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啊,他就住普通寝室嘛,有俩室友,一年多了也没什么新闻了,估计总是没问题的吧。他专业课很优秀的,还拿奖学金呢。而且…长得贼帅。”

“哦…”我想起下午时,站在我面前的那个男生的模样,叶思远,他的名字真好听。

“你怎么突然问起他?”婉心问。

“咳!别提了,特乌龙一件事,想起了我就郁闷!”我摇头摆手,不打算再说,可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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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以后,我发现自己有点着魔了。

因为我竟然一直记挂着叶思远。

我去学校机房练软件,空下来就打开网页,用搜索引擎找他的名字。

结果真的有他的新闻,还有几张照片。新闻照片是学校领导和一个挺漂亮的中年女人一起拿着个写着“助学金”的信封合影,照片里叶思远并没有出镜。

但是有一些偷拍的照片,都是他的样子。他在桌子前填表格——弓着身子,右脚搁在台面上写字;他在吃饭——坐在食堂的桌子前,右脚搁在桌上,夹着筷子低头吃;他在走路——斜背着包,身子两边是晃晃悠悠的空袖管。

每一张照片,叶思远似乎都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拍的,他的脸上带着种满不在乎的表情,我看了,莫名其妙地觉得难受。

想起那一天,我伤害了他,虽然我道歉了,但还是觉得远远不够。

我想要找到叶思远,我想认识他。我被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吓了一跳。

其实,要找到叶思远并不是很难的事。

但是我不打算找人帮忙,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接近他。

白天只要没课,我就去图书馆瞎转悠,或者借本书,找个桌子坐下来看,密切关注着进出门口,连着5天,都是一无所获。

这一天,又是周一,是我碰到叶思远之后整整两个星期。

下午一、二节课的时间,我又去了图书馆。

我精心打扮了一下,长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穿着大领口的咖啡色宽松毛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纱质的粉底小碎花围巾,下穿牛仔铅笔裤,脚蹬6公分高的墨绿色高跟鞋,我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什么,不过我有预感,这一天会有事发生。

不是说有种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井井有条的么,比如说几点起床,几点出门,几点吃饭,几点睡觉,都定的死死的。

叶思远看着就像这种人,上上周的周一,这时候他来了图书馆,保不准,这周的周一他也会来。

但是我转悠了大半个小时后,还是没有碰到他,我有点泄气,这个时候却碰到了我最最不想碰到的人——孙耀。

孙耀是我的高中同学,他是因为我填这个学校才追着过来的。

他喜欢我,但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他长得还挺人模狗样,但是,请问,有哪个女生,会喜欢一个在考试时,自说自话把答案丢到你桌上,在你莫名其妙地被监考老师抓了以后,他又低头装不知情装无辜状,事后又哭着来和你道歉的人?

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孙耀是个不靠谱的人。第一,他脑子不好使但自我感觉很好;第二,他没有担当不像个男人;第三,也是最操蛋的一点,因为这次“作弊”事件,我被记了个小处分,孙耀就说要对我负责,从此开始锲而不舍地追求我。

我是真的很讨厌他!

孙耀看到我,立刻撒腿跑到我身边,我都来不及去躲。

他说:“陈桔,你怎么上图书馆来啦?”

我说:“我是这学校学生,图书馆是你家开的么?我凭什么不能来。”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来图书馆,可真难得啊。”

这话我听着别扭,就说:“我三四节还有课,先走了。”

“哎,我送送你!”

“送个毛!”我瞪他,“10分钟路我自己会走。”

“陈桔~~~~”他开始发嗲,“晚上你有空没,咱们一起吃饭吧。”

“没空。”

“那明天呢?”

“也没空。”

“陈桔~~~你别那么凶嘛,你高中里多温柔呀。”

我冷笑,我高中里温柔,那是因为我还未成年,还在我家老头子的监管下,我不敢闯祸不敢惹事,怕一个万一,他就不给我读大学了,所以只能学会哑忍。

现在!现在我在这个城市,天高皇帝远,谁还管得着我!你这个孙耀,更是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我站直,朝他笑,我说:“孙耀,你听好,咱们是不可能的,以前不可能,现在不可能,将来更不可能!你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Q大漂亮的姑娘一大把,你要有这劲道去追她们,早追上一个排了。”

孙耀瘪着嘴看我,他坚定地说:“陈桔,只要你没有男朋友,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翻白眼,脑子一热,就说:“那就对不起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一下真打击到他了,瞪着眼睛几乎要跳起来,吼道:“谁!谁!是哪个王八蛋!”

这时,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叶思远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斜背着包,袖子依旧插/在上衣口袋中,正绕过书架向我们走来。

他远远地看到了我和孙耀对峙的局面,愣了愣,就管自己继续走路,低头看书架上的书。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甜腻腻地叫:“思远,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他站直身体看我,目光狐疑,突然,我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变化,我知道,他认出我了。

我想拉他的手臂,手刚一碰到他软软的袖子,就知道我又忘了。

然后我一咬牙,就环住了他的腰。

叶思远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我也觉得有点别扭,我从未试过以这样的角度去环一个男人的腰——没有他手臂的阻碍,我和他可以贴得很紧。

我转头看孙耀,笑得像开了花,我说:“给你介绍下,这就是我男朋友,叶思远。”

孙耀的表情千变万化,过了一会儿,他憋出一句话:“陈桔,你搞什么,找半天找一残疾人?叶思远,他连手都没有,他能为你做什么?”

叶思远一直没有说话,我很感激他的配合,但是听到孙耀说出来的话,他身子轻颤了一下。我知道,他受伤了。

我气坏了,对孙耀吼:“你他妈才残疾人!你就是一脑残!!叶思远哪儿都比你好,你他妈快给老子滚!小心老子揍你!”

我经常这样对孙耀大呼小叫,他已经习惯了,也知道了我是真生气,知道再这么下去我会更讨厌他。于是,他瞪了我们两眼,转头就走了。

正文 3、你看上的人就是这样子的

孙耀离开以后,我还是牢牢地环着叶思远的腰,他轻轻挣了挣,我立刻松开了手。

我说:“对不起啊。”

这时候,我已经不晓得还能说什么了。

他淡淡地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然后,他再也不说话,转身就走开。

他本来鼓鼓的衣袖被我一压,变得有些瘪瘪的,看着就是空荡荡的样子,我的心,没来由地一软,鼓足勇气,我追了上去。

“叶思远。”我叫他。

他转头看我,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经脑子地就说:“你在这学校还挺有名的,随便问个人就知道了。”

“哦,是吗?”他笑了笑,却有点苦涩。

“啊,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我真想掌自己的嘴,默了一会儿,我说,“我叫陈桔,桔子的桔,广告学专业的,今年大一。”

“我应该不用自我介绍了吧,我很有名的。”他朝我笑。

他笑起来真好看,一副浓眉下,是一双晶晶亮的眼睛,眼形很漂亮,睫毛又长,因为我是从下往上看,就觉得那睫毛几乎要覆着下眼睑了。他的鼻子很挺,嘴唇薄厚适中,线条性感,会让我升起用手指去勾画的冲动。他牙齿又白又整齐,一笑起来脸颊两边还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真是可爱得要命。

我说:“真对不起啊,上次是,这次也是。”

“没事,我都说了,已经习惯了。而且人家也没说错,我本来就是残疾人。”

“你真别往心里去。”我说,“今天全赖我,对了,你要借书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拿?”

“不用。我把书号记下来,管理员会帮我拿出来的。”他看了我一眼,又说,“你太矮了,有些书你也拿不到。”

“我!我!我今天穿了高跟鞋啦!”我抬起脚丫子给他看

他又笑了,说:“我真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他赶我走,我当然不会走,还是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他一边走路,一边看书架,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停下来回头看我,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眨巴着眼睛看他。

“叶思远…”

“恩?”

“能给我你的手机号吗?”我咧着嘴笑起来。

他一愣,随即就报出了一串数字,说:“我只报一遍。”

显什么摆啊,我速记能力很强,立刻就存到了手机上,然后又凑到他身边,厚脸皮地问他:“是不是有很多姑娘追求过你?问你要手机号?”

“是。”他一口就承认了。

“我想也是。”我撇撇嘴,“我那么漂亮都能看上你,估计你早被大群的姑娘盯上了。”

他忍不住笑了,说:“你怎么脸皮那么厚,说自己漂亮。”

我扬头看他,问:“难道我不漂亮吗?”

我知道我的眼神这会儿挺无辜,还带着点楚楚可怜的味道,这把戏,我最拿手了。

他真的盯着我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儿,说:“恩,是长得不错,就是脸色不太好。”

我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心想,成天化浓妆,哪儿还能脸色好。

我估计,我老了以后,就和婉心的妈妈——那老狐狸精一样了,靠化妆品还能勉强看看,卸了妆一定会惨不忍睹。

不然呢?我才18岁,就被叶思远说脸色不好,真是悲催。

我偷偷抬头看他,发现他又在偷笑。

说着话,我们已经走到了出口处,我啥书都没借,叶思远报出了三本书的书号,管理员就进去帮他拿了。

书拿出来以后,叶思远看了我一眼,然后脱掉了右脚的鞋,把右脚抬起来,先拽着背包搁到桌面,再用穿着五指袜的右脚,熟练地打开包,把三本书一本一本地夹进了包里。

他只用一条左腿站着,却站得稳稳的。管理员根本没打算帮忙,叶思远也没向我开口,我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放好书,他用脚趾夹回了管理员递给他的借书卡,也放进了包,然后盖上包盖,用脚趾夹着背带使背包回复到斜背在身上的样子。他身子上下晃了晃,就当作是整理衣服,这才把脚放下来,穿上鞋子。

这时,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你看上的人就是这样子的,明白没有?”

我张了张口,没说话,跟着他走出了图书馆。

正是上课时间,图书馆门口没什么人。

我们走到那五、六级阶梯处时,角落里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一拳砸到了叶思远脸上。

叶思远没有手臂,根本就无法招架,他身子直跌了出去,我一下子就冲上去抱住了他,两个人一起滚下了楼梯。

这一摔,直摔得我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睁开眼睛,往阶梯上看去,就看到了孙耀那副丑恶的嘴脸。

他看我也滚了下来,估计吓得够呛,这时正跑下来想扶我。

我坐起来,叶思远还在我怀里,我脱下左脚的高跟鞋就朝孙耀丢过去,我朝着他吼:“你别过来!你要敢碰我一下,我就报警去,你他妈不想吃学校处分,就马上!立刻!给老子滚!!”

他吓坏了,真的就跑了。

这么个垃圾男,你说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他。

我看着怀里的叶思远,他还是闭着眼睛,脸上挨揍的地方已经有些肿了,嘴角也破皮出了血,孙耀这一拳也不知重不重,我怕他被打得脑震荡,心里担心坏了。

我的手抱着他的位置,是他的肩部,隔着毛衣和羽绒服,我能感受到他残缺的身体,在我手中有非常奇异的触感。

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竟然是没有手臂的,他做什么事都要靠两只脚,我觉得——很心疼。

我掏出餐巾纸帮他擦掉嘴角的血,然后拍他的脸,叫他:“叶思远,叶思远,醒醒,叶思远。”

他眉头皱了皱,轻轻摇了摇头,我感觉到他耸了耸肩膀,接着就看到他睁开了眼睛。

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看向我,我就笑了,我说:“吓死我了,我都怕你脑袋被打坏了。”

我扶着他站起来,帮他背上包,还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他一直没说话,也不拒绝我。

将他整理完,我赤着一只脚走上台阶去找我的鞋,穿好后走下来,就看到叶思远脚踩着地走了两步,突然呲牙皱起眉来。

我急了,问:“怎么了?”

我蹲下/身,撩起他的裤腿看,没有伤啊。他在我头顶说:“帮我撩一下袜边,看看右脚踝。”我一听,立刻扯下他的袜边。

他也弯下腰来看,原来,是右脚踝肿了,估计是滚下楼梯的时候扭到了。

我抬头看他,说:“我送你去医院吧,肿得那么厉害,万一骨折了怎么办。”

他说:“不用,我自己能去。”

我说:“是我害的你,我陪你去吧,你脚不好,万一摔了怎么办?”

其实我是想说,你万一摔了,都没有手去扶,不是明摆着直接摔地上了么。不过考虑到他的自尊心,我当然不会这么说。

可是,他还是生气了,他说:“我不会摔的,我只是没有手,又不是脚有问题。”

我也急了,说:“可是你现在脚不就受伤了吗,我陪着你去吧,我保证,不给你捣乱!”

他没办法,只得答应了,我估计吧,他自己也是没把握的,他做事都得靠右脚啊,现在这右脚明显抬不起来了,他还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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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校门口打车,叶思远走路很不方便,右脚着地的时候,他的眉头都疼得拧了起来。但是他不让我扶他,其实我也很难扶他,他没有手臂,我只能搂着他的腰,但是这样子走路更不舒服。我看着他空荡荡的两只衣袖就这么飘荡在身体两边,随着他一跛一跛地走路而左右晃荡,就难受地想揍死孙耀那个人渣王八蛋!

出租车上,我拨了个电话给王佳芬,告诉她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要去医院看看,叫她帮我请下午三、四节课的假,她很担心,我说是小事情,就把电话挂了。

抬起头来,叶思远正看着我,他嘴唇动了动,终于说:“你能帮我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吗?”

我立刻点头,打开他身边的包,帮他把手机拿了出来。

他又说:“你找下通讯录,找到一个叫刘一峰的,拨通他的号码。”

我照做了,问他:“我拿你耳朵边,你来说?”

他摇头:“不用,麻烦你把手机夹到我肩膀这儿来,我自己能打电话。”

我不和他客气,就把手机放到了他的脸颊和肩膀处,他弯下脑袋,一下子就夹住了。

看来他平时就是这样打电话的。电话通了,我听到他说:“一峰,帮我请个假,我要去一下医院。”

“…”

“我没事,不是不是,擦破了点皮,去处理一下。”

“…”

“不用,你不用过来,我这儿有一个同学在呢。”

“…”

“一个朋友,她也有点儿伤,主要是我陪她去看。”

“…”

“好,那谢谢你了,再见。”

打完电话,他仍然保持着夹着手机的姿势,转过头来,眼睛亮亮地看着我,我立刻帮他把手机拿下来,按下结束通话键,放进包里。

我说:“你还拿我当挡箭牌呀。”

他摇头苦笑:“没办法,我室友人很好,我要有点儿磕着碰着,他们会着急。”

“那你运气好,碰到好室友。”

“你室友不好么?”

“我室友?”我想到施小燕和马英那两个妞儿,笑了笑说,“咳!别提了。”

他抿着嘴笑了,不再言语。

到了附近的市三医院,叶思远熟门熟路地挂了骨科,当然是我帮忙挂的号交的钱,到了诊室,一个中年女医生替他看了伤,做了消肿包扎。

叶思远说:“吕阿姨,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妈妈,我怕她担心。”

吕医生说:“小远,你怕你妈妈担心,就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看看你,摔得那么严重,差点都要骨折了。你这只右脚,该多宝贝啊,你自己也不看着点。”

叶思远连忙点头:“这次是我不小心,走楼梯没看清楚,滚下来了。”

“那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不像是摔的啊,倒像是被别人打的。”她一边说,一边扭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鄙夷不屑。

我晓得,我此时的样子也很狼狈,头发乱七八糟,毛衣袖子擦破了,左脸颊也有一小块擦伤。

而且,我的长相,正是这种40多岁的中年妇女,最不喜欢的。

果然,吕医生说:“小远,你一个人在学校,交朋友要上点心,不是任何人都能做朋友的,尤其是一些长得漂亮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叶思远扭头看了我一眼,说:“吕阿姨,我明白,今天真的是个意外。请你别告诉我妈,上回我膝盖磕破一块皮,她直接把我接家里关了一礼拜,这一回,我打死不敢让她知道了。”

“行,就这一回,下不为例!”吕医生笑着摸了摸叶思远的脑袋,“臭小子,你呀,少让你妈操心,知道不?”

“知道知道,能不知道吗,那我先走了,吕阿姨,谢谢你,再见啊。”

我连忙也站起来,向吕医生告辞。

临走前,吕医生问叶思远:“你这脚要好利索,起码得一个多礼拜,那你吃饭做事怎么办?”

叶思远看看我,说:“我还有左脚呢,左脚能吃饭,嘴能写字,我没事的,您放心。”

吕医生这才点点头,回了办公室。

正文 4、我喂你吃饭吧

离开医院,我和叶思远打车回学校,两个人并排坐在后座,隔得挺远。

H市的出租车司机开车很猛,一个急拐弯,没有手臂、右脚又不能着力的叶思远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向我这边倒来。

我急忙伸手去扶住他,他整个人都靠在了我的左臂上。

“哎呦喂!!”我大声叫出来,声音有点儿惨,并不是有多疼,而是这疼痛太突然了,吓了我一跳。

我扶着叶思远的腰,让他坐直身体,他有些尴尬,低头看我的左臂袖子,说:“你毛衣破了。”

我说:“是啊,没关系,我回去补补,现在还流行这样破破烂烂的毛衣呢。”

他说:“你手臂有没有事?”

我摇头。

他不依,说:“你把袖子卷起来我看看。”

“哎!不用了吧,就是袖子破了,皮没破。”

“皮没破你刚才叫那么大声!…卷起来,给我看看。”前半句他说得有点凶,后半句突然变得很温柔。我受了蛊惑,真的卷起了毛衣袖子,一看,底下薄薄的保暖内衣也擦破了,左手小臂上有半个手掌大的一片擦伤,有渗血,不过已经干了。

叶思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说:“你刚才在医院怎么不吭声,也好叫医生帮你包一下。”

我撇撇嘴,说:“真不怎么疼,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我哪能不知道啊!刚才伤口是火辣辣得疼,不过我更担心叶思远,早就忘了自己了。

叶思远又低了低头,仔细看了我的伤口,说:“你待会儿回去,先冲水,把脏东西洗掉,再抹点红药水。”

“知道啦,我能照顾自己。放心放心,我不是疤痕皮肤,这点儿伤好了以后,一点疤都不会留,还有这儿!”我指给他看左脸颊下颚处的小擦伤,五毛硬币大小,说,“等它结了痂,掉了以后,就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了。”

我看到叶思远的眉又皱了皱,长睫毛垂了下来,他说:“陈桔,你是女生,以后不要那么冲动。刚才我摔下楼梯时,你根本就不应该来护着我的,这样子你也不会受伤了。有时候,一点小意外会影响你的一生,发生了以后你怎么后悔都来不及。”

他的眼神很柔很柔,我望着他,心里刺刺地痛。

这时,出租车司机又来了个急转,叶思远没有防备,再一次向我倒了过来。

我急急伸手扶住他,索性牢牢地环住了他的腰。

我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好好开!你没看到我们俩是医院出来的么,脚都伤着呢!要是被你来个二次伤害,你赔得起吗??”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估计是看到帅哥美女,心里也有点悚,他说:“真是对不起啦二位,我一定注意了。”

我努努嘴,手里却不松开叶思远的腰,我说:“叶思远,你就借我吃会儿豆腐吧,等车停稳了我再放开你,反正今天咱俩抱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