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一起吃饭时,林菱问丁兰心:“丁丁,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丁兰心一边吃菜,一边说:“找工作,上班。”
孙思雨撇撇嘴:“你大学毕业后就没有上过班,行不行啊?”
“试试看呗。”
孙思雨上下瞄了丁兰心一眼,说:“小丁丁,我给你一个建议啊。”
丁兰心抬头看她:“什么?”
“你呢,重新上班前,应该先收拾一下自己,比方说,减减肥啊,做个头发啊什么的。”
丁兰心停下筷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顿时就没胃口了。
孙思雨又说:“哎,对了,我公司旁边新开了一家健身中心,设施可好了,现在开业搞活动,两个人一起办卡,第二个人七折,要是有第三个人,就是五折。”
见丁兰心在看她,孙思雨嘿嘿笑:“丁美人,有没有兴趣一起呀?”
丁兰心不差钱,跟着孙思雨和林菱去了妙赛尔健身中心,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掏钱办了年卡。在更衣室里换上紧身运动衣,看着镜子里自己微凸的小腹,她挺胸收腰,可是林菱过来拍了下肩膀,她泄了气,小肚子一下子又弹出来了。
丁兰心很沮丧,孙思雨已经在门口喊她们:“快来快来,踏板操要开始了!”
三个女人进了跳操房,里头居然已经站满了年龄不一、高矮胖瘦不等的女人,每个人都拿了一块踏板放在面前,原本宽敞的空间被挤得密密麻麻的,林菱不禁抱怨:“怎么那么多人啊…”
孙思雨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狡黠地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有节奏的音乐放得很大声,丁兰心挤在靠近门边的角落里,环视了一下跳操房,发现很多女人都是带着期盼又兴奋的眼神,有几个甚至还化了妆。
她有些疑惑,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面前小跑着掠过,似乎还带起了一阵风。丁兰心定睛一看,是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灰色宽松运动长裤、抱着踏板的年轻男人。
他有着宽阔的肩膀和毫无赘肉的腰,肤色偏深,四肢修长,看起来健康又有活力。
跳操房里的女人们小小地骚动了一阵,那男人放下踏板,回过头来,嘴边带着轻快的笑,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在灯光下显得特别有神。
“hello,美女们,一个礼拜没见,有没有人想我啊?”


第三章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大声喊:“有啊!小祁教练,我天天做梦都梦到你呢!都快想死你啦!”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笑声,男教练也乐了:“你可别做梦叫我名字啊,我怕被你老公打死。”
“不怕,我老公哪打得过你呀!”
大家笑得更大声了,男教练无奈地摇头,转过身调着音响选定了曲子,随后站在领操台上环视一圈,说:“今天是不是来了很多新人?有好多新面孔,这样,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祁峥,祁连山的祁,峥嵘岁月的峥,你们可以叫我小祁…”
有人插嘴:“小祁教练,你今年多大?有没有女朋友呀?”
祁峥还没开口,就有人八卦地作了答:“小祁教练芳龄二十五,还是单身呢!”
祁峥佯怒:“宋姐,再透露我的个人信息一会儿罚五十个仰卧起坐啊!”
“好的呀,你帮我按着脚,做一百个也没问题!”
大家笑成一团,祁峥啪啪地拍了拍手:“安静,继续听我说!我呢,是你们的踏板操和健身操教练,每周一、五晚上七点是健身操,周三晚上是踏板操,想上我课的学员请记好时间,不要迟到。周二周四晚上有其他教练教瑜伽,我会在器械健身区教大家练器械。周末我休息,要是有人想找我吃饭看电影,请排队预约。”
宋姐“嘁”了一声:“你个小骗子,姐姐我周末约过你多少回,你哪次出来的呀?”
祁峥哈哈大笑:“约我的人太多了嘛,宋姐你没赶上时候啊。”
丁兰心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祁峥和那几个女人耍嘴皮子。偶尔,他的视线会散开来,有几次也与丁兰心目光相汇,却一秒钟也没在她身上停留。
他自然是不认得她的,但是丁兰心却记得他,那样轮廓鲜明的脸庞,黑亮有神的眼睛,还有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绝对是人群中很引人注目的那类人。
孙思雨挨过来,手肘捅捅丁兰心:“喂,矜持一点,眼睛都直了,没见过帅哥啊。”
丁兰心收回目光,小声说:“哪有啊。”
闹完了,踏板操课正式开始,祁峥不再嘻嘻哈哈,劲爆的舞曲开场,他一双眼睛越发锐气逼人,大喊一声:“areyouready?go!”便用有力的步伐踩上了踏板。
一小时的踏板操,丁兰心耳朵里只剩下了整齐划一的“彭彭”声和祁峥响亮又富有感染力的口令声。她终于明白小祁教练为什么会那么受欢迎,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颜值高,还因为,他十分敬业。
祁峥的肢体动作干净利落,极具力量和美感,因为幅度很大,没过多久他就出了汗,丁兰心看到汗水顺着他手臂上清晰流畅的肌肉纹理不停滑落,并被甩到空气里,那种雄性荷尔蒙的气息,令她想到了非洲大草原上年轻力壮的雄狮。
她被自己古怪的念头吓了一跳,脚下一错,差点绊跤,有节奏的脚步声被打乱,祁峥回过头来冲她笑:“小心一点,不要心急,慢慢来!”
一堂课结束,丁兰心从头到脚全是汗,身体很累,心情却兴奋不已。她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这样剧烈地运动过了,挥洒汗水的感觉很爽,很痛快,令丁兰心记起曾经的学生时代。那时候她跑八百米可以得满分,立定跳远必超两米,每一次学校有文艺汇演,她都是班里铁板钉钉的舞蹈演员。
曾经…站在跳操房的落地镜子前,丁兰心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体会到这个词语的残酷。那时候她只有90斤,腰围1尺8,连着走路都十分轻盈。可是现在呢?
偷偷捏一下肚子上的肉,丁兰心叹了口气,拿起毛巾擦擦汗,走出了房间。
在她身后,则是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走都走不掉的祁峥。
从健身中心出来,丁兰心开车把林菱和孙思雨送回家,最后才开回丽秀路。
夜已深,在车位停好车,丁兰心借着路灯的光往家走,就快要走到院子门口时,黑暗的角落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喊她:“兰心。”
丁兰心吓得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罗晋元。他喝过酒,满身的烟气酒气,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衬衫领口敞开着,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那里,一步一步走到丁兰心面前,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又一次喊:“兰心。”
“你在这里干吗?”丁兰心甩开他的手,把包抱在胸前,戒备地瞪着他。
罗晋元站住了脚步,盯着丁兰心看了一会儿后,摇头苦笑:“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好歹结婚五年,你看看你的样子,像防贼似的防我,怎么?还怕我会吃了你么?”
丁兰心懒得理他,转身快步往家门走,掏出钥匙要开门,罗晋元紧紧跟在她身后,在她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她。
丁兰心失声尖叫,罗晋元想拽着她往院子里拖,丁兰心死命不从,双手扒着铁门不放,脚还不停地往罗晋元小腿踢过去。
两个人在院门口纠缠了好一阵子,直到有人从边上小楼的窗子里探出头,问了一句“干吗哪”,罗晋元才气喘吁吁地松开了丁兰心。
丁兰心一屁股坐到地上,飞快地从包里掏出手机,要打110。罗晋元劈手夺下她的手机,狠狠地砸下了地,居高临下地冲着丁兰心吼:“你他妈疯了是不是!闹够了没有?!”
丁兰心抬头看他,声音有一丝颤抖:“罗晋元,你搞搞清楚,现在在我家门口发疯的人,到底是谁?”
这些日子罗晋元过得很憋屈,和丁兰心离婚后,他被自己的父母骂得够呛。老罗夫妻可惜的并不是丁兰心这个儿媳,而是害怕会因此与丁介莉交恶。再加上罗晋元找的小三儿只是个家境普通的姑娘,所以老两口死活都不答应让那个女人进门。
他们撺掇罗晋元去向丁兰心道歉,希望他们可以复婚,罗晋元本身也很是懊悔,房子、票子、孩子…都是他放不下的东西,喝了几瓶酒后,他莫名其妙地就来到了丁兰心家门口。
“是,是,是我在发疯。”罗晋元双手揪着头发,就像偶像剧里失去女主角的男主角那般表情痛苦,“丁兰心,我是发了疯,发了疯才会娶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别人!你的心思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在我身上!别人看我俩光鲜亮丽出双入对,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你他妈就是个空壳子!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是个冷血怪物!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家?我干吗要回家啊?回家对着你这张臭脸?夫妻,狗屁夫妻!你自己说说看,你有多久没让我碰你了?嗯?一会儿说来例假,一会儿说没心情,一会儿说觉得累,你他妈整天待在家里你累什么?累什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都要怀疑赵小青是你找来勾引我的了,你这盘棋下得很大啊,证据有了,婚也离了,钱和房子都归你了,连道理都在你这边了,老子就是个恶人,陈世美,负心汉!五年的婚姻啊丁兰心,我罗晋元自问对你不算差,而你呢?你自己摸摸良心看,你有没有一点点,就一点点把我放在心里过?!”
在罗晋元长长的控诉中,丁兰心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抬眸看他,平静地说:“你的衬衫和领带颜色不配。”
罗晋元万万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愣了一下后,又听丁兰心缓缓地说:“我知道你喜欢灰色和蓝色,买衣服总是会选这两种颜色。你现在系的领带是紫色,应该是那谁,啊,赵小青,赵小青给你买的吧。我知道你最喜欢吃鱼,只要餐桌上有鱼,你就会很开心,这其中你又最喜欢吃海鱼,有一段时间,我经常买,也没听你说吃厌。休息天你不喜欢出门,更愿意待在家里玩游戏,或是找几个人打麻将。娱乐方式的话,你喜欢去唱歌,你最爱张学友的歌,还有郑中基。有一年张学友来赋江开演唱会,我买了两张两千八的票,想要陪你一起去看,结果你就丢给我一句‘没时间’。五年,我给你过了五个生日,而你从来都记不得我的生日,我有没有说过你?五年,你陪甜甜去了几次动物园?去过几次医院?甜甜现在在学什么兴趣班,你说得上来吗?五年,你说不说得出我最喜欢什么颜色,最喜欢吃什么,最喜欢谁的歌,最爱看什么类型的电影?我想去旅游,你一直说忙,没时间,除了度蜜月去了一趟巴厘岛,五年,我们还一起去过哪里?”
罗晋元愣在那里,丁兰心笑着看他:“不要再说‘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这种蠢话,不管是有,还是没有,过去的五年,都是真实存在的,发生了的事无法挽回,付出了的青春也永远不会回来,我对这个家庭尽到的责任,问心无愧。晋元,我只想对你说,咱们好聚好散,各自保重,你要是有空,就多回来看看甜甜,她其实很想你。”
说完以后,一片沉默,丁兰心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碎成渣的手机,转身往院子里走。
关铁门的时候,罗晋元叫住她:“兰心。”
丁兰心回头看他,他问:“我就最后问你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藏着一个人?”
丁兰心眨眨眼睛,回答:“以前有过,后来就没有了。”
“那现在呢?”
“你说了只问一句的。”她突然有些调皮地笑,“我进去了,你也回去吧,记得别开车,查酒驾呢。”
丁兰心进了屋,有些脱力地坐到了沙发上,客厅里的挂钟滴答滴答地晃着钟摆,她渐渐地躺了下来,抱着肩膀,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将会是很艰难的一段日子,丁兰心想,现在的她就像是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一点也不清楚自己该往哪里走。她已经二十九岁了,工作经验几乎是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这个社会。
不管如何,迈出第一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在丁兰心的定义里,这其实也算是一种重生。
接下去的一个月,丁兰心成了妙赛尔健身中心的常客,林菱和孙思雨工作忙,一周只去一两回,丁兰心就自己天天开车去,上跑步机,跳操,练瑜伽,一个月下来还真的掉了五斤肉。
站在秤上,看着指针掉到了54,丁兰心握了握拳,心里很开心。
她从没有和祁峥单独说过话,小祁教练非常受欢迎,身边永远都围着一大堆人,下课后,他总是背起大包匆匆离开,丁兰心偶尔听到有女人在聊天,说小祁教练是赶着回家照顾孩子。
“啊?他不是单身吗?怎么有孩子了?”
“不晓得,他自己说的,家里有个小孩和他一起过。”
丁兰心就记起了那个脑袋受伤的小男孩,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她一样,在额头上留下了一道疤。
有一天,小厨师姚家伟到健身中心找祁峥玩,刚巧看到丁兰心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姚家伟心想好巧,没上去打招呼,绕了一圈找到祁峥,拍拍他的肩膀,指着远处跑步机上的丁兰心,问:“老祁,那个女的上你的课吗?”
祁峥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点头:“好像…上的,没什么印象。”
“你和她说过话没?”
“没有,怎么了?”
姚家伟凑到祁峥耳边,小声说:“那是我老板的独生女儿,快三十了,开奥迪,家里有七八套房子,身家几千万打底。”
祁峥很奇怪:“关我屁事?”
“啧!”姚家伟瞪他,“我还没说完呢,她前段儿刚离婚,带着个女儿,才四岁,听说是她老公在外面有了姘头,她老公开厂的,有点小钱,离婚了给了她一大笔钱。她很多年没上班了,一直在家带小孩,人很内向本分,说白了就是傻,不过长得倒还行,就是这两年胖了一点…哎老祁,我说这么多你听没听懂我意思呀?”
祁峥:“…”
“自己好好把握啊,这真是个机会。我在她老爸店里做了两年了,他们家底子还是有点数的。”姚家伟拍拍祁峥的胸,“我先走了,千万别让她看到我。对了,不用谢我,我是红领巾。”


第四章

祁峥开始注意丁兰心。
他发现,这是一个很低调的女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来,不声不响地换上运动装,挑一台跑步机慢跑十分钟。晚上7点的课开始前,她会跟着大部队走进跳操房,拿一块瑜伽垫或是踏板,很自觉地站到角落里。除了偶尔和她一起来的两个女人,她几乎不和别人说话,下课后也不会去找教练,总是独自一人静悄悄地离开。
她虽然低调,却很认真,每天都来,从不迟到,上课时跳操也格外卖力,上完课后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不怎么打扮,头发没烫也没染,额头前挂着一片斜刘海,脑袋后头扎一个马尾辫,每天都素面朝天,看起来还真不像是快三十岁的人,倒像个朴素、温和、心无城府的女大学生。
也对,姚家伟不是说了么,这女人挺傻的。
就是这么个女人,居然有几千万身家?祁峥有点不相信,毕竟,在健身房混了几年,他见过很多阔太和千金小姐,还有被包养的二奶,倒不是说她们个个都高调嚣张,但是千万富婆低调成丁兰心这样,还真是很罕见。
丁兰心下了跑步机,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重,却没敢坐,怕屁股会大。她托着腰在空地上来回走了十分钟,呼吸才变得顺畅,瞄到角落里的体重秤,她又一次站了上去。
53啊…丁兰心看着指针停止的地方,有点失望,她还以为能跌到105以下呢。
这时,原本明亮的视野突然间暗了一些,一种古怪的压迫感隐隐从背后传来,丁兰心意识到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立刻跳下了秤,才转身,就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堵在了角落里。
他比她高许多,她的视线只在他的胸口,抬头看他,是第一次那么近地看,能看到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和鼻尖细小的毛孔,还有那双较常人深邃许多的眼睛。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色帽衫,拉链只拉了一半,胸膛半露,身上有汗水和烟草混合的味道。对丁兰心来说,是独属于年轻男人的陌生气息。
幸好,她没有沉浸在想入..非非里,快速地闪过祁峥,侧走两步,与他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祁峥一脸的莫名其妙,似乎是丁兰心反应过激,两个人沉默着对视片刻后,祁峥粲然一笑:“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应该提前叫你的。”
“没事。”丁兰心恢复平静,指着体重秤说,“我就是称个重,你要用吗?我称好了。”
祁峥摇头:“不用,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多少斤。”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丁兰心有点尴尬:“你看到了吗?”
“没有。”
见丁兰心松了口气,祁峥问:“怎么?你很介意我知道你的体重吗?”
“体重永远都是女人的秘密。”丁兰心正色回答,“要不然,健身中心也不会有那么好的生意。”
祁峥失笑:“可我是你的教练,知道你每天的进步,是我的工作。”
“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一个半月,我一共轻了七斤。”
“从113减到106?很不错嘛。”
丁兰心反应了一秒钟,懊恼了:“你看到了?!”
“不,我只是记得你们每个人刚来时的原始体重。说实话,练得像你这么勤快的女孩子,现在很少了,绝大多数人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些人甚至办了年卡后几个月都不来一次。可是健身这个事,最重要的就是坚持。”
说得很有道理,可这真不是个叫人愉快的话题。丁兰心看着祁峥从帽衫领口露出来的大块胸肌,挫败感一阵阵袭来,拿起毛巾,说:“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拜拜。”
说罢,她往更衣室走去,没想到,祁峥竟双手插在裤兜里,晃悠着走在她身边。
“其实我觉得,你106斤也不是很胖,满匀称的。”
“…”
“对了,你的目标体重是多少?”
丁兰心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扭头看他:“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聊这个话题?”
祁峥眨眨眼睛:“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三个月里帮你减掉十斤。”
“…”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是丁兰心依旧很理智:“需要额外收费吗?办卡的时候就有人问我要不要请私人教练,我看过价格,非常贵。”
祁峥简直要跪了,说好的几千万身家呢?
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额外收费,我只是这里的兼职教练,不接私人教练的活。”
丁兰心奇怪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祁峥拉长了声音,找了个最烂的借口,“我觉得我们很有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
丁兰心吃了一惊,祁峥却是体贴地说:“你出了汗,又好久没运动,赶紧去洗澡吧,要不然很容易感冒的。”
“哦,好。”丁兰心继续往更衣室走,祁峥在后面喊她:“哎!”
丁兰心回头,祁峥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丁兰心。”
“怎么写?”
“‘蕙质兰心’的‘兰心’。”
祁峥眯起眼睛想了想,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冒出一句叫丁兰心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话:“真是人如其名。”
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洗澡时,丁兰心有点想不明白。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上祁峥的课,见惯了他与几个女学员斗嘴耍贫,丁兰心发现,祁峥虽然经常和别人打趣,却很有分寸,从不在语言或肢体动作上占女学员的便宜,反倒是一些年龄偏大的女学员喜欢逗他,祁峥也都是一笑而过。
还有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医院里,丁兰心很清楚地记得私底下的祁峥其实是个偏冷淡的人,并没有那么爱笑爱闹。
所以,当外形阳刚、硬朗的祁峥对着一身臭汗的她憨憨地笑,说出一句“人如其名”时,那画面实在是美得叫人没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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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峥骑着自行车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他住在七楼,单肩扛着自行车搬到三楼,把车子停在楼道里,才放心地继续往上走。
打开家门,漆黑一片,祁峥想开灯,忍住了,刚想摸出手机照明,屋子里突然亮了,他转过头,就看到高低铺的下铺,祁嵘开了床头的小台灯,顶着一个鸡窝头,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坐起来。
祁峥冲他喊:“别起来,继续睡。”
“我尿尿。”
祁嵘下了床,光着两条腿去厕所尿尿,出来的时候见祁峥正在掏背包,他扒在桌边,眨巴着眼睛问:“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你是猪啊,半夜里还要吃东西?”祁峥掏出一个三明治给他看,“明天的早饭,自己记得吃。”
“哦…你是不是又把点心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