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看了眼站在一侧的珈以。
小姑娘似乎从他的举动中明白了些什么,只是还有些不确定,只眨了眨眼看他,等着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聪慧得让他骄傲,却谨慎得让他心疼。
“她喜欢吃什么,我比你清楚。”沈寄扔了手里的筷子,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直接就对那边吩咐,“你推荐来的家政我不用了,自己过来收拾好,别吞了我的东西,还拿我当傻子耍。”
那边的人一怔,反应过来,立即迭声应下。
不到两个小时,来人就带走了陈姨,也清算好了这几年陈姨克扣走的各种东西,折了现赔还给了沈寄。
等人都散了干净,珈以才拖了个凳子,坐在了沈寄的对面,“原来你给我留了这么多的生活费,还每天给我这么多的伙食费。”
刚才算的时候,她是真的吓了一跳。
沈寄从方才算账开始就用食指在桌上写着什么,这会儿听着觉得她这话音有些不对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看见小姑娘愁眉苦脸的,抬起苦巴巴的小脸和他商量,“你可不可以减少一些?”
她整张小脸都要皱到了一起,“欠这么多钱,我以后还不了啊。”
沈寄被她逗得笑出声来,伸手过去就在她那张包子脸上又多了一个褶,“你帮我赶走了个祸害精,省下来的钱,足够养三个你了。”
珈以“唔”了一声,抬眼看他,“陈姨…她说你对她很好,还帮她儿子找了工作,是你很倚重的人,所以…”
小姑娘显然是没怎么当过背后告黑状的人,一句话说得磕巴不说,连神情都透出几分羞愧和犹豫。
沈寄“喔”了一声,点头,“原来她还欠我个人情没还啊。”
这话里听着就很有几分腥风血雨的味道,小姑娘缩了一缩,似乎想和他确认什么,又有些不敢,鼓了几次勇气,才拧巴这小手开口,“所以,以后我们家里,暂时不会有对你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了,对不对?”
像只猫在试探着新环境。
“怎么没有?”沈寄故意逗她,“我眼前这不就有一个?”
小姑娘的脸“刷”就红了。
“小加法,”沈寄长出一口气,开诚布公地和她谈,“说实话,在收养你之前,我很犹豫,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相处,我觉得我没这个能力承担照顾你,教育你的责任。这些烦恼我解不开,所以在把你带回来以后,我没想好该怎么照顾你,只能暂时拖着。没想到却让你受了委屈,这是我的失职。但我和你保证,在我心里,从我把你带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家人,我护着你,就不会允许你被人欺负了还忍气吞声。”
他还没换下那身在公司的西装,这会儿正儿八经地端起气势来,看着的确是十分的真诚可靠,珈以不自觉就被他吸引了视线,诚恳地望着他。
又是那种让他手抖的目光。
沈寄他…突然就微妙地理解了某个奶爹的千般愁绪。
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因小姑娘的眼神而在他身上熊熊燃烧起来。
“所以,”他看着小姑娘,让自己更加沉稳可靠,“你以后受了任何委屈,都可以找我帮你出头。”
他说,“我很乐意做这些事。”
珈以眼睛一眨,弯着嘴角却滚下一串眼泪来,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沈寄松了一口气,像是在商场上打赢了一场胜战,精神整个松懈下来之后,他才感觉到了腹中饥饿,看了眼桌上早就冰凉的简陋饭菜,嫌恶地别开了视线,看向珈以,“小加法,既然这样,那以后家里的家务?”
珈以眨巴了下眼,很认真地回答他,“我只会做面。”
小姑娘破涕为笑,只是那还发红的眼镜里藏着三分狡黠,“而且你刚才说了,我是你的家人,不用受委屈的,以前我妈妈就从来没有让我下过厨。”
沈寄目瞪口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啧”了一声。
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填了。
坐在对面的珈以笑得一脸单纯无害——能当家人自然是不够的,她短期的目标,可是要当小宝贝,上天入地也只能由着还负责接送善后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沈寄(稳重脸):我是个有小姑娘的人了,我要稳重,我不能方。
珈以(给一个萌萌的微笑):你加油保持住。
来,吃瓜群众拿好瓜,抓稳了。


第3章 白月光的女儿(3)
最后还是珈以下厨做了一碗面解决了这顿迟来的晚饭。
趁着沈寄收拾厨房的功夫,她悄不作声地溜到了二楼,摸到书房揭下了那本日记,瞧见胶带上多出的几个指纹,露出了满意的笑。
不枉她铺垫了这么久,这个大杀器终于及时地发挥了作用。
有这一连串的事情在,沈寄下定了亲自照顾她的决心不说,日后若是遇见了什么引人误会的事,定会想起这个“前科”,给她一个心平气和解释的机会。
能从个信任感匮乏的大反派身上获得这点信任,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珈以点开旁人不可见的控制面板,瞧见那挪动了一点点的进度条,又看了眼下方硕大的【任务目标】,长而忧桑地叹了一口气。
都怪她上次公司年会的时候手气差,抽到了最冷门的“被反派养大的她”部门组,在旁的部门都能浑水摸鱼的渣渣积分在这个专门坑人的部门就成了翘楚,一跃成为了部门老大,接到的任务都是A级以上的。
眼下这个世界,养大她的反派沈寄,在一个月后将遇上女主尹秀净,几次三番以霸道总裁之姿救下女主,使得未出大学校门的女主对他芳心暗许,大学毕业后直接追到了公司来。但沈寄多次出手相救,只是因为女主的眉眼和性格与他年少时期的白月光,也就是原身的亲妈相像,日渐相处的过程中,两人的区别愈发明显,他就愈发不耐,最后更是直接撕开真相,将女主弄得遍体鳞伤,狼狈出国。
故事要到这里,沈寄还能算是个渣初恋,不至于顶上“反派”头衔。
偏偏就是女主回国之后,沈寄的感情在她与男主的亲密互动中不断发酵,得出自己早已移情别恋的结论,回过头来差点将男女主拆得分道扬镳。
最后的最后,原作作者顶不住崩盘的局面,干脆利落地将故事太监了,将这个怨念重重的烂摊子扔到了他们公司,最后落到了她的部门。
珈以气咻咻的,拿起笔在日记上写下了今天的第一行字。
——沈叔是个大好人。
原作里,舒柔根本未给沈寄写过信,他们之间的联系早就因为舒柔的刻意疏远而断得七零八落,还是在她死后,原身被沈清中带回家,沈寄在宴会上听到了关于沈清中的风言风语,看热闹似的多了解了两句,才知晓了原身的糟糕处境,将她收纳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但也就仅止于此了。
原身在本书的最大戏份,大概就是压女主出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她拿到的任务却是——让反派主动撮合男女主。
珈以瞧着那一点点的描写,又盯着任务目标看了许久,拿着计算器算出来任务成功后的巨额奖金,才勉强将心里一吨的脏话给消化干净,躺进修正仪里。
因为任务世界本身就是虚拟的,她投入之后,原身就自动被她所替代,成为了舒珈以。
只是定投的时间离得太近,她只赶得及将那封信送到了沈寄手里。
灵堂上看见沈寄,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沈寄会收养她,只是因为舒柔,会对她好,也是因为舒柔。“白月光的女儿”的身份,原先是她最大的庇佑,却也会成为她最大的阻碍。
想到自己以后要不断抢戏的人生,珈以惆怅地叹了口气,刷刷写完几行字的日记,又换了新的胶带粘好,缩着身子在房门口探头探脑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路过沈寄半开的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见她的关门声,沈寄才从回廊上转出来,进了书房,摸到书桌下的那点小起伏,小心地将胶带撕了下来,摊开本子。
第一眼,就瞧见了那行因额外用力而愈发引人注目的字。
沈寄将手指搁在了那行字上,闭着眼,慢慢地一个个摸索过去。
第二天他就提早了两个小时下班,自个开了车去了城郊的一个山庄,熟门熟路地拐到了人家后厨,站在锅前瞧着人家大厨颠勺。
等他那开山庄的哥们听见消息赶过来,沈总的人生第一盘菜也才出锅。
众人尝了一口,正宗的新手水准,算不上难吃,可要夸也只能夸得干巴巴的。
哥们好歹是哥们,专门尝山珍海味的舌头勉强将那一口吞了下去,转头问,“你这是要破产了?”
沈寄正在洗锅重来,闻言只给了一个眼神让他自个领会。
那哥们立即领会到了全部,转头就叮嘱主厨要倾囊相授,半点不藏私。
沈寄试了三次,熟练了基本步骤再加主厨传授的各种技巧,随后做出来的几盘菜,已经颇有些成色了。
拿起放在一旁的西装穿好,沈寄瞥了眼拿着手机拍完菜就不停憋着笑看手机的哥们,拎着刚准备好的食材,转身又问主厨,“你们这什么菜最受小姑娘喜爱?”
比意料中多消耗了点时间,沈寄也就改变了去学校的计划,直接驱车回家,正好赶上了刚到家门口的小姑娘,背着个能把背影全遮住的书包,站在门口。
沈寄按了下喇叭,看见门口的小姑娘恍然回头,脸上好似突然亮灯的房间,整个颜色都鲜红灵动起来,“哒哒哒”跑下楼梯,趴在了他的车窗上,笑盈盈的。
“你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好似他完成了什么上天入地的大事,值得普天同庆。
沈寄“恩”了一声,推开车门将满是油烟味的衣服盖到了来迎接英雄的小姑娘脸上,另一只手拎过食材,带着小姑娘进了家门。
珈以把他的衣服挂好又放好书包过来,坠在他身后当根小尾巴,看着他下厨的动作,惊得一盘菜出锅了才组织好语言,“沈…你会下厨啊?”
瞧见她因着一个眼神咽下了那个“叔”字,沈寄的心情更愉悦上几分,抬抬下巴示意小姑娘将烧好的菜端出去,追着她的脚步嘱咐,“桌上有糖醋里脊和蛋黄南瓜,你趁热先吃两口。”
珈以应了声,没两分钟就又跑回他身后跟着,“我吃过了,很好吃,”她整张脸都是欢喜的模样,似乎方才沈寄看见的那个沉郁的背影只是个错觉,“但是我还是更期待你烧的菜,吃起来心情更好!”
沈寄被顺毛摸了一把,算是接受地“哼”了声。
一顿饭吃得畅快,珈以摸着有些撑了的肚子,主动申请了饭后打扫工作,完了后还是有些撑得慌,拿了张英语卷子,边走边记单词。
窗外卷来了一场雨,秋雨淅淅沥沥的,珈以对着窗口被夹着雨的风吹了个正着,打了个哆嗦快步跑上楼,路过半开着门的书房门口,脚步犹豫了下,探了个脑瓜子进来,“沈…降温了好冷的,你明天要记得多穿点啊。”
沈寄摘下办公时带着的眼睛点了下头,另一只手放下笔按在文件上,“走着读书对眼睛不好,回去抓紧把作业写完,早些睡觉。”
小姑娘这次一点犹豫都没有,笑着点头,飞快地缩回了脑袋。
沈寄按着惯常的时间洗漱收拾好,临睡前特意去书房看了眼,没发现小姑娘新写了日记,日常相处时瞧见的也是小姑娘满足快乐的模样,享受着渐渐觉出些味来的“家庭氛围”,也就忘了小姑娘那一晃而过的抑郁。
等他知晓学校要开家长会时,家长会都已经开过去了。
而那两个说起这个话题的高管背对着他,没看见自家总裁瞬间有些难看的脸色,还在炫耀着自家孩子:这个说孩子成绩有多好,在校排名有多靠前;那个就说家里宝贝有多贴心,暖烘烘一件小棉袄,什么事都不会瞒着。
N市的贵族学校不少,口碑最高,教学质量最好的那个,却正巧是距沈氏集团十分钟车程的德奥,所以沈氏里高管的孩子都在那上学,聊起来更加投契。
因而这养孩的话题立即就有人穿插进来,七嘴八舌的,说的全是自家孩子的能干聪慧,三不五时,还找对方话里的漏洞,就比如——“陈总,这您就不够了解了吧,这次月考,您家那个孩子可不是第一了,我听我家孩子说,第一的是个女孩子,叫什么舒什么的,听说还是这学期才转来的,也不知是谁家…”
敏锐地从话题中抓到关键信息,沈寄转过头去,盯着那位说话的女高管。
只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年过四十,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女高管心思一转,以为总裁这是不满他们开会休息间隙还吵闹,赶紧给周围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正襟危坐,进入到工作状态。
沈寄在心里“啧”了声,转着笔,心思就有些跑偏了。
那小加法瞧着挺娇气的,用着他这么一个大厨还心安理得,原来是学习上还真有两把刷子,那聪明的脑袋瓜子,估计还是从舒老师那继承下来的,一点儿都没被沈清中那傻子影响…说不定,也是受了他的耳濡目染…
想到自己最近坚持了一个多月的奉公守法、勤恳居家的好家长形象,沈寄将手里转着的笔扔到了桌上,心思又转了个弯——家长形象都塑造得这么成功了,那小兔崽子居然连家长会都不通知他去?
他还神游着呢,就瞧见手边的手机亮了屏幕,顺手就拿起接通了。
“沈寄!”那头苍老的声音怒气十足,一声就将他吼回神来,“苍南的那个项目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给你弟弟吗?你让人插手,是当我死了吗?!”
声音之大,整个会议室都会吼得安静下来。
沈寄垂着眼,换了只手,将那支笔捡回来,握在手里飞快地写着字,冷静地回了一句,“他是废物,守不住自己的项目,难道还怪我?”
答完他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抬眸看整个会议室的人,“继续。”
负责报告的项目经理立即就将嘴里那口滚烫的水咽了下去。
发怒的沈总,公司里可没一个人惹得起。
一场会开到了傍晚六点多,沈寄率先起身走人,往后一步的助理收到他的眼神,立即就挂着笑转身邀请各位高管去“消遣一二”,并适时地安抚了两句那被吓得后背都是冷汗的项目经理,又将人家碎成一地的自信心重新拼了拼。
两侧的太阳穴涨得发疼,沈寄干脆叫了司机来接人,结果赶上晚高峰被堵了一个多小时不说,下高架桥时还被后头的丰田追尾了。
司机下车看了眼,说是车尾都被撞得凹进去一大块,那开丰田的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站在一侧,看着自己在豪车上盖的戳,整张脸都要成了苦瓜。
沈寄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那坐在丰田车副驾驶上抱着束花,面容模糊的女人,再看那在和司机争辩责任,企图推卸责任的男人,忽就想到了他那一事无成却偏会推诿的异母弟弟,冷笑了声就要下车。
手机恰巧响了,响的还是小姑娘专属的铃声。
沈寄刚一接通,小姑娘软绵绵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沈叔,我好饿啊。”
有气无力的,好像受了什么大委屈,“我等你等三个小时了。”


第4章 白月光的女儿(4)
沈寄用了半小时才赶完平时十分钟的车程,喘着气推开门,却发现整个房子只有厨房孤零零地亮着灯,寂静无声到似乎压根没人在。
他脑子里立即就出现了从四面八方听闻的入室抢劫的案子,提了声音喊了两声,心跳得根本缓不下来,才听见面对着厨房的沙发上传来模糊的声音,小姑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来,“沈叔,我在这。”
沈寄大跨步走到她面前,黑灯瞎火的,他被茶几磕了一下,最后竟是干脆地跪在了小姑娘面前,一抬眼,就对上面前那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
咳,这场面,是有些不符合他的稳重家长形象。
好在沈寄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伸手在小姑娘脸上一摸,那最近被养得有些圆润的小脸蛋上,的确有干涸的泪痕。
小加法哭了。
沈寄干脆就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揉了揉珈以睡得凌乱的脑袋,声音就放得柔和了许多,“怎么了?是遇到伤心事了,还是饿肚子饿得难受了?”
他的声音和姿态实在是太包容了,珈以眼睛一眨,骨碌碌的眼泪就又从眼眶里滚了下来,碾过了沈寄的手,“有人欺负我,我欺负回去了。”
听前半句时,沈寄的呼吸都紧了下,却又被后半句逗得想笑。
小姑娘的声音里元气还足,他的腿又真磕得疼了,干脆就起身坐在了一侧,手还是放在珈以的后脑勺上,“喔,我还以为,我的小加法是被哪个臭不要脸的小男生抛弃了,或者是肚子饿得难受了,悄默默地躲着哭呢。”
听这话音,像是只与人闹了矛盾,还没吃大亏。
沈寄比着自个年少时遇见的事,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还记得欺负回去,才像是我养出来的。以后要是还有这事儿,别怂,记得还有我给你撑着…”
他话还没说完,怀里就多了个软乎乎的身子。
珈以靠下来,就像是累极了的旅人依靠在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下那般,将自己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他的荫蔽之下,“沈叔,我就难过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沈寄一怔,想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低头看见怀里安安静静的小小一团,又将疑惑憋了回去,伸手从她头顶顺到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结果十分钟过去,小姑娘在他怀里睡得死沉死沉的。
沈寄啼笑皆非,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臂,把小姑娘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放下后还有些说不明的憋屈,伸手弹了下小姑娘扑在枕头上的长发,“害得我一路跑回来,结果就是给你当抱枕的。”
话是这么说,可想到刚才小姑娘依恋的模样,他又微妙的觉得有些满足。
沈寄回到客厅,也懒得再吃饭,从冰箱里摸出瓶酸奶,拧开盖子喝了几口,才嫌弃着过甜的味道,才看了眼手机上助理发来的事故处理后续。
那个男人负了事故全责不说,副驾驶上的女人,还被检测出来服用了迷药。所以撞了车都坐在车上一动不动,直到交警来了才被发现。
旁人的纠葛,沈寄自来不上心,只是他抬头瞧了眼某个房间,觉得家里这个迷迷糊糊的小傻子,还是需要再加强一下自我保护教育。
谋划着给孩子的崭新教育计划,沈寄又在工作中分了次心,将手底下的一个文件翻错了页,看着上面被签上的字就愈发不爽,刚伸手去按内线让助理再换一份来,就听见了助理的敲门声。
“沈总,舒小姐的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说是舒小姐在学校和人打架了。”
当时给珈以办转学手续时,沈寄还没表露出太多的关心,故而助理也不敢把他的私人号码给出去,留给班主任的就是自己的手机号,才在这会儿接到了电话。
好在有过昨天的事,他来转达这件事时一点犹豫都不曾有。
而沈寄听完后立即起身出门的动作更让他庆幸了下自己的睿智。
德奥那边没录入过沈寄的车辆信息,他只能在校门外下了车,在门卫那里登记了身份信息才能进去,赶到办公室门口时,正好听见里面先到了好几步的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咆哮。
“…她本来就是没爹没妈的孤儿,我女儿哪句话说错了?这个世道,不准人造谣,连说一下事实真相,与朋友讨论一下都过分了?!也就是这些没人教养的货色,才会因着一点不要钱的自尊上纲上线,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沈寄眼皮一跳,抬脚就要踹门。
“就冲您说话这口气,您最过分的地方,就是家教。”珈以轻柔的嗓音在这会儿就像是最锋利的刀,一下下戳到人家脸上,“有爹有妈,更应该教导得彬彬有礼,而不是在这里拿着‘同情’的面具,遮盖自己丑陋的嘴脸!”
被个小辈顶撞,中年男人面子上更过不去,怒火之下右手就高高扬起。吓得站在一旁连声安抚的班主任立即就要上前去拦。
珈以却避也不避,笔直地站着,眼睛里甚至还有两分挑衅,“你要是敢,你就打,正好我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一句话说得莫名押韵,纵是这样的情景下,也有老师被逗笑了。
中年男人面子上更是下不去,那只手就高举着,放也放不下来。
沈寄放缓了步子,刚走进那些人的视野,就瞧见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某只小兽像见了天敌似的,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下去,不知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
赶在再一次被叫叔之前,沈寄上前拦住了那只见机就要落下去的手,握住了往后一折,和缓地问了句,“陈总,怎么在这遇见了,真巧啊。”
陈智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沈寄上前一步,揉了下方才顶撞他的那个小姑娘的脑袋,低声骂了一句,“受委屈的时候该做什么,我白教你了?”
说完又看向班主任,歉意地笑了笑,“您就是珈以的班主任吧?我来得匆忙,也没了解清楚情况,说是我家小加法在学校和人打架了?那对方是谁,为何打起来,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赔偿,您都再和我说说吧。”
沈寄本来就长了张帅气的脸,少年最混账的时期也不缺前仆后继的美女投怀送抱。这些天的修身养性又很是成功,稍一笑,就是个涵养绝佳的温润公子模样,再和那年过四十的啤酒肚在一起一衬,那差距都不是天上云与沟里泥能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