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思考,这个一月能赚5000个包子的保姆,当是不当?
来来回回博弈了七七四十九回,贞子决定,不入虎穴焉得5000个包子.,明天去打探打探再说。
做完决定的下一秒,她就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梦里她走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饭店,周遭烤鸡的香味肆虐她的鼻子,她双眼放出饿光,屁颠屁颠冲进一个包厢,一桌子白花花的包子叠成山等待着她。
她吓得醒了过来。

第二天一早,贞子就拉上休息的方莹,找她舅妈去了。
走到山穷水尽的贞子,心想世上的男人再险恶,也险恶不过万恶的A股。
而现在A股还没有逼她到上吊的地步,那么基本上她韩贞子就是一只顽强的蟑螂,她一个光脚的,不怕那穿皮鞋的。

两人晕头转向换了两三趟车,下了车走到那小区低调的门前,嘴巴好半天没有合上。
这就是电视里的富人区呀,绿草如因,碧空下的白色别墅一字排开,家户门前花园里,摆着几张藤椅,或有秋千随风微微荡开,偶有流线型豪华车进出地下车库,极尽奢华,又极尽低调。
揣着全部财产270元的贞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穷酸相,吞了吞口水,与同样吞了吞口水的方莹相视一眼,硬着头皮迈进了小区门口。

结果还是被保安给拦住了。
鼻梁上驾着墨镜的保安上上下下扫了她俩一眼,肃着脸上前盘问,“你们干什么的?”
方莹不乐意了,刚想发飙,贞子不想惹麻烦,拉着她卖起笑,绕起了山西话,“嘿嘿大哥,俺们是里头的保姆。”
保安大哥稍微把脸色调暖了几分,点头示意她们可以进去了。

贞子从小就跟着她爸妈开店做生意,送客迎门的本事早熟稔在心,嘴巴功夫更是一流,贞子谄媚笑问,“大哥,墨镜是名牌呀。”她翘了翘大拇指,“帅!”
保安大哥挺了挺腰板,抬手推了推镜架,“那是,古奇呢,业主送的。”
贞子一听,心花怒放,这里果然是金窟啊,她要是把小屁孩哄开心了,小屁孩再把有钱爹娘哄开心了,她爹娘一开心就送礼,那岂不是大家都开心?
贞子精神抖擞得暗示一眼方莹,对着保安兄弟扯扯自己的衬衫,“大哥,俺这个香奈而呢,俺家太太送的。”
大哥把视线锁定在她40块的碎花衬衫上,点点头,“恩,金融危机了,难怪香奈儿走平民路线了。”

贞子灿烂得笑了笑,心说,是啊,我这件可是香奈儿的中国广东远亲香奈而,甭提多平民了。
方莹弯腰忍着笑,等走远了一些,蹲下来大笑不止。
“贞子你是我的偶像,说真的,一般人不敢潜规则你,也就康北这号的,敢于一般人所不敢。”
提到康北,贞子原来高昂的斗志稍稍有些退潮,喜色也收敛几分,“方莹你少胡说,我贞子还没被任何人潜规则呢,我黄花闺女。”

“哟,这闺女标致,还是研究生呢?”方莹那胖胖的舅妈拉着贞子转了两转,用菜场挑萝卜的毒辣眼光审视着贞子,眯起的小眼看似慈祥,贞子却觉得她那是人肉版雷达眼,不知道能不能看出她是黄花闺女这个夺目的事实。
方莹四下张望有钱人优雅的客厅,喝着名贵的花茶,翘着二郎腿,“那是,舅妈,我带来的人,准没错。”

贞子懵懂中觉得这句台词很熟悉,眨了眨眼才想起来,每次人贩子把骗来的姑娘往妓院那么一扔,数着钞票飞着唾沫,冲着老鸨一句,“那是,王妈,我带来的人,准没错,你就等着数钞票吧。”
贞子不寒而栗。
接下来舅妈又夸她,“莹莹,你同学靠谱,清纯,前几天上隔壁应征的姑娘个个跟妖精似的,有一个脸抹得跟猴屁股似的,还唱戏,听说以前是唱越剧的戏子来着。”
贞子一想,心里激起对世俗的愤慨,娱乐圈的人都下海当保姆了呀,金融危机呀金融危机,大家都穷得没钱买票听戏了。
她转头问慢悠悠品茶的方莹,“方莹,现在的学校海纳百川呀,戏子都有研究生文凭了。”
方莹嗤之以鼻,优雅得吹开水上的菊花,呷了一口,“那是,学校这种地方什么人没有呀,除了戏子,还有股疯,还抢精神病医院的生意呢。”
贞子的嘴角,好半天都是歪着的。

贞子在舅妈这里坐了会,打听了些那户人家的消息,听说那户姓杜,穷得只剩钱了,家里有个冷面老管家,姓林,男主人似乎有一家上市公司,女主人好像是什么基金经理,两人已经离婚两年,但女主人会偶尔回来看儿子,家里一个俊俏男孩,不常出来玩。

贞子一听到“基金经理”四个字眼,人生猛然间就璀璨光明了。
基金经理本身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吃人肉不剩一点渣,喝人血不留一点汁,手里拽着组织给的盖着红戳的纸条,公然干着坑股民,亏基民的黑心事。
黑心事怎么干?拉抬打压股价,坑死一个是一个,坑残一双是一双。
但是接近基金经理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无数的小道消息纷飞,人民币纷飞进口袋,经理说,明天我拉煤炭,今天全仓煤炭,经理说,明天我打压有色金属,今天全抛了。
基金经理有时是榨汁机,有时又是印钞机呀。
贞子内心那口锅,沸腾了。

为了接近小屁孩的经理妈,贞子决定拼了。
她踌躇满志的站起身,眼露道道凶光,问方莹舅妈,“阿姨,那家喜欢清纯的是不?”
舅妈被她凶光所摄,点点头,“是,喜欢本分点的。”
下一秒,甭提多不本分的贞子扬起手,抓起满头乱发,迅速灵巧得编织起来。

“阿姨,俺清纯不?”
“纯,跟黄花闺女似的。”
“方莹,俺清纯不?”
“很土很天真。”
贞子同志就这么挂着两条黑油油的麻花辫,雄赳赳气昂昂得敲开了杜家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瓦滴激情静悄悄滴回来咧!!!!!!!!

争取日更,若有人看,就行行好给撒个花,嘿嘿

 


第三

在方莹舅妈的引荐下,贞子顺利得踏进了杜家的门,眼中闪烁着幽幽的乡村土狼的饿光。
开门的是个保养尚好,发鬓有些斑白,身材消瘦的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方莹舅妈堆着满脸热情的笑,冲着不苟言笑的妇女解释来意,“林管家,饭吃过了伐?打搅了哦,这小姑娘是我侄女的同学,研究生呢,老能干了,暑假想找份工干干,家里条件老不好的,老懂事的。”
林管家丝毫不为舅妈夏天般的微笑所动,依旧保持双脸僵硬的状态,只是寒着脸把贞子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目光尖锐如剑,贞子的心跳顿时就飙上三位数了。

“阿姨好,我叫韩贞子,在A大读经济学研究生,今年24岁。”简短报上自己的情况,贞子慷慨激昂得鞠了一大躬,直起腰巴巴得望着林管家,绵羊的身体下包裹着土狼的心。
“进来吧。”林管家利落三个字,侧身,让她们进来。
小心翼翼得进门,贞子踩在基金经理家那软软的羊皮门垫上,心里“哇”得一声,刘姥姥逛大观园似得偷偷得打量起这穷到只剩钱的家庭。

采光极好的客厅采用欧美风格的装修设计,舒适整洁,整墙的落地窗,相信夏天能观五色彩虹,冬天能赏皑皑白雪,清雅的风格昭示主人的品味,琉璃花瓶中的烂漫鲜花点缀在白墙红沙发中,房子里每一样物件精致低调,金光逼人,无不不宣扬着一个主题:这里是资本家搜刮民脂民膏后堆砌起来的金銮殿。
贞子顿时觉得,打进敌人内部了。
拘谨得跟在林管家后头,贞子悄悄擦去了嘴边的口水。

五分钟后,一阵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从楼梯那头传来,或轻或重,贞子眨巴了几下眼,就见三个高低人影重重叠叠得奔到自己面前,待她再眨巴了几下,眼前的红沙发上已经坐了四个冷若冰霜的人,四双眼睛八只眼聚焦在她身上。
一个大人,三个小孩。
平生没有见过如此诡异参差的面试官组合,贞子如坐针毡。

最左边的是个十三四岁的长辫子女孩,花木兰般细长的眼正斜睨她,眼里还有一颗灿烂的眼屎,蓬松微黄的长发,身上还挂着一件有些褶皱的吊带睡衣,想来第一时间滚下床来面试她。

女孩边上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花木兰般细长的眼正斜睨她,眼里亦一颗灿烂的眼屎,光着膀子,抿着薄唇,表情桀骜不驯,看起来与女孩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

男孩边上是一个同样光着上半身的小男孩,六七岁粉粉嫩嫩的样子,如传说中的俊俏白皙,贞子一看这洋娃娃一般的小男孩,心想基金经理的基因就是好啊,不光能赚人民币,还能生白雪王子,果然是心狠手辣美貌如花的股海狂花。

男孩身边就是林管家了。
八只冷冷的眼睛围攻一匹土狼,土狼被逼到了角落。
贞子心里叫苦不迭,这什么家庭呀,怎么个个表情跟个跌停板似的,就不知道给穷人一点爱的关怀啊?

女孩先开口,“名字?”
某人唯唯诺诺,“韩…贞子。”
三个孩子噗嗤笑了出来,脸对脸小声耳语。
大一点的男孩收起笑,又拉下脸“你跟日本的贞子什么关系?”
“不敢有关系。”
老娘要是跟日本的那位有关系,你们几个毛孩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得坐着审问老娘?老娘早气势磅礴得把这豪宅给占了。

接着贞子又被四双浸过冰箱的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双膝并拢,手规矩得放在膝盖上,以不变应万变。
孩子们对她有了兴趣,开始七嘴八舌,“你是韩国的贞子?”
“我…国产的。”
“你是大学生?”
“我比大学生有文化。”
“你有男朋友吗?”
“这个…..”
“不说你可以走了。”

贞子无语泪流,传说中的“逼良为娼”就是这么来的,残酷的世界,冷血的小嫖客啊。
“这个…昨天以前我还有个。”
“今天呢?”
“跑了。”
“跑了?他是通缉犯吗?”
“咳咳,不是,他嫌我穷。”
“你看起来确实像第三世界国家来的。”小女孩以专业口吻下了定论。

贞子哽咽了,这帮资本大鳄的崽子资本小鳄还真是发人深思的犀利,确实啊,她韩贞子的生活水平比第三世界还第三世界,却还怀揣着成为“暴发户”的美丽梦想。
她的美丽梦想,就全托付在小男孩那股海狂花的妈上了。
贞子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的小男孩。
小男孩依旧冷冷得睨着她,气势十足,不知怎的,贞子趟下了冷汗。

这里不仅是金銮殿,而且还是冰窟啊。

小男孩转头跟大一点的双胞胎交流了一会,反而是唯一的大人林管家一直端坐着,女孩对林管家授意,“林妈妈,就她吧,我喜欢土一点的女生。”
贞子汗。
她身边的男孩马上附和,“嗯,曼娃说得对,她穷成这样了,我们要搞搞慈善。”
有双漂亮黑眼珠的小男孩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动听,内容很惊悚。
“她看起来很好玩。”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个雷文加白文,木有深度,只求海皮

 


第四

穷得叮咚响的贞子就这么凭玩具的身份打进了敌人内部。
主子的话就是圣旨,虽然林管家依旧冷冷淡淡,时不时露出揣测的神情,但还是交代她明天八点准时来上班,假如迟到了那以后就不用来了。
不止这个,林妈妈还交代了很多,贞子听得冷汗涔涔。
大意就是,贞子的职责是全天候陪着这三个孩子,负责照顾他们,还要兼顾他们的情绪,要让他们体会大人的温暖,让他们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成长,若孩子们遨游得开心了,自然会犒赏她。
林妈妈还婉转告诫她,在杜家做事,领杜家的工资,就要乖巧做事,该看的人要多看着,不该看的人,一眼也别多看,若她把心思放在其他上头,她一双老鹰眼可直勾勾盯着她呢。

贞子点头不迭,边擦汗边保证,此时此刻,要是谁递给她一碗通红的鸡血让她表表决心,她也会毅然决然得喝下去的,保证一滴不剩。
比起包子来,鸡血好歹是碗荤菜啊。

稳笃笃5000个包子在手的贞子就这么意气风发得挽着方莹走出小区,遇见刚进来的保安大哥时,贞子敬了军礼,严肃得说,“同志辛苦了。”
保安大哥挺了挺鸡胸,中气十足,“为人民服务。”
贞子挺了挺酥胸,也中气十足,“为有钱人民服务。”
大哥扑哧,笑了。
方莹乐得捶她。

晚上的时候,康北请客吃散伙饭。
去吃饭前,贞子揣着滚烫的红色百元大钞,坐在日暮夕阳的阴影里,有些唏嘘。
前两天整日想着解决温饱问题,现在温饱已经有了着落,贞子不免感叹那些悄悄逝去并且变了质的人和事。

说起来她和康北还是因股票而结缘的。
那会全球进入流动性过剩阶段,中国也不能幸免,热钱逐鹿中原,滚滚人民币流入A股,超级大牛市的盛宴敲锣打鼓开始。那一会,街头巷尾,人人谈股,连卖袜子的大妈都开始谈起手头股票的季报业绩,对着小巷对面卖早餐的老板吼,“XXXX十送五呢,快主升浪了,把你那YYYY割了买XXXX吧。”
话音刚落,老板把煎饺的铲子一扔,穿着围裙冲向证券公司营业部。

贞子步她爸后尘,挤在人山人海的证券公司里,满头大汗得排了一个小时的队,终于成了一名光荣的A股股民。
后来她装了网上交易系统,牛市正酣,听别人说要小心资金账户被黑客攻击。贞子两个月才杀一次毒,正好遇上电脑被病毒攻击,忧心自己的账户密码被盗,心急火燎得找常帮忙修电脑的老同学帮忙。

结果老同学不在,老同学的室友-----康北在。
康北是个投其所好的聪明人,自嘲自己是经济学白痴,常讨教些股票常识,贞子作为一个半吊子水的经济系专业学生,矮子中的高个子,自然愿意与矮子来往,以彰显自己是高个子这一事实。
两人短信来去两个月,偶尔打情骂俏,终于在某一天,贞子手头三只股票全飙至涨停板的那一天,心情奇好的贞子答应了康北的提议,正式开始交往。

这一年对贞子来说滋味难以言说。
体会过热恋的滋味,可以跟电话那头的他煲电话粥一天一夜,直到电话停机。
也体会了“女为悦己者容”,大把的钱花在梳妆打扮上,只为博他的眼前一亮。
到了后来,就开始变质了。
股市泡沫破了,她追涨杀跌杀红了眼,康北开始数落她,她渐渐不耐烦不接他电话,或者爱理不理,不知不觉,这段恋情走在悬崖峭壁间,她察觉到,却没有太多的精力补救。
彼时她已经是股海里几欲溺死的赌徒,而最后一根稻草,并不是康北。
她最后一根稻草,是号称A股指南针的凯恩斯大神。

贞子那晚跟康北默默得把那顿散伙饭吃完了,话语不多,但衷肠还是述了一把,贞子感激得一直点头。
康北说,“稍微反弹点就抛了吧,精神压力太大。”
贞子点点头,“嗯,我精神还好的。”
康北说,“贞子,其实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我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笑得那么可爱的,可是为什么你现在笑得越来越少了?”
贞子苦笑。

饭后,星辰点点,两人隔着黑暗挥挥手,为这段恋情划上终止符。
贞子提着康北要求打包的白切鸡,看着他远去的高大背影,不禁惘然。
一场爱情,开始于遭遇涨停板的一天,结束于全线跌停的一天,上天实在是开了她一个大玩笑。
彷佛梦一场,梦醒后才察觉,他也不过是知道她最爱吃白切鸡的路人。

第二天,贞子又梳着两个麻花辫,把已经当抹布的碎花衬衫又从地板上捡起,洗了洗穿上,下面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出来的效果很震撼。
假如她再提一个方格子麻袋出现在火车站,那么下一秒,就会有人贩子盯上她拐她进山生胖娃娃。
什么是村姑造型?这就是村姑造型。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贞子调皮得对镜子说,“俺是莲花乡赤水沟子的,俺叫菊花,俺水牛哥爱俺……”
大清早的,她蹲下来,笑出了眼泪。

她五点钟起床,结果七点五十五分才到达杜家,林管家出来开门的时候,老脸能挤出芝麻糊来。
听到她来,那三个孩子又一路咚咚咚得赤脚跑下来围观她。
叫杜曼娃的女孩揉揉眼皮,很是惊诧,“哇,你怎么能做到这么土?”
同时被另外两个幼齿版美男子盯着,贞子有些没面子,死鸭子嘴硬,“我一天不土,浑身就难受。”
在场众人均被她的特殊体质震慑。
果然是黄土地栽培的妹子呀,名不虚传。

跟这三个孩子混了大半天,贞子把这三个孩子的关系摸了个大概,原因无他,孩子外冷内热,她这人看上去又土又无害,顶多是只聒噪的斑鸠鸟,就这么三言两语的,把孩子们哄开心了。
孩子们开心了,八卦也就来了。

杜曼娃和杜曼杰是杜一同的堂哥堂姐,也就是杜一同伯伯的孩子,一对龙凤胎。
曼杰早出来一分钟,她们的父母早婚,生他们的时候自己还是个愣头青,他妈把曼杰生下来以后就想躺下休息了,结果接生医生说,睡什么,里面这个出来了再睡。
他们的爸抱着手里的曼杰,还傻傻得问,“他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这对愣头青夫妇,怀胎十月,都不知道肚子里两颗枣瓜。
她妈望着比寻常孕妇大上一圈的肚子,抓着老公忧愁得问,“老公,咱们的孩子是不是巨婴?我会不会上吉尼斯纪录?”
当年的愣头青夫妇现在在日本当外交官,而曼娃曼杰则趁着暑假回国探亲,不过按他们的话说,“离开父母的魔爪,赢得一点私人时间。”

曼杰嫌曼娃把他叫老了,曼娃则埋怨曼杰占她一分钟的便宜,明明是她比较成熟些。
两个人吵起来,由口水大战升级到抱枕大战的时候,贞子和杜一同不约而同钻到了桌脚下,一开始两人静默,三个孩子中,这孩子年纪最小,却最冷静沉默,俨然一个缩小版的忧郁王子,贞子顿时母爱泛滥。
两人不算十分熟稔,尴尬对望一眼后,默默得看着桌外的天空下飘起了鹅絮,两个浑身白茫茫的斗士仍打得难分难解。
“巴嘎雅鲁,今天有你没我。”
“巴嘎,谁怕谁,娘们。”

贞子终于知道杜家为什么要请保姆了。
桌底下有些诡异的沉默流动。
贞子寻思不能错过这来之不易的跟资本小鳄鱼培养感情的机会,摸摸鼻子,开了腔。
“嘿嘿下鹅毛大雪了,咱们赏雪。”
小鳄鱼沉默。
“嘿嘿同同你家的抱枕消耗好大。”
小鳄鱼沉默。
“嘿嘿同同你睫毛好长,种的吧?”
小鳄鱼沉默。
某只聒噪的斑鸠鸟怒了,但依旧维持笑容,“嘿嘿同同 ……”
小鳄鱼终于嫌恶得转头看她,一脸不耐烦,“你好吵,你不知道要静静赏雪的吗?”
某人干笑,愤懑得擦了一把汗,妈的,要什么样的极品父母才生得出这种极品的小崽子啊?

贞子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收拾双胞胎制造出的残局,腰酸背痛,叫苦不迭。
下午时候林管家接到个电话,笑眯眯得告诉同同,他爸爸刚下飞机,待会就能到家了,说还给她们几个带了礼物。
三个孩子童颜天真,蹦了好久,又把贞子收拾成一堆的鹅毛,撒花似的弄得客厅再次白茫茫,一片片飘飘悠悠,衬得鹅毛中的贞子,心如刀割。
贞子杀人的心都有。
她不想残害儿童,她想自己解决自己。
脸上只能挤出僵硬的笑,干蜡烛一般干涩,贞子眼冒金星,却只能认命得再次蹲下来捡鹅毛。
贞子觉得,这帮崽子要再让她捡第三回,她蓬勃的怨气真的会让她跟日本的那位搭上关系。

等到再次把鹅毛捡成一堆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这时林妈妈笑呵呵得捧了一盘已切好的西瓜过来。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吃西瓜,很新鲜哦。”
贞子迟疑得杵在那,不知道这老太婆口里的“大家”,是否包括她。
一般来说,富人家都是比较喜欢虐穷人的,比如让穷人啃着咸菜饼看富人啃鸡腿,边啃边掉哈喇俐子。

“贞子,来呀来呀。”
老太婆倒是比昨天亲切点,贞子就等着她这句话,屁颠屁颠得与其他三个孩子围坐在地板上,刚盘腿坐下,眼睛就没离开过果肉肥美红汁丰盈的西瓜。
如果她没记错,自从遭遇个人财政危机后,她就没尝过西瓜的甜味了,细细算算,三个礼拜没尝过瓜味了。
方莹也真是的,只买蛋糕蛋挞,也不知道买了个瓜让她尝尝鲜。
贞子哈喇俐子都快顺出嘴角溢出来了。

这么鲜美的瓜,吃一个哪够过瘾,往常她一个人能解决半个瓜,贞子手里拿着林妈妈递过来的瓜,心想吃个一片真是塞牙缝啊,横扫盘中所有的瓜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