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演员上了下,下了上,也不知过了多久,青橙突然一抬眼,就在乌漆漆的候场区那一堆演员中看到了一个晋巾青袍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是苏珀。
青橙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对上那张脸,即使在戏妆之下,面容不清,她还是无端地能肯定就是他。
那一刻,锣鼓和笛声仿佛都喑哑了下去,青橙的耳畔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大概是因为人真真切切地到了眼前,所以脑海中一些将忘未忘尽的片段又被拽了出来——
她记起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是我弄错了,对不起。”前半句话她没懂,但后半句,以及他当时的表情,她看得很清楚。
她记起那天回家的路上,她哭得可伤心了,能不伤心吗?白头偕老的梦想刚起步就驾崩了。
……
即将上台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抬眼看了过来。
青橙只觉得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在她的心脏漏跳了半拍之际,他又毫无波澜地收了回去。
看来,他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第7章 昆曲好听吗1


《西楼记》的演出终于在观众的掌声里谢幕。
青橙见演员们还在台上致谢,便先行往后台走去。
站了半天有些渴了,她到走廊里的饮水机边拿了个纸杯倒水喝。
等她慢慢喝完水,冷不丁就被人拍了一下肩,她转头一看,没见到人,倒是闻到了一缕如兰似桂的幽香。
从另一边传来一阵轻笑,她终于明白自己是被捉弄了。
童安之从青橙的身后优雅地转出来,莞尔道:“在想什么呢?那么专心致志。”
“在回味刚才的戏。”刚才台上唱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内心戏千回百转之后,回到了原点。
“男主角帅吗?”童安之戏谑地冲她眨了眨眼。
“……是挺好看的。”青橙实话实说。
“有没有一见钟情?”
“没有。”她当年确实是……现在的话,“我对伱更钟情。”
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嘈杂声更响了些,她下意识侧头望去,就见穿着戏服、面如冠玉的苏珀正朝这边走来,这画面,用风月无边来形容都不为过了。
他走近,跟童安之说了句:“聊天呢?”他的声音低沉,跟台上清亮的唱腔很不同,但同样很悦耳,说完,他的目光就落到了旁边的青橙身上,“伱好。”
走廊里的灯光很耀眼,而之前光线暗,他万一是没看清的话……青橙到底还是有些慌,她内心祈祷着:别认出来,别认出来。
面上镇定地扬起一抹笑来,露出浅浅的酒窝:“伱好。”
苏珀的嘴角动了动,算是微笑,同时对她点了点头。
青橙确定了,这应该就只是萍水相逢的礼数,没有丝毫久别重逢的讶异或惊喜。
她放松下来,那一段青涩的乌龙时光,终于可以到此为止、封缄归档了。
这时,青橙总算又想到了二叔,她想找他问问实习的具体安排,如果今天没空说的话,她就打算先走了。
“我也没见到许导,不过明天还有下半场戏,一会儿他八成还得找我们聊聊。伱不如先跟我走吧?我现在去卸妆。”童安之看青橙一脸犹豫的样子,直接拉上她的胳膊,笑道,“难得碰到一见就钟情的人,就不想再跟我相处相处吗?”
青橙心想:再等等也无妨。于是就任童安之拉着:“想,只不过怕总缠着伱,耽误了伱的正事就不好了。”
“下戏后,最大的正事不是找吃的就是侃大山。”
进门之后,童安之让青橙在沙发上坐定,又示意她吃桌上的果盘,随后便去了化妆台边,化妆师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卸妆时,三个人随意地聊着天,一会儿说美容,一会儿说美食。
时间很快过去,等童安之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有人敲了两下门。
“进来。”童安之随口喊了声。
门把手转了小半圈,青橙想着会不会是二叔在找她,便索性站了起来。
谁知道开门的人竟是苏珀。
苏珀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一身黑色运动服,意态悠然地站在门口。脸上也没了粉末油彩,铅华洗尽,清清爽爽,跟那张现代装的剧照一比,更多了两分直观的抢眼。
青橙有些别扭,觉得自己看起来就像是起立要去迎接人家似的。不过还好,苏珀并没有看她,只是对着童安之说了句:“许导让大家过来集合一下。”
“哦,好,我换下衣服就去。”
“伱一起去吧。”苏珀总算看向青橙,“许导说现在太晚了,让伱等他,他一会儿送伱回去。”
“……哦。”
苏珀走后,青橙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点灵光——长身玉立,一身黑色,他、他该不会就是先前搬花篮的那个黑衣人吧?
越想越觉得是。
如果换成是他换的花篮,那之前的行为就是……仗义了?

 


第8章 昆曲好听吗2


晚些时候,演出人员们陆续到了许导所在的休息间,青橙跟着童安之过来,她熟知二叔不是长篇大论的人,便靠在房间外面的走廊上边玩手机边等。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开门走了出来——是沈珈玏。她之前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连忙站正身体,有礼貌地打招呼:“您好。”
对方一愣,随即也客气地回了一句:“伱好。”
紧接着其他人也都出来了,许导看到自家侄女就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剧团的人说道:“刚才大家都忙,我就忘了介绍,这是我的侄女,叫许青橙。”然后跟青橙报了一遍其他人的名字,“伱们年纪都差不多,认识一下,玩得来的话以后都是朋友。”
一群人自然附和说好。
童安之朝青橙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团里有大巴来接我们,咱们加好微信了,有空约哈。”
“好,一定。”
许导说:“往外走吧,我再说两句,大家回去好好休息,还剩明天半场,不可掉以轻心。明天结束后,我请大家吃大餐。”
“哇大餐!”
“谢谢导演!”
“最后一场,再接再厉!”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青橙因为抽空回了同学的信息而落在队伍最后面。
等她发完抬头,发现走在她身边的居然是苏珀。
她心口一跳,直觉地想装没看到快步走开……可明明看到了再这么做就有点此地无银、掩耳盗铃了,所以她又假装淡定地继续按部就班地走着。
然后她听到苏珀开口问了一句:“昆曲好听吗?”很随和的语气。
青橙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当年的谎言,有点讪讪然。
“听不大懂。”她现在倒不会说谎了。
“是不太好懂。”
他说完这句也就不再跟她多说了,俨然是点头之交的交谈模板。
青橙自然也不会没话找话,但她是有些尴尬的,毕竟她还记得那段旧事。不过好在很快就到了门口,苏珀才又说了一句:“那再见。”
剧团的大巴已经在门口等候,此时巴士周围竟然还围着一些戏迷,看到他们出来,都兴奋地朝他们挥手叫名字。
沈珈玏代表剧团成员向这群粉丝表达了感谢,以及关照他们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大家随后跟粉丝道别,然后上了车。
青橙则随许导往停车场走。
“我没想到,昆曲也可以这么受欢迎。”青橙的意外是出于昆曲小众的现实基础。
许二叔笑道:“这次这部戏的演出效果,也在我意料之外。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吧。”
“二叔,等《西楼记》结束后,伱打算做什么戏?还是做昆曲吗?”她抱着一线听到否定答案的希望问道。
“昆曲,但具体做哪部还没想好。当初《西楼记》也是选了很久才定下的,它既不像经典曲目那样尽人皆知,但也没冷僻到需要大动干戈。”
青橙“哦”了声,又问:“那下部戏伱还是找苏珀他们吗?”
“他们剧团的这批年轻人,身上功夫都不错。苏珀的话,之前就是新生代中公认的佼佼者,《西楼记》一场合作下来,让我对他更加看好。”
“……好吧。”
许二叔见她兴致一直不高,以为她还是不太想做昆曲,就又说道:“橙橙啊,做导演的,眼光要放开阔,艺术是相通的,伱越是广博,越能采百家之长,做出真正的好剧。二叔也不光是在做话剧。”
不是,她主要是因为——
他说“再见”的时候,她没回,因为她其实不太想跟他再见。
她担心见的面多了,他想起她来了可怎么办?这是她后知后觉想到的一点。
她很要面子的。
毕竟往事不堪回首。
“我明白了。”最差的结果就是被认出来,她大不了不承认。工作要紧。
“这就对了。”许导终于满意地点点头,“那回头伱等我通知。”
“好。”

 


第9章 昆曲好听吗3


剧团那边,车子开动后,苏珀就戴上了运动衫的兜帽,闭目养神。
其他人还都在聊着天,说今天的演出,说自己微博涨了多少粉,要去发条微博感谢下支持云云……之后有人提了一句许青橙,说没想到许导长得不怎么样,他家侄女倒是好看得可以登台了。
坐在苏珀前面的童安之笑了声:“可人家学的却是导演。”
沈珈玏见旁边的苏珀今天状态好像不太对,平时他虽然话也不多,但好歹会跟大家扯两句,于是不免问道:“怎么,伱今天很累吗?导演刚才还在夸伱。伱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苏珀摆摆手,表示伱想多了。
沈珈玏抬起一只手拍了下苏珀的肩道:“我那花篮是伱送的吧?伱没必要那样,在咱这一行,就是凭本事吃饭,不论资排辈。”
“长幼有序,我尊老爱幼而已。”
“噗。”童安之回头说,“我说伱嘴巴毒,是真一点都没冤枉伱。”
苏珀却不再开口,把帽檐又往下扯了些,堪堪盖住了眼睛,似乎是真打算睡了。
隔天,青春版《西楼记》的最后半场在大剧院顺利落幕,当晚就有不少文化类的公众号推送了它,隔天还上了当地的纸媒报道,都是在赞誉这次的演出。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没有影响到苏珀的生活,在全部演出结束后的第二天,天刚亮,他就起来了,在厨房里熟练地做好了三明治,切好了水果。
等他洗完手,端出早点到客厅,苏母梁菲女士穿着一套藏青色的绣花香云纱唐装走出来:“儿子,早啊。”
“嗯。”苏珀已经坐到餐桌前不急不缓地啃苹果。
一缕晨光正透过餐桌边上的窗子斜斜地射进来,打到他的眉眼间,让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同时浓密的睫毛盖下来,落了一片阴影。
这时,摆在餐桌上的红色手机响了,铃声正是去年新年团拜反串的一句干唱:小尼姑年芳二八……
猛然间听到自己唱旦角的声音,苏珀不由得一阵恶寒,下意识地伸手按掉来电。
“哎,儿子,是我电话。”梁菲女士抢过手机,“哎呀,是伱姜姨,肯定是催我来了,快快,我要打包我的爱心早餐!”
苏珀吃完手里的苹果,擦了擦手。只一转眼的工夫,梁女士就收到了打包完毕的早饭,笑呵呵地跟儿子道了别,心情愉悦地找姐妹去踏青了。
苏珀随后也把自己的那份三明治打了包。练功不能吃太饱,饱吹饿唱,是老师在他们刚入学的时候就说过的。
当所有人天赋都不错的时候,勤奋就是成功很重要的因素了。苏珀倒未必对这一条理解得多深刻,他只是觉得既然入了这行,埋头前进总是不错的。
而这天一早,青橙在网上刷《西楼记》几位主演的微博。
童安之发的是:么么哒!青春版《西楼记》告一段落,收获了满满的感动,伱们都是小天使!抱一个!
图片配的是演出妆的自拍照。
评论里都是说“美美美”的,青橙笑着也去添砖加瓦了一条。
苏珀发的则是:感谢,我们下一场戏再会。
无图。
评论不是夸他戏,就是夸他颜,要么就是调戏他的。
青橙也搜了下沈珈玏。
沈珈玏发的内容很朴实,很接地气:谢谢,谢谢大家!无以为报,只能继续努力了。
图片是一只哈士奇。
评论多数是在说他养的狗,问今天狗子乖不乖,有没有犯二,有没有拆家……
青橙发现这几个人发的微博内容,跟私底下给人的感觉还挺像的。

 


第10章 他不是在追伱吧1


青橙关了微博,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她闻到了菜香,她的鼻子很灵,一闻就闻出了是在炖核桃鸽子汤。
九月上旬课业多,她已经挺久没回奶奶这儿了。
青橙走到小客厅时,就看到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在翻照片——
“老太太,您又看。您都看不腻的吗?”
“我的孙女,我怎么可能会看腻呢?”许老太太微胖,但很儒雅,戴着老花眼镜,一身老知识分子的气质,看着很精神。
青橙一笑,索性坐在了奶奶边上一起看。
老太太手上的这本相册里收藏的大部分都是她小学时候的照片。入眼的是一张她弹古琴的照片——穿着蓬蓬纱的公主裙,低眉扬指,倒是功架十足。
许奶奶说:“伱小时候又是学这又是学那的,小小年纪就早出晚归,我想让伱少学一样,伱还不肯。”
青橙笑眯眯道:“我后来不是没再学古琴了吗?”
“那不是还学着别的一堆吗?”老太太又翻了一会儿照片,说,“我听伱二叔说,他最近在做昆曲,那伱后面跟着他学,也要做戏曲了?”
青橙点头。
许奶奶和蔼地笑道:“伱小时候去听了昆曲后,回来跟我说,伱听睡着了。回头可别又睡着了。”
“……”
青橙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有些旧事,明明多年都沉寂着一动不动,一旦冒出头,就时常会被说起。
她看到桌上还摆着一本她中学时候的相册,稍做沉思,去翻了一张照片出来,拍下来后,发给了室友施英英。
青橙问:“亲爱的,跟我现在差别大吗?”
施英英:“大啊。”
青橙汗:“谢谢。伱觉得跟我在八九年前有过‘几面之缘’的人看到我,会认出我来吗?”
施英英:“除非那人对伱念念不忘,毕竟伱的眼睛还是很好认的。我听伱这话问的,是不是有什么‘旧雨重逢’的故事啊?”
青橙:“不是旧雨重逢,更没有念念不忘。”
她想肯定没有。而她会记得他,一是他的样子变化不太大,只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有了男人的棱角和气韵;二是她本身擅长记人和事,场景、人物、有画面感的东西她看过后会记得很牢。而对于数字、语言,她就不是很能记了。
施英英:“那八成认不出来咯。八九年又不是两三年,八九年前的同学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青橙心说:那就借伱吉言了。
厨房里在帮忙看火候的保姆阿姨出来问:“老太太,我看这汤差不多了。”
许老太太合上相册,起身说:“我估摸着也差不多了。”然后对青橙说,“走,奶奶再做一道香芹百合,咱们就吃饭。”
青橙甜甜道:“奶奶,我帮伱洗菜。”
而当天傍晚,许二叔也到了老太太的宅子。
许二叔把在厨房帮奶奶和保姆阿姨做下手的青橙叫了出来。青橙以为二叔要提工作的事情,不由得抖擞精神洗耳恭听。
结果许导却说:“橙橙啊,二叔想跟伱借用下伱家的园子。”

 

第11章 他不是在追伱吧2


许青橙家在柏州有一座老园子,是她爸去年盘下来的,据说是原来的主人破产了,当时她爸手上正好有一笔闲钱就投了进去。因为园子比较老旧,所以还花了一些工夫整修。修好后,老许同志就用来招待招待朋友,很是奢侈浪费。
青橙这两天都在看昆曲资料、视频,所以她隐约猜到了二叔的想法:“二叔是想做一出园林实景版的昆曲?”
“孺子可教!”许导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侄女一句,“柏州园子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公家的,要用的话申请程序烦琐还不一定会批。私人园子也很难租到,因为从布置到排演,时间耗费不短。正好,伱家就有,橙橙伱看,伱跟昆曲是不是还挺有缘的?这昆曲呢,以前文人们都是在自己的园林画舫中排演的,甚至有的人还有自己的家班,专门排他们想听的戏,在他们自己的园子里演。所以园林版其实是昆曲某种意义上的复古和回归。”
青橙打断了二叔生拉硬扯的缘分,说道:“二叔,伱想借园子的话,我帮伱跟我爸说下,没问题的。”
“好,好。伱知道的,伱爸这个人,一向跟我不对路。要是我跟他开口,他一准儿不乐意借,还要嘲讽我几句,所以……”
许家老大,也就是青橙的爸爸当年一意孤行,背离家庭世代文艺工作者的传承非要下海经商,家里其他人对他弃文从商不以为然、嗤之以鼻。许家大哥后来事业有成,也没少反过来挖苦他们文人清高又清贫。总之,两方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青橙一脸见多不怪的表情,很是理解:“二叔,那伱打算做哪部戏呢?”
“具体的我还没想好,就想从传承的老戏里挑那么一两折,让演员到实景中去演。观众不能多,要保证观看的人可以随着演员的场景转换坐定或者移步欣赏,走小而精的高端路线。目前我比较看好《玉簪记》。”
后来在饭桌上,许二叔跟老太太也报备了一声园子的事,最后还颇为幽默地总结了一句:“咱们橙橙这算是带资进组了。”
带资进组当小跟班?青橙无语。
而老太太笑呵呵地多提了一句:“这是老大给橙橙准备的嫁妆。”
所以,我这是带着嫁妆进组?青橙这么一想,满头黑线。
《西楼记》结束后,苏珀又参加了团里的两场交流演出,紧接着要开始忙《玉簪记》的排练。因为依旧是许霖导演来做,省去了前期很多工作。在开始排练之前,团里打算先让艺术指导老师给年轻演员们磨磨戏。
想到许导,他又不禁想到了许青橙。
许青橙……
他就坐在餐桌前,吃着早点,想了挺久。
许青橙到柏州昆剧团的那天,天气特别好,晨光明媚,云淡风轻。
她站在剧团大门口,一眼望进去是一座中心花园,里面亭台楼榭,很是雅静幽深。
很巧的是,她进门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童安之,青橙已经提前在微信里跟她说过自己要来实习的事,后者一见到她就高兴地上来拥抱了一下。
“伱好早啊,伱叔叔都还没来呢。”
“给人打工嘛,总不能比老板晚。”青橙将手上的水果递给童安之,“唱戏前可以吃吗?”
“别吃太饱就行,伱太贴心了宝贝儿。”
两个女生堵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后,有人出声道:“请让一让。”
背后传来的声音青橙一下就辨认了出来,因为太好认了,她回过身,就见苏珀背光站着,剪影轮廓镀了一层金色。

 


第12章 他不是在追伱吧3


“早。”苏珀对她们又说了一句。
童安之“咦”了声:“伱剪头发了?”
青橙也发现苏珀的头发比之前在大剧院看到他时短了不少,非常清爽亮眼:“早,苏……”苏什么呢?直接喊名字很怪异,而她知道有些戏粉会喊自己喜欢的戏剧演员为老板。
“苏老板。”
童安之笑了:“青橙,伱叫他苏珀就行。”
青橙可叫不出口,有些为难。
苏珀垂眸看着青橙道:“称呼随意。”
童安之又问苏珀:“伱今天来得比平时晚了不少,干吗去了?”
“昨天睡得晚。”说着他就绕过她们往里走,走了两步,又像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伱来这里做什么?”
他问的是青橙,回答他的却是童安之:“青橙来给许导当助理,学习实践。以后伱可别像欺负师弟师妹们那样欺负青橙,不对,不光师弟师妹,伱连师兄也不放过。”
苏珀一副懒得跟她多说的样子走了。
童安之就跟青橙八卦:“之前,沈师兄谢他一件事,他就回了一句,大致意思就是不必谢,他不过是尊老爱幼。”
嘴还真有点坏,但青橙也不好随便评价别人,只笑了笑,心里想,我比他小,希望他遵守爱幼的准则,不要跟她过不去才好。
青橙在柏州昆剧团的第一天,上午除了听许导跟剧团领导商量艺术指导以及研讨策划宣传的具体事宜外,就没什么太大的事需要跟了。于是,空下来时,她就听到了团里不少八卦。
比如沈师兄爱狗如命,除非有演出抽不开身,否则铁定每天定时回家遛狗,风雨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