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叉着腰骂了好一会,毕竟没有人应战,有些无味,且怀孕了,身子易倦,终于收场回房了。
至晚,墨金夏回来时,严氏就扯着他把下午的事说了,嚷着说道:“三房的人真是骑到我们头上来了,这回敢把娴姐儿当丫头使唤,下回就敢把我当老妈子使唤,接下去,恐怕也要收拾你了。”
墨金夏有些烦,答道:“别小题大做好么?多大的事儿,说得这样夸张?”
“哎,你呀你!所以说你是缩头鸟,没出息就是这样。”严氏戳着墨金夏额角说:“没本事像大房那样搬出去独立过活,又没本事掌住酒楼,只会混日子,将来我们母女几个要靠谁?”
“怎么没本事了?”墨金夏看在严氏怀孕份上,没有推搡她,只皱眉说:“我这不是天天在酒楼上工么?”
“我的天呀!那么大一间酒楼,就是请个酿酒师傅过来,也要给一笔工钱的呀,你是少东家,只领一点工钱,这算什么呢?你有本事就当酒楼掌柜的,搂着钱,凡事你说了算。”严氏声音扬起来道:“现下你酿酒酿酒,别的一概不管,酒楼赚的钱全让那边几兄弟搂去了,你也是不知道的。”
墨金夏道:“这不可能的。有账本呢!”
“你就是榆木脑袋。账本不能造假么?”严氏指责说:“我不识字,看不懂账本,你又不上心,别人动了手脚,你能知道?”
墨金夏被她这样一说,倒生了疑惑,半晌道:“哪你说,该怎么办?”
严氏这才道:“我弟弟三顺,最近不是闲在家中么?你跟阿婆说了,让三顺到酒楼帮忙。三顺机灵着,又识字,每日里暗暗帮着算一下进出客人的人数,看一看厨房采买的食材,估算着也能知道赚多少了。到时月底你们兄弟看账本,你再跟他对一对数,如果有不对,也就知道了。”
墨金夏摆摆手道:“得啦,我明天就跟二娘说,让三顺去酒楼帮忙。”
因为不是亲娘,墨金春和墨金夏,却是喊吴氏为二娘的,并不肯喊她阿娘。
第二日,墨金夏果然跟吴氏说了。吴氏想着酒楼也缺人,如果不让三顺到酒楼去,回头却请了别人,只怕严氏要吵嚷,因想一想,也就答应了。
严氏安插了自家弟弟进酒楼中,终于消停了一些。
墨玉这阵子,却是勤快学着翻身和转头,又努力挥动小手小脚,想要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手体,以防着下次被强喂口水红枣泥时,有力气反抗。
这一天,酒楼却有伙计跑来跟吴氏道:“阿婆,酒楼来了一行客商,指名要吃酒酿丸子,厨房做出来的,他们说不地道,让另做,多晚都等着。三爷说三奶奶擅长做这个,让过去酒楼做一回。”
吴氏听了,只好去跟石氏说了,让石氏过去酒楼一趟。
石氏为难道:“做酒酿丸子颇费时,只怕要去半天,可玉姐儿离不得我的。”
吴氏道:“我抱着玉姐儿,跟你一道过去。”说着去收拾小衣裳和尿布等物。
石氏便跟着收拾起来,抱了墨玉,跟在吴氏身后,一起出门,往酒楼方向去了。
到了酒楼,几个人从后门进去,绕到厨房内,果然见厨房正准备做酒酿丸子。
石氏让伙计寻了一个洗菜用的干净大盆子,用小被子垫了一下,便把已经睡着的墨玉放了进去,推着放在柴草旁边,自己和厨师揉起面,开始做酒酿丸子。
外头一行客商,看模样,为首的却是一个中年人并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子。
那孩子坐不住,等酒酿丸子时,就在店内蹿来蹿去,隔会趁人不留意,一下又蹿往厨房。
客商一见小孩子不见了,已是让人去寻。
一个护卫模样的人很快寻进厨房,眼见小孩子蹲在一个菜盆前,就上去喊了一声道:“梧哥儿,二爷寻了,快些出去!”
被喊作梧哥儿的,回过头用手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护卫别吵。
护卫过去一瞧,见菜盆里一个白胖婴儿睡得正香,不由笑一笑,问梧哥儿道:“想妹妹了?”
梧哥儿点点头道:“妹妹也像盆里这只白莲藕一样,可爱呢!”
护卫闻言看了看墨玉,见她小腿和小手露在被子外,腿弯并手腕处,确然像是白莲藕,不由失笑。
梧哥儿又道:“咱们出来时,妹妹就像她这样,还不会爬,这趟回去,妹妹就一周岁了,可能会走了呢!”
护卫点点头,感叹道:“咱们这趟出来,时间确然有些长了。”说着催梧哥儿道:“好了,回前头去罢!”
梧哥儿却不肯动,还是瞪着墨玉看,想从她脸上寻一些自家妹妹的影子。
厨房的人并石氏,早看见洗菜盆前蹲了一个小孩子,知道小孩子是客商带来的,且见小孩子干净俊秀,便也不去喝斥他离开。待见有护卫寻来,要带小孩子走,更加不说什么。
墨玉却是被说话声吵醒了,茫然想道:朕在什么地方呢?
梧哥儿见墨玉睁开眼睛,试图要翻身,因洗菜盆略小,一时翻不过去,便伸手帮她翻了一翻。
墨玉被这样一翻,一下就变成趴着的姿势,她深怕姿势不雅观,便奋力抬头摆腿,想要翻回去,只是力气有限,自然翻不回去。
梧哥儿见她扑腾着,十分逗人,忍不住用手去摸一下她的小屁股,“啧啧”说:“太可爱了!”
墨玉一下僵了身子,很是恼火:好狗胆,居然摸朕的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哟~


☆、第 4 章

墨玉这样撅着屁股,伸着脖子,一动不动的模样,再次惹笑了梧哥儿。
梧哥儿“哈哈”笑着,指着墨玉道:“好个小活宝!”
你才是活宝,你全家都是活宝!墨玉更加恼火,张嘴喝斥一句:“大胆!”
墨宝这一声喝斥,听在众人耳中,却是惊天动地一声婴儿啼哭。
石氏揉着面,听得哭声正要过来,吴氏已是止住她道:“我去瞧瞧!”
说着话,吴氏就过来了,见墨玉趴在洗菜盆中哭得伤心,忙把她抱起了,拍背哄着道:“玉姐儿,阿婆来了,莫怕!”
梧哥儿还在笑,指着墨玉跟吴氏道:“阿婆,你家娃儿特别可爱!”
吴氏心疼墨玉,认定是梧哥儿弄哭她的,开口道:“这位哥儿,我们姐儿才几个月大,你吓唬她,她受惊,夜里便会夜哭,可不是玩的。”说着朝护卫道:“这厨房也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你快把你家哥儿领出去!”
护卫还没说话,只听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厨房外问道:“怎么回事?”
却原来梧哥儿的父亲崔万化见护卫久久不带梧哥儿出去,便进来瞧了瞧,恰好听见吴氏说的话。
吴氏见是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问话,瞧着形状,度其是眼前这位小男孩的父亲,便道:“你家哥儿逗哭了我们姐儿,姐儿被吓着了,哭个不休,我这才说他一句。”
崔万化踱步进来,看看还在哭闹的墨玉,也想起自己的小女儿,当下便从腰带上解下一块玉佩,递到吴氏跟前道:“这是佛前开过光的,能压惊。你拿着,权当是给你家姐儿压惊了。”
吴氏虽是乡镇人家出身,生来有些见识,一眼见得这男子气度不凡,再瞧着他手中所托的玉佩,分明是一块好玉,哪儿肯接?只道:“客人太过客气了,小孩子玩闹,也不是大事,用不着拿你的玉佩,收请回罢!”
崔万化见吴氏不接玉佩,便把玉佩交在护卫手中,他自己牵住梧哥儿,先行出了厨房。
护卫便托着玉佩,劝吴氏道:“这位阿婆,我家二爷赏出去的东西,是不会收回的。你如果不要,反是却了他的面子,我也不好交代。”
崔万化适才站在跟前,吴氏莫名就感觉到一股威压,待他走了,眼前只剩下护卫,莫名就松口气。当下听得护卫的话,便道:“这块玉佩既然是你家二爷挂在衣带上的,显见是日常心爱之物,我们拿了不大好。且这东西瞧着贵重,我们不能要。”说着抱了墨玉走开了。
护卫无奈,只好托了玉佩出去跟崔万化汇报了一声。
崔万化见吴氏真个不收玉佩,倒有些意外,另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道:“把这个给了那婆子,跟她说,木牌给姐儿压惊,若姐儿长大了,有日到京城,可持这木牌到珍宝斋,或换一件小珍玩,或让珍宝斋掌柜帮她解决一个困难。”
护卫应了,拿了木牌进去寻吴氏,把崔万化的话转述了。
吴氏也略有些意外,伸手接过木牌瞧了瞧,见木牌边角雕了一些奇怪花纹,中间平平滑滑,什么字也没有,忙跟护卫道了谢,收起木牌。
护卫见吴氏收了牌子,忍不住多嘴道:“这木牌本身不值钱,但它能换到的东西,可比玉佩要贵重得多。”说着走了。
吴氏听得分明,忙又拿出木牌来瞧,瞧了片刻,妥妥当当收藏好了,打定主意,将来有机会到京城,就要带着墨玉往那间什么珍宝斋去瞧瞧,看看这木牌能换什么东西。当然,自家不缺什么,也就不换东西,不白拿别人的。
石氏那儿,已是揉好面,先做出汤圆,又让伙计备好鸡蛋清,细砂糖,枸杞,酒酿等物,开锅煮了起来。
酒酿丸子做完端出去后,崔万化一尝,这才点了头。
护卫知道崔万化的心事。今儿,乃是崔万化奶娘的忌辰,崔奶娘是江南人,喜欢吃甜点,也做得一手好甜点。崔万化小时候,没少吃崔奶娘亲手做的酒酿丸子。今天如此日子,他怀念崔奶娘,便很想吃一碗地道的酒酿丸子,只是在这乡镇酒楼,连试几家,味道都不对。现下这一碗,终于对了味儿。
崔万化吃完,有些惆怅,略略定神,拂去浮上心头的情绪,站起来道:“起程!”
自有护卫去结帐,其它人护着崔万化和梧哥儿出门,上马而去。
酒酿丸子既然做出来了,石氏便和吴氏带了墨玉回转家中。
至晚,众人归家,因之前从厨子那边听闻崔万化的护卫给了吴氏一件东西,自然要问一问。
吴氏便把事情简略说了,然后拿出木牌道:“那护卫说了,将来有机会到京城,若有困难,可以拿这木牌到珍宝斋见斋主,斋主或能帮一个忙。”她却是隐去了木牌能换一件小珍玩这句话。
墨金秋接过木牌瞧了瞧,说道:“莫非今儿来的客商,便是珍宝斋的人?”
墨金冬道:“应该是了。若不然,不能够给什么珠宝斋的木牌。我可听来往京城的客商提过,京城最大的珠宝行,其中一间,便叫珍宝斋。咱们若能攀着这样的人家呀,指日就能发达。”
墨金闰泼墨金冬一把冷水道:“四哥,别做梦了。那些富贵人家是我们能攀上的么?木牌也并不是给咱们,是给玉姐儿,托阿娘保管着而已。咱们啊,洗洗睡吧!”
墨金冬一想也是,说什么持木牌能帮着解决一个困难,这事儿悬乎着呢!
吴氏却是收起木牌道:“好了,这件事也别对外面的人说,免得传歪了,以为给我们什么珍宝,引人妒忌便不好。”
几个人应了,各各散了。
严氏那里,自然也听闻了木牌的事,却是和墨金夏嘀咕道:“你不是想上京城么?转头跟阿婆要了那个牌子,拿了上京城,寻到珍宝斋去瞧瞧,看看人家能帮你解决什么困难。”
墨金夏道:“木牌是给玉姐儿压惊的,我怎么好意思要?”
当年吴氏进门时,墨金春已晓事了,墨金夏却还小,因有些粘着吴氏。至吴氏生下墨金秋,他和墨金秋年岁相差不算大,也很玩得来。因此,他对吴氏这个续母并底下三个弟弟,并没有多少敌意。
可是严氏不是这样想。严氏总认为吴氏一定偏向自家三个儿子,亏待了墨金夏。
现严氏一听墨金夏这个话,便哼道:“你倒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要,可你的东西,别人悄悄搂走了,你能知道?”
“说什么呢?”墨金夏道:“别天天嚷些有的没的。”
“什么有的没的?”严氏道:“三顺过去酒楼帮忙了半个月,可是说了,酒楼生意好着呢!可你瞧瞧,每月只给你一点钱。咱们外头风光着,家里连一个使唤的婆子也养不起,一总事儿,全要自己做。我可带着两个女儿,肚子里又有一个,天天做粗活,累死了。”
墨金夏道:“你就直说,你想雇个粗使婆子不就得了?”
严氏差点跳脚道:“我什么时候想要雇了?雇了婆子,谁来出钱?”
现时墨金夏和严氏虽没有独立分出去,却是独立开伙吃饭的,现若要雇婆子,确实要自己出钱去雇。可严氏如何甘愿出这份钱?
严氏嘀咕道:“不行,得想法分家,若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吴氏所出三个儿子,只有一个成亲了,另两个要成亲,公中也要出一大笔钱。若能赶在另两个成亲之前分了家,则自家就占了便宜。
严氏想着,就朝墨金夏道:“你得空去找找族长的儿子喝喝酒,送他几瓶自酿的美酒。再让他帮着在族长跟前说说咱们想分家的事。”
墨金夏随口应了,转头去洗漱,准备上床睡觉。
隔几天,正好族长夫人生辰,墨金夏过去贺寿,自然找到族长儿子嘀咕了几句,相约得空在外面喝酒。
吴氏也去给族长夫人贺寿了,自然有寿礼送上。贺完寿回来,因听了几耳朵八卦,和石氏做针线时,就说开了。
墨玉躺在大床上玩,正好听见吴氏跟石氏提及族长夫人一个妹妹在宫中办差的事,不由竖起耳朵细听。
原来族长夫人这位妹妹,在宫中是杂使宫女,后来提拨到太后娘娘身边侍候,新近提拨上去当了梳头嬷嬷,渐渐风光起来了。
吴氏正跟石氏道:“族长夫人说了,她妹妹托人传话出来,让她好好教养几位孙女。她接到话,忙忙就送孙女上学堂认字,又打算请人教导一些礼仪。我们私下说了,指不定,她孙女将来得贵人提携,有了大造化也未定呢!”
石氏道:“咱们龙门镇,从前也出过贵人的,族长夫人有想法也不奇怪。”
墨玉听着她们讨论,心下寻思开了,莫非墨昌图所说的族姐,就是族长夫人其中一位孙女?得,朕得赶紧长大了,阻止那祸害进宫。
她正寻思,突然感觉右手食指痒痛痒痛的,举起食指一看,不由大声“啼叫”起来:快来人,有一只小蚂蚁胆大包天,立在朕的指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鲜花呢?

 

☆、第 5 章

石氏听得啼哭,忙过来察看,一下捻死蚂蚁,笑着哄道:“没事了。”
吴氏安人也过来瞧了瞧,一时道:“天热,虫子多,还得装了纱帐防着这些小东西进来咬着玉姐儿。你这边也放个拂尘,她睡觉时,给她拂几拂。”
石氏应了,因提起贞素妙,便道:“她这阵来得太勤。”
吴氏安人淡淡瞥她一眼道:“贞素妙心高,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石氏微微涨红了脸,低声道:“不是我要多心,实在是……”
吴氏安人见她还疑惑,便道:“贞素妙过来,每次都挑金冬在的时候来的。”
石氏这才释然,低头道:“虽如此,若她进门当妯娌,有着前事,到底尴尬些。”
吴氏安人道:“我已着人打听胡家女儿生辰八字,转头如果跟金冬合得上,便要上胡家提亲。”
石氏完全松了口气,低声道:“胡家女儿能挑会担的,娶了进门,倒是添一把好手。”
吴氏安人点点头。她嫁给墨老翁时,墨老翁身体并不算好,那时节常生一些小病。至她生下几个儿子,儿子们身子也稍有不足。墨金秋身子最弱,经常生病,小时候几乎是泡在药罐里长大的。墨金夏略好些,但也挑不得担不得,只会耍嘴皮子。倒是墨金闰为人踏实,身子也算壮实。
吴氏安人因为儿子们身子虚些,便一意要给他们寻那身体壮实的姑娘当媳妇。当初墨老翁看中石氏,极力为墨金秋作主定下婚事,也皆因石氏大脸盘大屁股,一副壮实的模样。
但墨金秋读了几年书,脑子里有些“红袖添香”的想头儿,一意想娶像贞素妙这般身段窈窕的姑娘,对着石氏就很无趣。
吴氏安人自然知道儿子们一些想法,但她寻思着,乡镇小户人家,娶妻当娶贤,可不能娶那些光会说话不会做事的。石氏也好,胡氏也好,未必符合儿子们的想法,但符合了想法的,又不能过日子。
至晚,众人归家,吴氏安人便喊了墨金冬到房内说话。
墨金冬一听要他娶胡家的姑娘,不由瞪大眼睛道:“阿娘,胡家姑娘一溜儿五个,嫁掉了两个,现下剩下三个,三个全黑塔一样,你让我娶她们中的一个?”
吴氏安人道:“不然呢?你想娶哪个?”
墨金冬脑海里飘过贞素妙的身影,支唔道:“除了胡家姑娘,就没别的人选了?”
吴氏安人道:“还真没有合适的了。”
墨金冬犹豫一下道:“哪贞家?”
吴氏安人冷笑道:“你难道不知道,贞素妙以前和你三哥有些纠葛?她要进门了,置你三哥和三嫂于何地?且她心高,之前想着嫁许大官人的儿子,以后就是进门,未必肯安份。胡家女儿又不同,很守本份的姑娘。”
墨金冬很不情愿,可是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隔会道:“阿娘,再打听打听罢!我总觉得婚事不用太急。”
吴氏安人道:“你不急,只怕你二嫂要急了。她等着分家呢!”
墨金冬叹气道:“既这样,阿娘看着办吧!”
吴氏安人见他垂头丧气,只好道:“你既不中意胡家姑娘,阿娘且再找人打听别家姑娘好了。”
墨金冬一下有了喜色,抬眼道:“谢谢阿娘!”
吴氏安人忍不住也笑了,拍一下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不就想要一个窈窕的媳妇儿么?阿娘再打听打听!”
她们这里忙着,族长夫人也忙着,转头便有消息传开来,说是族长夫人想在族中再挑一两个聪明俊秀的女孩儿陪她孙女读书。
消息传到吴氏安人和石氏这里时,石氏笑道:“我们玉姐儿太小,若不然,得和族中女孩儿竞争一下陪读的位置。”
吴氏安人道:“看来,金夫人在宫中得势了。”
金夫人,便是族长夫人的妹妹。
石氏也听闻一些消息的,悄声道:“我听相公和人论过,说道皇上今年才登位,年纪又小,未能大婚,一切事要依赖太后娘娘和国舅。现就算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梳头嬷嬷,那也不是常人能及的。族长夫人孙女要得了提携,没准真有大造化。就是陪读的女孩儿,说不得也有进宫的机会。”
吴氏安人道:“你知道这个,别人同样知道。这不,二房的已去托关系,要送娴姐儿去陪读呢!”
石氏一怔道:“娴姐儿才四岁,哪儿能当陪读?”
吴氏安人摇摇头道:“老二家的,不去碰一鼻子灰,怎么能甘心?”
墨玉听她们说话,倒是约略知道了现下的形势。
她以前当皇太女时,当然也被逼着看了历朝历代史书,因大夏朝距离她统治的时代恰好是三百年,且大夏朝曾经是一个繁荣无比的朝代,能人辈出,颇多传奇,她自然重点了解过这一个朝代。
现下回忆着,这个朝代确然与其它朝代有计多不同之处,最明显的一点便是,民风开放,女子地位较高。
造成女子地位较高的原因有许多个方面,为后世常常提起的一个方面,则是太后和皇后当权制。
大夏朝第一代皇帝登基后,颂下许多法令,其中一条,却是针对太子的。为防子夺父权,觊觎皇位,收买人心,结交朋党,策动舆论,皇帝下令:一,太子不准过问政事;二,太子不准关心黎民疾苦;三,太子不准和现任官员来往;四,太子不准结交知识分子。
因对太子制约太多,一朝老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却是两眼一抹黑,这个时候,自然要依靠较为熟悉的舅家亲戚或是皇后那边娘家亲戚来扶持一把。如此,太后娘家人和皇后娘家人就粉墨登场,进入朝枢中心,掌握起朝政。
娘家人既得势,把握朝政,太后或是皇后自然当权,有时候甚至能左右皇帝。
太后或是皇后一朝得势,身边一群人也水涨船高,女人地位随之上升。当然,一山容不得二虎,太后和皇后的权力争斗也会随之展开。
墨玉猜测着,族长夫人妹妹既然是宫中太后娘娘的梳头嬷嬷,则族长夫人的孙女进宫,自然是太后培养的后妃人选或皇后人选。只是后来,族长夫人孙女没能当上皇后,只当了妃子,偏生她是太后的人,与皇后自然不对盘。
如此一来,墨昌图提及的族姐犯事获罪,极可能是太后和皇后权力之争,最后皇后获胜,作为太后党的族姐成了牺牲品。
那一头,严氏也分析着形势,认定墨娴能争得陪读位置,一时不忙着闹分家的事了。
这一回,严氏却是白送了礼,墨娴没能争得陪读的位置不说,连带的,还得罪了别家想争位置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族长儿子和儿媳也不大理会她了。
严氏娘家人倒是来劝她,让她不要急,且先养胎,生下儿子再论其它。
严氏这才消停了,专心养着胎。
家里稍稍太平,日子就快速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