是大家口中那个在水里绕着中间游了一个小圈又一个小圈始终没游到终点的傻×。
在程果接受了游泳也只能让自己变成一个会游泳的胖子这个悲哀的事实之后,迎来了更加悲催的事实,游泳课尼玛只能让她变成一个依然不会游泳的胖子,而且,她挂了。
“奈奈,你们游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就好。”程果回忆起悲惨的往事突然矜持起来,找到一个躺椅准备喝一杯果汁,却被林暮一把扯回去,“哥,你看,这就是我准备给你介绍的女朋友,我家妞虽然有些胖但是你知道,屁股大了好生养…”
“林暮!”程果气急大喊。
林墨看了旁边一副若无其事模样的徐慕斯,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她?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放心吧,她虽然有一点胖但是应该还压不死你。”林暮一手搭在程果肩膀上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果果,我们先去游泳。”
程果抓住林暮的色爪从自己肩膀移开,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开口,“那个,我不会。”
“没关系啊,”徐慕斯突然开口让程果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扫把星的威力太大了,第一次见他她被他的大狗咬了,第二次见他她被他从墙上推了一个倒栽葱,第三次,程果看看碧蓝碧蓝的池水,他不会说,我教你,然后一脚把她踹下去,她就淹死在这里了吧?
徐慕斯往前走一步低头看着程果,继续刚才的话题,“没关系,以你的体重和脂肪量,浮是肯定能浮起来的,就看你怎么移动了。”
浮是肯定能浮起来的,你妹,程果一边摇头一边朝后退,脚底一滑一头扎进水中。
还没等程果还救命,就听到徐慕斯那厮玩味的声音,“你看,我就说能浮起来的。”
正午的阳光毒辣而尽职地烤着操场上那一堆小笼包,程果站得昏昏沉沉的还不忘咬牙切齿地看着徐慕斯那挺拔如小白杨的身姿,昨晚她被他们一群人尽情嘲笑,今天这货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一脸严肃认真。
“程果,”徐慕斯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程果,枯燥军训生活中的一大调味品啊。
程果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到”
“你饿了吗?”徐慕斯皱着眉一副“我认真我负责我是关心学生的好教官”的样子。
“报告教官,我不饿。”程果简直要出离愤怒了,左手在身侧骤然收紧。
“哦,那你不要看着我咽口水了,你看得我毛骨悚然。”徐慕斯说的认真。
“扑哧”“噗”三排爆发出一阵笑声,程果没有错过徐慕斯脸上那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他们的快乐都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她那哪里是咽口水,那是咬牙切齿咬牙切齿!徐慕斯这混蛋把他自己说得多秀色可餐一样。
中间休息的时候,程果又一次发现自己的水不见了,徐慕斯把自己的饮料递过去经过程果的时候轻轻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故意的?”
“程果,”脑门被狠狠地敲了一下,程果皱着眉揉着额头看过去,程勋一把夺过自己手里的那瓶脉动喝了一大口,带着挑衅地还给徐慕斯,“徐教官,您不介意吧?”
徐慕斯笑得风轻云淡,“你随意。”
“学姐,啊,真的是学姐哎。”程果正得意洋洋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冲过来的蓝色身影抱住,一个“秀丽型”笑眯眯地来回打量程果和徐慕斯,向那边自己的同伴兴奋地挥手,“快来快来,真的是程果学姐和徐慕斯学长哎。”
程果微微愣神,自己的知名度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在西大她一向很低调,除了偶尔被安奈拉着客串一下主持人她可谓是宅得一塌糊涂,用询问的眼神看看程勋却发现他整个人都绷紧着。
“学姐,我就说你不会和学长分手的,学姐你在西中的时候我最崇拜的就是你了,你现在还弹钢琴吗?我一直以为你会去音乐学院呢。”秀丽型很是兴奋地拽着程果的左手又蹦又跳。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会弹钢琴啊”烈日下,程果只觉得自己的头翁的一声就炸开了,弹钢琴,怎么可能?用这样的右手?
秀丽型细细地打量程果,“绝对不会错的,我床头还贴着你和徐慕斯学长双人钢琴演奏的照片呢,你不知道,我们那时候有多羡慕你们,你就是我们初中部的骄傲啊,初三就顺利勾搭上了西大的校草耶!”

 


5、教官,不可以

逆着光,程果仰着脸却看不清徐慕斯的脸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她是成功勾搭过徐慕斯,可是钢琴?
下意识地用右手抓紧裤子向后退了一步却听到小姑娘一声尖叫。
“学姐,你的手,对不起,我…”小姑娘一下子捂住嘴,看着程果修长漂亮的右手声音有些颤抖,那里本应该是中指的位置却只是空荡荡的,伤口是一刀切的平整。
程果握着自己的手指才发现正午的阳光是如此刺眼,低着头让自己的声音像以往一样随意而自然,“没什么,看,我就说你认错人了吧。”
小学妹低着头一副很难过的样子跑回了大一的队伍,程果第一次觉得集合的哨声是如此好听如此感人,站回队伍的时候徐慕斯重复了几次向左转向右转就宣告解散,程果欢快地挂在程勋身上滚去吃饭,林暮说她就像是鸵鸟,有任何事就赶紧钻进自己的土堆里,以为不看也不想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事实上,程果鸵鸟了这么久,却一直是她们三个里最快乐的一个,很多事情,既然记忆选择遗忘,就没必要再想起,很多事情就算预先知道结局依然会沿着命定的轨迹延伸,很多事情就算诡异,也没必要去弄清楚,就像恐怖片里的那些主角之所以死的那么惨就是因为自己好奇激素分泌过剩,内分泌失调吓死的。
没良心的人不会不安,没心没肺的人不会难过,所以程果选择做后者。
发生了这个插曲之后,徐慕斯一整天都没有再找程果麻烦,程果有些窃喜,艾玛,这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平安度过剩下的12天了吗?
结束一整天的军训,程果推开门整个人完全瘫在电脑椅上一把揪掉头上的破帽子,安奈糊了满脸的海藻面膜悠闲地把脚跷在茶几上涂指甲油,“果果,刚才你手机响了,你家学生会长说十点在楼下等你。”
“嗷,”程果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擦擦,我擦我擦,我穿什么去啊,奈奈,借我裙子。”
站在楼下程果有些不安地揪揪自己的裙子,小礼服紧紧地绷在身上整个人像是一颗白色的粽子,程果连看到沐阳从远处走过来也只敢装淑女微微点头,“学长”
“小果今天好漂亮,”沐阳抬起手揉揉程果散在肩上的卷发,“请你吃饭,小果想去哪里?”
程果看着路灯下的沐阳,高高瘦瘦的大男生挠着头一副害羞的样子,“第一次约女生,所以…”
“吃,吃火锅就好了。”沐阳学长的家境似乎不太好,程果想了半天,学校附近最便宜的就是余情未了了,跟着沐阳走出校门了很远一段距离他都没有拉自己手的意思,程果有些失落的跟上去,繁复的裙摆缠绕在膝盖上程果踩着高跟鞋一路像在走平衡木,直到终点,程果伸出去的左手一直是空荡荡的。
“学长,你和黎夏学姐怎么样了?”程果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一个共同话题,只是脱口而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这时候和学长出来吃饭有些微妙。
沐阳抬起头一脸温和的笑意,“已经分手了,因为,我想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程果,我…”手指收紧,手心里那张表格已经被微微汗湿。
火锅里的水逐渐沸腾,雾气蒸腾起来,漂浮的红辣椒在水里打着转儿,程果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对着食物一副虔诚的样子。
沐阳的眼镜被升腾的雾气熏得有些模糊,“那天,我临时有事情,就没有去,你没有生气吧?”
“没有啊,”程果左手欢快地捞起一个羊肉卷蘸蘸芝麻酱送入口中,“我不喜欢生气。”
“程果,你就像是鱼。”沐阳夹起一块鱼肉放进程果面前的盘子里,程果抬起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沐阳看着橘色温暖灯光下女孩子脸上的酱汁有一瞬的失神,“有人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无论多悲伤也无论多快乐,七秒过后对鱼而言就是一个新的世界,所以他们可以在一个狭小的鱼缸里一直那么快乐,程果,”程果,我多想成为你那七秒里的精彩,沐阳突然有些感伤。
“郭小四说,他要写一部中国特色的鬼故事,”程果夹起那块鱼放进口中口齿有些不清,“你猜,应该叫什么名字?”顿了顿,看着沐阳一副无法理解自己的样子,程果放下筷子,“叫《猛鬼截了我一段腿》,噗哈哈。”沐阳,不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你爱我。
沐阳正在剥鹌鹑蛋的手停了下来,“小果,这个和我正在说的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啊,我只是看着你刚才有种小四的明媚的忧桑。”程果笑眯眯地拿过沐阳手里的鹌鹑蛋细细地剥开送入口中,语气依然是一贯的漫不经心,“那你喜欢鱼还是盛着鱼的鱼缸?”
沐阳放在桌子下的左手收紧,那是一张已经被汗湿的推荐表,推荐人签名的地方是一片空白。
“程果,我喜欢你。”沐阳鼓起勇气,蒸腾的雾气里程果的脸美好的有些不真实,“我已经大四了,我一找到工作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可是现在实习都很难找…”
“所以,你要加油啊,学长那么优秀,又是学生会长一定没有问题的。”程果微微侧过脸看向窗外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对小情侣,女孩子伏在男生背上一脸幸福,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没有终点,学长,请不要在这个时候让我失去信仰。
四个招聘会,九个面试,一次一次的败北已经把沐阳的信心和耐心消磨殆尽,“小果,如果叔叔帮我签个字的话,我想…”
程果放下手中的筷子,右手摊开在桌面上食指微微勾起,“学长,那个推荐表,我会让我爸帮你签,只是…”只是,我们之间彻底完了。
“小果,我”那张推荐表被程果从他手里抽离的时候,沐阳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对面的程果是反常的沉默,沐阳有些局促,也许自己多想了,程果并不喜欢他所以也不会有多难过,直到看到她眼前的那一小碗芝麻酱起了一丝涟漪。
她的疏离让他如坐针毡,也许是他错了,以为她一直笑眯眯地答应别人的要求就是单纯到愚蠢,也许是她一直在笑让他忘了她也会哭。
“那我,先回去了。”沐阳推门走出余情未了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那张纸上承载了他所有的爱情,他用他的爱情去赌自己的明天,他以为他可以两全,市长女婿,他的未来可以不可限量,却忘了那个趴在办公桌上叫他学长,傻乎乎地啃粽子皮说这个包子有点硬的女孩子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是不是我们一点一点地长大,逐渐把很多重要的东西遗失在身后,是不是成长永远就像剥洋葱,剥到最后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泪流满面。
我们逐渐长大逐渐成熟,我们衣着光鲜地匆匆忙忙路过一个橱窗偶然地一暼,才发现早已物是人非,我们以为被时间打磨的光鲜亮丽却忘了那些温暖的棱角。
从入学第一天的迎新晚会到现在,她从他手下的干事到他的副部长,直到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的学生会副主席,她曾经以为这种亦师亦友就是爱情,却没想到一贯骄傲的学长也会在现实面前低下高贵的头,也没想到自己得到的所有温柔是作为跳板的酬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