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寒初蓝和夜千泽住在最大间的屋里,其实格局也很狭窄,小厅,小厨房,两间房,其中一间房被当成了杂物房,里面放着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东西。
推开简陋的木门,寒初蓝夹着两把干稻草走进房里,她是夜千泽的媳妇儿,醒来后都是和夜千泽睡在一起,不过夜千泽连她一根头发都没有碰过,还经常把她踹下床来。房里还有一张比厅里稍微小一点的桌子,一盏媒油灯摆在桌子上,还有数本书,敢情是夜千泽还识字。在古代穷乡僻里的地方,识字的人少之又少,寒初蓝不知道自家相公是跟谁学认字的。
她不问,夜千泽也不会说。
此刻夜千泽正坐在媒油灯下,翻阅着书本,寒初蓝远远地瞟了一眼,书上面的字全是一些她似认识又不太认识的字。
“蓝儿,你拿着稻草进来干嘛?”
夜千泽放下了手里的书,闪烁着凤眸,不解地问着。
他手里的水泡在吃过蛇汤后,他自己用针挑破了,因为寒初蓝对他说了一句,水泡挑破了,才会好得快。
虽说现在的小媳妇和三天前的小媳妇不一样,夜千泽却不由自主地相信现在这个小媳妇。
“我打地铺。”
寒初蓝淡淡地应了一句,寻着一处干爽的地面,便把稻草往地面上铺去。今天晚上,她便要枕着稻草入眠了。
只是这个八月的天气,热浪如火,枕着稻草,觉得特别的热。
“有床。”夜千泽指指床,俊美的脸微微地泛着红色,“咱们睡床上。”
寒初蓝瞟了他一眼,一边往稻草上躺下,一边淡冷地应着:“我现在就睡地上,免得被你踹下来!”

004 现实问题

夜千泽不知道是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睡,还是故意的,从寒初蓝穿越过来至今,她每天晚上都被他踹下床去,一夜还要被踹好几次。这副身体的前身有没有被踹过,她不知道,反正为了不再被踹下床来,她今天晚上是打定主意睡地上的了。
稻草铺在地上也能睡,就是热了点儿,不过床上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这种天气就是热。
古代没有风扇,没有空调,热起来的时候,很难受,好在古代的环境没有受到污染,就算再热,也不会像二十一世纪那般达到四十度,甚至是四十几度。
夜千泽凤眸微微地闪烁着,俊脸微窘,看到寒初蓝已经在稻草上躺下了,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看他的书。
既然他的小媳妇选择打地铺,嗯,这个词用得不错,他就成全小媳妇,反正不是他让她那样做的。在内心深处,夜千泽还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说句老实话,他压根儿不想和寒初蓝同床共枕,哪怕他们是夫妻,可他不爱寒初蓝,会娶寒初蓝为妻,全是李氏作主的,说他们夜家需要一个能干的女人把持,李氏还请求他尽量礼待寒初蓝,这样寒初蓝才会死心塌地照顾母子俩。
寒初蓝的娘家也很穷,兄弟姐妹也多,爹娘重男轻女,女儿全都贱嫁给他人,以换取微薄的粮食来养活他们的儿子。寒初蓝很能干,李氏相中的便是这一点,才会在寒初蓝进门后,把整个夜家都交给寒初蓝打理。
寒初蓝也不奢望自家相公会好心地把床让给她睡,虽说穿越而来才三天时间,她也看得出来,相公并不爱她,对她的好,仅是冲着她能做事。
或许娶她进门,图的便是有个免费长期佣人吧。在这个时代,她的前身也没有得选择。
望着头顶上的稀疏茅草屋顶,寒初蓝睡不着,脑里还在运转着。不管婆婆和相公拿她当什么,她都要面对一个现实的问题,就是好好地生存下去。要想生存下去,首先就要有钱,有粮,特别是粮食,没有粮食,就算她再能干,也无法让一家三口饱着肚子。
这里的庄稼主要是水稻,玉米,红薯等,现在处于八月份,第一季度的水稻已经收割,但夜家没有看到一粒的稻谷,估计是收成不好,或者是没有收成,又或者是收成很少很少,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就被她那个能吃不会干活的相公吃光了。
玉米以及红薯也没有了,反正现在的夜家就是家徒四壁,每天一睁开眼,就要想着如何解决空空的肚子。现在田里种下去的庄稼,寒初蓝还没有时间去打理,她打算明天就要去田里把那些草都拔掉,然后施点肥料,让庄稼生长得好一点。噢,对了,她现在身处古代,古代貌似还没有复合肥吧。
拧着眉,寒初蓝觉得又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挡在她的前方了。
一个一个现实问题就像一座一座的大山一般,不仅挡住她的路,也压得她喘气都困难。
夜千泽虽然在看书,眼角余光一直盯着睡在稻草上的小媳妇,她翻来覆去的,他就知道她没有睡。冷不防,他看到她坐了起来。
寒初蓝站起来后径直朝坐在油灯下看书的夜千泽走过来,在夜千泽的对面坐下,明亮却淡冷的眸子对上夜千泽的凤眸,夜千泽阴柔邪美,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村姑,可这三天里,他从来没有从自己的小媳妇眼里看到过对他的痴迷,小媳妇的眼神总是淡淡冷冷的的,要不就是锐利如剑,要不就是充满讽刺,他严重怀疑小媳妇掉进水里,脑袋进了水。
寒初蓝淡冷地掀动嘴皮子,问着:“你们这里的米价怎么算?多少钱一斤?”
夜千泽眨着凤眸看着她,不太理解她的话。
捕捉到自家相公不理解的眼神,寒初蓝在心里切了一句,她忘了,她现在身处于古代,而且这个朝代在中国历史上是不存在的,也就是小说里面写的架空王朝。虽说不是中国历史上存在的朝代,但一切都与中国的封建社会相似。在古代,米是以升,斗为单位的。
“多少文钱一斗米。”
寒初蓝改了说法,夜千泽理解后,两眼放光,问着:“蓝儿,你是不是有钱?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米饭了。”
撇他一眼,寒初蓝在心里默默地骂着:吃货!
接受到自家婆娘那种讽刺的眼神,夜千泽的凤眸迅速地掠过了一抹不知名的光采,速度太快,寒初蓝捕捉不到。
“一百文钱一斗米,如果收成好,米价太跌,就不需要一百文钱,不过大星王朝的收成就没有好过的时候,所以米价一直都是往上涨,极少有跌的时候。”夜千泽回答着,末了又问着:“蓝儿,你有多少文钱?”
“一文钱等于多少元人民币?”寒初蓝顺口又问着。
人民币?
夜千泽又闪烁着凤眸,不知道人民币是什么。
汗!
寒初蓝发现自己又说漏了嘴。别怪她,她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二十几年,忽然穿越而来,短短的三天时间就想让她完全融入古代的生活里,很难。
“没什么了。”
寒初蓝自是不会向夜千泽解释什么是人民币。
她在心里默算着,在这个朝代里,一百文钱买一斗米,一斗文换成斤的话,在十二点五斤,如果按照现代的米价来计算的话,一文钱估计是两毛钱到三毛钱之间,一百文钱等于二十元或者三十元人民币。
好了,弄清楚了这个时代的金钱价值,以后她也不会被别人坑骗。
只是,这个朝代的米也那么贵吗?跟现代同步了。
“蓝儿,你有多少文钱?”夜千泽重复地问着。
寒初蓝站了起来,淡冷地看他一眼,淡冷地说着:“一文钱都没有。明天你继续去山上砍柴,然后挑到市集里去卖掉换点钱。”
夜千泽两手往寒初蓝面前一摊,被挑掉的水泡还赖在他的手掌上呢。
微微地拧了一下眉,寒初蓝扭身就朝稻草堆走去。
摊上这样一个会吃不会做事的相公,当她什么都没有说过!
上山砍柴去卖,然后换点钱买点粮食,是寒初蓝现在想到的解决温饱问题的第一个方法。
“呼呼——”
屋外忽然响起了呼呼的声响。
天有不测风云。
前一个时辰,还是明月星耀的苍穹,此刻忽然乌云密布,狂风骤起,吹得屋外的树枝呼呼响。
“要下雨了。”
夜千泽轻轻地说了一句。
寒初蓝扭身走出房间,走到屋外去看,然后,她看到了一个让她目瞪口呆的景象,因为风刮得很大,像台风一样,夜家的茅草屋本来就不结实,屋顶的茅草搭得稀稀疏疏的,晴天时还没事,能照样遮阳,可是遇着风雨天,就如同寒初蓝此刻看到的景象一般,屋顶上的茅草被大风刮飞了,飞到远处的地面上,或者随风在半空中飞舞。
在张家村里住着茅草屋的不仅仅是夜家,其他人家的屋搭得结实,除非是八级以上的台风,否则都能安然无恙。哪像夜家的这般,随便几级的风都能把茅草吹得漫天飞。
跟着寒初蓝走出来的夜千泽,习以为常地说了一句:“没事,明天再重新铺上去。只要不下雨…”
夜千泽还没有说完一句话,豆大的雨点就从黑色的苍穹里洒落。
寒初蓝扭头撇他一眼。
雨点滴落在寒初蓝的身上,凉凉的。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自家屋顶上穿了好几个大洞,铺在上面的茅草都让大风刮走了。
“今天晚上别想睡了。”
夜千泽低低地嘀咕了一句,凤眸却盯着寒初蓝看,想知道小媳妇儿如何解决这件事。
寒初蓝看都不看他一眼,扭身回到屋里,回到房内,把她刚才铺在地面上的干稻草抄卷起,然后又走出厅来,把稻草往桌子上一铺,这们就算雨点滴落,也不会轻易淋湿她的身子。做好了一切,她搬了一张残旧的小竹椅子往桌底下一放,她小小的身子便钻进了桌底下,双腿并拢着,双手往膝盖上一搭,她就这样枕着自己的手臂及膝盖,准备梦周公去。
明天,她首要任务不是上山砍柴换钱去,而是修这间像她相公一般没用的茅草屋!

005 家穷,人没用,被欺!

寒初蓝坐了不到一分钟,便抬起了头来,因为她觉得这样坐着,睡得不舒服。想了想,她钻出桌底下,顺带地也把竹椅子拖出来。屋外狂风还在大作,雨点还是无情地往下打来。夜千泽站在一旁,一直看着寒初蓝的动作,寒初蓝依旧不想多看他一眼。
走进小厨房里,寒初蓝再次拿了两把稻草,然后回到桌底下,把稻草往地面上铺去,铺好后,她蜷缩着身体躺在稻草上。此刻,她庆幸这副身子的柔弱。
雨点穿过屋顶上的洞,愉快地光临夜家,除了桌子底下,其他地方都有雨点光临。
狂起的大风,像是发飙了一般,拼命地刮着,吹得屋后那些树叶呼呼作响,如同鬼哭狼嚎,寒初蓝严重怀疑这是在刮台风!屋顶上的茅草已经被吹飞了不少,到处露出空洞来,雨点顺着那些空洞不停地往地面上滴落下来。
“蓝儿。”
夜千泽的声音冷不防在寒初蓝的耳边响起,寒初蓝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家相公那张妖孽脸凑到自己的面前,近距离看,这厮更加的俊美,因为俊美得过份便显得阴柔,虽有两道剑眉略略地中和了他的阴柔,却无法彻底去掉,所以他怎么看都还是一个妖孽。寒初蓝要不是性子淡冷,向来镇定,估计都会被眼前这厮迷倒,分不清东南西北。
“蓝儿,地上很快就会积水。”夜千泽很好心地提醒着自家小媳妇。
坐起来,寒初蓝探头出来,仰望着屋顶上的茅草,寒初蓝的脸很黑,垂下眼眸,她冷冷地盯着夜千泽,问着:“谁搭的屋子,铺的茅草?”
“我。”
夜千泽很老实地回答着,示意寒初蓝从桌底下出来。
寒初蓝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用的家伙!她抿紧唇不说话,默默地从桌底下出来。
屋外,大雨倾盆,屋外,同样大雨倾盆。
“泽儿,泽儿。”
住在旁边那间屋里的李氏,拿了一个木盆顶在头顶上,冒着大风大雨跑过来。
“泽儿,风大雨大,咱们的家呆不下去了,快,我们到隔壁张四家去。”隔壁的张四是老实人,张四是张家村数百名男人之中,唯一一个不会贪恋李氏的美色的人。两家距离不算远,不用两分钟就到了。因为夜家母子不擅务农,田里经常没有什么收成,张四还经常接济一下夜家,否则夜家母子俩也活不到现在。
夜千泽看一眼寒初蓝,这一次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气魄,当机立断,对小媳妇说道:“蓝儿,我们到隔壁张四家去避避。”说着,他一把杠起桌子,顶在头顶上,示意寒初蓝钻到桌底下,不用被雨淋湿头。
寒初蓝也不推迟,现在自己的家是无法躲过这场突然而来的风雨,为了不被草埋了,她必须随夜家母子俩逃难到隔壁去。
悲催!
寒初蓝一想到电视里放演的那些人穿越时空,不是嫁给王爷就是嫁给皇帝,有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她就在心里默默地骂着编剧,没有穿越过,别乱拍电视!
一家三口匆匆地离开了家门,冒着狂风暴雨往隔壁张四的家跑去。
张四家在这个时候也亮起了灯,估计是屋里也灌进了风吧,灯火昏暗而摇曳。
一家三口才跑上张四家的屋檐下,张四家的门便被拉开了,张四正拿着一把看上去很旧,不过还能用用的油伞打算出门,看到夜家一家三口,张四连忙对李氏说道:“夜家嫂子,我正想去叫你们母子过来避避的。快,快,进来。”
张四一边说着一边错开了身子,让夜家一家三口进门。
四嫂也披衣起来了,不过一张黄瓜脸阴阴黑黑的。
张四的家是泥墙瓦房,还是新建不久的,很牢固。
寒初蓝打量过张四家后,一颗心略略地松了,至少在张四家不用担心被大风刮走,也不用被雨淋一夜。她又细细地打量起张四夫妻,张四看上去三十几岁左右,身材结实,长期的风吹日晒造成他的皮肤很黑。长相一般,看上去是个老实头。四嫂还要年轻一些,估计不到三十岁,身子骨看上去也很壮实,人也高大,就是有一双三角眼,此刻那双三角眼里流露出浓浓的不悦。
长着三角眼的人向来是瞧不起人的。
夜家那么穷,偏偏夜家母子俩又不擅干活,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张四接济他们次数多了,四嫂心里肯定有点意见的,估计是张四敦厚,四嫂又不想和自家男人闹,此刻才会让一家三口进来的。
在心里,寒初蓝再次长叹一口气。
摊在她面前的问题那么多,她压力山大。
“千泽,你的衣服湿了。”张四看到夜千泽身上的衣服被风雨打湿了,好心地回房里去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出来,递给夜千泽,说着:“快把湿衣服换掉吧,别着凉了。”
“谢谢四哥。”夜千泽对张四很客气,把张四当成了长辈。
张四说着:“咱们是邻居,不用那么客气。”他又扭头对四嫂说道:“春花,你去找两套干爽的衣服,让千泽他娘和初蓝换上吧。”
四嫂瞟了婆媳俩一眼,抿着唇不说话,半响才扭身就回房里,很长时间才拿了两套很破很旧的衣服出来。
李氏连忙道谢。
四嫂也不说话,把衣服交给婆媳俩后,就转身回房,用力地关上了房门。由此动作,寒初蓝可以感受得到四嫂对他们一家三口前来避难非常的不欢迎。
她看看自己的婆婆,婆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估计是受四嫂的气受得多了,有了免疫力。再看夜千泽,他垂着眸,油灯不够亮,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转身,寒初蓝找地方换衣服去。
此刻外面风大雨大,就算不受欢迎,她也只能在张四家里先避着风雨再说,明天不下雨了,把茅草屋修结实了,以后就不用跑到别人家里来看别人的脸色。
张四想把一家三口留下来暂住一个晚上,进房里去和媳妇儿商量这事,四嫂一听,一骨子碌就坐了起来,指着张四就骂着:“我们家哪有地方让他们三个人住?真要把他们留下来,就让他们去柴房里睡!张四,你帮了他们那么多,图的是什么?人家给过你回报吗?说,你是不是像村子里的男人一样看上千泽他娘了?我警告你,今天晚上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要是再帮着他们,我就带孩子回娘家去!”
“你小点声,小点声。”
张四赶紧捂住自家婆娘的嘴巴,老实的脸上涨得通红,辩解着:“你胡思乱想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看他们母子俩可怜,才会…”
“可怜?他们残了手还是残了脚,住到这里十二年了,还什么都做不好,我看他们八成就是大户人家里赶出来的,没有人要的母子,骨子头还把他们当成了富贵公子哥们。谁家母子像他们母子那般的,手脚齐全,也养活不了自己!你这样帮着他们,他们是你的爹还是你的娘?”四嫂一肚子的不满,用力地扯下了张四捂住她嘴巴的大手,大声骂着。
骂完了,她还不解气,滑下床迅速地走出房间,对着都换过了衣服的夜家一家三口骂着:“雨停了,你们就给老娘滚,老娘起早贪吃,没日没夜地干活,省吃俭用,才建了这间新房子,不是建给你们住的!”
四嫂骂完,寒初蓝扯着夜千泽,拉着李氏,扭身就走。
怎么来张四家的,他们就怎么回到自己的破茅屋里,屋里的地面上全是积水了。
“蓝儿,你四嫂就是那个脾气的,我们忍忍便过去了,犯不着和她较真,你看泽儿身上的衣服又被淋湿了。”李氏心疼着儿子又遭雨淋,忍不住说了寒初蓝两句。
寒初蓝死死地抿着唇,冷冷地,冷冷地瞪着李氏及夜千泽,穿过屋顶落下来的豆大雨点,无情地拍打在她的头上,小脸上,再顺着她的脸上滑落。
母子俩被她这样一瞪,李氏再也不敢说话。
寒初蓝咬牙切齿地挤出话来:“明天,把屋给我修结实点!”
家穷,人又没用,才会处处受白眼被人欺。
她改变不了穿越的悲催命运,她必须挽起袖子,努力地改变这个家的现状!

006 狂风暴雨后

狂风暴雨一直到了下半夜才停了下来。
夜家的两间茅草屋已经被风雨折腾得不堪入目,一家三口坐在旧桌子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谁也不说话,不,是夜家母子俩被寒初蓝眼里流露出来的悲愤吓得不敢说话,隐隐中,李氏眼里又有点歉意。
为何有歉意,寒初蓝懒得去深究,或许是觉得娶了她过来当儿媳妇,却要受这么多委屈,觉得对不起她吧。三天来,寒初蓝觉得李氏除了干活干不好之外,待人还是挺好的,至少没有拿着婆婆的架子压制着她。
她看到过与张四做邻居的张六家婆婆,儿媳妇很能干,上孝公婆,礼待叔姑,下待孩子都是极好的,还要整天被婆婆指着鼻子骂,有点好吃的,张六的婆娘几乎都不能吃,除非张六心疼妻子,偷偷给妻子留点。
穿越前,寒初蓝才二十四岁,还是个未婚的村姑,连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有过。但她在农村,也见多了婆媳的争斗,可以说婆媳自古以来都是天敌,只不过古代的婆婆比现代的婆婆更厉害,古代的媳妇受尽婆婆的欺凌,很多都不能反抗,有些敢于反抗的,便被外界指责为泼妇,不孝公婆,夫家随时都能把你休掉,或者纳几个妾进家门,直接把妻子架空,彻底无视,让你守活寡。
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后,寒初蓝的性格也没有收敛,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性子在古代是要吃亏的,那些封建礼教随时都会要了她的命,幸好她是落在贫穷的夜家,夜家母子巴着她做事养活他们,对她极尽的讨好,她又因为初来乍到,无法一下子收敛性子,她也不打算收敛,她就是这种性格!不管相隔多少千年,都是江山易江,本性难移。
眼皮越来越沉,寒初蓝困得要命,让她疑惑的是,她的婆婆和相公也是一直没有办法休息,为毛他们依旧神采奕奕,半点困意也看不到?
带着这种疑惑,寒初蓝爬在湿桌子上睡着了。
她一睡着,两双眼睛便用着错综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泽儿,蓝儿似乎换了一个人。”
这是李氏的声音。
“人没变,性子变了。”
这是夜千泽的声音,夜千泽的声音显得很深沉,似带着无尽的深思。
“会不会是她掉在河里被河神换了一个灵魂?”
“河里有鱼,就是没有河神。不管她的性子怎么变,现在这个她更强一点。”夜千泽忘不了她爬树砍柴的动作娴熟以及听到青蛙叫声便能分辩出有蛇,还有她狠砸蛇时的狠辣劲儿。
“泽儿,你会不会喜欢她?”李氏问得很小心,也很担心,“你不能…”
夜千泽抿唇,深深地看着睡着的寒初蓝,久久不语。
李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长长地叹息一声,“泽儿,委屈你了。”
夜千泽的唇抿得更紧了。
良久,他淡冷地对李氏说道:“娘,我抱她进房里去,你替她找套干爽的衣服替她换掉吧,她身上的衣服全湿了,她不同于我们,容易着凉,家里这个情况,她要是病了,也无钱替她医治。”说着,夜千泽站了起来,伸手把睡着的寒初蓝抱了起来,转入他和寒初蓝的房间里,他们那张床也没有任何的例外,全湿了。
李氏找来破旧的衣服铺在床上,夜千泽才把寒初蓝放躺在上床上,困得厉害的寒初蓝睡得特别沉,三天来,这一次她是睡得最沉的,任母子俩折腾着。
松开寒初蓝的头发,虽说湿漉漉的,也无损寒初蓝的发丝柔软之美,夜千泽轻轻地替她梳理一番,让她的头靠在床沿边上,横着身子睡着,头发垂落,这样她的发丝能够自然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