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木呆呆看了片刻,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是她妈妈来的电话,接起来便听到那多年不变的急速而愤怒的抱怨:
“学校那边打电话来说肖静妍那死丫头又没去上学,你说她又到哪儿鬼混去了,真是气死我了,既然她不想上这个学,我看干脆就不要让她上得了,反正她也不是那块料,还不如现在找个工作挣点钱…”
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些年复一年的陈词滥调,她心中的烦闷更盛,陡然打断那边滔滔不绝的话:
“她逃学我又能怎么样,她又不是我生的,我还能拿根绳子栓着她吗?”
她从来是沉稳而静默的一个人,就像她的名字,可是在这个一塌糊涂的下午,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那边被她这样一顿抢白似乎陡然愣住了,隔了半天才问道:
“你怎么了静文,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她吸了一口气,竭力平静地回答:
“没有,就是太忙,有点累。”
那边这才放心下来,又开始絮絮叨叨:
“那就好,你可得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们家就你还有点出息,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又进了五百强企业,妈以后可就指望着你了…”
她只要转到这个话题上,说上半个小时也不会觉得累的,肖静文不动声色岔开话题:
“妈,已经快六点了,你今天不用摆摊吗?”
她这样一说那边才如梦初醒:
“对呀对呀,不说了,我要赶快去抢位置了,去晚了又被挤到边上,今天的生意就打水漂了。肖静妍那死丫头——”
“我会给她打电话的,你快去吧,晚上早点回去,小心城管。”
那边答应一声,匆匆挂了电话,她这才呼出一口气,想一想,还是翻出妹妹肖静妍的电话,拨过去果然关机,她编了一条“速回电话”的短信发了过去。
这样一番打岔,压在心头的东西仿佛更沉了,她慢慢蹲下来,双手支在额头上,只觉得全身乏力,明明被这热气熏了这么久,全身上下眼里心里都是冰凉一片,她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很久,脚已经全麻了,终于站起来拿出手机开始编辑邮件,写了几行却又删了,再写几行又删了,删删写写最后只剩了几个字:
“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期望。”
她翻到那个被标记为D-L-L的联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出去。她发到这个邮箱的邮件通常都是有去无回,她本来不抱多大期望的,可是照例刷了几次屏,居然看到那边回了,她忙不迭点开,上面同样只有寥寥几个字:
“不要计较一时起落,加油!”
她将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最后将这小小的手机捂到心口上,手机被握得滚烫,冰冷的肌肤贴到上面仿佛才有了一点活气,其实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多年前当她的家庭被钱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高考前紧张得睡不着觉的时候、一路走来遇到各种困难挫折的时候,都是这个人在背后默默扶持,只要能看到这个人传过来的只言片语,她就会觉得重新找到了力量。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好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禁想起了苏姐临走前对她说的话:
“静文,很抱歉在我的组里让你遭受这些不公正的待遇,我会跟上级部门反映,但你知道穆铮的背景,到底会有什么结果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他这个人非常情绪化,喜恶都在一念之间,你私下里找他好好说一说,服个软,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作者有话要说:


免费的晚餐

肖静文反复咀嚼苏姐的话,觉得确实在理,而且细细回想,自己今天着实冲动,一点委屈都忍受不了,这样的心态在复杂的职场上的确容易吃亏,好在穆铮现在只是说说,一切可能还有转机。
她打定主意便各方打听那人行踪,然而他实在神出鬼没,唯一有迹可循的是他有时会来接刘玛丽,她得罪穆铮主要因为刘玛丽而起,她先和穆铮说说好话,再咬牙让刘玛丽羞辱一顿,说不定会事半功倍。
穆铮来公司也怪,从不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从来都是将他那辆路虎直接杵后门上,远远便看到了,肖静文给后门的门卫室大爷提了一袋水果,大爷乐得眼睛都瞧不见了,第二天一发现情况立刻跟她去了电话。
她看看刘玛丽还在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当下也不说话,急匆匆走了出去,到了后门果然一眼看到穆铮的车。
她深吸一口气才走过去敲了敲车窗,车窗摇下一半,车厢里关着的浓浓烟气陡然冲了出来,她还没说话就先打了个喷嚏,车子里的人探手向窗外掸了掸烟灰,顺势搭在了玻璃窗上,架着茶色墨镜的一张脸往她这边凑了一凑,那唇线陡然扬了起来:
“是你,怎么,果然越级来找哥哥我申述了吗?”
她不动声色小退一步,她生平最厌恶抽烟之人,更厌恶的是他这种流里流气抽烟的人,然而她谨记自己此刻是来道歉的,不由强压下心头情绪,拿出诚挚口吻说道:
“穆经理,昨天是我不对,是我不懂规矩,请你看在我初入职场的份上,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哈哈笑起来:
“昨天是谁说去门店就去门店,原来铁骨铮铮都是假的?”
她只低着头伏低做小:
“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笑着点点头又问:
“那你现在说说,那个方案到底是谁做的?”
她将指甲掐进掌心里,咬一咬牙:
“玛丽姐做的,是我想出风头,对不起。”
他的手臂搭在车窗上,头又搁在手臂上,墨镜遮住了也看不见眼睛,仿佛是打量了她很久,这才长声一叹:
“唉,肖静文,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懂事,这样可就不好玩了。”
在他这种只会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心里大概是将一切都拿来玩的,她暗暗发怒,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连表情都控制得恭恭敬敬的,埋头等待他的裁决。
他慢悠悠说道:
“其实新人嘛,犯错当然是难免的——”
她心中一喜,却听他陡然一个转折: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既然说过调你去门店,覆水难收啊。”
“穆经理——”
她还要再说,却又被他打断:
“不过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她喜出望外正要感谢,却看他偏一偏头:
“上车吧。”
她的高兴戛然而止,她警惕看他:
“为什么要上车?”
他说得正经:
“有求于人必定要付出代价的,你不会想着天上白掉馅饼吧?”
她站住不动:
“是,我知道,不过请你告诉我,你所谓的代价是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随便开个房之类。”他往她脸上吐一口烟,果然看到她脸色瞬间变了,顿时哈哈大笑。
她本来下定决心好好和他说话的,可是现在发现要和这个人好好说话实在太难,她脸色阴沉变幻,而车里的人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看你那样子,不会以为我真想和你开房吧?”
他好不容易才直起腰来:
“放心,你是属于安全型的,我不早说过就你那身材男人看几眼一般都是没想法的吗,我还不至于这样委屈自己。”
她冷冷看他不说话,他拍拍副驾位置:
“你有求于人,请一顿饭总是要的吧,怎样,敢不敢上车?”
她提醒他:
“你不是来接玛丽姐的吗?”
他将墨镜往下拉一点,露两只桃花眼泛着笑望她:
“你会不会调去门店只凭我一句话,我再问最后一遍,上不上车?”
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并不靠谱,可是事已至此她不想功亏一篑,犹豫了片刻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驾驶座上的人仿佛心情大好,哼着小调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轰得老远,她在后视镜里远远看到刘玛丽惊诧的脸,心中陡然咯噔一声。
果然没有半分钟穆铮的电话便响了起来,他看都不看直接挂断关机,随后肖静文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她看着刘玛丽三个字不知道接还是不接,穆铮在旁边坏笑:
“关机吧,否则这顿饭是吃不安稳的。”
她依言关机,却又嘲讽一笑:
“这样闹下去,吃了这顿饭就能安稳吗?”
他却不管她心中情绪,只笑嘻嘻问:
“你打算请我去哪儿吃?”
她考虑如果任他胡闹的话大概几个月工资都不够他挥霍一顿的,因此小心翼翼问道:
“火锅怎么样?”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哼道:
“小姐,有点档次好不好,你既然请客,让我急头白脸吃一顿怎么也得上万吧,身上钱带够了没,信用卡额度够不够啊?”
给他这样一提她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低声说道:
“那个,我刚刚走得急,好像忘拿包了。”
他一脚踩个猛刹,头几乎探到她面前去,茶色墨镜也遮不住一脸的戏谑无语:
“小姐,你这算是在调/戏我吗?”
他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打开副驾门向她摆摆头:
“下去下去,自己打车回去拿包,我等你。”
她脑中飞速转动,经过刚才那一幕她已经将穆铮其人看透了几分,这人根本不会按常理出牌,他嘴上说给她一个机会,却又故意让刘玛丽误会,哪里是善罢甘休的样子,分明是想将矛盾激化,按他的说法,这样才好玩,而将自己耍得团团转,不过也是因为他闲来无事逗着寻开心罢了。
她迅速有了计较,转头向他冷静说道:
“这样吧穆经理,你知道我现在身无分文,可是如果我想办法让你大吃一顿,昨天的事就请你一笔勾销好不好。”
她这样一说果然勾起他的兴趣,他嘴角挑一点笑玩味看她:
“有点意思啊,不过先说好,我可不吃太廉价的。”
她笑一笑:
“放心,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
他还有疑虑:
“不会是你家亲戚朋友开的店吧?”
她摇头:
“不是,我压根儿不认识。”
他笑着打量她几眼,突然探头过去压低了声音问:
“那个…你不会是想着卖身请客吧?”
她冷冷看他一眼,他又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念叨:
“也行不通啊,就你这卖相,挂个十天半月也不见得有人问津,哪是分分钟能见钱的主儿?”
她本不是多嘴的人,可这种时候也要牙关紧咬才能忍着不骂他一个滚字,只是沉声打断他的话:
“到底行不行你给个准话。”
“行,当然行!”他立马附和,末了又坏笑一句,“男人最忌讳说不行。”
她整张脸全红了,而她身旁的人已经憋不住笑,扑倒在方向盘上,她压着怒气吐出几个字:
“说话算话,开车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不清楚的误会

穆铮存着好奇想看她到底使什么法子,一路上便也乖乖开车,虽然他不再聒噪,可是从始到终都姿态潇洒地吞云吐雾,只熏得她差点没背过气去。终于七弯八拐到了目的地,他往街边的店面上看一眼,不由哑然失笑。
她所谓高端大气上档次免费吃晚餐的地方正是一家梦幻森林的门店。
她正一正胸前的员工牌,下车径直走进门店里,不多时店长慌慌跟着迎出来,一眼认出车上的穆家二少立刻忙着点头哈腰:
“穆经理您好您好,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来坐坐。”
不愧是门店上历练出来的,面子功夫做得很有一套,穆铮坐着没动,只淡淡扬一扬嘴唇算是回应,对方见他不冷不热也很识趣,立刻转口说道:
“那请您稍等片刻,我立刻给您提货。”
他又慌忙折回去指挥几个营业员张罗去了,穆铮这才摘下墨镜向肖静文笑笑:
“狐假虎威,你挺聪明的。”
笑罢他又隐约想起一点不对:
“门店提货都有正规程序,就算是总经理临时想吃块蛋糕,走进门店都要自己要掏钱买,不是刷刷面卡就可以随便拿东西走人的,你到底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她只敷衍笑一笑:
“大概是因为你比总经理更有面子吧。”
其实她没有说真要感谢他的名声在外,门店店长宁可违反规矩也不敢得罪这个混世魔王,只盼早早送了瘟神别惹祸上身,自然是要什么给什么。
他靠着椅背上下看她,含着一点意味不明的笑,片刻之间那店长已经把肖静文点名的东西送了上来,店里招牌的芒果班戟,经典的巧克力慕斯蛋糕,再加一杯冰的卡普奇诺,装在精致透明的印花提盒里,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开。
她向店长道了谢,店长又啰嗦了几句客套话才退回店里,她向他展示手中的战利品:
“梦幻森林的甜点,业界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品牌,有吃有喝分文不取,穆经理,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他总算不再窝在车里,开门走到她面前接过提盒,眼睛只落在她脸上:
“嗯,不错,的确是高端大气,分文不取,只是——”
他顿一顿,嘴角隐隐有坏笑,她陡然觉得不妙,随即果然见他转身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旁,眼睛还望着她笑,手指却倏地一松,那提盒便啪地砸在垃圾桶里。
他丝毫不尊重别人的举动仿佛在她脸上扇了一耳光,而他耸耸肩还能向她笑:
“只是不好意思,我生平最讨厌吃的就是甜食,所以——我还是没吃到你请的晚餐。”
他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旁边的路人已经把疑惑的眼光投了过来,砸落下去的咖啡泼了出来,慕斯也迸裂在提盒上,仿佛是小丑脸上涂抹的油彩,而呆呆站立的她就是那个自不量力的小丑。
他拍拍手,重新带上墨镜,一颗脑袋探到她面前:
“怎样,还有其它招吗?”
这一刻她终于完全明白来找他是多么可笑的决定,她所说的任何话、所做的任何事都只是在浪费时间精力罢了,她只觉得荒唐又悲哀,于是彻底沉默下来,任他怎么逗弄也不发一言,只留一个单薄而固执的影子在他的墨镜上。
他本来不是耐性的人,她的毫无反应也让他意兴阑珊,于是摇摇头,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
“既然你是这样的态度那就没办法了,明天乖乖去门店上班吧,哦还有,”他大概在墨镜下戏谑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是欢乐,“好好想想怎么跟玛丽解释。”
他跳上车,车子发动,轰地绝尘远去了,她在路人各式各样的眼光中陡然觉得似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二天一早上班,刘玛丽果然向她发难了,她一向自恃身份,虽然尖酸摆谱可是从来还没有撕破脸骂过人,然而昨天穆铮当着她的面撇下自己带走肖静文那一幕触动了她心里隐隐害怕的东西,她不敢责备穆铮,当然把气全发到了肖静文身上。
办公室的同事一早来便看到刘玛丽端一杯咖啡翘着二郎腿,满脸厌恶一口一个“小贱/人”“不要脸”,大家面面相觑听得莫名其妙,苏姐皱起眉头说了她两句:
“大清早的你这是骂谁呢?”
她也不看苏姐,只把话绕到沈长生头上去:
“沈长生啊,姐姐早跟你说过,那种女人别对她好,她指定要攀高枝儿的,你看看,现在马上应验了吧,她不但想攀高枝儿,连做小三儿这种事也舔着脸贴上去,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沈长生被说得莫名其妙,看看她又看看旁边的人,迷茫问道:
“玛丽姐,你这说什么呢?”
“说什么,你问问你的肖静文,她倒好,已经把主意打到我们家阿铮身上去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大吃一惊,肖静文再也不能沉默下去:
“玛丽姐,我昨天找穆经理只是想向他求情——”
“少跟我来这一套,阿铮的电话昨天晚上一晚都没开机,他也没回公寓——”她说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只将手上咖啡杯重重一放,迸出几个咬牙切齿的字,“不要脸。”
肖静文没想到后面还有这种事,谁会知道那花花大少又去哪里鬼混了,她如实陈述:
“我只是和他去了一趟市中心的门店,后来他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
苏姐也在旁边帮腔:
“静文不会是那种人,你别乱猜忌,等穆经理开机了你先问清楚再说。”
“问清楚,哼,如果真有什么他还会对我说实话吗?”刘玛丽起身走到肖静文面前,居高临下恶狠狠瞪她,“肖静文,我告诉你,你不要觉得心有不甘就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我和阿铮的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你最好给我——”
“玛丽姐!”肖静文打断她的话,也许刘玛丽怎样也不会明白,自己费尽心思想抓在手里的富二代却是别人听都不想再听到的人,她冷静和她分析,“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昨天的事情真如你所猜,那么穆经理说贬我到门店做营业员的事是不是已经不了了之了?”
她这句话说到点子上,刘玛丽一愣,不由自主停下来等她下文,肖静文再说:
“所以要验证我和穆经理是不是有事很简单,你现在去问问张经理我还用不用去门店不是一清二楚了?”
刘玛丽细细一想在理,又见肖静文冷静笃定并没有心虚样子,不禁觉得大概真是自己患得患失想多了,如此发力过猛不免起了几分尴尬,正想说几句话挽回面子,这时张耀林正好背着双手走了进来,看到这双人对峙众人观战的场面立刻皱起了眉头:
“大清早不认真工作,你们一个个都在看啥呢?”
肖静文心想来得正好,她看一眼刘玛丽,这才转头过去故意问张耀林:
“张经理,我手上还有些这边的工作没完成,调去门店的事你看可不可以晚两天?”
“调去门店?”张耀林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挥挥手,“阿铮之前是随口提了这么一句,可是今天一早又来电话说你昨天表现得很好,是可造之才,让你安心工作,别再提什么调走不调走的话了。”
本来肖静文听到这话该高兴的,可是此情此景这话说出来却仿佛晴天一个霹雳,让她陡然呆在原地,眼前不自禁地闪过那个瘟神的戏谑面孔——她几乎可以预见他看到这一幕时的胜利狂笑,“穆、铮!”她狠狠咬牙,真恨不得把这两个字给磨碎了,而面前的刘玛丽猛然一声嚎,已经抓起办公桌上一沓资料劈头盖脸砸在她身上,厉声骂了起来:
“肖静文你跟我来这一套,贱/人!”
办公室里陡然骚乱起来,劝架的劝架,拉人的拉人,搅成了一锅粥,只有张耀林莫名其妙地站在门口,茫然不知问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端午六一双节快乐!


混世魔王

刘玛丽一通狠闹,最后筋疲力尽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着张耀林喝道:
“把她调到门店去,马上,张经理,把她调到门店去!”
自从她成了穆铮女友之后,张耀林一反往日的领导架势,对她低眉顺眼恭敬有加,虽然她这语气已经完全逾越了下级本分,他还是愁着一张圆脸好好敷衍着:
“玛丽,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这是闹的什么事,况且调去门店是要和营销部那边衔接的,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算…”
“我不管,留她在这里就是个祸害!”刘玛丽靠在椅子上喘气,嘴里咬牙切齿,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副经理秘书Toby又怯怯站在了门口,大概他也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因此说话也小心翼翼的:
“肖静文,穆经理让你去他办公室看份资料。”
穆铮这位副经理在公司十天半月都难得见一次影子,要说正经坐在办公室里见个下属讨论资料这种情况更是从未有过,他这分明是来火上浇油的,果不其然,这句话一说出来便将刚刚按捺下去的战火呼地又撩了起来,刘玛丽也不顾自己还喘着粗气,蓦地站起来就往外冲:
“我找他问清楚去!”
Toby立刻拦住她:
“对不起玛丽姐,穆经理说只让肖静文一个人去,请你谅解。”
刘玛丽知道穆铮翻脸不认人的脾气,再气也没那个胆子去找他撕破脸,恼羞成怒下只能转身指着肖静文骂:
“肖静文,全公司上上下下的眼睛都看着呢,我看你敢不敢踏进那个门,我看你知不知道羞耻!”
肖静文也不看她,只低声和苏姐说道:
“苏姐,穆铮他故意的,我不能去。”
苏姐沉吟一下,迅速和她分析:
“穆铮是副经理,在公司叫你去办公室合情合理,比起玛丽,你更不能得罪的是他,他要胡闹起来没完没了,公司里压得住他的只有董助碧姐,可是现在碧姐正在外地考察,这样,你先去,我马上再帮你想办法。”
有她这一句话,肖静文心里先定了定神,再细细一想,一时间确实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当下将心一横,咬牙随Toby走了出去,她觉出了旁边看热闹的人复杂暧昧的眼神,觉出沈长生的担忧失落,更觉出刘玛丽毒钉子似的眼睛牢牢钉在后背上从未移开过,不由得默默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