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一提就有一肚子的怨气!”褚洪江义愤填膺,“这个陶阿蛮,和他那个爹一样,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怎么都找不到缝隙!油盐不进!”褚洪江哇哇大叫,“小爷我连自己的心肝儿都送上了,他都没有反应!”
黄衫的三皇子淡淡一笑,“不着急,慢慢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要找,总会找到的!”三皇子抿了一口酒,“算算日子,那位西楚公主,也快到了吧?”三皇子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男子,“书文,这次,就由你代劳去随护吧!”
“是!”杨书文应下,“殿下属意这位荷公主?”杨书文挑眉,“商地与西楚,皇上那里,恐怕会再生波折!”杨书文若有所指。
三皇子摇晃着酒杯,杯中的酒水丝毫不撒,“热闹了,才有看头!咱们东越,早就变成了腐坏的肥肉,不过,就算是被蛆拱烂了,那也容不得某些宵小惦记!”啪的一声响,酒杯摔在地上,碎裂成片。三皇子面目狰狞,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杨书文与褚洪江无声对视,脸上皆流露出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传圣上口谕:商地惜公主舟车劳顿,身体欠佳,理应静心休养,待身子好转,再进宫拜谒!钦此!”随着一个鸭子叫的声音落下,门外便传来高呼万岁的声音。
柳辰风昏昏沉沉听着门外的嘈杂之声,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这道口谕来的恰到好处!见到推门而进的奴儿,柳辰风这才坐起来,“留了人?”柳辰风看着奴儿问道。
奴儿点头,沉声说道,“不过两个粗使婆子。”奴儿动了动柳辰风身上的被褥,“东越也太过寒酸!”奴儿观察了一下柳辰风的脸色,而后退到了一旁。这几日她趁机出去转了转,其他质子的院落,要比这里好上千百倍!反看这里,反而像是在打发叫花子!
“这样正好!”柳辰风柔柔眉心,“看来他们是真的很放心,连个看门的侍卫都未曾留下!不过,像你说的,来这地方,怕是叫花子都要思索再三!”柳辰风看着院子,真的没有让人所图的东西!
“明天,你去外面打探打探,看看能得到什么消息!”柳辰风说道,眼底透着精光,“去茶寮坐上半日,听听人们都在议论什么!”柳辰风捏了捏自己的脸,“躺了几日,身子确实透支了。嗯——”柳辰风沉思半晌,“下去吧,记得好生招呼着那两个婆子!”
“是!小姐放心。”奴儿领命离开。
第八章 鬼魅
两个粗使婆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眼中满是失望之色,她们以为会是什么喜事,却没有想到,竟被分配到这么一个不受待见的公主身边。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一名婆子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我早就听说,这是个破烂货!”婆子骂骂咧咧,丝毫没有介意这话会被屋子里的人听到。
“你小声点儿,不要命了!”另一人扯着对方,示意收敛,而眼底却闪过一道精光。
然而这婆子压根就不在意,不屑一笑,“没事!这位可是有隐疾的,估计是活不长了,不然,皇上为什么会将她安置在此?”婆子不在意的摆摆手,而刚说了没几句,婆子突然住了嘴,眼里冒出了一股股的寒意。
“怎么了?”另一人也吓得站起来,左右查看着,“被发现了,被发现了?”
婆子扯过同伴,“放心!我早就探查过了,这里,除了那位足不出户的病秧子公主,就只剩下一个哑巴丫鬟,没人!连个看门的小厮都没有!”婆子撇着嘴说道。
“你吓死我了!”婆子拍着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婆子开口,见同伴不明白,她进而解释着,“你想啊,堂堂一国公主,就算是再不待见,可是待遇总归不会差吧?咱们东越收拢质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个质子不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你什么意思?”刚刚泄气的婆子神色再次纠结起来。
那婆子突然放低了嗓音,而后附耳上前,“要我说,这位公主,必定是得了什么痨病一类的病症!”
“什么?”那婆子一听,立刻蹦了起来,一脸的惧怕之色,“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婆子有声有色的说道,“谁不知道二皇子是最怜香惜玉的,可是你看看,就只随着太医来了那么一次,你听说这几日谁还来过?”见对方摇摇头,婆子冷哼一声,“这不就对了?必定是得了什么传染之症,才要咱们来的!”
“可是,这,怎么——我,我不想死,我还有——”婆子浑身打着寒战,越想越觉得这个婆子分析的头头是道,“那,咱们怎么办?”
“不过一对要死的主仆!”那婆子轻声对着同伴说道,“要我说,咱们就躲得远远的,反正上面都不来人…只要她们不出这处宅子…”两个婆子这么一合计,便定下了计策。
隐藏在暗处的奴儿自然将两个人的算计看的一清二楚,唇角微勾,转身离去。那两名婆子竟丝毫未察觉。
柳辰风手中把玩着玲珑结,拇指肚轻柔的摩挲着,目光深邃的看向前方,整个人透出一股神秘的朦胧气息——还有两个月的期限,她的时日不多了,必须要抓紧时间!柳辰风停止动作,轻轻咳了一声,眉头隆起,眼底闪过一抹阴郁之色,可是,这也不是个着急的事儿!柳辰风手指在腿侧敲打着,不知道又在算计着什么。
“小姐!”奴儿走进来,见到柳辰风未歇息,上前将那两个婆子的对话告诉了柳辰风。
柳辰风回过神来,淡淡一笑,“还算是识相!”随后继续说道,“这段日子宫中不会来人,你留在这里稳住这两个婆子就好!”
“小姐这是打算单独出去?”奴儿蹙着眉头,“太危险!若需要办事,小姐吩咐就好,奴儿可以趁着出去采买的机会办妥的!”
柳辰风摇头,“还是不妥!你若长时间不在,恐怕会引起怀疑。就这么说定了!”柳辰风一锤定音。
奴儿自然晓得柳辰风的脾性,表面看她嬉笑好说话,这只不过是她其中一面而已!奴儿不敢再说什么,只将事前准备好的几件丫鬟衣服放到了柳辰风床边,“小姐孤身一人,在外面务必小心!”
“啧啧啧,小奴儿,我怎么不知道你升级成婆婆了?”柳辰风勾起唇角,伸手摸着奴儿的手背,好似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儿。
奴儿脸色一黑,扫去浑身的鸡皮疙瘩,“奴儿去煎药!”说完连忙离开,好像后面有大灰狼要吞掉自己似的。
“僵尸脸!无趣!”见到奴儿离去,柳辰风这才一反常态收敛笑容,翻弄着床头的几件衣裳,再次恢复那一脸的深沉样子。
夜凉如水,微风徐徐。
众人都已经进入梦乡,而宅子后门却悄悄的走出一个影子,鬼鬼祟祟、小心翼翼的查看四周,匆匆离去。此人穿过一条街,来到一处僻静地方,那里正有一位小厮焦急等候。
“公公,出来晚了,见谅!”婆子赶忙上前,与那小厮见礼。
“咱家等着回去交差!”听这鸭子叫声,正是宫中的小太监,“主子等的有些急了,情况如何?”
“正如传言所说,是个病痨子,整日躺床上,每隔几个时辰便要喝一次药…”婆子事无巨细的回禀着。
“主子说了,若如传言,那就无需日日汇报,不过,一旦发现可疑之处,务必及时告知!”小公公将上头的话吩咐给婆子。
婆子听了后沾沾自喜,但是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小的必定严加注意!请主子放心!”
在房顶上,清楚的听到两人的对话,隐藏在暗处的奴儿噙着一丝冷意,还真让小姐猜对了!从奴儿隐藏的位置看去,发现不远处的树丛中,存在着异常,好像也有人跟踪,必定是跟着这位小太监出来的。
看着地上的两人分道扬镳,随着那小公公离开,树丛中隐蔽的人也悄然离去,奴儿看的分明,发现又有几人从另外几处离去。从房顶上飘然落下,奴儿眯起眼睛扫了一眼,“一个不起眼的小厮,竟然这么多人惦记着!”东越这地方,真真是龙潭虎穴!奴儿一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婆子回到住处,看到另一张床的人睡的正香,将桌面上的一截迷香捏死并藏起来,爬上床继续睡觉。
“咳咳咳!”柳辰风屋子的灯还在亮着,手中端着一碗汤药,听了奴儿的叙述,柳辰风先将汤药饮下,用帕子擦擦嘴角,“看来,这皇帝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昏庸!”
“小姐的意思,是东越皇帝派来的?”奴儿瞪大眼珠,显然并没有料到会是那人。
柳辰风放下碗,“有意思呢!”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第九章 玉隐寺
黎明之际,趁着朦胧的月色,经过一番装扮的柳辰风偷偷溜出了宅院。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开张,偶尔会传来叫卖之声。柳辰风一身碎花小袄,头发简单挽成扣子,面带丝帕,匆匆而过。
永盛城北门刚刚打开不久,柳辰风便随着人流出去,站在城门口,抬眼便能够看到不远处的瑶山,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到浑厚的钟声。柳辰风收拢了一下衣领,隐忍的咳嗽一声,就朝着瑶山走去。
来到山脚下,看着陆续上山的信徒,柳辰风几不可见的皱了几下眉头——好端端的,干什么要建在半山腰上,不愧是和尚人物,真是吃饱了撑的!
这么个高度,要放在以前,曲妖儿必然是不怕的。可是对柳辰风而言却是很有难度,擦了几把汗,呼出一口浊气,终于挪上来!体力有些不支的柳辰风坐到一旁的石头上休息。等到呼吸顺畅,这才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寺庙大门之上刻画的“玉隐寺”三字,随后跨门而入。寺庙中的禅香味让柳辰风反胃,无视周围的僧侣,直接进入大雄宝殿,与其他前来上香的人不同,跨进门槛,柳辰风只是淡淡扫过眼前那一尊佛像,就没有再驻足。
“女施主可是要来上香?”其中一位小僧将柳辰风的不敬看在眼中,于是上前询问。
柳辰风正打量着两旁的十八罗汉像,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打量了小僧一眼,“找人!”柳辰风漫不经心的回答。
小僧听了柳辰风的话,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耐着性子解释着,“大师已经久不见客,请女施主见谅。若女施主有事,尽管吩咐!”忽略柳辰风脸上的烦躁,继续说道,“女施主若是诚心拜佛…佛祖自会…”
倒是个聪明的小僧!柳辰风眯起眼睛,但是她讨厌和尚的这种讲话模式,啰啰嗦嗦!柳辰风唯一的一丝耐性也被消磨殆尽,“顿悟总该在吧?”
“女施主怎的——”小僧有些恼怒,这女人竟然敢直呼方丈名讳!
“圆明!何事?”就在这时候,从门口走进一位手持禅杖的老者,那双精道的眸子在柳辰风身上略过,而后看向小僧。
“方丈!”小僧遮掩住脸上的怒意,退至一旁,并简要说明事情经过。
柳辰风打量一圈,“你是顿悟!”异常肯定的口气。
“老衲正是!”顿悟看着眼前这位蒙面女子,“女施主来此所为何事?”
柳辰风也不客气,直接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玉饰递给了顿悟。而顿悟只一眼便认出此物,“这是——”顿悟面色一变,不敢私自做主,“女施主稍等片刻!”顿悟即刻招来身旁的小和尚,吩咐了一番。
半盏茶的功夫,那小和尚就小跑而来,与顿悟点头,而后引着柳辰风离开。顿悟看着柳辰风离去的背影,眉头略蹙。
柳辰风被带入一处僻静的禅房,踏入门槛,钻鼻的就是那一股子的檀香味道,紧接着就是敲木鱼的单调音色。小和尚并没有跟来,柳辰风打量着禅房,里面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而已。
一位老僧正坐在床上,一手滚着念珠,一手敲打木鱼,好像压根就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入,依旧是老样子。若非桌面上放置的那一枚玉饰,柳辰风都要以为自己是擅闯!柳辰风神色一松,走过去坐到了椅子上,胡乱打量四周来消磨时光。
直到大半日过去,木鱼声才停止,老僧这才睁开眼睛,那一双好似能够看透一切的眸子转向柳辰风。
“一智大师一言九鼎,曾经的许诺,可还算数?”柳辰风直接开口问道。
老僧点头,“自然,没想到,灵智会将东西送给你。”老僧审视着柳辰风,虽然柳辰风遮面,可是却不妨碍老僧的目光——看人自然是用心,而不是用眼!
“若是我抢来的呢?”柳辰风听到一智大师如此笃定的口吻,挑眉说道。
老僧爽朗一笑,继而摇头,“他不会随意予人,天下间也没有人能够从他手里轻易的夺得任何东西!”老僧手中走着念珠,等着柳辰风的要求。
柳辰风耸耸肩,而后认真的看着一智大师,“我要菩提子!”
“菩提子,传闻天下间也只有两颗,老衲手里确实是有的。”一智见到柳辰风眉头微蹙,继续说道,“但是不凑巧,一个月前,老衲已经将其送给了别人!”
柳辰风心一沉,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是谁?”柳辰风口气不善,瞪向眼前的老僧。

经过一番询问,柳辰风闷着一口气站起来,走到一智大师跟前,对其伸手,理直气壮的说道,“拿来!”看到老僧眼中的不解,柳辰风冷淡一笑,“承诺既然没有兑现,东西自然要送还!”柳辰风也不客气,抓起桌上的玉饰攥入手里,“告辞!”
“女施主!”一智大师突然喊住柳辰风,“顺应天命,即可以少受些苦!善心,也可以造福于苍生!女施主有一颗怜悯之心!”
柳辰风转过身来,看向一智大师,嗤声一笑,“命由我定,而善,不过一张皮而已!”柳辰风说完,甩袖离开。
不多时,一名小和尚翘头走进来,虎头虎脑的眨着眼睛,“好凶的女人!”撇嘴说道,进来后将袖子里藏着的果子拿出来递给一智大师,“说了也没用,她不会听的!纯属在浪费唇舌!”咬一口另一只手里的果子,含糊说道。
一智大师伸手拍拍小和尚的脑袋,慈爱一笑,继续敲起木鱼。
小和尚吐吐舌头,又偷偷的将一个桃子放到桌子上,随即跑开。木鱼声顿了一下,一智大师看了一眼桌上的果子与桃子,欣慰的闭上眼睛。
第十章 死
柳辰风伸手接过奴儿递过来的湿帕,润着脸,“那两人,还安分?”柳辰风询问道,看也不看,随手就将帕子扔到脸盆之中。
奴儿站在一旁回话,“其中一人晌午出的门,傍晚才回来,与小姐前后脚!”奴儿看了一眼柳辰风,垂下眸子继续说道,“另一名婆子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动静。”奴儿见到柳辰风点头,转身将桌上温好的药端了过来。
“咳咳咳——”压抑的咳嗽声再也挡不住,柳辰风喉咙瘙痒的难受,蹙着眉头,一股脑将苦药咽下,而后吐出一口气,“呵呵——又挨过了一个月!”柳辰风疲惫的捏捏眉心,满嘴的苦涩泛开,抬头看到奴儿那张忧心的面庞,柳辰风隐晦一笑,“鲜少能看到你的其它神情,怎么,你家小姐我还没死呢!”柳辰风打趣着说道。
“小姐!”奴儿很是郑重的望着柳辰风,“您绝不会有事!”此刻奴儿的嗓音已经变色。
“嗯,有奴儿你这一尊大神在,本小姐岂会出事?”而柳辰风话音刚落,见到奴儿面色骤变。柳辰风命奴儿熄灭烛火,锐利的目光透过黑夜看向前方,隐约中可以见到有人影靠近。窗户被戳破,几根点燃的迷香插入,少许,一柄匕首悄悄的伸入门缝中。
咔——的一声响,门闩打开,一道影子掩住口鼻鬼鬼祟祟走进来。然而她后脚还没有迈进来,一柄长剑已经抵在她的脖颈之上。
来人本能一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眼前出现的两人!“你们——”来人大骇,手中的迷香因失手而被碎成粉末。
“让你主子惦记本公主了!”柳辰风靠近对方,“很可惜,错失良机…机会只有一次!”柳辰风目光阴鸷,森然的望着眼前的人,正是被留下的其中一名婆子。
“你——”长剑移开,但是瞬间的功夫,两指已经扼住婆子的喉咙。柳辰风往前一步,“还真是个沉不住气的!”柳辰风手上用力,此刻哪里还是什么羸弱不堪的惜公主?分明就是个修罗!
婆子脸色涨的通红,呼吸不畅,她这才知道错的有多离谱!这位惜公主竟然骗过了世人眼睛,骗过了主子,更是骗过了他们的皇上!
“你没有机会了!”稀薄的月光下,映射出柳辰风那残酷的一笑,手上力道不减,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柳辰风硬生生捏断了婆子的咽喉!“杀个人,本公主还是有力气的!”柳辰风松开手,眼前的尸体坠落在地,用帕子擦干手,随手将帕子砸在尸体上。
奴儿看着外面攒动的人影,危险眯起眼睛,手中的软剑已经蓄势待发,嗡嗡作响。
“啧啧,看来惜公主,还真是受欢迎啊!”柳辰风扫过地上的尸体,而后对着奴儿说道,“缺一个,岂不是无趣?”
奴儿命令离开,过了一会儿,手里提着另一个昏迷过去的婆子走过来,奴儿将地上尸体踹入堂中,弄醒手里的婆子。
等到这婆子清醒过来,见到眼前所站女子,倏地瞪大眼睛,喉咙被奴儿掐住,竟发不出丝毫声音。
“很不忿?”柳辰风在婆子的眼中见到了震惊及悔恨,冷漠一笑,“已经晚了!”
奴儿松手,死不瞑目的婆子就地倒下,“小姐,该走了!”奴儿开口提醒,还不忘亲手关上屋门。
两人是从暗门离开,当柳辰风与奴儿前脚离去,后一刻,身后的院落便燃起了熊熊大火。藏匿在暗处的两人看着冲天的火光照亮半个夜空。
“咳…咳…咳!”或许是之前用力太猛,或许是烟气太重,柳辰风压抑不住剧烈咳嗽起来,火光照亮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哼哼!不过一个小小的质女,竟然有这么多人惦记!”看着远处离去的数道身影,柳辰风脸上升起一丝薄怒,咳嗽声轻下来,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些许精锐之色,“正中下怀!”
柳辰风随奴儿来到一处隐蔽宅院,是闹市中不起眼的一个角落。这是柳辰风一早命奴儿备好的。闹市人流量大,陌生面孔很多,正好作掩护,宅院位置相对偏僻,鲜少有人经过,也正省了麻烦。
奴儿将柳辰风扶到床前躺下,“房子原主急着去南方,奴婢便趁机买下了。”言外之意,不会轻易有人知道这里易主换人,也不会找上她们。奴儿替柳辰风盖好被褥,转身离开。
柳辰风透过窗棂看着渐渐升起的朝阳,眉眼罩上一层冰霜,“消息很快传开了吧!”柳辰风终于安心的闭上眼睛。
惜公主处所被烧的消息很快传遍永盛,人们众说纷纭,对于这位生死不明的惜公主充满了怜悯。身为质女已经悲哀,最后却要客死异乡,更是凄惨。
而闻讯赶来的二皇子见到从废墟中拖出来的两具烧焦的尸体,心痛不已,“可有发现?”二皇子不忍再看焦尸,转头询问身旁跟随的官员,而抬眼刹那,便看到驱马而至的人,二皇子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啧啧啧,如此的美人儿,竟然落得悲惨下场哦。”马背上的黄衫男子可惜的说着,但是那双含笑的眸子里怎么也瞧不出丁点儿的同情之意。
“三皇弟,死者为大,注意你的身份!”二皇子警告道,随后命人将尸首抬走,见到三皇子下马走来,二皇子眉头微蹙,显然是不想与其打交道。
三皇子来到二皇子跟前,看向眼前还在冒烟的废墟,揶揄一笑,“二皇兄,少了一位病美人儿,怎的不见你伤心?才来我东越几日,竟落得如此下场?哎,这不像二皇兄你的性子哦!”三皇子若有所指。
二皇子暗中攥紧拳头,面不改色,“三皇弟,天灾人祸,世事无常!”二皇子不愿多说,打了声招呼便带人离去。
三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二皇子离去的背影,诡秘一笑。
——
“二皇子金琪,三皇子金彦?”安生睡了一觉的柳辰风醒来后听到奴儿的回禀,眉梢一动,红唇微合,“死者为大,是吗?”柳辰风笑的越发的神秘了。
------题外话------
今天晚了,大家见谅。
第十一章 公主
清晨第一缕曙光照射在柳辰风的脸颊上面,丝丝汗珠被尽数折射出来,床上的人儿越发的虚弱无力,一张脸惨白如纸。而与这羸弱相悖的则是那一双不屈的冰冷眸子。略显颤抖的手抽出丝绢,坚定的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柳辰风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书桌前。
“咳咳——”猛地用丝绢捂住嘴,柳辰风咳嗽的越发的用力了,好像直接要将肺吐出来才罢休。等到声音减弱,柳辰风这才抬手拿起一旁的笔,沾墨点在白纸之上,须臾之间,动作一气呵成,下一刻柳辰风再也忍受不住,手里的笔终于掉在地上,墨汁四溅,而她本人则硬生生的摔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