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柏看了一下饮食方子,也点头道:“自然不能一味进补,也得吃些消食的东西。只是主子现下还要兼着当奶娘,却不能吃得太寒凉,防着过到两位殿□上。小娃儿胃肠弱,奶水或燥热或寒凉,都不宜。”

叶素素又趁机告状,说道王倾君没事儿就折腾两位殿下,不是揉他们手指就是揉他们足趾,看着胆颤心惊。

李松柏不禁笑了道:“富贵人家的娃儿,多不及民间娃儿壮实,却是因太过娇养。这揉揉搓搓的,小意着,不要太过用力,倒也使得。若是晨起,日头初出,也宜抱了两位殿下晒晒。”

“就是呢!”王倾君对李松柏一下起了好感,瞧瞧,李太医又年轻又俊俏,说话又和气又温柔,真是一位好太医啊!

“主子!”叶素素见王倾君盯着李松柏直看,看得李松柏低了头,忙喊了一声。

王倾君回过神,一时笑道:“我想见见司徒少将军,李太医可能帮忙传信?”

李松柏小声道:“正是为此而来。司徒少将也想见见太后娘娘。”

王倾君突然就沉默了,有李松柏和司徒元协助,料着不会太难过罢?只是自己才十七岁,宫中岁月漫长,以后却是……

李松柏见王倾君沉默,却以为她记起旧时三人的情份,也略有些伤感,王倾君若不进宫,或会成为他的夫人,也或会成为司徒元的夫人,纵不若现在富贵,却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过日子。

叶素素打破沉默,小声道:“太后娘娘现下坐着月子,主持宫闱的,却是千金公主。司徒少将想进宫,却也不容易。李太医须得好生帮着设法。”

李松柏忙应了,道:“姑姑放心,自然要想个周全的法子。”

正说话,葡萄的声音在外道:“见过公主殿下!”

“起来吧!”千金公主的声音道:“什么人在殿内?”

“是李太医来诊平安脉。”葡萄答道。

叶素素听得千金公主的声音,脸色微变,低声道:“现主子是太后娘娘,她不过区区公主,进来殿里居然连通报也省了,直接就闯了进来,岂有此理?”

话未说完,千金公主已是冲了进来,一眼见得李松柏,便道:“不是方御医负责诊脉的么?怎么换了人?”

李松柏躬身行礼,答道:“方御医老母病危,已是请假出宫,现让臣下来给太后娘娘诊脉。”

“哦,请完脉了没有?请完了就下去吧!”千金公主并不在意是谁来给王倾君请脉,只随意一问而已。

待李松柏下去了,千金公主便走到小床边去瞧唐天喜和唐天乐,“啧啧”道:“前儿过来瞧,还小小一团,今儿一瞧,好像长大了许多呢!”

叶素素气结,现下王倾君是太后,便是千金公主名份上的母后,她居然连请安也省了,直接当王倾君透明。

千金公主今年十六岁,华裳美服,蛾眉琼鼻,极是美貌,只是一脸娇横,不容易接近。王倾君冷眼看着她,心下寻思,喜恼皆摆在脸上的人,也不是很难对付吧?

葡萄和莫嬷嬷已是跟了进来,不动声色去站在小床边,把千金公主身边的宫女挤开去。

千金公主一抬头,见得葡萄和莫嬷嬷一脸警惕,不由极是不快,哼道:“小五和小六是本宫的弟弟,本宫还会害他们不成?瞧瞧你们这两个贱婢的样子,想防谁呢?”

唐天喜和唐天乐睡得正香,突然被吵闹声吵醒了,不由“哇哇”哭了起来。

王倾君忙下了地,伸手去抱唐天喜,又示意叶素素抱起唐天乐,小声哄着,见他们止了哭,这才对千金公主道:“公主吓哭小喜和小乐了,若是吓出一个好歹,可怎么是好?”说着止不住的心疼。

千金公主见唐天喜和唐天乐哭了,也甚是心疼,只鼓着脸不说话,待他们止了哭,又沉沉睡着了,这才开口道:“父皇和母后没了,皇兄和皇弟也没了,幸好有小五和小六,我自然是……”说着话,却又意识到自己不该在王倾君面前示弱,便止了话,转头去看身边的宫女六雪。

六雪会意,上前行礼,对王倾君道:“公主的意思是,大臣们虎视眈眈,希望太后娘娘能尽弃前嫌,共同对外,才不被欺负了去。”

王倾君放下唐天喜,让葡萄小心看着,这才接话道:“公主想如何呢?”

千金公主道:“小五一旦继位,必定要有人监护,只太后娘娘您一人,却怕镇不住大臣们。”说着又看向六雪。

六雪柔声道:“公主的意思是,希望太后娘娘能诏告大臣,让公主殿下和太后娘娘一同监国。”
室内静得落针可闻。

莫嬷嬷十五岁进宫,在宫中待了二十多年,宫中的黑暗,比别的人知道得更多,心知千金公主这不是来请求,这是来通知。若王倾君不答应,她有的是法子。且王倾君现下势单力薄,根本无法反抗,不答应也得答应。

叶素素曾服侍过孙淑妃,宫中种种无形的手段,也没少见,当下听得这话,只是使王倾君使眼色,且先答应罢!过了这关再谋划。

葡萄这阵子去领东西,已是知晓现下宫中诸事,全是千金公主在把持,若王倾君不答应,没准千金公主就能把五殿下强行抢走呢!

王倾君心思急转,已是笑道:“现时我们孤儿寡母的,不依仗公主要依仗谁?自然要请公主共同监国。”

室内气氛一松,千金公主脸色缓了缓,点头道:“太后娘娘果然明事理。”

王倾君垂下眼睑,睫毛轻颤,掩了那股怒气,嘴里道:“不知道钦天监择定了哪个吉日为登位大典?”

千金公主站起道:“便是小五小六满月那一天。要如何准备,自有别人操心,太后娘娘只管养好身子便是。”说着又吩咐葡萄等人,“好生看顾两位殿下,若有闪失,唯你们是问。”说着扬长而去。

“欺人太甚!”待千金公主一行人出了殿,叶素素再忍不住那股怒火,只气得直咳嗽。

莫嬷嬷和葡萄也沉着脸,只是怕吵醒唐天喜和唐天乐,才没有骂出来。

王倾君垂头沉思一会儿,抬头道:“你们也不必太过忧心。千金公主毕竟已许了人,一旦她嫁作他人妇,自有大臣反对她监国。”

叶素素眼睛一亮,笑道:“倒也是。待得国孝一过,不信她还不嫁。只要嫁了人,便是陈姓之妇,岂能再监国?”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

 


☆、美貌少将军

接下来,李松柏天天过来请平安脉,说些外间的消息,又帮王倾君分析着宫内形势。王倾君倒是长了不少见识,心里头的惶惑渐渐淡了。

坐月子不能往外间走动,却又无聊些,王倾君命人绕了两个红色的线球,每天拿着在唐天喜和唐天乐跟前晃动,引他们转动脖子去瞧。

不知道是王倾君的奶水营养好,还是众人看顾的周到,唐天喜和唐天乐才半个月大,已是白胖可人,眉眼也渐渐长开,看着极是趣致。

这一天,王倾君正拿红线球逗唐天喜和唐天乐,却听旁边的葡萄发出一声欢呼道:“殿下想翻身了!”

“殿下想翻身?这才半个月呢!”莫嬷嬷和叶素素闻声过来,见唐天喜转动着脖子,极力想去瞧王倾君手中的红线球,他身子本是平躺着的,扭动了一番,右腿搭到左腿弯上,一用力,整个身子便侧躺了过来,接着“叭”一声,这可怜的小娃保持不住侧身躺的姿势,又平躺了回去,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怎么的,他突然就“哇哇”大哭起来。

唐天乐看不到红线球,本也在扭动脖子,突然听见哥哥在哭,也跟着哭了起来。欺负人了,有人欺负婴儿了!

“好啦,好啦,别哭啦,不就翻个身没翻过来么?”王倾君抱起唐天喜轻声哄了几句,待见唐天乐哭得很大声,又把唐天喜递给叶素素,从葡萄手里接过唐天乐,也哄了几句。

唐天乐一到王倾君怀里,哭声就止住了,这回轮到唐天喜大声噱哭了。

“怎么回事,争宠呢?”王倾君不由好笑。

莫嬷嬷掩嘴笑道:“两位殿下还小,晓得什么争宠?他们这是闻到主子身上的奶味,觉得安心,这才不哭的。闻不着了,自然还要哭。”

王倾君“哈哈”笑了,撩衣裳道:“来啦,喂奶啦!”

继李松柏每日来请脉之后,方御医也来请了脉,眼见唐天喜和唐天乐健壮,自是连声恭喜王倾君,说道双生儿本要比普通婴儿费心力,没想太后娘娘鸿福齐天,两位殿下都喜人云云。

见方御医也如此说,且唐天喜和唐天乐确实长得好,莫嬷嬷等人方才信了王倾君那些揉手指,吊线球等等“折腾”是有用的。

王倾君的行为得到承认,自也欢喜,很快又让人做了四个小铃铛,这回把小铃铛挂在床尾,有事没事拿两位小娃的小脚丫去踏铃铛。踏得数日之后,等王倾君再拿他们的脚丫凑到铃铛前,他们自己就动了动脚丫,碰了碰铃铛,待得铃铛发出响声,他们似也被吓了一跳。

叶素素和葡萄在旁边看稀奇,见唐天喜和唐天乐自己晓得动脚丫子碰铃铛,不由张大嘴,不敢置信地道:“小殿下自己踏铃铛了?”

“还不晓得要踏,要拿他们的脚丫头凑过来铃铛处,他们条件反射之下,才会踏一下。”王倾君解释道。

叶素素哪儿管这个?早欢呼起来,嚷嚷道:“小殿下就是会踏铃铛了嘛!不愧是龙种,与众不同啊!”

王倾君摇摇头,又笑道:“不要说婴儿了,就是抱一只小狗,每天让它踏铃铛发出响声,隔几天,它也会自己去碰这个有声音的东西呢!”

葡萄笑道:“主子从前养过一只小狗,就是每天抱着它踏铃铛,后来它就自己会踏了。”说着惊喜,问王倾君道:“主子记起以前的事了?”

王倾君摇摇头道:“恍惚有些影像,仔细一想,却又没有头绪。”

莫嬷嬷也过来瞧两位娃儿踏铃铛,听得王倾君的话,一时不满意了,嘀咕道:“怎么拿两位小殿下跟小狗作比较呢?真是的!”

好吧!不说了。王倾君败退,走到窗边看风景。

唐天喜和唐天乐试图翻身未果,又会踏铃铛的事,却传到陈文安耳中。陈文安扬起眉,又缓缓落下,待来禀报的人退下去后,他的眉毛再次扬起来,眼眸清亮,有一股掩藏不住的喜意。

费公公听得陈文安进宫,忙忙来见,自也说了唐天喜和唐天乐之事,小声笑道:“两位殿下不凡啊!”

陈文安觑费公公一眼,当年龙床前发生的事,费公公究竟知道多少呢?若不是还留着他有用,早该把他……。

费公公原是服侍唐若龙的内侍,后来宫中大变,他自动投靠了陈文安,得以保命,如今当着内务总管,宫内诸事也瞒不过他去,他却不敢瞒着陈文安,只一一细禀。

陈文安听得王倾君自得其乐,尽力照顾着两位皇子,便点点头道:“好生服侍太后娘娘,不得怠慢。再有,若是公主殿下有什么异动,尽快派人告诉我。”

费公公忙忙点头,又道:“如今每日到太后娘娘殿中请平安脉的,是李太医。只李太医每回在殿中停留的时间,稍稍长了一些,可要留意?”

陈文安懒懒道:“小小一个太医,由着他罢!且毕竟是太后娘娘的故旧,怎么了他,难以跟太后娘娘交代。”

王倾君并不知道现时的平静喜乐,是在陈文安护佑之下才能有的,只害怕不能自保,极力和李松柏商议,想尽快和司徒元见一面。

这天一早,李松柏终是设了法子,让司徒元扮作内侍进了宫。

因葡萄说司徒元自小习武,力大无穷,所以在王倾君的想像中,此人应该长一对杀气腾腾的浓眉,再长一圈络腮胡子,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没想到,司徒元身材挺拨,眉清目秀,笑起来很温文,跟她想像中的样子完全不同。

“太后娘娘,明儿便是五殿下登位的吉日,娘娘一定要抱稳五殿下坐到宝座上,不能假手他人。公主殿下虽是五殿下的姐姐,奈何她是陈文安的未婚妻,若是五殿下让她抱上宝座,则陈家更加势盛,且以后宝座上,怕再无太后娘娘的位置。”司徒元听得千金公主要和王倾君一起行使监国之权,心知不妙,见着王倾君,只忙忙提醒。

王倾君点头道:“司徒少将放心,我不会让公主得逞的。”

司徒元听得王倾君自称我,并不自称哀家,语气亲密,不由微有感触,稍稍抬眼去看王倾君,见她肌肤若雪,一对秋波如水荡漾,仿若当年初遇时候的模样,一时心跳加快,只忙忙低下了头。

王倾君仿若未觉司徒元的异样,只道:“司徒少将认为我该如何自保?”

司徒元定定神,答道:“太后娘娘是五殿下的生母,无人敢轻视的。且五殿下还要靠太后娘娘扶养,若有闪失,大臣必要追究,那等小人必不敢乱下手。”

王倾君一听这话,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怕就怕有人对自己下手啊!

司徒元又道:“陈氏一族盘踞高位,陈文安的叔父陈平更是手握重兵,镇守京城,不容小觑。但有我司徒一家在,便不让他们放肆。就是简云石,也容不得陈氏一族独揽朝政。”

“简云石可靠么?”千万不要奸臣当道啊!叶素素虽精明,只熟悉宫内诸事,朝中之事并不熟悉,王倾君无从打听朝臣性格和为人,心下却是焦急。

司徒元道:“简云石,便是简老太妃的侄儿。他一心忠于大唐,忠于皇上。若是五殿下继位,他自也会一心忠于五殿下和太后娘娘。”

当年大唐和蕃国争战不休,后议和停战,蕃国趁机求娶大唐公主。太祖皇帝为了求得几年和平,便把简妃的亲生女儿寻香公主和了亲。因了此事,太祖皇帝略有愧疚,对简妃自是不同,对简家也多有恩待,甚至让简家的家主掌了户部,管理户籍和财政。论起来,这简云石却是寻香公主的表弟。为此,简家一直念念不忘要强兵富国,打败蕃国,接回寻香公主。

王倾君明白了过来,简老太妃现下还活着,自己身为太后娘娘,只要好好待简老太妃,简家的人看在眼里,自会效忠自己。

“司徒大哥,给你这么一分析,我到底是放心了一些。”王倾君放软了声气,柔声道。

司徒元心里一跳,手心全是汗,不知不觉也放柔了声音,到底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太后娘娘放心,现时朝中三派争斗,三方角力,成鼎足之势,短时间内,只顾着争权,反不会威胁到您。您只须保持中立,不得罪任何一方,便能为五殿下争得时间。只要五殿下稍大些,那时自然又是另一番境地。”

王倾君缓缓把背靠回椅背上,轻轻吁了口气,暂时放下心来,一时却又紧张起来,司徒元,没瞧出自己得了忘症?

司徒元自然是瞧出王倾君与前不同了,只他以为王倾君现□份地位不同,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说话行事,也没多想。

待送走司徒元,王倾君这才后知后觉的激动起来,啊啊,司徒元好美貌啊,自己和他近距离说了这么多话,真是,真是艳福不浅!

叶素素代王倾君送走司徒元,转头回来,见王倾君坐着傻笑,不由摇头,上去道:“太后娘娘,匠作监那边送来一柄拐杖,说是您吩咐做的?”

“哦,快拿进来。”王倾君兴奋了,印象里,有一位老人家,手里柱一柄拐杖,要是生气了,或者要威吓人,就拿拐杖敲敲地面,下面的人就安静了,好生威风呢!

叶素素却无语了,太后娘娘啊,您才十七岁,用什么拐杖呢?

王倾君一声吩咐下去,就见两位小内侍小心抬进了一柄用绸缎包着的拐杖,她不由一怔,问道:“很重么?一个人拿不动,要两个人抬?”

叶素素代答道:“是太后娘娘要用的东西,他们哪敢胡乱拿着,自然要抬着进来。”说着上去接了拐杖,抖开绸缎,递到王倾君手里。

王倾君见那两位小内侍还跪着行礼,忙让他们下去,可怜见的孩子,看着才十岁左右呢!

“不错,这柄拐杖非常趁手。”王倾君柱着拐杖在室内走了一圈,摸了摸拐杖上面的龙头,又试着在地下敲了敲,声音响亮威严,不由极是满意,吩咐叶素素道:“打赏匠作监的人。”

“是!”叶素素应了,反正只要说一声,自有内务府的人去打赏,登记在册。

正说着,葡萄匆匆进来,禀道:“主子,陈侍中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虽然好像没人看的样子...因为才四章,就修改了一下,女主还是前传那个女主,并不是穿越女主。

 


☆、闹什么花枪

叶素素一下站到王倾君身边,扶住了她,低声道:“主子,沉住气。”

王倾君本来没觉得如何,待见叶素素和葡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时也紧张起来,暗暗嘀咕:陈文安这么可怕?

陈文安在殿外站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迎出来,不由嗤笑,朝费公公道:“王贵人一步登天,成了太后娘娘,眼中无人了啊!居然连派一个宫女相迎也省了。”

费公公也暗暗埋怨王倾君,太后娘娘哟,殿下还小,现下朝政是陈家的人把持着,宫闱之事,又是公主殿下把持着,您怎么看不清形势呢?居然不给陈侍中一个面子。若他真个恼了,纵您是太后娘娘,也要吃亏的。

陈文安见费公公作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不由挥手道:“好了好了,她矫情着,我还同她一般见识不成?”说着领先进了殿。

一个是现时天下最尊贵的太后娘娘,一个是把持朝政的准驸马,他们要闹什么花枪,旁人如何敢当面置评?费公公不敢多说,只点头哈腰,跟在后面进殿。

听得脚步声和宫女的请安声,王倾君柱了拐杖坐回榻边,吩咐叶素素和葡萄道:“到房门口迎一迎罢!”

叶素素和葡萄回过神来,对视一眼,忙忙迎出去。

“见过侍中大人!”见陈文安走近了,叶素素和葡萄忙行礼,迎了陈文安进房。

王倾君攥着拐杖坐着,莫名的,却有了底气,自己现下是太后娘娘,谁个不听话了,冒犯自己了,给他一拐就是。

她正寻思着,帘子一揭,进来一个身穿紫色官袍的俊俏男子,该男子眉若竹叶,眼眸照人,相貌却是不输司徒元。

陈文安进了房,对叶素素等人一挥手道:“都下去,我有话要和太后娘娘单独说。”

费公公早率先退了下去,叶素素和葡萄不由看着王倾君,颇是心焦。陈文安不比千金公主,千金公主再嚣张,毕竟有些虚张声势,陈文安却是实权人物,他真要出手,太后娘娘是讨不了好处的。

王倾君见了陈文安这一个气势,略一思忖,便对叶素素和葡萄道:“你们下去罢,陈侍中是国之忠臣,定然是有良言要禀告,不便让外人听到。”说着拿拐杖敲敲地面,听得声音响亮,胆子一起壮了起来。

叶素素和葡萄闻言,便也退了出去。

“听方御医说,你得了忘症?”陈文安嘴里问着话,脚步早移到小床边,见得唐天喜和唐天乐睡得正香,不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眉飞色舞的,待要抱起他们,又怕吵醒了,只搓着手傻笑。

王倾君听得陈文安问话,心下一惊,马上又醒悟过来,自己得了忘症之事,能瞒过别人,如何能瞒过陈文安?待见陈文安移步到小床边看唐天喜和唐天乐,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就柱了拐杖跟过去,眼见陈文安背对她坐定了身子,并没有碰两位孩子,又放下心来,正待说话,却见陈文安猛然转过头来,满脸笑容道:“他们在撮嘴。”

王倾君无语,喂,你不要一副爹爹见了自己孩子在耍宝,然后傻乐的样子好不好?你谁啊?

陈文安这才注意到王倾君柱着拐杖,不由问道:“你的腿有毛病?”

王倾君摇摇头,没有答他的话,反问道:“不知道陈侍中此来,有何贵干?”

陈文安这才想起王倾君得了忘症,不由看王倾君一眼,心下暗忖:从前的事,她真个忘了?别的事忘记了,自然有人告诉她,她跟我的事么,可就……

罢,这样天大的事,忘记了才能坦然,若是告诉了她,只怕提心吊胆,反不能安然抱了孩子登位。陈文安又溜王倾君一眼,敛了脸上的笑容,问道:“从前的事,全忘记了?”

王倾君很不喜欢陈文安这样一副老熟人的态度,只轻轻“嗯”了一声。

“我与你之间,本有一个约定,想来你也忘记了。”陈文安看定王倾君,见她产后身段略丰盈,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热着了,脸颊微红,另有一股诱人风情,不由近前一步。

王倾君不由吓一跳,敢对本太后不敬,想挨拐杖么?

陈文安见王倾君并不后退,有些意外,挑眉笑道:“倒比从前有胆色了。”

王倾君攥紧拐杖,你再进一步瞧瞧?

陈文安一笑,退后一步,转过头去瞧唐天喜和唐天乐,问道:“哪个大,哪个小?”

王倾君绷紧的身子松懈了下来,只觉腿软,好在有拐杖撑着,倒没瞧出怯场,一时柱着拐杖移步,移过另一边,在陈文安对面站定了,指指唐天喜道:“这是小喜。”说着又去指唐天乐,“这是小乐。”